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禦前尚義

回到司藥處後，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到底我應不應該答應皇上呢？我知道如果一但成為了皇上的近身女官，那份例和地位就不同往日了。如果做得好的話，賞賜也是源源不斷的。而且從我的內心深處，也有過那麽一絲渴望，渴望能夠每天都見到皇上。

我心中一陣慌亂，不知道何時我對皇上竟然也有了渴望？難道是因為在欣然宮外我見到了皇上動情的一幕？

我從小父母雙亡，一直是由姨媽撫養我長大，姨媽家裏只有兩個妹妹，并沒有男丁，我從小到大接觸最多的男人就是姨夫了。進宮後，我一直跟随着蕭太醫，蕭太醫教了我很多東西，蕭太醫在我心中就猶如我的師傅和哥哥一般。但是皇上給我的感覺卻全然不是姨夫和蕭太醫給我的如長輩般的感覺，皇上不僅是九五之尊，還有着一顆溫柔細膩的心，讓我心中不免對皇上有了些許思念。

一旁的馮司藥看見我若有所思，便問道：“婉玉，你怎麽魂不守色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馮司藥為人随和，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也很尊重她，拿她當長輩一般，我便實話說道：“馮司藥，有一件事在我心中很矛盾，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馮司藥聽後，放下手中的活，緩緩的走到了我的身邊，拉住我的手，溫柔的問道：“怎麽了？婉玉，和我說說。”

我這才将我那日在欣然宮遇到皇上的前前後後都與馮司藥說了，馮司藥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我講與她說，她一定會給我一個中肯的意見。

果然，馮司藥聽後想了片刻，說道：“這是件好事，我覺得你應該答應皇上。”

我微微有些驚訝，我一直是馮司藥的得力助手，我本來以為馮司藥得知這件事後會挽留我，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說，這讓我更覺得馮司藥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我問道：“難道馮司藥也希望我答應皇上嗎？是不是馮司藥覺得我在司藥處做的不好？”

馮司藥說道：“婉玉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也很喜歡你，只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會永遠留在司藥處。”

我垂首無語。

馮司藥繼續說道：“你好好考慮下吧，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不要錯過了。”說罷，便出去了，留下了我獨自一個人思考着。

這天，我跟随蕭太醫去給寶珠診脈，今日聽聞她身子十分不爽快，我便有些擔心。

一路上，蕭太醫看見我也不說話，并且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我是擔心寶珠，便開導我道：“你不用擔心唐睦婉的身子，天氣炎熱，身子不爽是常有的事。”

看着蕭太醫如此開導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蕭太醫一直都對我照顧有加，我是不是也該讓他知道呢？于是我便說道：“蕭太醫，我是有些擔心寶珠，但是讓我煩心的事不止是寶珠身子的事。”

“哦？如世願聞其詳。”蕭太醫放慢了腳步，溫聲問道。“皇上說讓我去做他的近身女官。”我沒有跟蕭太醫說的太詳細，只是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蕭太醫向來不喜歡說人是非，想必也對我如何遇到皇上的瑣事無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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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醫聽到後并沒有太多意外的樣子，他說道：“既然如此，婉玉你是如何想的呢？”

“我心中有些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皇上。”我将我心中的所想說了出來。

“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了。”蕭太醫淡淡的說道，我很驚訝為什麽蕭太醫如此說呢？他仿佛能看穿我的心一樣。

到了寶珠的明珠殿，玉蘭上前接過了我拎着的藥箱，寶珠此刻正歪在貴妃椅上。蕭太醫上前為寶珠診脈。

我拉過玉蘭，小聲問道：“寶珠到底怎麽了？”

玉蘭有些擔心的說道：“小主她這幾日總覺得全身無力，也吃不下飯，月事也遲遲不來。”

“哦？如此症狀，難不成？”我心中已經有數，走到貴妃椅前看看寶珠的臉色。

寶珠面露疲憊的說道：“婉玉，你來了……”

我連忙說道：“小主，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我看着蕭太醫，此刻蕭太醫神情凝重。

我問道：“蕭太醫，小主她是不是？”

蕭太醫放下了寶珠的手，笑着說道：“婉玉果然越來越聰明了，正如你所想的，小主這是有喜了。”

“真的？”寶珠聽到蕭太醫這樣說，驚喜的問道。

我拉住寶珠的手，“真的，寶珠，恭喜你了！”我是真心的替寶珠高興，寶珠是宮女出身，身份低微，如果有了皇上的孩子，以後的地位就會牢固了許多。

玉蘭也高興的在一旁抹眼淚，寶珠更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我們三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寶珠身邊的小太監去通報了皇上，不一會，皇上便來看望寶珠了。皇上一進明珠殿，便看到了我，皇上此刻非常高興，笑着對我說道：“朕每次有喜事，都能看到你呢。”一句話說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皇上仿佛并不介意，上前抱住了寶珠，寶珠幸福的喜極而泣，看着他們幸福的樣子，我覺得我就是個局外人。

皇上非常高興，立即晉封寶珠為禦十三品的芳儀，一下子晉封了十多級，對于寶珠來說應該是十分大的喜事了，真是雙喜臨門！現在寶珠的品級可以稱呼為娘娘了，沒想到寶珠得寵不過一個月多月就晉封的如此之快，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替她高興還是擔憂呢。

這時候，皇上看了我一眼，溫柔的問寶珠：“寶珠，你跟婉玉姑娘是認識的嗎？”

寶珠沒想到皇上會問到我的身上，驚訝着回道：“以前我們同在六局的時候就是好姐妹了，皇上為何這麽問？”

“哦，沒什麽，朕覺得婉玉總是給朕帶來好消息，所以想讓婉玉姑娘到朕的身邊服侍，婉玉姑娘正在考慮中呢！”皇上笑着說道。

寶珠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看了我一眼，轉而又對着皇上妩媚一笑，說道：“既然皇上如此看重婉玉，婉玉又怎麽會推脫呢，臣妾是婉玉的結拜姐姐，就讓臣妾做這個順水人情吧，臣妾替婉玉妹妹答應皇上。”

寶珠竟然不問我的意見就答應了皇上，這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皇上的邀請是不可以拒絕的，但是連皇上都親口答應了讓我考慮一下，寶珠怎麽還這樣擅自做主呢？

皇上看着我，詢問道：“婉玉意下如何？”

我擡起頭剛要開口，突然看到在皇上懷裏的寶珠十分渴望的看着我，我實在于心不忍，于是點了點頭。

“很好！”皇上龍顏大悅，十分高興：“朕身邊又多了一個得力的人，有財，以後你要好好提點婉玉姑娘，知道嗎？”

站在一旁皇上身邊近身太監房有財上前恭敬的說道：“奴才遵旨！”然後沖着我笑了一笑。

“做朕的近身女官可不能太寒酸了，得有個像樣點的封號，朕就封婉玉為從三品的禦前尚義！”皇上說道。

我恭敬的跪在了地上謝恩，沒想到我蘇婉玉進宮一年多就做到了從三品的禦前尚義，這個品級可比馮司藥和惠如要高尚許多，想必家中的姨媽和姨夫知道了也會感到欣慰吧。

待皇上離開後，寶珠命玉蘭親自将我扶起，寶珠知道剛才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便溫聲安慰我道：“婉玉，你也知道如今我有孕在身，很快就不能好好的服侍皇上了，所以我才讓你去皇上身邊的。一來可以在皇上身邊多提點提點，以免将來皇上将我忘記了。二來做皇上身邊的女官總比呆着司藥處好，有了皇上這做靠山，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寶珠說的語重心長，分析的條條是道，我心中也有些安慰，其實寶珠說的是對的，做皇上身邊的近身女官的确是一條不可多得的好出路。

玉蘭也拉住我的手，說道：“是啊，婉玉，以後你做了皇上身邊的近身女官，巴結你的人就多了去了，到時候恐怕連我見到你都要叫聲姑姑了。”

經玉蘭這樣一說，我便釋然了，其實想想也沒什麽，寶珠也是為了我好，而且寶珠有孕，作為姐妹的我理應對她有所照應。

“寶珠，我沒有怪你，如今你已經有孕，母憑子貴，怎麽會擔心皇上忘記你呢？”我不解的問道。

寶珠想了想，淡淡的說道：“後宮中嬌豔的女子太多了，如果它日我生下的是個皇子，那我的後半生也算有所依靠，如果是個女孩，恐怕也就做個普通的妃子罷了，待到幾個月後我翩然大肚十分臃腫的時候，皇上哪裏還會記得我呢？”

寶珠在後宮中也算是盛寵的，短短一個多月從一個小宮女晉封為芳儀，晉封的速度連豔絕後宮的姚媚柔也比不上。可是連如此得寵的寶珠都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失寵，這讓我心中對後宮女子不免又多了幾分同情，我也理解了寶珠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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