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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算命學術交流大會果斷脫身的祁酉祁大師，已經在家裏舒舒服服休息了五天，正坐在自家的臨窗軟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助理們帶回來的會議資料。

今年的交流主題還挺新穎：《科學算命》。

都算命了還講究科學？白扯呢。

今年輪到鐘家、錢家、以及劉家組辦大會，而且也是他們三家負責講題。

在看到鐘家的講題時，祁酉面色沉了一下——《論微擾與命運》。主講人：鐘臨。

What？微擾？量子力學算命？鐘臨真不愧是物理系的高材生，呵呵。

錢家今年給的是案例分析——《五嶺山寶地測探報告》。

最善風水畫地的錢家講什麽都離不開風水。不過，他們在大會上提出五嶺山的項目，目的可不僅僅是學術交流。要知道，五嶺山的地去年剛被萬氏家族高價拍下，而這萬氏家族向來都是祁家的老客戶。錢家這是想和萬家搭線，又怕得罪祁家，這才在學術交流會上試探着說出來。

畢竟，祁家新家主是個年紀輕輕的女的，好不好拿捏，總要試試才行。

祁酉眯了眯眼——都是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貍。

至于劉家，祁酉瞅了幾眼，就毫不猶豫地将會議流程反扣在了軟墊上。

——《電腦算命的可行性研究》？

她早就聽說劉家開始打着電腦算命的名義接觸一些所謂的“科學”人事，從概率論的角度出發，再指出算命是從天、地、人、時各方面的彙總運算，還弄了個算命的app叫什麽“劉天師”，圈了不少錢。這次大會的議題八成也是劉家想的，就是為他們的算命app造勢。

在這之前，劉家一直是現在六家中發展最不好的那一個，但現在已經隐隐有了扭轉之勢。

劉家本身所長為“八字星辰”，往前頭說，劉家的祖先是劉伯溫。從古至今，欽天監裏頭，向來都有劉家人士。劉家在古代是當國師的人才——夜觀天象，曉天下局，占天下事。只不過，現在時代變了，談及天下大勢，就連出租車司機都能滔滔不絕地講上一兩個小時，劉家的用武之地自然就沒了……

“昂——昂——昂咦昂昂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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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二泉映月》響起，打斷了祁酉的思緒。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起，祁酉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名稱——孟涼。

只要不接，幾聲過後就會自動轉為語音信箱。

祁酉默默移開視線，伸了個懶腰。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停止。

……十分鐘後……

“昂——昂——昂咦昂昂昂——”

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看了下來電人名，祁酉果斷接起。

“您好，陸先生。”人名顯示是陸琛，她以前的客戶，風頭正盛的雙料影帝。

電話中傳來一聲輕笑，叫祁酉皺了眉頭——聲音不太對。

“祁大師，您好。我是孟涼。”聽到祁酉接起電話的瞬間，孟涼的臉色就有幾分不好——她果然是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

有些尴尬？怎麽會！

祁酉迅速調整了狀态，一副很專業的大師語氣，“你好。”她既不主動提之前不接電話的事，也不談為何陸先生電話就能接的事。

反正，都這樣了。

“不知祁大師最近可有空？”孟涼沒有直白地拆穿她，還算客氣，“不如我們直接約個時間、地點，見面詳談，您看怎樣？”

“最近？恐怕……”

“大師向來都是這麽做生意的？”發覺她又要拖延，孟涼忍不住出口打斷了祁酉，語氣也不覺帶了幾分不滿，但很快就又平緩了下來，“不如您給定個時間？我這邊都可以。”

聽着電話那頭男子明顯焦急但又全力克制的語氣，祁酉拿着電話有些沉默。

“祁大師，價錢方面如果您不滿意，都可以再商量。您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提，能不能做到，我這邊都會盡力。”孟涼邊說話邊有些煩躁地解開了襯衫領口的紐扣——這女人他媽什麽意思！

一開始死咬着不接生意，結果他一打電話就接了。現在又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難不成是在和自己玩欲擒故縱？

“不是價錢的問題。”祁酉淡淡回了句，擡頭看了眼桌面上的日歷，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後天下午兩點，我會在通寶路的辦事處。”

“好！大師您忙，我們後天見。”話音落，孟涼果斷挂了電話。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祁酉木着臉地收起了電話——生意嘛，有很多種做法。接了生意，照樣有很多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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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與祁大師約好見面的那一天。

已經是初夏時節，氣溫在不經意間緩緩升了了起來。

穿着短袖的Tyler，看着面前包得一絲不露的孟涼，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涼哥，其實我們不用走多少路，而且今天天氣預報說最高溫度有三十二……”

“這是白天。”孟涼理了理圍巾和口罩，最後正了正帽子和墨鏡，“不這樣還是會被認出來。”

那些在機場被偷拍到的明星，哪個不是戴了口罩墨鏡帽子的？就露出那麽點側臉和鼻梁的弧線，娛樂狗仔還是一個賽一個地眼尖，妥妥能認出來。

所以，現在被人人喊打的孟涼出門，絕對——哪都不能露！

“可是涼哥，這個天……你穿成這樣，別人會覺得很奇怪的，說不定還會多看幾眼。”Tyler好言相勸，确實太奇怪了。

孟涼在墨鏡後對他翻了個白眼，動手套上了寬大的外套。“奇怪？穿得奇怪，那些人最多以為我是腦子有病。可不遮着，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孟涼。兩害相較取其輕。”

所以，“孟涼”大于“腦子有病”。

被這番話震驚到了的Tyler，嘴巴半響都沒阖上。涼哥的自黑程度已突破天際……

而且，他竟然會覺得涼哥說得真他媽有道理？

拉上外套拉鏈，看着鏡子裏那個連老媽都認不出來的自己，孟涼放心地點點頭，“好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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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上車，一路順暢地開到了位于東城區通寶路的“祁家對外辦事處”。

對外辦事處所在的位置，這通寶路是一處小巷，不顯眼但很整潔。

據說，辦事處每天只有下午兩點到四點才會開門。

“涼哥，到了。”Tyler把車停在巷子裏頭，幫孟涼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車門一開，外頭的烈陽熱氣撲面而來，穿得十分“保暖”的孟涼禁不住頓了下步子。看了看眼前半個招牌都沒有的兩扇玻璃大門，略帶猶豫地從冷氣十足的車子裏走了下來。

“就這裏？”

一幢普通灰色小樓，像模像樣弄了個兩層，和邊上的百姓住家沒什麽差別。

“就是這裏。”Tyler答得肯定，“來的人都是內部介紹才知道的。大師很低調，越不起眼越好，越神秘名氣越大。”

孟涼餘光掃了下周圍——不遠處的電線杆下，有幾個人正往他這邊好奇地看着。頂着炎熱的天氣，他果斷緊了緊圍巾，三步并兩步就走進了辦事處。

辦事處的一樓有一個白色櫃臺，一張白色沙發，兩棵鐵樹盆栽，以及一幅懸挂正中的黑白山水畫。

此時，櫃臺的後頭，站着的兩位女性接待員正在懸腕寫着毛筆字。

見他倆進來，兩位接待員立時放下手中毛筆微笑着擡起了頭，“您好。”

“我們是來找祁大師的，和她約好了的。”之前碰壁N次的Tyler有些難掩興奮。

“請問，是孟涼孟先生嗎？”

“是是是，我是他的助理。”

孟涼站在傻樂的Tyler身後，透過墨鏡默默打量着這個奇怪的地方——接待員在寫毛筆字？孟涼很詫異，但另他更詫異的是——屋裏竟然沒有冷氣！

三十二度不開空調，還有沒有天理！

“大師就在樓上，還請孟先生一人上樓。”

“啊？哦。好好好。”Tyler轉過身看向自家藝人，“涼哥，祁大師在樓上，讓你……”

“我沒聾。”孟涼的聲音在口罩後頭有些發悶，他熱得很上火。

這破辦事處的大門正對外頭巷子，那幾個往這裏看的路人還在時不時伸一下腦袋探究着，害他根本就不能脫圍巾，口罩，帽子，以及外套……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我上去了。”丢下這句話，孟涼蹬蹬蹬就爬上了樓梯。

來到二樓，有兩扇白色木門。

正當孟涼猶豫要敲哪扇的時候，左邊那門從裏頭打了開來，一個短發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您好，我是祁大師的助理麥寒。”

“你好。”孟涼邊說邊拉開了口罩與圍巾——太TM熱了。

麥寒一直保持着職業的微笑，“孟先生請先進房間稍等片刻，大師一會兒就來。”說着，她側身讓出了進門的位置。

“好。麻煩了。”孟涼瞥了眼邊上關着的另一扇門，從善如流地進了屋子。

屋裏有一個洗漱臺，一套真皮沙發與茶幾，茶幾上正放着一杯冰飲，幾碟水果和零食。

更令人欣慰的是——屋裏有冷氣。

“孟先生請便。”麥寒點了下頭，關上了門。

脫掉帽子、外套，就着洗漱臺洗了把臉，看着桌面上的小瓶裝男士護膚品，孟涼不覺挑了下眉。竟然都是他平日裏用的那幾種。

舒舒服服地打理完畢，孟涼坐上沙發，喝了一口冰飲，眉頭又挑高了幾分——sparkling water加冰塊和青檸切片，就是他的口味。

這個大師……有點意思？

又過了約莫五分鐘的樣子。

“咚咚咚”

門響了。

“請進。”孟涼站起身，面上揚起無懈可擊的微笑，稍稍側過身看向門口。

以往他這個角度的微笑會有無數粉絲為之尖叫。

門應聲而開，待看清從陰影中走出的人，孟涼的心尖莫名顫了一下，嘴角的笑也滞了幾分。

“孟先生您好。我是祁酉。”

簡單的黑色中袖修身襯衫加直筒長褲，略偏棕色的長發一絲不茍地紮着馬尾，直直垂在身後，蕩至腰際，露出女子光潔的額頭，完美的瓜子臉型一覽無餘。

白皙似瓷的臉龐，粉色的唇瓣，微微上翹的眼尾……

雖然戴着一副有些奇怪的黃色鏡片眼鏡，但眼前的年輕女子絕對比孟涼見過的大多數娛樂圈女星都還要漂亮。

——神算祁大師？

孟涼遲疑了一瞬，這才很客氣地伸出了手，“祁大師，幸會。”——标準的等待握手姿勢。

祁酉微微低頭看了眼他的手，只稍颔首，就繞開孟涼，徑直走向了離他最遠的沙發位置，自顧自坐了下來。

“抱歉，我沒有和人握手的習慣。”清清冷冷的聲音，倒比她的長相更符合“大師”的設定。

作者有話要說：

孟涼：大師長這樣？

祁酉：怎麽？你覺得大師該長哪樣？

孟涼：那種貌不驚人，矮矮小小，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