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雖遲但到
雖遲但到
秦姝言折斷了箭頭,忍着疼吐槽:“不是,等等,我覺得不對。”
雨勢很大,顧惜文也覺出來了不對。
如果是沈斫清,就算再瘋那也不至于讓他們都冒着一起死在這的風險,尤其是顧惜文在這。
顧惜文腦子裏彎彎繞繞,最後咬着牙說:“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麽洛銜霜之前就讓我留個心眼了。”
顧惜文當時收到的信裏,洛銜霜是說了讓他随緣去搭一把手,但是……
顧惜文正要燒了信件,卻突然又注意到宣紙上有些許被剮蹭的痕跡。由着這顧惜文突然留了心,透着光才發現那後半張空白透着字:“記着留後手。”
秦姝言分着心去想,腹诽着:“你可別折在這了,不然沈斫清能追過來。”
秦姝言從她第一次在西北看見顧惜文,這人上來第一句話居然不問他發小,他問秦姝言:“姓沈的是不是活着呢?”
秦姝言當時被問得一愣,說不清是因為顧惜文猜到了,還是因為稱呼的轉變。秦姝言眨了眨眼,有一點懵夾着一點無奈,說:“你怎麽知道的?”
“尾巴露出來了。”顧惜文收斂好情緒,不鹹不淡地評價。
秦姝言背着顧惜文,悄悄摸摸地問洛知:“他是在罵沈斫清吧,是在嘲諷沈斫清吧?”
洛知一陣無語,看秦姝言滿臉的想繼續看但不能的遺憾,最後點點頭,說:“走了,有的是機會給你看。”
……
正想着呢,顧惜文語氣急促道:“護着點,拿東西。”
秦姝言沒說話,默默地靠近些顧惜文,主要的招式打發也變得和洛銜霜的要像一些。說着讓秦姝言注意,實際顧惜文自己也沒閑着,一直配合着秦姝言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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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一道紅色的煙升在了上空。
顧惜文看上邊的攻勢明顯弱了,總算是松了口勁,咽下口血沫,說:“玩包圍呗,誰玩誰啊。”
秦姝言粗略掃了一下自己的人——在梒城的本身就只有一半的人馬,這會兒折損率蠻高的。
不需要別的暗示,洛知注意到秦姝言的視線便領着剩下的人往山靠近。
戰後,梒城。
秦姝言自己疼着呢,但礙于面子,愣是忍着沒表現出來一點點。一邊複盤一邊沒忘了損幾句顧惜文:“還不急着走呢?”
顧惜文剛把一個橘子抛起來,接的時候一不小心扯着傷了,正要皺眉突然看見秦姝言都平心靜氣擱那玩茶杯,也硬生生忍了回來,順便反省一下怎麽和秦姝言的相處狀态變成這樣了……
答案是不知道,反正很默契的見面就愛掐幾句。
可能是太像洛銜霜的德行了,順口?
“你不管,我不跟你算為什麽和那誰誰一起瞞着我不錯了。”
“顧将軍大義,不像有些人。”秦姝言笑呵呵的,主要是在笑顧惜文對沈斫清的稱呼,繼續說,“哎呦你那位我都不想說了,真的是……”
顧惜文啧了一聲,瞪了一下秦姝言,意思很明确:我說就算了,你說……也算了,不要帶上我一起說啊。
“誰說誰啊,洛銜霜那德行我也不說了,損人利己的,你倒是學個十成十。”
秦姝言學着顧惜文的腔調:“……得了吧,至少利己,誰也別說誰了,誰好到哪去了一樣。”
休戰的共識達成,秦姝言慢條斯理地轉着發釵玩,說:“真不急啊?”
“我回去了能幹什麽?沈斫清的人盯着呢。”
秦姝言歪頭盯着他:“不是,你倆……?”
“以前留的。”顧惜文也盯了回去,說,“不要那麽八卦。”
“切。”
京城。
洛銜霜突然驚醒,坐起來卻忘了自己是夢見了什麽,只好慢慢吞吞站起來,挑了個凝神靜氣的香燃着。
一股子白茶香逐漸漫散在空氣中。
韓宥……
洛銜霜指尖繞着煙氣,琢磨着最近的一系列事情。
的确很像是韓宥的手筆這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總是沒有情況很壞,甚至可以算是“僅僅是有點意料之外,無傷大雅”。
“那不如,再賭一次,賭個大的。”
數日後。
洛銜霜出現在禦書房。有些意外,長寧就像是等了很久一樣,轉過身,饒有興致地盯着洛銜霜,說:“你知道最近那些文官說什麽嗎?”
“說……”洛銜霜話到嘴邊又繞了一圈,她再開口時聲音帶上了笑,“說皇上該納妃立後啦,然後質問為什麽讓我一直留在這——”
顧惜文手上不停,一直轉着扇子——好像什麽東西到了洛銜霜手上都能被轉幾圈一樣。
長寧視線一掃,勾了勾唇,說:“昀晴殿住道可還習慣?”
洛銜霜沒接茬,換了個話題:“我其實很好奇,你是怎麽說服韓宥站在你這邊的。”
長寧一愣,随後就笑了,他似乎是很輕易就接受了洛銜霜看出來的事實,說:“他說你很容易起疑心,我還懷疑着呢,現在看來倒是真的。”
洛銜霜聽完,反而不覺得有什麽了,她不慌不忙坐在一邊椅子上,掃開了扇子,半真不假地扇了幾下,道:“那是他自願的了。”
“我也挺想知道的,他為什麽要和我說。”長寧擱了筆在一邊,撐着頭看洛銜霜。
“人嘛,往高處走,他想要這個位置,那就選了。”洛銜霜不知是有意無意的,提醒着長寧,“不管是上一次,或者這一遭,都是他的自由,選誰作為合作,我幹涉什麽呢。”
長寧沒再說話,道:“你這一來,不僅僅是為了說韓宥的吧?”
洛銜霜其實還真的是為了韓宥,所以她抿了抿唇,默默都開了一小會兒自己在長寧看來是什麽形象——我哪有這麽多心眼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啊?
你天天想這麽多累不累?我想那麽多反正是會累死。
“順便呢,提醒一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是想讓人說我心頭不甘妄想幹政呢,還是想讓人說你別有所圖扣押太後啊?”
洛銜霜說得半真不假,眼裏要笑不笑的,長寧就也沒當回事,淡淡地道:“你知道的,現在你可不只是太後這麽簡單,你怎麽知道其中有沒有想讓你死的呢?”
洛銜霜“唰——”地合了扇子,擡眸去看長寧,道:“理由是震懾那幾個反對者吧?
洛銜霜緊接着就是一轉:“不過看來他們也挺反對你的。”
長寧:“……”
不過也許這也是實話,長寧沉默片刻,只道:“你知道我不會聽的。”
“知道。而且……我總覺得,你會後悔的。”
長寧沒有猶豫,語氣也篤定非常:“不會。”
洛銜霜沒說話,但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說:我說了,我猜得一般都很準的。
其實早在秦姝言剛剛離開不久,長寧就已經另外任命了一個人,去分了一部分韓宥的權,另一方面也是盯着韓宥的動靜。
可是也很奇怪,韓宥那之後總是也在不經意間在洛銜霜和外界的往來中做一些手腳,說輕不輕。
——比如這一次,如果不是洛銜霜注意到了,或許顧惜文和秦姝言就不得不損失極重。
久而久之,長寧對韓宥的信任度也逐漸提高,甚至對韓宥的削權也沒那麽厲害了。
洛銜霜目的達到了,慢慢晃悠着往昀晴殿走。
就幫你到這了,韓宥。
洛銜霜背着人,嘴角略微上揚些許。
宮外,韓宥坐在府中,盯着院裏不知道種了多少年的月桂,喃喃着:“我說從小看着長大的人就是比較聰明,默契當真是比旁人高得多……”
次一年,夏末。
一封又一封的的戰報傳回來,京中的局勢也緊張得多,可以稱得上是人人自危了。
一片慌亂中,也不乏有期待——不知存在于洛銜霜這一類人裏,就連有些官員或百姓都是隐隐期待着的。
可能是因為,更多的人,早早聽聞過顧惜文這一批人的治理策略,比較之下,似乎是誰都不重要,甚至有部分人期待着亂中謀利……
別的人怎麽想洛銜霜是不怎麽關心了,她倒是對長寧的态度挺好奇的。
越是戰報頻繁,長寧反而越愛坐在昀晴殿,洛銜霜倒是也樂得和長寧下幾局棋了。
“你是一點不擔心啊?”
長寧拿着棋一面考量下哪合适一些,一面答得又漫不經心的:“擔心有什麽用?這一批人不如你的,這是既定事實。”
“好歹還是廢了這麽大勁得來的位置,舍得?”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長寧落了子,視線沒從棋盤上挪開。
洛銜霜笑了笑,說:“不後悔?”
“不會。”長寧半真不假地催促,“快點下。”
洛銜霜:“行——”
立秋的那一天。洛銜霜還是無所事事地坐在昀晴殿裏,她其實有一段時間沒跟秦姝言她們通過信了。
一方面是覺得沒什麽必要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這個時候韓宥的暴露風險還是降到最低為好。
這一天下午,洛銜霜主動叫了長寧一起過來用膳,給的理由是:“立秋了,挺久沒好好坐在一起吃個飯了。”
“以後就不一定有這種機會了吧?”長寧一邊說,一邊拿了塊令牌給洛銜霜。
洛銜霜挑起半邊眉,道:“這是什麽?”
“你當做是歉禮吧。”長寧興致算不上很高,語氣也淡淡的,“有了這個,就算是攻……城的時候你要站在對立面,那我養的私兵都不會動你。”
洛銜霜怔愣了好一會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說什麽歉禮,我們之間……也許清了。”
“那就當,送你和秦姝言的重逢禮。”
洛銜霜抿了抿唇,說:“那回頭送你一份……登基禮,雖然遲了。”
“好啊。”
“對了,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最開始看到你我要給你那個機會,遇見皇帝嗎?”
“我知道,秦姝言勸過你,你也覺得是個機會吧?”長寧笑着,有些無所謂了,這時候說什麽其實沒那麽重要了。
畢竟最開始他和洛銜霜就是一個撒了魚餌,一個願者上鈎,又在後來達成了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合作……
很多年以前的冷宮外。
洛銜霜和秦姝言并肩走着,遠遠就看見一個孩子趴在牆頭,沒有別的什麽情緒,只是很安靜地看着遠山和流雲。
但是那一刻洛銜霜和秦姝言都看見了一種很熟悉的神情。
“知道那是誰嗎?”洛銜霜偏了偏頭,還略微踮了下腳。秦姝言也恰好在那一刻略微低下些頭聽洛銜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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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