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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墨行程忙碌，在蘇黎辦公室坐了半小時便起身道別。

蘇黎将她送到公司樓下，一踏進門便被父親蘇謙抓住：“怎麽樣怎麽樣？”他兩只眼睛都在放光：“你媳婦兒答應跟我們蘇氏合作沒有？”

蘇黎扯了扯嘴角：“爸，你別鬧。”

她掙脫開蘇謙的鉗制，兀自揉了揉僵硬的肩頸，暗自嘟囔道：“我哪有那福氣啊……”

“你說什麽？”蘇謙一跺腳，“我鬧啥了？”

“總之……”蘇黎按了按太陽穴，“沈總讓我一周內準備一份合作方案，她回去之後會好好考慮。”

蘇謙重重拍了一下她胳膊：“太好了！”

他樂得咧起嘴：“咱們蘇氏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你了！”

蘇黎恰好借機脫身：“那我先上去工作了。”

她回到辦公室，剛站着喘了一口氣，大門又被敲響。蘇黎回身看去，只見喬沐沐探進來一個頭：“蘇總……”

她怯生生說：“文件修改好了。”

“嗤。”蘇黎笑了出來。

她朝喬沐沐招手：“來，你進來。”

喬沐沐點點頭，蹦蹦跳跳湊到她身邊。

她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嬌憨喊了一聲：“蘇總~”

蘇黎接過文件。

她随意翻了翻，發現即使不看詳細數據，這份宣傳文件的邏輯和表述也一塌糊塗！粗略看了兩眼，她都感覺自己眼睛髒了，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喬沐沐觀察她深情：“怎麽樣呀？”她食指相對點了點，眼睛中竟還流露出渴望受到贊揚的情緒：“我找財務部重新确認過數據了，這回肯定沒錯。”

蘇黎擡眸仔細打量她。

以往喬沐沐在她眼中仿佛自帶濾鏡，無論她做什麽蘇黎都覺得可愛養眼。但此時此刻，不受瑪麗蘇光環影響後，她上上下下确認好幾遍，甚至都無法在喬沐沐身上找到哪怕一個吸引自己的點。

喬沐沐在她注視下慢慢紅了臉。

她退後一步，嬌羞道：“蘇總~別這樣看着我~”

“喬沐沐。”蘇黎終于開口。

喬沐沐立刻擡頭與她對視，歪着頭問：“嗯？我在呢~”

蘇黎：“你真不是對家派來的卧底嗎？”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喬沐沐原地愣怔好幾秒，終于理解完畢。

她張着嘴，不敢置信地反問：“你說什麽？”高亢的嗓音傳遞出她詫異的情緒：“我怎麽可能是卧底？！”

“大客戶走了，你文件知道拿過來了。”蘇黎将手裏的東西往她懷裏一扔，嘲諷問，“你怎麽不等下周再交給我呢？”

說完，她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面。

喬沐沐自知理虧，咬着下唇解釋：“我，我怕再次出錯，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呢……”

蘇黎嘲諷一笑。

喬沐沐不樂意了：“不就是晚了點嘛！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兇啊？”

她将文件重重拍在辦公桌上：“蘇黎！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蘇黎：“什麽日子？”

喬沐沐繞過桌子跑到她面前：“今天是我生日！”

蘇黎盯着電腦屏幕：“哦。”

“哦？”喬沐沐瞪大眼睛，“你就一個‘哦’？”

蘇黎蹙眉轉頭看她：“那你還想我怎麽樣？”

“你，你……”喬沐沐直接開始掉眼淚。

被蘇黎慣了整整兩年，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在她身上完全具象化。無論面對什麽指責，她都已經習慣用撒嬌耍賴來解決。

原因也很簡單，撒嬌耍賴簡單，而且對蘇黎非常有效。

但她不知道的是，拿着深情女配劇本的蘇黎已經決定罷演。

“你，你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啊？”喬沐沐哭得梨花帶雨，“蘇黎，我還沒問你，你今天怎麽會突然跟那個奇怪的女人求婚……”

她抹着眼淚，放軟了聲音：“是我上個月拒絕你的表白，所以你決定自暴自棄了嗎？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喬沐沐說的其他話蘇黎都不在意，但聽到“自暴自棄”四個字，她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

她轉動椅子側過身，正面面對着喬沐沐：“你覺得我在自暴自棄？”

喬沐沐皺着鼻子：“因為你……”

“S.G集團和沈墨的資料我多久之前就讓你收集了？你知不知道沈墨是什麽身份？”蘇黎真的想揭開她的天靈蓋看看她腦回路是怎麽盤的，“我跟她求婚不說是勇攀高峰，至少也是積極進取吧？

“你是怎麽想出‘自暴自棄’這種形容詞的？”

喬沐沐嘟着嘴，扭扭捏捏問：“難，難道優秀就應該被喜歡嗎？”

“不然呢？”蘇黎反問。

“我不喜歡優秀的沈墨，難道應該喜歡你？喜歡你一杯咖啡毀掉一份合同？喜歡你情緒化遇到問題就會哭？還是喜歡你做份文件錯漏百出？”

喬沐沐氣急了。

她一錘錘到蘇黎肩膀：“哼！壞蛋蘇黎！我，我一個星期都不要理你！”

說完，她無視所有上下級規則，轉身氣呼呼跑出了辦公室。

蘇黎坐回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終于走了……”

她很快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屏幕淡淡的冷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英氣的眉眼越發淩厲：“喬沐沐，你最好別真的在盜取蘇氏的重要數據，否則，我就不僅僅是找機會辭退你這麽簡單了……”

話音落下，她輸入數字，将投标書上原本的500萬改成760萬。

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拿着招标書合同來到喬沐沐工位前，卻看不到她人影。

蘇黎詢問旁邊的員工：“喬沐沐呢？”

“3點鐘的時候，喬姐就離開了。”員工是個腼腆的女孩，“她，她好像直接下班了。”

蘇黎臉“唰”一下黑了。

員工小心翼翼問：“蘇總，需要我打個電話給她嗎？”

蘇黎：“不用。”

她按照原計劃将招标書放到喬沐沐工位上，轉身和那位員工說了句“辛苦”，接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閨蜜陸露知道她今天求婚，特意打電話來詢問情況。

“蘇情聖，怎麽樣？抱得美人歸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蘇黎腦海裏閃過沈墨那張清冷卻無比動人的臉龐。

她咳了咳，回道：“沒有。”

“哎喲喲，我們蘇情聖又失敗了。”陸露毫不客氣嘲諷道。

她們這班朋友就是幾次三番質疑蘇黎對喬沐沐感情的人，此時聽到“好消息”，恨不得當場跳上一段。

“地址發你了，趕緊過來喝酒！我們都等着慶祝呢！”

蘇黎撫額苦笑：“你們是真不當人啊？”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心累，婉拒道：“你們玩吧，我今晚不過去了。”

“少來！馬上給我過來！”陸露提高音量喊道，“沒有蘇情聖的苦情戲碼下酒，我今晚飯都吃不下！

“你必須到場！不然我直接殺到你公寓把你拖出來！”

“行吧。”蘇黎妥協，“我馬上到。”

挂斷電話後，她點開位置共享，開啓導航朝陸露發來的地址開去。

目的地是蘇黎朋友開的一家高檔餐吧，除了酒水，這家店幾種熱菜也做得相當不錯。她們聚會的時候偶爾過來，順帶連晚餐也可以一并解決。

蘇黎長得相當惹眼，不熟悉的人乍一看會以為她是什麽明星網紅，她們一群朋友裏，除了老板，服務員就對她印象深刻。

所以她一進門，還沒開口，立刻有人主動過來将她帶到聚會位置。

陸露正在開瓶蓋，見到她直接揮了揮手：“快來快來，酒我都幫你倒好了！”

衆人嬉笑着簇擁過來，按着蘇黎坐到最寬敞的位置上。

蘇黎笑着擋開陸露遞到嘴邊的酒杯：“別別別，至少先讓我吃口東西墊墊。”

原本嘈雜的起哄聲瞬間消失，衆人面面相觑十分驚奇。

陸露湊近了看她：“怎麽了？”她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你是不是受到打擊太大，整個人都懵掉了？”

以往蘇黎每次告白失敗過來，絕不多吃一口菜，悶頭就是“噸噸噸”。

蘇黎：“哪有。”

她拿起前面筷子，主動道：“我就是想通了，喬沐沐也就那樣。”她加了一顆蝦仁放進嘴裏，邊咀嚼邊道：“我怎麽說也是一個妥妥白富美，哪能在她那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反應過來後，陸露丢下酒杯，上來就掐住蘇黎脖子：“你是誰？！我告訴你不準奪舍我們蘇總！馬上從我們蘇總身體裏面滾出去！滾吶！”

蘇黎被嘴裏的食物嗆到，用力拍了兩下她手臂：“陸露！放手！”

陸露收回手，但表情依舊不忿。

蘇黎翻了個白眼：“大三那年你網戀奔現失敗，拉着我喝醉酒之後在馬路牙子上抱着消防栓深情擁吻……唔！唔唔唔！！！”

跟之前鬧着玩掐脖子不同，這次陸露死命捂住了她嘴巴。

“夠了夠了！我信了我信了！你別說話了！”

旁邊，餐吧老板陳悅笑得彎下腰。

“陸露，說說你和消防栓深情擁吻的事情呗。”

“滾！”陸露紅着臉，灰溜溜回到座位上。

鬧了一輪，衆人安靜下來。

陳悅代替其他人問：“蘇黎，你真解脫出來啦？”她甚至昧着良心安慰：“其實，其實求婚這種事嘛，失敗一兩次不要緊，好事多磨嘛。

“你可千萬別對生活失去信心啊！”

“我壓根沒跟喬沐沐求婚。”蘇黎喝了口湯。

面對關心自己的朋友，她坦言道：“求婚前我突然醒悟，所以沒有付諸行動。你們也不用再操心這事，我對喬沐沐徹底死心了。”

好友們面面相觑。

突然，一個之前去上廁所的朋友返回：“诶？蘇黎來了？”

她迅速歸隊，壓低聲音道：“我在門口那邊看到喬沐沐了！挖槽她身邊跟着個大帥哥Alpha！”因為沒聽到之前蘇黎的解釋，此時她看向蘇黎：“蘇黎，你快醒醒吧！你頭上都綠了！”

蘇黎聳肩。

“真的假的啊？”蘇黎不感興趣，她那群朋友卻瞬間來了興致，“喬沐沐不僅迷住了蘇黎，現在還勾搭上一個帥哥？”

那人擺手：“摸着我的良心說，那帥哥照我們蘇大美女還差一截。

“倒貼這方面沒人能比得過我們蘇黎。”

“哈哈哈哈——”陸露笑得前仰後合。

緩過勁來後，她眯起眼睛：“不行！”她道：“我得去看看熱鬧！”

這個提議瞬間得到衆人支持。

“诶！”蘇黎皺起眉頭，“你們去幹嘛？別鬧笑話！”

“你放心吧。”陸露朝她翻了個白眼，“就是去看看那喬沐沐到底有什麽魅力，不會暴露的。”

說完，她帶上其他人一起摸了過去。

蘇黎怕她們打草驚蛇壞了自己的計劃，原本也打算跟上去。

但剛起身，她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出一看，發現竟是沈墨打來的視頻通話。

蘇黎一愣，立刻順了順頭發絲。

不敢讓對方多等，快速确認過自己狀态得體後，她按下“确認”鍵。

沈墨那張清冷的臉出現在屏幕中，她神色淡淡，唯有那雙眼睛璀璨如星。

看背景，蘇黎判斷她應該身處某機場的VIP候機廳。

“吃晚飯了嗎？”沈墨問。

蘇黎看了一眼桌上豐盛的菜肴，重新坐了回去：“正在吃。”

“正好。”沈墨勾唇淺笑，“一起。”

說着，她低頭看向膝蓋，目光在“多創造與伴侶相處時光，尤其是共進晚餐的機會”這行字上停留瞬間。

下一刻，她合起雜志，将它丢到旁邊不會入境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