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趕個早集

趕個早集

隔日天色微明，微風拂過樹梢帶來陣陣涼意，山間的鳥鳴悅耳動聽。

不到寅時，陶近溪和師兄就收拾停當了。

兩麻袋的幹菌子，兩大竹籠的新鮮菌子，潇恒的獵物都綁好了爪子放在兩個大竹筐裏。

潇恒把這些要賣的東西裝上板車，又回屋拿了那頂紅錦玉冠放在包袱裏。

快出發時張嬸送張彥來了，他們的菌子也不少，有兩竹筐。

團團還在熟睡，陶近溪只好把他抱在懷裏，早上的風還是很涼，他用厚衣裳把團團包裹嚴實，潇恒看了片刻又去找來不用的厚布把團團往陶近溪身上一綁。

“這樣省些力氣，你和彥兒也坐上車去，我現在身體康健能拉得動。”潇恒溫聲道。夜色掩蓋了陶近溪面上的紅色，他心裏一陣暖意，師兄越來越可靠了。

但他心疼師兄身子剛好沒多久，還是不願意上車，只抱着團團在後面推，讓張彥上車了。

二人剛出門沒走多久，見前方停了一輛牛車。

李昀望着陶近溪親密喊：“陶兒，你也去鎮上嗎？”

“昀哥哥，你也去趕集？”陶近溪停下問。

李昀撇一眼潇恒，轉頭看向陶近溪有些炫耀道：“陶兒，我要去百花鎮陽春酒樓當賬房先生，今日頭一回試工就早點去。”

“昀哥哥，賬房先生一個月不少銀錢吧？”陶近溪捧場道。

“嗨，也沒有多少，可能有二兩銀子了。”說完，又揚起下巴看了一眼潇恒。

潇恒心中嗤笑面上不顯，對李昀恭維道：“恭喜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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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稍稍側身把竹筐裏的獵物顯露出來，對陶近溪語氣親昵道：“師弟，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走吧。”

李昀駕着牛車先走了，他剛看到幾只兔子和野雞也沒有當回事，後面仔細瞧見了一只鹿，心下一沉，他聽酒樓掌櫃說過一只母鹿價貴能賣出去三四十兩銀子呢！

這樣想着又一喜，有了銀子陶兒師兄不會還住桃花村吧。

潇恒望着前面的牛車心情複雜，又轉身看陶近溪抱着團團，一只手還在推板車。

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攢錢買牛車，不讓師弟和團團再過這麽辛苦。

幾人卯時就到了百花鎮，張彥下車和陶近溪一起在後面推板車，潇恒見早集已經有攤販在賣東西了，就加快了腳步。

潇恒找到一處空位置，觀察旁邊攤位是一對夫妻在賣野菜，每一樣都摘的幹淨整齊摞在一起，他心生好感上前打了招呼，說自己第一次帶師弟來賣菌子和獵物。

那對夫妻也是熱心人，看他們帶着弟弟和孩子也不容易，就給他們說了些該注意的地方。

幹貨蔬菜還得西坊賣得快，家禽獵物不太衛生新街都不讓擺。潇恒和陶近溪對視一笑，他們誤打誤撞還找對地方了。

那攤主姓方，潇恒又禮貌詢問攤費如何繳納。

方青山說西坊的攤位金是六文錢一天。南北新街的富戶多，多賣日常用物和吃食，攤位金是十文錢一天。

東西舊坊窮人多，這邊多賣蔬菜瓜果和糧食，攤位金就相對便宜些。

潇恒和張彥陶近溪商議，他們先在西坊租一個攤位先賣賣看，如果賣不完了下午再去新街那邊試試，陶近溪也沒有賣過東西，就按師兄說的辦。

“方兄，不如你和嫂子先去吃飯，我們幫您看着。”潇恒問了野菜價格，上前溫和道。

方青山聞言笑着應了，帶着媳婦去吃飯，吃完又來換他們幾個。

潇恒還幫忙賣出幾把野菜，錢也收好遞給了方青山。

潇恒抱着團團，陶近溪邁着歡快的步子走在師兄身邊，一路望去全是吃食，頓時胃口全開，只覺得看什麽都香。

張彥還是小時候跟着爹爹來過鎮上，許久沒來了有些拘謹，緊緊跟在陶哥哥身邊。

潇恒見師弟眼角眉梢都是歡快之意，笑道：“想吃的都買一點，分着吃就行。”

團團本來還在潇恒懷裏睡覺，被早食的香氣饞的小嘴不停抿來抿去，他勉強睜開大眼睛，一看全都是吃的，一下子清醒過來了。

團團眼巴巴望着潇恒軟聲道：“窩餓了。”又可憐又可愛。

壞紅紅故意逗道“沒銀子買不了。”

團團見壞紅紅笑着說話的，知道是騙人。

他用軟乎乎的小臉蛋去蹭壞紅紅的臉，邊貼貼邊口齒不清撒嬌：“壞紅紅窩餓了。”

“好，那我們把你賣掉買吃的去！”潇恒說完，團團還傻乎乎笑。

陶近溪和張彥也跟着笑了，潇恒輕輕拍兩下團團的小屁股，讓張彥和陶近溪想吃什麽都買一些。

陶近溪聞言笑容更深了，買了包子、蔥花餅、油條，幾人又去小攤坐上要了三份牛雜湯，其中一份不要辣椒。

“壞紅紅~爹爹~”陶團團目不轉睛盯着桌上的吃食，乖乖坐好喊着兩人撒嬌，小嘴不斷咽口水。

陶近溪見他小臉呆呆地看着牛雜湯，怕把他燙着，便揉揉他腦袋問：“要不要爹爹抱着喂？”

“要抱抱~”團團奶呼呼回答，伸出小手指着桌上的食物道：“要包紙。”

潇恒把包子油條每一樣都給張彥分了些，又把一碗牛雜湯推到他跟前，叫他吃飽了等會兒好好幹活。

潇恒又笑着掰開一個菘菜豆腐包，吹涼了小口喂團團吃。陶近溪早就餓得不行了，他懷裏抱着兒子，見他吃得香忍不住跟着吞了下口水。

“你也吃。”潇恒溫柔說着，一邊向他嘴邊遞了一個包子，陶近溪杏眼一亮，就着潇恒的手咬起包子來。

這一咬下去才知道是豬肉大蔥餡兒的，肥而不膩滿嘴留香，他輕輕晃着頭咀嚼，內心滿足不言而喻。

潇恒嘴角彎起，這父子二人遇到好吃的都這個樣子表達歡喜，真是各有各的可愛。

張彥喝着湯想，潇哥哥真好，對自己好，對陶哥哥更是百般的好。

三碗牛雜湯四十五文，裏面放了不少牛肉和牛雜，粉絲爽滑、牛肉軟爛、嫩綠的蔥花和芫荽飄在湯上增添了不少香味，張彥吃一口包子夾一塊牛肉再喝一口湯，感覺自己像是在過年。

熱氣混合着感動讓他眼睛有點脹脹的，張彥想這麽好吃的東西，什麽時候能帶娘來吃一碗就好了。

陶近溪吃完了兩個包子才覺得腹中不那麽餓了，反應過來是師兄在給自己喂食，一時間有些尴尬的甜蜜湧入心裏。

再看師兄眼裏滿是柔和的寵溺，只覺心中的小狐貍又來撓人了。他推開潇恒的手，輕輕說：“師兄吃吧，我這會兒不那麽餓了。”

他低垂着睫毛，越是說到後面聲音越小，潇恒見他這樣羞怯，心裏莫名難耐燥熱，只好掩飾般匆匆埋頭吃飯。

潇恒這一碗牛雜湯沒有放辣椒，他撇了幾勺清湯喂了小團團，團團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牛肉湯，直吃到小肚子挺起才作罷。

潇恒戳戳他的小肚子再把人抱到懷裏來，又換陶近溪吃飯。帶孩子就是這樣，牛雜湯滾燙，他們不敢讓孩子自己吃怕不小心燙到，就換着抱。

三人吃了六個包子，葷素各三個，肉包子三文一個，素包子兩文一個，一共十五文。油條五文兩根，蔥花餅六文一大塊，他們都分着嘗了點。

早飯一共花了七十一文。

陶近溪吃得開心，吃完一算賬頓時心驚得想捂住胸口！銅板一個沒掙呢，怎地就花了這麽多錢了？

潇恒見他皺眉數銅板的財迷樣，只覺可愛又好笑。

潇恒四處一轉看賣菌子幾乎沒有，可能還早人還沒出攤。幾人回到攤前，禮貌問方青山如何定價吆喝，經過對比商議，他們決定菌子按市價一斤八文錢賣。

陶近溪和張彥一開始有些拘謹，見周圍人叫賣跟着幾句就學會了，便大膽開口吆喝。

他眉清目秀往那一站本就吸引不少目光，清亮的嗓音一出來，一些姑娘婦人再看看那雙明亮的眼睛都忍不住走上前去問一兩句怎麽賣的。

甚至有膽子大的姑娘女子也不買菌子，就是想上前和俊俏小郎君說說話。

只是還不等陶近溪搭話，身旁的潇恒就湊上前來擋住他一半身子，沉着臉說：“菌子八文一斤”，吓走了好幾個姑娘。

陶近溪摸不着頭腦，只覺得大師兄太不會做生意了，溫言細語委婉勸說他不要冷着臉跟客人說話。

潇恒只好退回一旁專心賣獵物。這會兒還早，沒幾人來問野雞兔子怎麽賣，倒是陶近溪和張彥這邊順利開張了，不一會兒二三十個銅板落到錢匣子裏了。

買菜的大多是婦人姑娘，陶近溪長得亮眼，一位女子拿了菌子還給身邊的婦人使了個眼色。

那婦人嗔一眼女子，對陶近溪殷切道：“方便問下這位小郎君可成親了？”

陶近溪展顏一笑，有些羞澀瞄了一眼師兄，說：“我已經成親了。”

張彥撓撓頭，陶哥哥什麽時候成親的？他怎麽不知道？

那名女子只好留下個遺憾的眼神，再往旁邊一看，眼睛又亮了起來，再次給婦人使眼色。

潇恒今日跟陶近溪一樣穿粗布短打，一頭烏發用青帶束起，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往小巷中一立，路人頻頻側目，陶近溪心有榮焉。

那婦人還沒開口，陶近溪搶言道：“我師兄也成親了嬸子！”那婦人只好輕輕嘆氣牽着女子走了。

張彥又懵了，也沒聽說潇哥哥成親呀？

潇恒看到那麽多姑娘女子上前打聽陶近溪是否成親就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