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私情

私情

何春水一臉吃驚地看着金紫菀，“這是真的？”

金紫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我可不會賣假消息。”

“李青暮知情嗎？”何春水低聲問道。

“怎麽可能不知情，別的地方幽會不方便，少不了要借用她的房間，別看李青暮在下人面前很要強，實際在春林面前根本說不上話，只能由着他胡來。”金紫菀小聲說。

“原本看她和二哥那麽恩愛，沒想到私下裏卻是這樣。”何春水忍不住感嘆。

“又養外室，又帶伎女進門，還勾搭他爹的女人，你以為他能和妻子有多恩愛。”金紫菀不屑地說。

“二哥以前就愛拈花惹草，不過我總以為，他和二嫂畢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會不一樣。”何春水說。

“能有什麽不一樣，年紀大了一樣嫌棄，虧你還在醉月閣待過，連這都看不透。”金紫菀說。

何春水看向金紫菀，“嫁給二哥是這樣的人，你不會覺得難過嗎？”

金紫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一飲而盡，“有什麽可難過的，伎女接待的只有闝客，闝客能是什麽好東西，我雖然從良了，春林也依舊當我是個伎女，你以為他每天跟我在一起，是愛重我嗎？只是拿我取樂罷了。”

金紫菀的聲音裏有無盡的悲涼，讓何春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兩人在寧靜的月色下，默默對酌，蘇雲來了，又在桌上添了一盞燈籠。

“前些日子經常來的那位梁公子，人看起來不錯，你為什麽拒絕了？”金紫菀問道。

“他要回京城，我還有事要做，不能跟他一起走。”何春水說。

金紫菀不解，“有什麽事能比你的終身大事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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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人，就能過得好嗎？”何春水喃喃自語。

“說得也是，你在自己家裏這麽自在，要是到了男人家裏，誰知道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金紫菀說。

三人吃着點心，說着話，夜漸漸深了，何春水感覺還未盡興，見金紫菀在打哈欠，讓她先回去，“阿雲，你帶紫菀去我的房間，從錢匣子裏拿二十兩銀子給她。”

蘇雲覺得奇怪，“拿銀子做什麽？”

“你不用管，去取就是了。”何春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們先去吧，我再坐會兒。”

“是。”蘇雲應道，拿下一盞燈籠，帶着金紫菀踏着月色回去了。

何春水起身走到了花架外面，仰頭看了會兒月亮，聽到不遠處的樹叢後有輕微的聲響。

“別躲在那裏了，出來吧。”何春水向着樹蔭說道。

楚禾從中走了出來，躬身行禮，“小姐，我不是在偷聽你們說話。”

“我知道，最近我經常在花園裏看見你。”月光籠罩在楚禾身上，有着說不清的溫柔，何春水輕聲說道：“你是怕我再落水吧。”

楚禾驚訝地擡頭，“小姐還記得？”

“那天我凍壞了，沒看清你的臉，但第二天一聽見你的聲音，我就認出來了。”何春水說。

“小姐是因此才讓我去建花壇的嗎？”楚禾問道。

“那倒不是，我早就有建花壇的想法，只是一直沒能說出口。”何春水在紫藤花架下輕輕踱步，“那天，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

“小姐言重了。”楚禾說。

何春水沒再說什麽，只默默看着眼前的紫藤花。

楚禾看着在月色下賞花的何春水，覺得她像下凡的仙人，只可遠觀，“小姐院中的紫藤，明年也會開很多花，到時候就不用到這園子裏賞花了。”

“我就不能來這裏賞花嗎？為什麽非要在院子裏？”何春水轉過頭看着楚禾。

楚禾忙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在哪裏賞花都可以，只是園子夜深露重，不如院子裏暖和。”

“這倒是，晚上還是有些涼。”何春水走到花架下，拿起燈籠，“讓你建花壇只是因為你花養得好，你要是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那也是你應得的，不用這樣關照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何春水打着燈籠向外走去，正碰上蘇雲過來找她，何春水說天太晚了，酒杯之類的先放在那裏，等明天再收拾，就和蘇雲一起回去了。

楚禾在紫藤花架前呆立良久，才轉身離開。

得知譚星和何春林的事之後，何春水有事沒事就往何岳那裏去，何岳見何春水和何春林天天來看自己，和兩人的關系都緩和了不少，再加上譚星懷孕的喜事，他心情大好，身子竟慢慢恢複如初了。

何春水冷眼看着，何春林和譚星在何岳面前不怎麽說話，一副避嫌的樣子，但何春林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落在譚星身上，李青暮在一旁，也只裝作看不見。

吃過午飯，譚星伺候何岳躺下來，其他人都出了院子，何春水見李青暮和何春林向自己的住處走去，何春林向李青暮耳語了幾句，李青暮就領着丫鬟向後院去了，

何春水打發蘇雲去跟着李青暮，看她去了哪，自己則繞到李青暮住處東邊的院牆邊，悄悄向西看。

不久，譚星孤身一人走出何岳的院子，來到李青暮的院門前，高聲問道：“青暮在嗎？”

“在，太太進來吧。”裏面有人應道。

譚星走進去，院門關上了，何春水在院牆邊能聽到有人的聲音，卻聽不清在說什麽，她見四周無人，變成蛇身，攀上院牆，沿着屋檐，爬到了窗棂上緣，透過窗縫看向房內。

只見何春林抱着譚星，坐在床上，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來揉去，“這些日子伺候老爺，真是辛苦你了，人都累瘦了。”

譚星倚在何春林身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仰頭看着他，“知道我辛苦也不多來看我，整天纏着那個伎女，要不是我懷孕了，你哪裏還能想到去找我。”

“哪能呢，一個伎女而已，她哪裏配和我的星兒比。”何春林解開譚星的衣服，把頭埋在她身上，“你的身體，我天天都想着呢。”

譚星輕笑着，抱住了何春林的腦袋，“哼，你以為我會信你？”

“你別着急，先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等老爺死了，我就娶你。”何春林挺身向前，把譚星壓倒在床上。

“說什麽胡話，放着好好的太太不當，我去當你的小妾不成？”譚星笑罵道。

何春林拉着譚星的手，親吻她的手指，“你要是給我生個兒子，我保證把你扶正。”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今天你可得注意着點兒，別傷着你兄弟。”譚星伸手去解何春林的衣服。

“你放心，這可是我的孩子，我當然要格外注意，我就是想跟你親熱親熱，不做別的。”何春林輕輕親吻着譚星裸露的肌膚。

譚星撫摸着何春林的胸膛，笑道：“哪裏就是你的孩子了，這是我和老爺的孩子。”

“老爺年紀大了，不可能讓你懷上孩子，這肯定是我的種。”何春林一臉得意地抓住譚星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比老爺幹巴巴的身子強多了？随便摸，今天就讓你好好解解饞。”

譚星貪婪地撫摸着眼前年輕的身體，臉上帶笑，“不管是誰的孩子，我只要能做太太就好。”

“等老爺一死，我接管了何家，你還愁做不成太太？”何春林說。

“這可是你說的。”譚星攬着何春林的脖子，吻了上去。

兩人脫去了衣服，親密糾纏，不停吐出淫詞浪語，何春水爬上屋頂，順着院牆，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間化成了人形。

“小姐，你剛才在哪兒？我怎麽沒看見？”聽到這邊有動靜，剛走到屋後的蘇雲折返回來。

“我也是剛過來。”何春水拉着蘇雲的手，“走吧，咱們回去。”

“小姐，你的臉好紅啊，沒事吧？是不是着涼生病了？”蘇雲問道。

“沒事，二嫂去哪了？”何春水問道。

“去了後花園，好像沒什麽事，只是在閑逛。”蘇雲說，“小姐，你為什麽要我去跟着二奶奶？”

“沒什麽事。”何春水心不在焉地說道。

“小姐，你要是有事要找二奶奶，就直接去找她呗，你們以前關系不是挺好的嗎？”蘇雲說。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何春水松開了蘇雲的手，跨進了後院的院門，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本想利用金紫菀挑起妻妾鬥争，讓李青暮不好過，如今看來，真是多餘存這個心思了，丈夫身邊有一個外室，一個伎女，還有一個她不得不讨好的小太太，李青暮的生活已經夠糟心的了，她竟然還有心思跟宮秀争管家權，也真是難為她了。

不過李青暮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何春水只要何家越亂越好，要是把何春林和譚星的關系告訴了何岳，這個家又會亂成什麽樣呢？兒子和妻子搞在一起，兒媳還幫忙隐瞞，被身邊最親近的三個人背叛，何岳會怎麽做？和兒子兒媳斷絕關系？把譚星趕出何家？還是吞下怒火，默默忍受？無論怎樣，何春水都覺得痛快，想着想着竟不自覺笑了出來。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身後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何春水回過頭，見是金紫菀站在她的院門口，衣着素淨，不飾釵環，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看起來清麗明媚，和自己心中那些幽暗的想法格格不入，何春水心中一動，想起她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只因被賣到青樓，過早地背負起不堪的命運，只可惜，何春水自己的事都沒有處理好，也不會有幫她一把的想法。

“沒什麽，你要出門嗎？”何春水問道。

“嗯，春林沒空理我，屋裏悶着無聊，我想去街上走走。”金紫菀說道。

何春水看時間還早，自己也無事，于是提議道：“我和你一起去走走吧。”

“好啊。”金紫菀微笑着走了過來。

兩人攜手向外走，何春水向後看了看，見只有蘇雲跟着，“小葉子呢？怎麽不見她跟着你？”

“我不習慣有人跟着我，讓她自己玩去了。”金紫菀說。

“你想去哪兒？”何春水問道。

“不去哪兒，只是想随意走走。”金紫菀說。

三人出了何家，走在街道上，天氣越來越暖和，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

兩人說着話，走過了兩條街，又折返回來，在離何家大門不遠處的牆根下，看見一男一女正在打罵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在旁圍觀。

何春水不想理會，只裝作沒看見，金紫菀卻徑直走了過去，護在了女孩身前，“別打了！”

蘇雲仔細看了看那女孩的臉，向何春水問道：“小姐，那不是小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