55
第55章
“……我沒有聲音大。”應帙無奈地安撫道,“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說就是了。”遂徊垂下目光,幾近透明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一對深色尖角從銀發中長出,若隐若現地冒了點頭,就連這融合态都仿佛流露出一股哀怨的氣息,“我難道還會不聽你的話嗎?”
……你到底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了?
雖然內心腹诽,但面對有小情緒的遂徊,應帙還是溫言軟語地和他講道理:“正因為向導身上的齒痕會留存很久,我才不願意由你來咬我。遂徊,我們在比賽中途随時都有可能換回本體,腺體被标記會影響我的精神力。
标記能夠單線強化我和你之間的鏈接,同時也會導致我對其他哨兵的攻擊性減弱。”
應帙認真地說:“我只是單純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了你的提議,沒有別的意思。”
“……”遂徊幽幽地擡眸瞥他一眼,又幽幽地移開,聲音沉悶地說:“哦。”
反正就是半點都不信。
“你信我。”應帙說。
“我有不信你的時候嗎?”
應帙不耐煩地掰過遂徊肩膀,強迫他直視自己:“那你現在一副不服氣的口吻是什麽意思?”
遂徊腦子裏有很多複雜的想法,他在思考如何去包裝它們,将它們變成一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當他對上應帙的眼睛,脫口而出的卻是內心最深處最直白的欲求:“我到底怎樣才能标記你?”
既然不過腦子的話已經講出來了,遂徊也就懶得再裝,直白地說:“給我一個明确的标準、期限、要求,或者直接拒絕我,說永遠不可能……我要一個清晰的答案。”
“……”應帙嘆了口氣,“你很渴望标記我?”
遂徊露出了你在說什麽廢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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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的答案無疑是肯定的,但他越是篤定,應帙就越是不敢輕易給出去。遂徊的精神域狀态很糟糕,應帙對他的兩次梳理都是杯水車薪,以後一定還會爆發更加嚴重的問題,而‘标記應帙’這個行為對于遂徊來說,可以算是一個至高級別的獎勵,充滿了誘惑力,所以這件事必須被當作一個非常重要的籌碼,用來壓制處于更糟糕狀态下的遂徊。
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深入骨髓的執念和未達成的心願或許能化為哨兵的船錨,将他們迷失的意識牢牢留在精神黑洞之外。
“……沒有答案。”應帙從不會被別人牽着鼻子走,“标不标記都随我心情。”
不拒絕、不接受、不表态,他整個一釣系海王發言,遂徊在底下氣得咬牙切齒,又嗷嗷地在海裏咬他的直鈎。
只要沒有明确的否認,那就是有機會實現。
“我為什麽會喜歡你?”遂徊扪心自問,“你到底有什麽好的,你是給我下蠱了嗎?”
“少在這裏污蔑我清白。”應帙将纖維紙一張一張地揭開,遞交給遂徊,等他抿過之後又接回來,分別裝在專門儲存的便捷容器裏,“我真有給人下蠱的本事,給誰下不好,非得用在你身上?”
“你想用在誰身上?”遂徊警惕地坐起,瞳仁變成尖細的菱形,“應帙,你有過喜歡的人嗎?談過戀愛嗎?”
二十多歲,戀愛史為零,講出來好像有些丢人,好像一個只知道學習的無趣死板書呆子。應帙沉默了許久,随口瞎編了一個數:“也就談過兩三次吧,初高中的時候,都不長久,很快就分手了。”
遂徊:“……”
遂徊:“兩三次?”
只能說有些人就是自讨苦吃,自尋煩惱,但凡少說一句,就根本不會出現這個揪心的問題。
由于應帙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點無所謂的面子扯出一個難圓的謊言,所以後續不管遂徊怎麽追問,他都一律沉默以對,最後直接搬出明天就是比賽日的理由,早早上了床裝睡。
氣得遂徊隔日一早給他腺體上方咬了一個狠的,齒痕附近甚至泛起了淤青。
“這是你自己的身體,咬壞了是你倒黴。”應帙對着鏡子查看這枚清晰可見的牙印,“該死,你剛才是打算吃了我嗎?”
遂徊還在挂心應帙高中時期談了三個的事情,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想要讓标記留的久一些,故意用了點力,很疼嗎?”
“還好。”應帙扭動了一下脖頸,輕微的刺痛從腺體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激起一路神經電流,真要說實話的話,疼确實是疼,但又特別的爽,就像是坐跳樓機,被标記的期間無法忍耐,但結束之後又忍不住去回味那份刺激感。
就在這時,遂徊突然開口問:“應帙,你昨天說你高中談了幾個,你的第一個,你的初戀叫什麽名字?”
“……”這茬怎麽還沒過去?應帙有些後悔昨晚沒有意義的謊言,但現在又不可能再改口,他眼角餘光瞥過早餐裏的水果,應付道:“橘子皮。”
“居子丕?”
“……對。”應帙忍着笑,故作正經地胡說八道,“居子丕。”
居子丕??怎麽會有人叫這麽愚蠢的名字?遂徊若有所思地整理着背包,不說話了。應帙也終于難得清淨地将頸帶收進背包裏,最後确認一遍必備品有沒有放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他堂而皇之地露出了後頸上的标記,沒有做任何刻意的遮擋,畢竟為了本次生存賽月考,大部分哨兵向導都會為本次比賽進行臨時标記,脖頸空空或者遮遮掩掩反而奇怪。
由于本次特殊天氣生存賽的考生們進入考場的方式比較特別,是以不同方式被塔和軍校分批次直接送入考場,所以比賽開始之前不同學校的小隊成員們并沒有相聚的機會。
應帙和遂徊出發去集合點的時間也相差甚遠,一個在上午9點,另一名在下午4點,另外三名隊友的集合時間也各有各的想法,分別是最早的6點,以及中午11點和12點。
虞楹就是倒黴的晨間6點,終端在集合出發前就被統一收走,一大早就率先沒了訊息。不過應帙最不擔心的就是她,雖然虞楹僅僅是一名D級哨兵,但抽中的是她最擅長的水路,不指望她一上來就淘汰其他選手,但先茍住小命總是沒問題。
遂徊是上午9點鐘的批次,在他出發之前,位于星網本場比賽直播間右上角,代表着目前存活學生人數的統計就已經往下掉了十幾個。
據說裏面絕大部分都是跳傘跳崴了的,有一個甚至摔成了瀕危,虞旌作為本次比賽醫療後勤組的組長,在直播主持連線采訪中陰陽怪氣地提醒:建議倒黴抽中空路的隊員扣分進行入場方式二擇,畢竟分哪有命重要?
正在緊急複習上學期跳傘選修課的應帙充耳不聞,反正就算是摔也是摔遂徊的身體,S+哨兵皮糙肉厚,估摸着應該是摔不死的……吧?
已經被收走終端的遂徊并不知道應帙無情的念頭,他已經乘坐飛艦抵達比賽場地附近,随後便要乘坐運輸車前往他所抽取的始發地。
在那之前,同一批次的學生需要先排隊檢查身上攜帶的全部行李,看是否有未報備的違禁物品,接着再在随行醫護人員的監督下,在皮膚下方植入身體指标追蹤針。
追蹤器可以實時檢測人體的各項性能,智能系統收集整理這些信息,并在其中某些指标出現明顯異常的時候進行報警,盤旋于高空中的無數監控鏡頭會迅速抵達指定地點,進行問詢,并采取适當行動。
一切确認完畢之後,遂徊安安穩穩地上了車。
但就在下一秒,一個人影坐在了他的身後,遂徊有些走神,沒注意對方是誰,直到這個人輕咳一聲,主動打招呼:“應帙……好巧,居然在這裏看到你。”
遂徊皺眉回過頭,看見了一顆非常礙眼的金毛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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