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再次見面

徐浩然沒想到自己會聽到程曦說出這種話, 在他眼裏，程曦不像是出生在單親家庭的孩子，她雖談不上活潑, 但也是挺開朗的一人。

徐浩然小心翼翼地看向程曦的臉，說道：“程曦姐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媽媽已經不在了……”

程曦只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再是看着徐浩然緩緩搖了搖頭, 她認真地說道：“她沒有去世, 只是她生我的時候太年輕，沒辦法面對我而已。”

程曦這話一出，徐浩然和楊菲這對母子就一起陷入了沉默。

身為社交達人的楊菲都不知道怎麽安慰程曦, 但她想了想，程曦看着好像也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樣子。

果不其然, 程曦看着并不是很傷感，她只是拍了拍徐浩然的肩膀, 嘆了口氣：“別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太喜歡。”

徐浩然：“……”

程曦往後一靠，将整個人都靠到了汽車後座的靠背上, 她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 陷入了回憶。

—

程曦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小朋友是不一樣的。

當她在幼兒園裏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是由自己的父母接送, 而來接她的卻只有奶奶。

她問過她的奶奶：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而她卻沒有？

程曦的奶奶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她只是看着程曦, 溫柔地說了一句“你的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 等你長大就能見到她了”。

五歲的程曦, 相信了這句話，她以為她的媽媽是真的去了遙遠的地方，等她長大，她就回來看她。

随着時間的流逝，十五歲的程曦，又對這句話産生了新的理解。

她覺得她的媽媽應該是去世了，奶奶怕她傷心，所以才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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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前年，程曦的奶奶病重，在彌留之際才又對程曦提起了關于她媽媽的事情。

程曦這才知道，原來她的媽媽并沒有去世，也沒有去了遠方，而是她在十七歲的時候碰上了她那個渣爹，被哄騙着生下她的時候，才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沒多久。

十八歲的女孩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麽可能會照顧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她既害怕又迷茫，在絕望過後也看清了渣爹不負責任的本性，她在痛恨渣男的同時，也恨上了襁褓裏的嬰兒。

剛出生沒多久的程曦就是這樣被她媽交給了她爸撫養，而她爸又直接當了“甩手掌櫃”，把自己的孩子又抛給了自己的母親撫養。

“不過你也不要怪你媽，其實這些年，她每年都會打一筆錢過來，她不是完全不在乎你，只是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知道怎麽面對你。”奶奶靠在病床上，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

其實在那一天，程曦就釋懷了。

十九歲的程曦終于得到了屬于她的答案，解決了一個她前半生困擾已久的問題。

她沒那麽渴望母愛，因為奶奶給她的愛已經夠多了。

—

“那你的爸呢？”

徐浩然的聲音将程曦從回憶中喚醒。

程曦轉頭看了眼徐浩然，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就更別提了，他是一個除了臉長的好看點，毫無優點的人渣，吃喝嫖賭樣樣都行，前幾年賭博輸了一大筆錢，向我們家的一些親戚借了錢，拿到錢後就直接跑路出國躲債了。”

“……”徐浩然徹底說不出話了。

行吧，從現在開始，在徐浩然眼裏，他表哥就不是最倒黴的人了。

眼看着話題越說越沉重，楊菲連忙出來岔開話題：“咳咳……好像快到彩霞村了呢！”

徐浩然連忙接上：“對的對的，你看導航都已經顯示到附近了。”

“應該是到了，我看到你哥了。”楊菲一邊說，一邊踩了剎車。

行駛了兩個小時的車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程曦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向前看去，一眼就看到邊月存正站在不遠處的大榕樹下，他靠着樹，手中拿着一個筆記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麽，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運動外套，褲子雖然只是普通的運動褲，但穿在他身上，卻顯得他腿很修長。

程曦跟在楊菲身後，朝着邊月存走去。

“哥！好久不見！”徐浩然隔着大老遠就開始呼喚邊月存。

邊月存聽見徐浩然的聲音後，擡頭就是看到了朝他接近的小姨還有表弟徐浩然，徐浩然會來他是一點也不意外，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跟在小姨身後的竟然是程曦？

她怎麽會來？

離邊月存越近，程曦就愈加緊張，她發現自己并沒自己想象中的豁達。

但程曦有個特點，她越是緊張的情況，她的表情反而越是放松。

于是，程曦很自然地擡手跟邊月存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們之前見過，不知道你還記得我不？”

自然的仿佛她是在路邊散步偶然碰到了邊月存，而不是特意來深山老林找他一樣。

“嗯，我記得。”邊月存怔了一下，就将視線從眼前女孩的臉上挪開了，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占滿泥土的運動鞋，然後不動聲色地轉了下腳腕，把原本随意挽起來的褲腳放了下去。

正當程曦在心中為自己沒有掉鏈子而感到萬分慶幸的時候，楊菲卻疑惑地看了程曦一眼，開口問道：“程曦，你不是說有話想和月存說嗎？”

程曦：……

算了，還是逃不過。

程曦自暴自棄地開口：“你有時間嗎？我們可不可以單獨聊一下。”

邊月存先是看了眼在對自己“使眼色”的小姨，又看了眼低着頭的程曦，雖然很是迷茫，但還是答應了。

他轉過了身，側着頭對程曦招了招手：“走吧，去旁邊聊吧。”

“我也……嗚嗚……”正準備說他也要去的徐浩然被楊菲一下子捂住了嘴。

楊菲微笑着說道：“沒事，你們去逛，我帶這小子去邊上看看，我剛才好像看到有小松鼠跑過去了。”

說完就硬扯着徐浩然走掉了。

程曦和邊月存面面相觑了兩秒後，就十分有默契地忽視掉了剛才發生的事，一起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夏天的深山不似外邊那樣炎熱，濃蔭蔽日，微風陣陣，很是宜人，而邊月存清冽的聲音也随着風傳到了程曦的耳中。

“小姨說，你找我有事？”

聽到這句話，程曦突然就停下了腳步，而邊月存注意到了，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轉身望着程曦。

程曦垂在身側的手指在反複握緊和松開後，她擡起了頭，直視着邊月存，開了口：“嗯，我想找你道歉。”

邊月存也微微低下了頭，看着程曦的雙眼，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道歉？”

“事情是這樣的……”程曦将視線從邊月存的臉上挪了開來，心虛地盯着他很分明的喉結，開始在腦中組織語言，準備訴說“搞錯渣男”這個烏龍事故。

“我有一個朋友，她打王者網戀被一個渣男騙感情騙錢，她氣不過就找了我，想要我幫她報複渣男……因為渣男很喜歡帶妹，又很喜歡蘿莉音，于是我就想着我要是用蘿莉音找他帶妹，再等打游戲的時候故意坑他，他沒準會對蘿莉音産生心理陰影……”

程曦在說的時候，特意省去了“她是代打”的這個要素，她總覺得這種事情本來就很複雜了，再涉及一點“金錢交易”那就更奇怪了。

但邊月存的臉色還是越聽越黑……

這個報複渣男的方式，他怎麽覺得在哪裏見過呢？

“然後，我就根據我朋友的描述找到了渣男的號，結果我把那個渣男坑的半死不活之後，我才發現我……我找錯了人，被我坑的人只是買了渣男號的新號主，且那個新號主是我朋友最喜歡的主播，她現在以為主播因為這個烏龍事件棄游了，此時還坐在家裏哭的很傷心。”

程曦越說越流暢，一口氣就把事情說完了，然後她偷偷地擡起頭瞄了一眼邊月存的臉色，卻發現邊月存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那個……事情就是這樣的，不知道你聽懂了沒，沒懂的話我可以再說一……”

邊月存直接打斷了程曦的話，他說：“你別告訴我，我就是那個被坑錯的倒黴蛋，那個買了渣男號的新號主。”

而程曦只是很實誠地點了點頭：“是的。”

然後她又露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沒錯，我……”

她狠狠一咬牙說出了口：“我就是小熊軟糖！”

……離譜，這也太離譜了。

邊月存感覺這簡直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離譜的事情，沒有之一。

他一向波瀾不驚的面容，此時也微微的扭曲了。

“那你怎麽知道……哦，我懂了，之前徐浩然也一起五排了，你是靠他認出了我。”

程曦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那倒不是，之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的聲音很熟悉，然後你不是告訴我你叫邊月存嗎？名字都有個月，我就有點懷疑了……”

邊月存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程曦問他名字的畫面……行，全是伏筆。

程曦看着邊月存聽完“事故”全過程後也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頓時心中松了一口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沒發現搞錯了人是我的問題，是我先入為主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是想來和你真誠地道個歉，真的很對不起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段位我可以幫你打回來，或者游戲相關的別的補償也可以，我會盡力做到的。”

邊月存看着程曦誠懇道歉的樣子，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要說他生氣……他其實也不是很生氣。只是，他好像有種自己被人玩弄了感情的錯覺。

虧他還真心地想把“小熊軟糖”帶上王者，結果人家自己就是個游戲高手，還是讓他有些在意的“她”。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邊月存無奈地嘆了口氣，又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挪到了程曦的雙唇上，他說：“補償什麽的之後再說，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你是開了變聲器嗎？”

這聲音差的也太多了。

作者有話說：

BBQ了姐妹們……有一種尴尬，叫做我滿世界宣告我要入v了，然後，真實數據沒到，可能得明天（？）才行，救命，腳扣城堡【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