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70章
周如翊等人凄凄慘慘地離開之後,應帙便無法通過雙開門哨兵們的直播視角繼續查看他們的行蹤。
不過知道三名隊友還全須全尾地活着就夠了,至于其他餓不餓、冷不冷,有沒有受欺負之類的……極端天氣生存賽就是這樣的殘酷,誰叫他們實力不濟又運氣不佳,只能餓着肚子度過比賽第二日的寒夜。
根據背景中的地形和植被,再結合哨兵們後續的聊天內容,應帙大致猜想出了三名隊友可能所處的幾個方位。和賽前他們決定的落腳點略微有些差距,應該是受到了随機刷新的安全區域影響,不過問題不大,順利的話他們仍舊能在明天入夜之前會面。
……真的會順利嗎?
應帙的目光幽幽落在耿際舟身上,心機深沉地思考着要不要搞死這只小桔鳥。被他肆無忌憚打量的耿際舟吃飽喝足,打了個哈欠,沒有任何防備地昏昏欲睡。
不過耿際舟說的确實也有道理,等到了決賽圈,他們兩支隊伍肯定都處于焦點位,如果耿際舟再死在他們手裏,就阿普頓那只牙尖爪厲的小老虎,肯定和他們不死不休,絕無合作的可能。
所以最好耿際舟能死在外面……
“應帙,你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像什麽樣嗎?”耿際舟忽然開口道。他挑着半邊眉,掰開一粒藥銜在齒間,沒什麽正形地笑了一聲,喝口熱水仰頭吞下藥片:“像是恨不得我現在要麽被水噎死,要麽直接被空氣嗆死,反正既得死,但又千萬別髒了你應主席的手。”
遂徊嘴裏還塞着半塊餅幹,聞言擡起頭去看應帙的眼睛,想要知道如此複雜的眼神到底是什麽樣子。在搖曳的火苗下,應帙的槿紫色眼瞳一如既往的漂亮,如星夜下的深海,淺白色睫毛投下的陰影也随着火焰跳躍而晃動,靜谧而美好。
就這樣好看的一雙眼眸裏哪有什麽殺氣?耿際舟過度解讀,污蔑應帙,恩将仇報,真不是個東西。遂徊斜觑這只死朱鹮一眼,在一秒鐘內旋風般吸完了整盒的牛奶,按扁,然後非常愛護環境地統一收進垃圾袋裏,等待考務組回收淘汰考生的時候順帶把垃圾也撿了。
夜間九點不到,四周已經完全陷入寂靜,帳篷紮好,耿際舟第一個鑽了進去,嘴裏說着什麽吃過藥有點困,他要睡了,守夜就交給遂徊了,随後就是晚安、鑽睡袋、打呼三部曲。
應帙很無語地看着這個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家夥,真的很想給他來上一槍。
“你也休息吧。”遂徊說,“今晚我守夜。”
“精神域感覺怎麽樣?”應帙問,“還有三天,并且最後兩日會高強度地打架,可以撐過去嗎?”
按道理,遂徊這時候應該挺直胸膛自信地說沒問題,就算是打腫臉充胖子,總之是不肯露怯,然後還是按道理,他後兩日的精神域就一定會出問題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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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向來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人,聽到應帙這麽問也不說話,只眼巴巴地望着他,好一會擠出蚊讷般的聲音:“感覺不是很好,可能撐不過去,怎麽辦啊?”
“那就等死。”應帙冷漠地說,“你發狂,我出局,然後樓星赫和周如翊排隊領盒飯,留下虞楹一個火種,看能不能靠她的精神體茍個名次。”
遂徊:“……”
遂徊十分幽怨:“應主席,你這個鐵分奴這時候不應該為了分數好好地安撫我嗎?”
“我還沒有好好安撫你?”應帙面上的神情若冰雪消融一般,綻出個淺淡的笑,“方才抱你那麽久給你向導素的向導是誰?難不成是耿際舟?”
“別提他。”遂徊移開視線,“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聒噪的一個向導?”
應帙笑意更深:“說認真的,精神域到底怎麽樣?如果還行,我們明後天就打得悍一些,掙淘汰分;如果不太好,我們就盡量小心點,只要生存分,保存實力等到第五日再動手。”
遂徊轉回眼珠,對上應帙認真而專注的雙眸,複又垂下,反手摘下後頸的向導徽章遞給應帙,同他交換了他頸後的那枚徽章,“……我需要更多的向導素,應帙,我想我們的隊伍獲勝,我想讓你拿第一,所以我們必須掙淘汰分。”
“……”應帙心跳倏然快了一拍,在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小子什麽時候進化了?
以前要麽找些歪門邪道的理由騙他的吻,要麽就可憐兮兮胡攪蠻纏地求他的吻。但現在遂徊進化了,精準找到了他的命脈,抓住他的死穴,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把應帙拿捏得死死的。
“你內心真是這麽想的?”應帙狐疑地眯起眼睛,“想讓我拿第一?”
“啊?”遂徊很無辜地眨了眼,“想讓你拿第一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的。”就是因為太對了,所以才讓應帙有種被看透了的微妙感。
“所以……?”遂徊期待地看向應帙。
“……”
帳篷的遮光簾再次被關上,留給飛行監控器鏡頭無限的遐想空間。
[這是又do了?這倆不是小情侶誰信啊?]
[真可能不是……哨兵向導這類特殊人種之間的親吻不一定表達愛意,很多情況下就是一種單純的治愈手段。]
[治♂愈手段]
[哨兵向導這人種的習性可真色情,我大喜,怪不得相關的電影小說層出不窮,我原來還不理解,誰遭得住這種治病方式是體液交換的?簡直是合法搞色情的天生聖體]
[誰還記得主題是生存賽?反正我不記得了,快do給我看!]
……
淩晨四點,應帙在一陣吵鬧中陡然驚醒,聲音的來源很遠,但又十分刺耳,有咆哮也有尖叫,讓他頭暈腦脹,總有種踩在雲端的不切實感。
他捂着腦袋想要從睡袋裏坐起來,卻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就是坐姿,稍微一動身體差點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睡覺前的記憶迅速回到腦海,他與遂徊交換了一個吻,因為臨時标記還留有痕跡所以并沒有補充,然後他就睡了,遂徊也并沒有出帳篷,而是坐在他身邊守夜……
回憶到這裏,應帙的表情倏然變得極為僵硬,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和着裝,再反手一摸頭發——短發。
應帙噌的就站了起來……他又和遂徊交換身體了???
為什麽,為什麽又交換了,不是有CD嗎?這次怎麽這麽快?
正迷茫着,耿際舟倏然從帳篷外面走了進來,“遂徊,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怎麽在外面?”應帙問道,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角落裏的睡袋。
“什麽我怎麽在外面?”耿際舟皺起眉,“我不是當着你的面出去的嗎?你還問我是不是夢游,我說我做噩夢了,醒來睡不着,出去守後半夜。”
應帙舔了下唇角,模糊道:“哦,對的,你剛才說什麽?”
耿際舟也沒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只當是一夜未睡‘遂徊’的神智不清醒:“我說,外面好像有一點不對勁,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應帙正要回答,遠處就又是一聲咆哮,繼而是喧嘩的人聲,他猛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是變異獸……有變異獸闖進我們這個安全區了!”
耿際舟這下是真的變了臉色,連忙沖去他睡覺的地方拿起火源和棒球棍,又簡單塞了點食物到身上。應帙也反應迅速地蹲下打開睡袋,快速搖晃遂徊的肩膀:“醒醒!有變異獸!”
“嗯……?”遂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臉迷茫,愣了兩秒應帙的聲音才鑽進腦海,下一秒他陡然睜大眼睛……然後手掌就撐到了頭發,扯到頭皮,痛得他直接又栽回了睡袋裏。
應帙憤怒:“聽不懂話嗎?變異獸,還睡!”
遂徊眼睛瞪得更大了,看看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應帙:“怎麽……?!”
——怎麽又交換了?
耿際舟站在帳篷出入口,嫌棄地看着‘應帙’瞪得像銅鈴一般的兩只大眼睛,“什麽怎麽怎麽?你倆怎麽一個比一個不在狀态。”
“別怎麽了。”應帙把遂徊從睡袋裏拖起來,把外套塞給他,“走,看下情況去,看看我們能不能圍獵這只變異獸。”
遂徊不贊同地皺眉:“可是,我們現在的這種情況……”
“沒有可是。”應帙獨斷地做下決定,“相信我。”
“……”
擊殺一只變異獸的得分足以抵過淘汰一百個考生,助攻也同樣有分,會有考務組的評委通過參與擊殺者的表現進行打分,條件非常誘人。
要知道,變異獸的出現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考務組沒那個能力決定變異獸出現在哪裏,所以有額外的得分機會,沒人願意放棄。
但高回報意味着高風險,變異獸攻擊性極強,對付它是真的有生命危險,而且它可不會配合手槍裏的标記彈出局,考生們大多又基本沒有正兒八經的武器,想要擊殺它難度不小。
和應帙等人有同樣想法的學生不占少數,四點十分,幾乎整個安全區的考生都聚集到了咆哮聲的來源處,即使因為争奪物資箱已經淘汰了一批人,但彙聚在變異獸附近的仍然有超半百的人,其中還有先前試圖搶奪應帙物資箱但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那支隊伍。
出乎意料,闖入安全區的這只變異獸體型竟然并不小,但受了挺嚴重的傷,腹部染着血,眼睛也瞎了一只,即便如此,它依舊兇悍,沒有一個哨兵敢貿然靠近它。
五十多個特種人和軍校生就這麽鬧哄哄地圍着這只困獸,不成章法,誰也不願意做領頭羊第一個送死,但又誰也不肯放過這塊肥肉,中間也有一兩個想當大哥的哨兵和向導出聲,但根本沒人聽他們的。
時間就這樣在僵持中一點一滴無意義地流逝。
如果放在入夜前,應帙還在自己身體裏的時候,他一定會主動站出來指揮這場圍剿,畢竟天亮之後就會進行第二次縮圈,安全區就會改變,在這裏浪費時間沒有半點益處。
那個時候他身後站着遂徊,絕對的武力值給予他安全感,讓他不懼于成為焦點位,再加上他學生會主席的身份也有號召力,其他考生大概率會聽從他的,至少在對付變異獸的層面上,大家一定會齊心協力。
但是現在……應帙壓了下帽子,捅捅耿際舟:“副主席,指揮一下,再拖下去二次縮圈了。”
“主席在呢,我一個副主席造什麽次?”耿際舟朝遂徊挑了下眉,“應主席,幹嘛呢?指揮啊。”
“……”社恐遂徊迅速向應帙投去求助的眼神,左眼寫着‘救救我’,右眼寫着‘我想死’。
應帙回以無能為力的目光,“……那你試試,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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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