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開竅

開竅

第二日用完早飯，蘇氏暗裏留下了錦及身邊的乳爹。

“這次行宮伴駕，你瞧着這陛下待錦及如何？”蘇氏特意屏退了其他人。

“陛下待錦及自是寵愛有加，只是”乳爹言語一頓，“專寵數月不曾有孕，陛下心裏不知會作何想？”

蘇氏長嘆一口氣，神色複雜，“自從接到口谕，府上也特意請了大夫，表面是小輩都診了一遍脈，可是實際為的就是看看錦及身子是否易孕，當時大夫說了錦及身子無恙的。”

乳爹似乎想起什麽來，但欲言又止。

蘇霖君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異常，只想着如今錦及無孕，難保陛下不會放棄當時的承諾。以別的方式嘉獎錦府，也算補償錦及。

一切端看女帝陛下的意思了。

*

帝瑜回宮後，專心于政務，廢寝忘食。

等總算能從其中抽出身來，臨芙看女帝倒也沒有下旨的意思，仿佛忘記了曾經行宮的那位。

臨芙雙手奉上侍寝的牌子，“陛下回宮後政務大多已經處理，如今該是望您顧着身子，有所緩解放松才好。”

帝瑜也沒說什麽，瞧了眼牌子便信手一翻，“去佳侍君處罷。”

夜色已晚，這個時辰擺駕到後宮為的就是那檔子事兒，也來不及談弄什麽風月。

等一衆人魚貫而出，留待兩小侍和臨芙守夜也不過一柱香的功夫。

臨芙在紅榴殿見識到了陛下的“威力”，于是想着上半夜偷摸眯一覺，下半夜好伺候。

誰知剛剛靠着柱子眯得困意上頭，小侍就喊醒自己，裏面已經要水了。

等伺候好裏面的兩位，臨芙睡意也散了。

只不過裏面沒了動靜，這不該啊，這才一回就了事了？

夜裏風也涼爽些，臨芙等到打更，總算知道今日陛下怕是無心床帷，招呼兩個小侍輪流看着，自己靠着柱子睡了。

睡前自己尋摸着，這個佳貴人模樣性子沒話說，但留不住人啊。

看來留人這件事，還真得靠命。

想想當初紅榴殿那位，可真是專寵，不過也不知算是有福還是沒福。

錦府托人都打聽到臨芙面前了，可見也着急了。但着急是最無用的。

臨芙有些後悔，不該賣好給錦府，于是當做什麽也未發生，打發人走了。

誰知第二日就有了轉機，女帝下朝後擺駕去了上貴君宮中。

女帝剛坐下，上貴君也沒藏着，直接問了出來，“錦及如今歸家也有日子了，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父君放心，我正為此事而來。還是想勞請父君借出宮省親的由頭給錦府吃顆定心丸，順便讓錦及入宮有個明路。”

上貴君面上平靜，但總歸心中喜悅反倒露了急切，“此事确實該如此，不如我将錦及帶入宮中，對外說思家心切，找個小輩聊聊天？”

帝瑜喝了口茶，“錦及入宮後再封位分對他名聲有損，此是下下策。”

上貴君臉有些囧色，“倒是我有些操之過急了。”

“父君出宮也盡早準備吧，”帝瑜轉了轉扳指，“錦及想必也要等着急了。”

等出了上貴君宮中，女帝便讓臨芙派人立刻傳口谕去拟旨。

另外還讓臨芙附耳接了另一道口谕。

午後陛下正批閱奏折，臨芙讓小侍小心照看，自己則出了紫宸殿。

烈日當頭，額間蒙上細汗都不敢停下腳步去擦。

這一趟差事辦完，臨芙腦子裏就剩一件事，錦家的事今後萬萬不能摻合。

*

雖說省親急着準備，但也要按章程來，還沒等消息傳入錦府，倒是有人先一步到了錦府。

那便是聽聞錦及歸家的祝至卿。

祝至卿幼時未被選中進宮去當太女伴讀，到了年紀就入了學堂。

錦及當時怕行差踏錯敗壞名聲錦府名聲，故讀書時中規中矩，不敢懈怠。

而這祝至卿自入了學堂便是個令先生連連搖頭嘆息的孩子。

倒不是他有多頑劣調皮，而是天生驽鈍，之乎者也對他而言仿佛就是地上的沙土，握在手中倒是勉強能握住，可是握之無用，而且風一吹就又幹幹淨淨了。

好在祝至卿性情活潑但并非乖張，在學堂也結交到了不少朋友。

其中便有太學博士獨女李劍蘭。

不過這李劍蘭同祝至卿不同，三年學堂開蒙後便請名家悉心教導，後考入國子監，時年不過一十二歲。

兩人時常在罷校後散步并行，分享一日學堂趣事。

後來這李劍蘭于家中受業便會旬考後的休息日來尋祝至卿玩耍。兩人見面雖短，但情誼如舊。

至入了太學，因女男之防，便一直保持着書信聯系。

今日祝至卿來錦府，便是同錦及說件關于李劍蘭的事。

“錦及，我同李劍蘭已經定親了，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年前的臘月。”

“定親？！成親！”錦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和那李劍蘭明明是好友”

祝至卿害起羞來，“你離京不久，她約我在郊外見面，言明她心悅我。”

錦及也是頭次聽見話本中此等女男表意之事，有些懵懂，“她，她言明她心悅你，我瞧話本上講那兩情相悅才算得佳偶良緣，你可也，也心悅他？”

兩個閨中兒郎，談起情愛之事，不由得也羞得對視一眼即刻分開，只留相似的兩頰緋紅。

“我自是心悅她，因為她是除母親，阿父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錦及不解，“對你好，你便心悅她了嗎？你又是如何知曉你心悅她的？”

“我說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她待我真心，讨我歡喜，時刻記得我的喜好。我心悅她，想讓她待我一輩子好。”祝至卿眸子裏有種除了燈燭之外別樣的光亮，讓錦及記在心裏，卻又看不明白。

祝至卿見錦及不語，知他迷惑不解，便開導他說：“等你遇到了便知道了，不見她時心心念念着，見了她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覺得同她在一起的每刻都是良辰美景。”

“我不知道，有一人，”錦及不知道此刻想到女帝陛下是否合時宜，“我想過，她與我若是那話本裏天賜良緣的玉女金童該多好？這，這也算心悅嗎？”

祝至卿驚喜地躍起站起來，“好啊，及哥兒，你去了一趟南邊兒居然都有了情姐姐，我居然如今才知道！”

“不不是，不是情姐姐，她”錦及想起兩人雖有肌膚之親，呢喃耳語總有一些，但陛下也從未說過話本上的情話，“她與我，我們并沒有表明心意定下終身。”

祝至卿以為錦及是單相思，連忙安慰，“定終身這種事當然還是要從長計議的，說不定你那位情姐姐也正想着要來找個媒人上門提親的。”

錦及腼腆地點點頭，摸着手上的紅珊瑚珠，确實，女帝陛下親口許諾過，她會下旨來接自己入宮的。

“她送我匣珠子，叫我等她。”

“那便是了，她定是個謹慎的女郎，不敢與你多說壞你名聲呢！”

錦及笑盈盈的眸子裏早就有比燭光來亮上三分的光亮，他自己瞧不見，讓祝至卿看個分明。

“那我等她，等她來娶我！”

祝至卿也開始爽朗地打趣他，“說不定，你要比我先出嫁呢！”

至黃昏時分，兩人已經約好明日去布坊選布。

因為祝至卿一直等着錦及回來，好約着陪自己買布繡嫁衣。

結果，要買布繡嫁衣的不止他一人。不過，誰先出嫁無所謂，總歸都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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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錦父專訪2

茶（不知道寫寫畫畫什麽）：你有什麽想說的，沒有就采訪下一位喽

蘇氏（左顧右盼後小聲且堅定）：我舉報，陛下有疾，陛下不行！

錦及（羞紅臉，拽了拽蘇氏的衣袖）：阿父，女帝陛下勇猛非常的！

蘇氏（搖搖頭，拽過自己的衣袖）：你小孩子家家懂什麽，有些人就是中看不中用，中用也是繡花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