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柳志勇一夜未睡。

他其實沒有選擇, 是他自己過度相信了沈驚蟄的暗示, 天真的以為自己是甲方。

沒有人推他走這一步,是他沉迷美色又過度自信。

在族譜沒有曝光之前,他曾經以為自己是玩得起的,但是實際上,連最後的這道屏障也被他自己打破了。

一整個晚上,他陷入一種詭異的自棄後又開始怨憤的情緒。

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錯的是逼着柳家人陷入絕境的許成龍, 錯的是明知道他已經處于下風卻仍然挖坑給他跳的沈驚蟄。

所以一大早,他滿眼血絲的看着神清氣爽走進門的沈驚蟄, 他的手動了動。

毒如蛇蠍,這樣的女人,得不到就要毀掉。

“你可以走了。”沈驚蟄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眼神。

“不逼着我做線人了?”柳志勇半躺在床上懶得動彈。

“你有選擇麽?”沈驚蟄輕笑, 把柳志勇的随身物品丢還給他, “白毛已經抓進來了, 許成龍失去了左右臂,這麽好的機會你舍不得放棄。”

柳志勇盯着那只手機。

“你不怕我倒打一耙?”他又問, 仍然沒動。

“你絕對不是第一個倒打一耙的線人。”沈驚蟄很無所謂的笑笑。

“接頭人是你?”

“你可以選,線人和接頭人接頭的時候一定會有其他公安在場, 要不然你提供的證據就會被視為無效。”

“我的安全保障呢?”

“會比你之前做罪犯更危險,我們會盡力保護你的身份不被曝光,你甚至可以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柳志勇終于沒忍住笑出聲:“把我們家的人丢到牢裏的立功機會?”

沈驚蟄挑挑眉。

“找你做接頭人, 就意味着我可以二十四小時随時找你, 你也一定會随傳随到對麽?”

“接頭人有權力判斷線人的消息是否可靠。”沈驚蟄低頭笑了笑, “你似乎還是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我不可能随傳随到,一旦發現你的消息有誤,我們随時都可以中斷合作。”

“你遲早都是要進來的,我給你個機會讓你在進來之前用最少的損失報仇。”

柳志勇擡頭看她。

沈驚蟄也正在看他:“抓住許成龍之前,我和你的立場是一致的;抓住許成龍之後,我和你之間是敵是友由你自己決定。”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直接的讓人害怕。”柳志勇終于起身,穿好鞋子開始放手機,戴手表。

“跟你兜圈子沒用。”沈驚蟄靠在牆邊,“你聽不懂。”

柳志勇動作一頓。

沈驚蟄這話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她只是陳述事實,讓他很不爽的事實。

“我的聯系方式。”沈驚蟄遞給他一張名片。

柳志勇看了一眼揉成一團丢在拘留所的垃圾桶裏,很不屑:“我有你的聯系方式。”

“許成龍不會相信任何從警局出去的人。”沈驚蟄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想要變回主動,只有讓自己手裏捏着許成龍現在最在意的東西。”

許成龍現在最在意的東西,就是錢。

招兵買馬用的錢,讓自己能在西北走私市場徹底站穩腳跟的錢。

三石先生的盜墓信息。

“三石呢?”他對着對面的拘留室努了努嘴。

自從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打着鑒定旗號的南方走私商。

沈驚蟄已經出了大門,對他随意的揮揮手當做回答。

他其實也沒指望她回答,他們抓到了白毛,殺人案應該已經可以告破,被沈宏峻一起帶過來的關鍵人物三石,現在估計也和他一樣,在經歷着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招降過程。

沈宏峻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們不可能會放過關鍵人物三石。

所以當他出了警局大門,看到三石在不遠處對着一輛車子罵罵咧咧的時候,怔了一下。

同一天放出來。

他還是穿着那天拘留所的衣服,髒兮兮的看起來一肚子火氣。

“怎麽了?”柳志勇晃蕩過去,近距離的看了眼三石的長相。

他沒有見過三石本人,但是他很熟悉他那口粵普話。

三石長得比他想象中年輕,而且居然是個小眼睛。

柳志勇愣了下。

沈驚蟄的小狼狗,也是小眼睛。

只是比他瘦,沒他白,下巴也沒他方,最重要的,眼神沒那麽狠。

“汽車呔被人戳破了。”三石下意識的冒出一句粵語,頓了下才轉回普通話,“輪胎破了。”

柳志勇蹲着看那個已經完全沒有氣的輪胎,上面嵌着幾顆圖釘,有幾顆掉到地上,輪胎上的破洞明顯。

“有備用胎麽?”他的車子就停在警局大院裏,但是此刻卻一幅自己沒車開過來的樣子,“換完胎你載我一程?”

三石也跟着蹲下,看着輪胎。

“許先生會不高興。”他說的淡淡的,普通話并不流利,所以說的很慢,“我知道你想幹什麽。”

柳志勇沒接話。

“輪胎在後備箱。”三石站起來打開後備箱,拿出輪胎和千斤頂,“我會換輪胎,換完了我載你一程。”

柳志勇就這麽維持着蹲着的姿勢笑了。

“你怎麽出來的?”他問。

“我上頭有人。”三石叼着煙搖晃着千斤頂,看了他一眼,“沒人怎麽做拍賣?”

柳志勇又笑。

他今天特別愛笑,想了一宿之後發現身邊可樂的事情很多。

三石這種時候出現,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三石和他一樣,都被沈驚蟄這個女人給招安了;第二個可能,三石是沈驚蟄送給他的禮物,臨走前交給他用來扭轉局面用的。

許成龍最在意的是錢。

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那麽長時間耍得兩家人團團轉的三石至今沒有把盜墓地圖的關鍵內容交出來。

掌握了三石,就拿捏到了許成龍此刻最在意的東西。

沈驚蟄還真的是給他送了一份好禮,只是不知道這份好禮裏面又藏了多少心機。

“你讓我上了這車,許先生會很不高興。”他問三石要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看三石換輪胎的樣子,很熟練,肌肉不錯。

“六成。”三石換完輪胎油膩膩黑乎乎的手在外套上擦了擦,然後拿下嘴裏的煙,煙蒂上沾了機油,他視若無睹的又抽了一口,眯着眼睛看柳志勇。

柳志勇沒吭聲,他一直盯着三石。

他做過僞裝,做他們這行的不可能會以真面目示人。

僞裝做的很精巧,關節肌肉都沒有受到影響所以看起來面部表情和身上的動作都十分協調。

黝黑,體毛茂密,所以更不容易看出本來面目。

但是,是個狠人。

在黑市異軍突起,現在變成了所有想要東山再起的人嘴裏的金疙瘩,可在這樣的時候,他仍然在讨價還價。

不怕死的狠人。

只能單幹,為了錢會出賣任何人的人。

“五成。”他也跟着讨價還價,在公安局門口,煙霧缭繞。

“許先生給我的就是五成。”三石咧嘴笑了,站起身打開駕駛座的門,“你的價格要比他少一成。”

他發動車子,卻沒有踩油門,只是在車子裏笑笑的看着他。

“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四成已經足夠讓柳家重新招兵買馬,他一個孤家寡人要了六成。

柳志勇最終還是上了三石的車。

許成龍的人、警方的人都看着,上了這個車,意味着他已經選好了站隊。

“柳先生說笑了,有誰會嫌錢多?”三石笑,嚼了兩下煙頭,“多加的這一成,是為了保你這條命。”

“他那裏少了白毛和趙磊,我這條命也不是那麽好拿的。”

“柳先生要不要試試?”三石回頭,眼底冰冰涼涼,嘴角卻仍然帶着笑。

“你要怎麽保我的命?”柳志勇來了興趣。

“我不但可以保你的命,我還可以幫你讓柳家重回黑市。”三石嘴裏的煙已經抽到了頭,他随手就丢在了駕駛位上,用腳踩了踩,像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代價是你們家一半的族譜。”

柳志勇轉頭,毒蛇一般的盯着他。

所有的試探觀察都失去了意義,三石捏住了他的命門。

“我幫你從許先生哪裏拿到族譜,幫你重振柳家。”三石看他,“但是我要拿你們家一半的族譜。”

“掘我祖墳?”柳志勇問得很輕。

三石笑了,哈哈大笑,極其愉悅。

“我們還有祖墳?”像是說到了特別好笑的笑話,他笑到嗆咳,“你知道為什麽許先生拿了你們家族譜卻仍然只對我的盜墓地圖感興趣不?”

“他手下沒那本事挖。”柳志勇冷哼。

“我有。”三石笑了,兩個字,重若千鈞。

許成龍沒有盜墓專家,所以他需要三石的盜墓信息做啓動資金,下一步就是請人,然後挖了他們柳家的祖墳。

這點,柳志勇很清楚。

三石不但捏到了他的命門,他甚至可以幫助許成龍提前完成所有的事。

“我可以殺了你。”柳志勇的語氣似真似假。

“現在柳先生的命比我的危險。”三石完全不為所動。

柳志勇靠回椅背,又點燃了一根煙。

“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他又問了一遍,如果那些東西都能出手,價值足夠三石這樣的人吃幾輩子。

“私事。”三石一語帶過,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柳志勇看着三石不動聲色的甩掉了後面一直跟着的那輛黑色現代。

他重新沉默。

代價雖然高,卻不是不誘人的。

利用警方除掉許成龍,利用三石盜墓拿到四成盜墓資金,哪怕真的被掘了一半的祖墳,剩下的那些錢也足夠讓柳家稱霸西北。

車子開得很快,煙一根一根的抽,柳志勇卻一直沒有說話。

他再也不想做那個入套的人,所以這一次哪怕所有的事情都順理成章,他也沒有馬上做決定。

所有人都是為了利。

他看着高速公路眯着眼。

他突然覺得他這個線人值得一做。

為了利,為了牽扯上各方各面看的更多。

沒有人值得信任,但是他仍然相信,每個人都有價。

包括那個包裹着警服的誘人的沈驚蟄。

***

“走了?”沈宏峻看着沈驚蟄幫他做筆記的時候頻繁走神,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額頭。

啪得一聲,額頭瞬間紅了。

“嗯。”暴脾氣一言不合就想抽人的沈驚蟄這次居然沒還手,整個人喪喪的。

“擔心?”沈宏峻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死?”沈驚蟄懶懶的看了他一眼。

“他不會有事的。”沈宏峻保證的理直氣壯,“你有事他都不會有事。”

“……謝謝。”沈驚蟄再一次內心希望江立是自己的親弟弟。

不過就是幾句對話,她已經有了四五次想要揍他的沖動了。

“你老婆到底是為什麽願意嫁給你?”她覺得太匪夷所思了,就這樣的的賤脾氣居然會有女人願意嫁?

“她追的我。”沈宏峻顯擺的屁股都要翹上天。

“回頭我去給她送面錦旗。”這種高風亮節真的值得大肆表揚。

“姐……”沈宏峻叫的有些猶豫。

沈驚蟄擡頭,面無表情的看他。

“……你和善點,不然我說不出口。”沈宏峻苦笑,挪着凳子和沈驚蟄保持距離。

“說!”沈驚蟄眯眼。

“她有一個孩子。”

“……”

“不是我的……”

“……”

“也不是她的……”

“……”

“就是,有點複雜,我怕你吓到提前告訴你一聲。”

“……”

“……姐?”

“誰的?”

“她姐姐的……反正有點複雜。”沈宏峻的語氣已經帶着讨饒的味道。

“幾歲?”

“十歲……”

“…………”

“卧槽你打人能不能不要打臉。”

“我都還沒結婚你就有了個十歲的孩子憑什麽不能打你?”沈驚蟄氣到沒有标點符號,“你他媽才二十六歲憑什麽有個十歲的孩子?”

“又不是我生的!”沈宏峻氣死了。

“他是不是管你叫爸?”

“……是。”

“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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