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0 章

“結束了。”

薩菲羅斯來得快，去得也快。

宮古繪裏輕聲呢喃着，注視着昔日自己仰望的影子随着呢喃破碎，化為星星點點的流光。

她沖着碎開的光點張開手，将它們攏在手心，重新封印進了自己的心底。

與此同時，五條悟也解決了夏油傑的影子。

他看着宮古繪裏久久站在原地，忍不住湊了過去。

“繪裏醬，別再發呆咯，事情還沒結束呢。”

宮古繪裏擡起頭，看着距離不遠的骸塞，原本圍繞在這棟建築物外面的霧氣不但沒散開，反而還越發濃厚。

鮮紅的眸子盯着破舊的建築物，好不容易才透過縫隙看到幾個激戰的身影。

“敦和鏡花醬，還有個黑漆漆的影子？”

少女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建築物中的人物，然後被五條悟拍了腦袋。

“那邊已經很熱鬧了，應該不需要我們再做什麽。”

他笑着指了指站在另一側的吉爾加美什，“比起那個，我覺得那個金閃閃才是你接下來應該頭疼的問題。”

吉爾加美什很明顯是偷渡過來的，宮古繪裏之前和薩菲羅斯戰鬥的時候還沒有很關注，這會兒她感受着自己和吉爾加美什之間的鏈接随着世界意志的插手而變得時隐時現才發現。

這個世界不歡迎英靈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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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随着吉爾加美什現世，她的手背上同樣出現了鮮紅的令咒印記，只是同她與吉爾加美什之間的聯系一般，這印記也時隐時現像是快沒電的電池。

然後她擡頭看向抱着雙臂活像是來看了一場戲的吉爾加美什。

“本該來的是Archer？”

吉爾加美什的插隊怎麽想都和上一次他插隊紅A的情況很相似，雖然感覺以Archer的性格不至于第二次被搶位，但仔細想想，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得到的答案出人意料。

按照計劃，本該來到此地的是他的未來世，也就是被昵稱為“賢王”的吉爾加美什。

是宮古繪裏更喜歡的對象。

雖然宮古繪裏有點被奇怪本該來的人居然是賢王，但這也表示吉爾加美什的的确确是再一次搶位。

為什麽呢？

作為自尊心高到超出天際的英雄王，被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哪怕是自己欣賞的人也應當不會再這樣湊上來。

更何況他本來就知道自己并不會得到宮古繪裏的青睐。

并沒有被明确問出這個疑問的年輕英雄王只是輕哼了聲，明明看出了當事人的疑問，但并沒有回答的意思。

于是宮古繪裏放過了這個問題，現在重要的并不是為什麽吉爾加美什來到這裏，而是吉爾加美什什麽時候離開。

吉爾加美什這一次倒是沒有上一次那樣硬是要留在這個世界的意思，宮古繪裏感受到的壓制不過是令咒時有時無，而他感受到的壓制力更甚，如果不是他清楚知道未來的自己并不是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傷腦筋的性子，說不定他都要以為對方是嫌太麻煩所以才會讓他替自己來一趟的。

結果來不來的結果都差不多，等于白來。

“不過……也算是看到了不錯的景象。”

吉爾加美什此行最大的收獲是見到了一直被宮古繪裏藏在心裏的那個影子，此前他只不過是隐約知道有這麽個人，卻并沒有見過對方，也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性格，等宮古繪裏心底的身影被複刻之後，他才完完全全看到了對方。

銀白色的長發，流淌着神性魅力的眸子，以及那看向宮古繪裏時深沉複雜的黯然。

“如果只有這種程度的話，他可算不上什麽勁敵。”

吉爾加美什忽然興趣缺缺，他一直以來以為的勁敵沒想到只是這麽個角色，反倒因為失望而生出些許怒氣。

“淺薄至此，可真是讓本王很是失望啊，艾利。”

“是哦，那真是失禮了。”

宮古繪裏向來沒把吉爾加美什來得快又去得快的脾氣當回事，聽到這句話只以為他又在發癫，只是很順手地習慣性回了一句，然後才将注意力從自己手背的令咒上收回來。

“那麽，這個世界如果讓您感到如此無趣，不如？”

聽到宮古繪裏的未盡之語，吉爾加美什眯起紅眸，相當危險地盯着少女，

“哦呀？好大的膽子，你将本王看做什麽了？”

用過即丢棄的一次性用品？

宮古繪裏嘆了口氣，其實她就是那麽個意思。

畢竟吉爾加美什被這個世界壓制得那麽狠，她負擔也很大。

只是雖然大家清楚這道理，但畢竟還是要顧忌王的面子，不能将此事說得如此分明。

宮古繪裏眨了眨鮮紅色的眸子，轉頭看向安靜的白發前教師。

對方不知在想什麽，在宮古繪裏看過去時才後知後覺地将眼罩後的眼睛與她對上。

“怎麽？”

就在不久之前将摯友的影子解決的五條悟其實心緒同樣不穩，只是他很巧妙地保持了一貫的微笑作風讓人看不出本人到底經歷了多少次的情緒波折。

總而言之，他和宮古繪裏兩人目前唯一統一的想法是：絕對輕易饒不了那個罪魁禍首。

那個……如果沒記錯的家應該是叫做澀澤龍彥的家夥。

就是那個男人，将他們內心最不願意對外袒露的一面在他人面前輕而易舉地洩了出來。

宮古繪裏封印在心底深處的薩菲羅斯以及，五條悟從未對外袒露過的，對于摯友的鯊意。

不，若說鯊意倒也不盡然，五條悟不至于對摯友都抱有那種陰暗的念頭。

但身為咒術師，五條悟這位傳說中的天命之子，對于自己所在的世界，曾幾何時的确是有過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不滿。

這種源自于靈魂深處的破壞欲是與生育來的情緒，即使是五條悟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欲望是如何在看似美好輕松的日常中堆積而成的。

也許是在他意識到哪怕身為咒術界的最強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時候，又也許是在他與自己的摯友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镳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在他知曉自己的世界被來自其他世界的物種侵入的時候……

在他意識到自己被世界像是排除有害毒素一樣輕易排除自己所在的世界時，那種突如其來的暴躁，那種想要将一切破壞殆盡的念頭就反複盤旋在他的腦海，逐漸像是黑洞一樣吞噬着各種念頭，繼而擴大。

夏油傑的影子只不過将壓抑在心底的沖動小小撕開了一條裂縫。

“真可怕啊……”

五條悟輕聲呢喃着，與那雙蒼藍雙瞳截然不同的紅眸如血，透過墨鏡看着宮古繪裏。

在那一刻，他仿佛理解了宮古繪裏的心情。

與自己相似又不同，宮古繪裏是沒有故鄉的人。

他被趕出了自己的世界，而宮古繪裏，則是因為自己的世界被毀滅。

比起再也無法回歸的痛苦，他能感受到更多的，是宮古繪裏那種無處發洩的憤怒與憎惡。

她如何憎惡着那個被封印在心底深處的男人，就對他抱有同等的好感與思戀。

薩菲羅斯是她故鄉的唯一代表，是她回不去的念想，是她拼盡全力也要封印在荒星的唯一。

“這真是……”

五條悟啧啧出聲，心裏頭突然湧起對吉爾加美什的無限同情。

當然，這十萬分的同情之中，或許有那麽幾萬分之一還包括了自己。

誰能比得過薩菲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