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意外重生

第二十八章意外重生

鐵窗外，月色幽涼。

沒有溫度的月光，也沒有帶給人一點希望。

夢清風的身體冷得如同冰塊，只有胸口還有一點微微的溫熱。

為了維持他的體溫，空山雨把他擁在膝上，緊緊抱着他。

看來真的要死在這裏，在這個冰冷又無情，殘忍得沒有人倫的尚可的地牢裏。

沒有了希望，有時卻會忽然感到平靜。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讓一切結束于此，不再費心籌謀，不再滿懷心事，一切都變得簡單，一切都不重要。

其實，這是一件很輕松、很幸福的事。

尤其，現在和他在一起。

反正母親本就反對她複仇，反正她确實覺得很累。

反正，夢清風的病那麽嚴重，也是很難治好的。

與他在一起，就這樣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好過許多年後，獨自面對死亡。

空山雨把臉頰依在夢清風的頭上，閉上眼睛，四周一片寧靜，只有他的頭發在臉上微微的觸感，還有手臂下他微弱又快速的心跳。

耳邊有一點不和諧的聲音，好像輕輕的金屬撞擊聲。

空山雨的意識從朦胧中抽離出來，馬上睜開了眼睛。

是用鑰匙開鐵門的聲音。

雖然意識到情況有變，但她的心緒好似還是處于一種懵懂狀态，只是睜眼看着鐵門，沒有其他反應。

随着一聲清脆的機簧聲，沉重的鐵門顫抖了一下慢慢打開了，從外面探進來一個小小的頭。

梳着雙鬟發髻，結着紅色的絲帶，兩只圓圓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一眼看見坐在角落裏的空山雨和夢清風，便一下竄進了地牢，開心地笑起來，“哈哈哈，果然在這裏，姑姑把你們藏起來，以為我找不到你們麽？在這雲霧谷，就沒有我方明珠找不到的地方！”

空山雨倒吸一口氣，這才意識到發生的事情。

“明珠？是你？”

“當然是我啦！”明珠跳到他們身邊，蹲下來，便看到了他們滿身鮮血，衰竭不堪的樣子，還看到夢清風昏迷不醒。

“哎呀！你們怎麽了？夢哥哥，他死了麽？”

空山雨拭去腮邊的淚水，“他病了，還流了很多血。”

明珠皺起小臉，難過起來，“姑姑不喜歡你們麽？為什麽把你們關起來，還讓夢哥哥變成這個樣子？”

空山雨穩定了一下心緒，擡頭看着明珠，“明珠，你能不能救哥哥和姐姐出去？”

明珠的大眼睛轉了幾下，便用力點頭。

空山雨道：“你放我們出去了，你姑姑會不會怪罪你？”

明珠立刻綻開了笑臉，“不會的，姑姑最喜歡我了，無論我做什麽，她都不會怪我的。全雲霧谷都知道，我想怎麽樣都可以，誰都不許管我。我可以随便爬高，随便晚上不睡覺，再也沒有人限制我了。”

空山雨看着她，想起那時她爬上那麽高的屋頂，被夢清風的銀鞭卷住，一邊在空中飛一邊興奮得哈哈大笑的樣子。這個孩子确實非同一般，尚可一定是看上了她有哪些方面的天賦，才把她留在身邊的。

這時明珠已經跑過去把鐵門完全打開來，回頭對空山雨道：“空姐姐，我們走吧！”

她說的輕松至極，好像約她一起去外面玩耍。

空山雨拉起夢清風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無奈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

目前無計可施，正準備拖着他出去，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大名鼎鼎的潇湘居宗主，竟然落到這步田地，豈不令人可嘆啊。”

這聲音優雅從容，透着一些邪魅之氣，又是那樣熟悉。

空山雨閃目觀看，只見黑洞洞的牢門外面站着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手搖玉扇，正是端木華裳。

在這樣的時候，竟然又遇到了他，這個一直追查她，陷害她的人，這個太子和永安公主的手下。

正是他放出軟骨煙，追拿夢清風的。

他竟然追到了這裏，難道他與尚可也有關系？

無論如何，本來微薄的希望再次破滅了，看來現在只有死路一條了。

端木華裳緩步從門外走進來，一直走到他們面前，低頭看着他們。

空山雨幹脆擡起頭，在朦胧幽暗的月光中與他對視，甚至還微微笑了一笑。

明珠好奇地走過來，擡起手拍拍端木華裳的手，“喂，哥哥，你是誰呀？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呢？”

端木華裳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輕吹，“噓，不要說話，讓我好好看看空宗主。”

空山雨苦笑一下，又低下頭，攬住夢清風的身體。

端木華裳嘆了口氣，展開玉扇，輕輕搖動，“上元節一別，我們好久都不見了，空宗主從來沒有想起我麽？象你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姑娘，竟落到這樣的境地，還抱着這麽一個病恹恹的啞巴。”

空山雨冷笑道：“端木華裳，你一直針對我，也是煞費苦心，如今我在你手裏，你盡可以把我交給永安公主，完成你的使命了。”

端木華裳彎下腰，貼近空山雨的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永安公主？如果把你說的話理解為吃醋，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他發出一串輕笑，随即對着夢清風輕輕搖頭，“落雪公子，江湖神話玉淩霄的關門弟子，輕功好得讓人驚愕，整天飄來飄去的，今天怎麽變成這個樣子？還要空宗主照顧你？實在不像話！”

說着，他再彎下腰，一手拉起夢清風的手臂越過肩頭，用肩膀抵住他的腰，然後一擡身，夢清風便整個被他扛在了肩上。

“你......”空山雨一驚，伸手拉住夢清風的衣角。

端木華裳回頭一笑，“起來吧，跟我走，難道還真的想讓明珠一個小孩子救你們出去麽？”

山林中那條小河清澈湍急，因為混入了溫泉，水面飄着一點淡淡的霧氣。

朝陽已經升起，陽光透過雜樹，在河水上斑駁散落，水面閃着粼粼的波光。

夢清風躺在河邊的沙地上，整個人蒼白如同一張白紙，空山雨仍守在他身邊，感受着他微弱的生命氣息。

明珠坐在沙地上抓着沙子玩，一會兒又在沙地上打滾兒。

端木華裳手裏拎着水壺，從河水旁邊漫步走過來。

他把水壺遞給空山雨，笑道：“先喝水吧，你們兩個都要變成幹屍。”

空山雨接過水壺，扶起夢清風的頭，把水壺湊到他唇邊，無奈他沒有一點反應，水順着嘴角流下來。

看着他幹裂的嘴唇，空山雨就着水壺噙了一口水，然後俯身下去，把嘴唇壓在夢清風唇上。

同時用手指捏住他的下颌，撬開他的嘴唇，清水緩緩流進他的口中。

就這樣一口接一口，夢清風慘白的嘴唇竟有了一點微微的顫動，睫毛也在輕輕顫抖。

空山雨在他耳邊輕聲叫着，“清風，清風。”

一聲聲呼喚，夢清風終于睜開了眼睛。

那眼光虛弱無力，卻依然清澈，明淨無塵。

空山雨灰色的眸子似在這透明的目光中溶化。

端木華裳一直在旁邊靜靜看着他們，沉默無語，眉尖卻在輕輕跳動。

他走過來俯身看着夢清風，長嘆了一聲，“空宗主，你真的喜歡他？甚至到了這樣的程度？要知道，我端木華裳和你的交情可是更長的，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情有獨鐘，為什麽你從未對我動心呢？”

他直起身子，合起玉扇，微微一笑，“我端木華裳和你夢清風相比，根本不會輸給你的啊。可能我武功沒有你那樣高，可用毒的技巧你是望塵莫及的。論相貌，千金公子也是英俊潇灑，不輸你半分，而且象你這病得要死的樣子，怎麽能和我比呢？最重要的是，我比你能說會道得多啊，是不是？”

夢清風呼吸又淺又快，他根本無力聽，也無力思索。失血過多，他的生命瀕臨極限。

空山雨伸手扣住他的脈門，想要注入內力，護住他的心脈。還未運功，已經被端木華裳推開。

“先顧你自己吧，我來。”端木華裳嗤笑一聲，“你自己還沒有喝水呢，為了他，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麽？夢清風可真是好命，如果你能象方才那樣讓我一親芳澤，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看着端木華裳扶起夢清風，坐在他身後，凝聚內力，開始給他推功過血，空山雨拿起水壺，開始喝水，補充身體急需的水分。

有形之血不易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以真氣護住心脈，暫時挽救了夢清風的生命。端木華裳收功，扶住夢清風，鎖住眉頭，瞟了空山雨一眼，“他患有髓不生血之症，空宗主早已知道？”

空山雨看了看他，微微點頭。

“這種病乃是絕症，即使是靖超塵，也未必能夠醫治，你可知道？”

空山雨道：“靖大俠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端木公子能診出此症，果然也不同凡響。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端木華裳擡頭笑起來，“這有什麽不明白的？我深深愛着空宗主，不要說幫你，就是讓我為你去死，我也絕無怨言啊。”

說着，他放下夢清風，站起來整整衣袍，擡手喚遠處玩沙子的明珠，“明珠！走，跟端木哥哥去玩一會兒，找些好吃的回來！”

空山雨擡頭看着他，端木華裳向她一笑，“我去找地方弄些稀粥小菜，夢清風這個樣子，你想如果我烤只山雞給他吃，他能吃得了麽？”

他轉過身，拉起跑過來的明珠的小手，向密林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快樂！今天慶祝聖誕，讓小空親親小夢，算是苦中有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