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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晚18點,三人異常順利地在新安全區內找到了休整的地方。

這還是本場比賽開始縮圈以來,他們第一次遇到兩個安全區挨得如此近的情況,屠完那群哨兵,送最後一個向導伊諾上路,下午四點半左右他們離開上一個圈,不到下午五點就走到了新的安全區,剩下的時間是在找隐蔽安全的位置搭帳篷。

賽程已經過半,考生也走了大半,第四天會徹底拉開隊伍之間的分數差距,然後強隊在第五日午時決出最終勝負。

夜間氣溫又降了十度,應帙坐在帳篷內摘下手套,底下的手指泛着凍傷的紅,他烤着火哈了口熱氣,搓了搓手指,才勉強能點開終端。

鏈接裏的直播視角正在快速減少,刷新之後出現重複直播間的概率也逐漸變大,就是應帙運氣實在不行,刷新了好幾次也沒見到自家的直播間。

“難道是我們這段時間的遭遇太不精彩了,所以沒有視角?”遂徊問。

“不應該,”應帙搖搖頭,他們的表現要熱血有熱血、要狗血有狗血,這都沒視角那還有誰配有視角?“大概率是考務組在人為控制。”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承認你點兒太背了,就是沒刷到嗎?”耿際舟鋪好睡袋,正坐在上面啃面包。他大口大口地吃完,等雪水開了就着吃了兩粒藥,“睡了睡了,晚安。”

“你還能睡得着?”應帙幽幽地威脅他,“再過幾個小時就到第四天,我們把你養得這麽肥,該殺了。”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三天了,有本事現在就淘汰我。”耿際舟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合衣往睡袋裏一鑽。

“……”

周遭安靜了幾秒,應帙聽到了起身和輕盈的腳步聲,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過後,遂徊緊挨着他坐了下來。黑發哨兵先是在兩人腿上蓋上毯子,接着牽過應帙凍紅的雙手,握在他掌心內捂了捂,随後又打開衣服外套,掀開毛衣,把它們塞到了裏面。

冰冷的溫度讓感知敏銳的遂徊微微皺了下眉,但他臉色很快就恢複平靜,掖了掖衣服防止漏風,用體溫溫暖這雙修長漂亮的手。

這番動作令應帙的手掌和遂徊的小腹皮膚僅僅隔着一件輕薄的哨兵內襯,約等于就是沒有,應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掌心底下流暢的肌肉曲線,感受到遂徊呼吸時小腹輕微的起伏幅度。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今晚不睡覺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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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交換到底和親吻是否相關,這點已經很難查證,但毋庸置疑的是一定和睡眠有關系,從這些天異常的快頻率來回交換來看,每一次都必定出現在睡眠之後。而且甚至有一點強制睡眠的意味,好幾次那個時間點他們都不可能睡着,但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識。

賽事第四天非常重要,應帙不想再交換。

另外還有一個關鍵點,就是遂徊精神域狀态。應帙眼皮跳了快半個晚上,有非常不祥的預感,總覺得等鎮痛藥的藥效過了,這小子要給他玩一把大的。

怎麽辦……?有沒有什麽致勝的破局點?

應帙換着手刷着直播間,一只手冷了就塞回遂徊的衣服裏,換另一只差不多捂熱的手出來刷終端。

風水輪流轉,前兩天他們為了換區各種千裏奔襲、生死極速,這一回終于輪到別的隊伍為了趕安全區屁滾尿流地狂奔。縮圈截止時間在兩個小時後,應帙蓋着毯子舒舒服服地倚着人形暖爐,在腦中大約計算着存活的人數和隊伍實力,突然,他漫不經心的眼神一變,輕喚道:“遂徊……”

正在走神玩應帙頭發的哨兵擡起目光,在懸浮屏中看到了一對熟悉的身影,是阿普頓和樓星赫。

上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這兩人還在針鋒相對,應帙總感覺兩人遲早要打起來,但此時此刻畫面中卻是阿普頓背着樓星赫在足有膝蓋深的雪地中艱難地前行着,他走得很急,還時不時往後回看一眼,很明顯有人在追逐着他們。

說實話,兩人此刻的模樣還挺滑稽的,但應帙完全笑不出來——他們身上都挂滿了冰錐,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又被速凍了一樣,睫毛上、頭發上都凍有冰棱,宛若搞笑的怪人。

相較于阿普頓,樓星赫的狀态極差,臉上是象征着高溫的紅潮,身上穿着的明顯是阿普頓的防寒服,但還是冷得不停地哆嗦。

至于阿普頓,即便他是哨兵,身體素質要強于普通人,但在極寒天氣下,沒有厚實保暖擋風外套,他也支撐不了多久,被凍得跑動姿勢僵硬,行進得越來越緩慢。

就這樣下去,都不需要他人來淘汰,考務組都會因為身體狀态無法支撐考試而強制判定出局。

應帙坐直身體,等了許久也沒有在屏幕中看到另外的隊友。

周如翊、虞楹和10號向導呢?

他們是遇到了什麽,為什麽處境這麽糟糕?

遂徊聚精會神地盯着懸浮屏,倏然開口:“有箭,躲開!”

應帙猛地從思緒中抽回注意力,屏幕中只能看到阿普頓和樓星赫逃跑的身影,鏡頭鎖定,他無法得知屏幕以外的信息,但遂懷可以,他的聽覺可以捕捉任何細微的聲響,即使聲音和畫面因為傳輸而受損,他仍舊敏銳。

阿普頓身為黑暗哨兵,又處于實景,自然反應能力不會遜于遂徊,他幾乎和遂徊聲音同步地奮力朝右側一滾,躲過了一發箭矢。

樓星赫吃痛地低吟一聲,艱難睜開眼睛,“……你走吧,我們又不是隊友。”

阿普頓沒說話,把他橫抱起來,繼續往前跑,然後才從牙縫裏憋出一句:“有本事你剛才別從湖裏把我撈起來,我們又不是隊友。”

“我只是……一個人跑不掉,但你可以。”

“別廢話。”

“……我真的好冷。”樓星赫閉上眼,“阿普頓,幫我棄權吧。”

阿普頓呼吸一頓,倏然想到什麽,調轉逃跑方向,直奔最近的湖面而去。

永略塔湖四周都是不凍湖,水裏溫度要遠高于地面,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或許這樣能夠掙得一線生機。

[這是要玩命啊,僅僅是場月考而已?這就是比賽精神嗎?]

[看到他們得高分我一點也不羨慕,都是應該的]

直播畫面要比現實時間慢三到五分鐘,應帙在看到阿普頓帶樓星赫跳湖的那一刻突然站了起來,水中劍齒虎憑空出現,叼起了樓星赫的後領,在湖裏劃着狗刨步……

“他們在我們的安全區。”應帙迅速整理着裝,帶上所有保暖物資,就連空投箱裏開到的暖寶寶和竹炭襪都一股腦塞包裏,“這片形狀的湖我們不久前剛經過。”

“……你的觀察力着實有點變态了。”耿際舟從睡袋裏坐起來,也快速收拾起了東西。

“你沒睡?”應帙戴好帽子拉開帳篷,遂徊先鑽了出去,警惕地環顧四周。

耿際舟緊随其後:“睡不着,幸好沒睡,不然就你們這兩個壞心眼的,肯定只救樓星赫一個,然後把我的寶貝阿普頓摁水裏溺死。”

……

追逐阿普頓和樓星赫的是一支五人整隊,完美的兩對哨向加一名軍校生,實力和配置都在線,因為追擊阿普頓陣線拉得稍微有一些脫節,但也僅僅是為首的一名S級哨兵脫離了隊伍。

他在阿普頓走投無路選擇跳湖之後反而越發勝券在握,走到湖邊,回收地上的箭矢,擡手做作地打了個響指,一只帝企鵝憑空出現,一頭栽進湖裏,飛快地朝湖中心游去。

與此同時,他吹了下箭尖的雪,用自認為最帥氣的姿勢搭弓瞄準,畢竟鏡頭在盯着,比賽要贏是一方面,贏得要帥也是一方面,不然觀衆支持率從何而來?不過他瞄準也只是做做樣子,畢竟箭矢數量有限,射進湖裏是絕對回收不了的,他不想浪費。

帝企鵝即将追上之際,劍齒虎敏銳地松開樓星赫,反身一口咬向了它——當然是咬了個空,反倒被企鵝靈活地撞向小腹,直接沉了水。

頭頂高空,考務組的救援飛艦一艘接一艘的出動,由此可見比賽中後期大家過得都很水深火熱。其中一艘盤旋在了阿普頓和樓星赫的上方,精神體為海豚的考官正在用毛巾擦着頭發,顯然這一晚上已經救了不少落水的考生。

帝企鵝哨兵站在岸邊遙遙地觀望着,看着劍齒虎精神體消失,看着阿普頓在水裏起起伏伏,又看樓星赫憋着最後一口氣潛入湖底再一次把阿普頓撈了上來。

比賽初,鋪天蓋地地宣傳說是準黑暗哨兵的家夥,也不過如此,他得意地想着。

“觀衆們,知道了吧?不管你再厲害,單打獨鬥也肯定是比不過團隊作戰的。”帝企鵝哨兵和空氣互動着,“我們隊伍配合默契無間,從一支平平無奇的弱隊逆襲活到今天,大家有目共睹,是不是值得你們投下寶貴的一票呢?”

事實上,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直播視角确實都在刷燃!爽!然後嗷嗷地給他的隊伍投票。

但下一秒,一個聲音倏然從遠處傳來:“你說的沒錯,單打獨鬥确實比不過團隊。”

哨兵警覺地扭過頭,在看到一抹銀發時整個人表情都僵硬了。

“那你為什麽要落單呢?”應帙狀似無辜地問。

哨兵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瘋狂加築精神壁壘。他身上有标記,又是S級,應帙的精神攻擊無法給他造成重創,只要撐到隊友來,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

但應帙根本一點攻擊他的意思都沒有,輕描淡寫的兩句威脅誤導對方把注意力都放在精神域層面,然後就去湖邊撈人了。自然有旁人用別的方式解決這只輕敵的帝企鵝,而且這位旁人還是踩着滑雪板來的,帶着沙包大的拳頭過去,拳拳到肉。

……

阿普頓聽到耿際舟的聲音時,還以為是臨死前的跑馬燈,出現了幻聽。随後他才反應過來,呼呼地朝岸邊游。不只是他,就連一臉死态的樓星赫都活了過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游得比阿普頓還快,到了岸上就被應帙剝了衣服,然後拿毯子裹上,再給他貼了一整包的暖寶寶。

當然,在這之前,樓星赫又好好地秀了一把他的白發雙馬尾魔法少女內褲。

等回到溫暖的帳篷內,應帙終于能夠問出了他積攢至今的問題:“樓星赫,你主動找我組隊,是因為我是白發嗎?”

原本他還以為樓星赫會狡辯,沒想到這人竟然非常誠實地點了點頭,“只有你是天生的白發。”

“……我媽也是。”應帙說,“下次我讓她給你紮雙馬尾。”

“真的可以嗎?”樓星赫興奮地亮了眼。

“牛逼,想讓首席哨兵紮雙馬尾給你看。”耿際舟笑着遞給他一杯熱水,探了探他的額頭,“怪不得說胡話呢,原來是發燒了。”

“嚴重嗎?”應帙問。

“還行,都這樣了居然還只是低燒,體質不錯。”耿際舟說,他轉頭揉了揉阿普頓頭頂斑雜的老虎耳朵,“講講吧,怎麽混得這麽慘?”

阿普頓視線一直落在遂徊身上,想着居然被這人玩了一出以德報怨,原本就有點不好意思,再聽耿際舟要他自爆黑歷史,更是支支吾吾:“……就是,被車輪戰了,我黑暗哨兵太惹眼了,他們還很陰損地制造什麽陷阱,害我們都掉進水裏……多的也沒什麽好說的。”

“虞楹和周如翊已經确認淘汰了。”樓星赫補充道,“10號還不确定,他心眼多,或許能茍下來吧。”

聽到自家隊友沒了,而敵方隊友還有機會存活,應帙非常不開心,目光在耿際舟和阿普頓之間徘徊,思考着怎麽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遂徊悶聲不吭地煮了最後兩包泡面,揮揮手讓兩名傷病患過來吃。樓星赫确實狀态不好,裹着毛毯沒有立刻起身,阿普頓卻是瞬間滿血複活,一躍跳了過去,搖晃着泡面都等不及冷就吃下去,被燙得直吐舌頭,像一只大貓。

“阿普頓。”應帙忽然開口道,“你在跳傘的時候偷襲遂徊的事情,還記得嗎?”

“……”阿普頓腰後的虎尾巴瞬間繃直,默默放下筷子,蹲到耿際舟身邊,“幹嘛,算賬啊?那我還救了星星呢。”

“要點臉。”樓星赫胳膊肘自然是向着自家隊友的,“是我救的你。”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幫我個忙。”應帙說,“半個小時之後,我要給遂徊做精神梳理,你負責按住他。”

阿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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