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從游樂場回來後的時間像是按了加速鍵。

陳園枝依舊按照從前的樣子生活，不過組員們常常一起讨論，他們的組長看起來鮮活了一些。

安心芸在隔天找上她，細細說了袁昊淳給她驚喜的過程。

“大晚上的給施尚打了好幾個電話，這才通過他聯系上我，我剛把地址發過去，他道了謝就沒影了。”

安心芸吐槽道：“他是開心了，我和施尚剛來的興致全沒了。”

話裏話外都是吐槽，但面上不顯，安心芸其實也打心裏為陳園枝高興。

按這樣的發展下去，陳園枝很快就會安定下來。

*

十二月三十日。

陳園枝放了假，在家裏待着。

她的一日三餐幾乎都由袁昊淳承包，不過對方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說部隊的兄弟今天聚會，恐怕不能做飯去送了。

陳園枝毫無異議。

袁昊淳在聊天框打字，打了半天，支支吾吾發過來一句：你要一起嗎？

因這一句話，陳園枝找了一天的衣服，才把自己打扮好。

坐在沙發上，莫名有一種見家長的感覺。

Advertisement

她的社交圈很小，公司和家庭就是全部，袁昊淳早就混在裏面。

所以嚴格說來，這是她第一次，見袁昊淳的朋友。

安心芸幫她挑完衣服就找施尚約會去了，陳園枝體貼的沒有打擾她。

牆上的挂鐘不斷旋轉，距離指定的時間只剩五分鐘。

手機“嗡嗡”響起，是袁昊淳。

她沒接，直接起身下樓。

袁昊淳的車就停在她家單元門下，男人放下手機沖她笑笑：“走吧，帶你去找他們。”

那是一家ktv，聚會上不是陳園枝想的那樣，多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在前面嚎唱，袁昊淳的朋友裏還有很多退伍的女兵，頭發剛剛留起來，看起來幹練簡潔。

“老袁來了？”包廂安靜下來，一個女生走上前，笑着打招呼，“嫂子好。”

“你好。”陳園枝說，“今天的消費我來買單。”

包廂登時熱鬧起來，帶着善意的調笑普通蓋地的砸向袁昊淳。

“我靠，嫂子大氣！”

“嫂子威武！快看看想吃什麽！”

“必須訛嫂子一頓啊，這可是第一次蹭隊長家屬的飯局。”

陳園枝和袁昊淳落座，兩人如同分水嶺，陳園枝一旁全是女孩，袁昊淳一旁則全是男的。

“嫂子，去點幾首歌不？”一個男人說。

陳園枝說：“不了，我不擅長這個，你們來吧，我聽着就好。”

“那可得讓袁哥點一首啊，袁哥唱歌可好聽了。”衆人起哄道。

不知是誰說：“當時聯歡晚會，袁哥簡單兩句，留我陶醉多年啊！”

陳園枝看袁昊淳一眼。

她湊上去，打趣說：“想不到你還深藏不露啊，去亮給我看看。”

“你想聽？”袁昊淳一改慵懶姿勢，直起身來，聲音洪亮，像是對着大家說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到了他們的交頭接耳，一時又一陣熱鬧：“呦呦，從誰的命啊？”

袁昊淳一眼掃去，毫無威懾力，他唇角輕揚：“當然是從你們嫂子的命。”

袁昊淳選的歌，和他本人有種奇怪的适配感。

加之ktv的淡藍色燈光時而晃在男人臉上，照着那深邃五官更為突出。

包廂安靜下來，全部望着前面拿着麥克風的人。

“讓我再看你一遍，

從南到北。

像是被五環路蒙住的雙眼。”

陳園枝一怔。

歌詞，和袁昊淳醇厚低啞的聲線，一聲聲砸在陳園枝的心口。

她不是沒聽過這首歌。只是從袁昊淳口中聽到的，尤其令她心動。

“請你再講一遍，

關于那天，

抱着盒子的姑娘，

和擦汗的男人。”

袁昊淳頓了頓，目光不再停留于眼前的大屏，而是挪向卡座上的陳園枝。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他的聲音在高昂和降調中來回切換，絲毫不顯得突兀。

短暫的伴奏結束，陳園枝驚覺，自己似乎是溺在了他的眼神裏。

對方眯着眼，再次開口。

“讓我困在城市裏，

紀念你，

讓我再嘗一口，

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開，

不會太久。”

“讓我再聽一遍，

最美的那一句。”

他這次，是真的望着她說的。

“你回家了，

我在等你呢。”

一曲早已完畢，他們是如何鼓掌，如何誇贊的，陳園枝記不清了。

只是在回家的車上，她忽然轉頭問袁昊淳。

那個問題出現的十分突然，足以讓兩個人都愣上許久。

等陳園枝終于緩過神來，已經問出口了。

“袁昊淳，這個跨年夜，你帶你去見見我媽吧。”

不過，她不慌。

絲毫不擔心袁昊淳會以沒有準備好為由拒絕，仿佛從內心中篤定他會同意。

而他也确實同意了。

隔天，袁昊淳準備好一切，出現在陳園枝的老家。

短短一天的準備時間，貿然的決定，絲毫不影響對方的周到。

從見到陳母開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事先打好了草稿，周全的沒有一點差錯。

袁母和陳母歡歡喜喜的吃了飯，已經開始商量所謂的婚事，陳園枝拉着袁昊淳去了陽臺。

跨年夜的夜晚，小區格外熱鬧。

這裏距離市區較遠，對于是否可以放煙花的問題管理很松散。

此時此刻，樓下已經聚了幾個半大的孩子，圍着煙花轉圈。

沒多久突然跑開，不過兩三秒的工夫，煙花便噴越而上，直竄雲霄去了。

它在天空炸出了一朵朵絢爛的花，倒是十分映襯他們的心情。

“你今天表現的真好。”陳園枝不再看煙花，轉過頭，對上袁昊淳不知看了她多久的視線。

那雙眼睛裏，多的是名為愛意的情感。

“嗯，我也覺得。”他說。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煙花依舊綻放，袁昊淳上前一步，拉住陳園枝放在衣擺的手：“新年快樂，阿枝。”

“新年快樂。”

孩子們歡快的叫着，祝福着。

似慶祝新年，似慶祝這一對眷侶。

這是他們第二次親吻。

他們的戀愛，談的純情至極。

就連約會拉手都是少數，陳園枝卻絲毫不覺得無趣。

有時候靈魂适配的伴侶，很容易讓人忽略掉身體的歡愉。

但是，靈魂交融的感覺實在是令人着迷。

兩人呼吸愈發急促，離開時，還頗有些意猶未盡。

對視片刻均笑了，額頭抵着額頭，笑聲震着胸膛，也震着心髒。

“園枝，下來吃飯了。”是陳母的聲音。

喊完還朝着袁母笑，語氣滿是欣慰：“看這倆孩子，熱戀期呢。”

熱戀期的二人并肩走去餐廳，飯菜尤其豐盛。

雙方家長打聽着他們何時準備結婚，又什麽時候生子，一唱一和的，說的二人有些羞澀。

跨年夜過的比往年都要熱鬧開心。

二人也成功從戀愛關系，轉變為見過父母的待婚關系。

三個月過去，陳園枝正為手頭工作焦頭爛額，有許久沒有給陳母通過電話，一直是微信聯系。

袁母的電話打了幾次，她因為工作沒有聽到，再發現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回撥後，袁母的聲音還帶哭腔。

“園枝，快來二院……你媽她，确診胃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