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分手後發生的事

分手後發生的事

謝無瞳的腦內世界,原本只有一個簡易的,像馬戲團獸籠一樣的籠子。那時,她甚至還沒能摸索出,切斷謝無同獲取外界信息渠道的辦法,只能日夜不停地拴着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它鑽空子。

這樣的時候,蕭悟生跟她提了分手。

她其實很清楚,她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談情說愛,她也理解蕭悟生的選擇。

換作是她,也會選擇跟看上去正在發瘋的戀人分開,總比以後糾纏得越來越深,最後忍受失去的痛苦要好受。

但他們畢竟一塊長大,感情本就很深,他還是她的初戀,她還是難免會難過的。

蕭悟生跟她分手的時候,她很努力地想集中注意力,看好謝無同,但她還是失敗了。

當她好不容易壓制住謝無同,奪回身體控制權,就發覺自己躺在大馬路上,渾身劇痛,一下子又昏迷了過去。

謝無同操縱着她,從車流密集的天橋上跳了下去。

而蕭悟生是卡着警校集訓的時間點跟她提的分手,生怕自己反悔,一轉身就直奔訓練營,錯過了謝無瞳出事的消息。

他有讓謝家派人來把謝無瞳看好,但謝家的人晚來一步,自家大小姐就跳橋了。

在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謝無瞳都像賀臨說的那樣,過着穿着縛身衣,被人看管起來的日子。

然後她跟謝無同難得達成共識,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樣的處境下,謝無同的日子一點指望都沒有,它甚至開始懷念那個硬梆梆的獸籠,至少那個時候,腦內世界還能有點變化,它也能有點事幹。

而謝無瞳則不是甘于被動挨打的人,她不甘心就這麽過一輩子,她想主動擺脫謝無同,而不是渾渾噩噩地茍活着。

一人一鬼,第一次達成了合作,相互配合着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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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見關不住她,也就徹底放棄了她。謝汛已經死了,謝家人花大力氣把她搶救回來,已經盡到了照顧親族的義務。

她再作死,謝家可不想再管了。

而謝無瞳也在跟謝無同合作逃跑過程中,給謝無同挖了不少大坑,套出不少話,給自己争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和情報。

腦內監獄也在這段時間裏,終于草創建成,初具規模。

腦內監獄落成,她的頭發也白了一半。

經歷了這麽多,她再見到蕭悟生的時候,心情已經很平靜了。

她顧不上什麽戀不戀愛的,她要時刻維持這座龐大監獄的運作,不停摸索管理謝無同的辦法,她看着很散漫,但其實每天都很忙。

但蕭悟生很不平靜。

他沒想到,就是因為自己一個不負責任的決定,她差點死于非命,還要被誤解是想不開,心理脆弱。

他曾經誤以為,謝無瞳的反常是因為他們的感情。現在看來,他确實是她困擾的原因之一。

他甚至不敢向她提複合,因為他的腦海裏,現在住了一個随時可能操縱他傷害她的家夥。

他的意識體狠狠捏了下拳頭。

“呃啊……”蕭誤生直接失去意識。

再這樣下去,它也許就會成為第一只,直接被宿主意識體捏死的殺人鬼。

謝無瞳身體發虛,但還得回去上班。

所有警局的探員都被叫了回去,互相觀察,看看有沒有發現同事之間有殺人鬼的存在。

本來整天走神的謝無瞳,嫌疑特別大。但在方四之前,測謊儀的結論一直沒被發現出過差錯,而謝無瞳不搭調不是一天兩天了,方四的事情出來之後,她反而變得靠譜了一點。

雖然靠譜的時間不長。

大家都默認,方肆是最早誕生殺人鬼,一直不搭調的謝無瞳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

甚至因為她在訊問方四的過程中立了功,局長對她特別欣賞,想把她提拔為二級探員,領導一個大一點的探員小組。

蕭悟生極力打消了他的念頭。

“我先不從個人能力的角度,探讨謝探員是否有領導能力。您看她這個狀态,其他探員怎麽跟她溝通?”

局長不理會蕭悟生,他覺得蕭悟生純粹是想打壓他的前女友。

“謝探員,你是怎麽想的?”

“想什麽?”

“關于領導探員小組。”

“小組?小組裏就我跟戚探員啊。”

局長對蕭悟生贊同地點頭。

“果然,還是我家探長看人最準。算了,謝探員更适合解決疑難雜症,領導一個探員小組恐怕很困難。”

于是謝無瞳頂着慘白的小臉,游魂似地回到四樓辦公室。

蕭悟生看她虛弱的樣子,本想送送她,想到蕭誤生的存在,覺得自己現在不太适合跟謝無瞳獨處,只得站在人來人往的電梯口,目送她下樓。

“所以探長,你現在跟謝探員,算什麽狀态?”他的手下八卦地問。

什麽狀态?

蕭悟生心裏苦笑。

他本來計劃了很久,想跟謝無瞳提複合的事,早在謝無瞳出車禍那天就在計劃了。

直到蕭誤生誕生,他都沒能說出口。他也慶幸自己沒有開口,比起跟她分開,他更怕自己不小心傷害她。

謝無瞳飄飄忽忽地走進辦公室,戚徨很紳士地替她拉開座椅,扶着她坐好,然後塞給她一盒牛奶。

“喝。”

“哦。”

謝無瞳答應完,半天沒動。

戚徨只能替她把吸管插好,遞到她嘴邊,重複道:“喝。”

“哦。”謝無瞳一邊無意識地吸溜着牛奶,一邊在視察腦內監獄最新的建設成果。

她的意識體藏在離流水線車間很遠的地方,假裝沒有留意謝無同的動靜。

謝無同老實按了會按鈕,又試探着漏按一兩個,見謝無瞳一直沒出來問它,還以為謝無瞳又專心辦別的事情去了。

距離它上次搬動典獄長辦公室的顯示屏,已經過了一周。它偷偷打開門,打算溜出車間。

外面竟是另一個流水線車間,車間裏,一條流水線上,粘着一個個按鈕。

它不甘心,又打開新的車間門。

那頭還是一模一樣的流水線車間。

它有點麻爪,嘗試開着門去按按鈕。

它一按照正常的節奏按着按鈕,門外的景象立馬就回複了正常。但如果它離開操作臺,試圖逃跑,門外就會變成無窮無盡的流水車間套娃。

“謝無瞳你給我出來!你在搞什麽飛機?”

它憤怒地大吼,沒想到它一大喊大叫,被它支開的車間門外,又變成流水線車間了。

總而言之,只要它乖乖工作,好歹能開着門,看看不一樣的景象。

一旦有任何騷擾謝無瞳,或者是想要逃離流水線車間的行為,它就會被無窮無盡的流水線車間包圍。

這個循環空間涉及好幾項規則判定,維持運轉需要的腦力不少。因此,謝無瞳目前把監獄的其他地方都虛化,只留了個殼,把主要精力放在維持循環空間上。

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最大的問題在于沉浸感不足,謝無同很難進入“囚犯”狀态。但據謝無瞳觀察,大概是對監獄的環境太過熟悉,謝無同進入“囚犯”狀态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如果循環車間效果不錯,她就打算慢慢把監獄改成007工廠,換個地圖接着跟謝無同玩過家家。

她還把這個寶貴經驗分享給了蕭悟生,蕭悟生心疼地摸了摸她夾雜着白發的發頂。

“阿瞳,你太累了。”

他很難想象,要花多少精力,才能維持一個這麽複雜的腦內世界,而不讓它崩潰。

謝無瞳也覺得,腦內監獄也好,工廠也好,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辦法,關鍵還是要探索出殺人鬼行動的完整規律,最終把謝無同除掉。

所以,她目前最感興趣的,就是殺人鬼研究學會。

“戚探員。”她目光游離着說,“陪我去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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