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女嬰身上的謎團（三）

女嬰身上的謎團（三）

女嬰安靜地躺在嬰兒車裏，被自己的父親推着，經過夕陽下的河堤。

岸邊的人越來越少，等到空無一人，孩子父親的表情開始變幻。

他舉起嬰兒車裏的女嬰，女嬰對着自己最熟悉的親人，露出一個笑臉。

“咚。”

落水聲響起，小小的身影落入河面，濺起一串水花，消失在水裏。

“站住！”幾名探員包抄過來。

孩子父親的表情再次變幻，默默地看着空蕩蕩的嬰兒車。

“孩子呢？”謝無瞳沖上去，查看嬰兒車內部。

空的。

她猛然看向堤壩的缺口，甩開外套就跳了下去。

“阿瞳！”戚徨急了，一探身跟着往下跳。

謝無瞳邊叮囑蕭誤生把謝無同看牢，邊往河道深處搜尋。她的游泳技術很好，在水裏還能視物，很快就發現了正在下沉的女嬰。

她抓起女嬰的小手，一邊上浮，一邊給孩子渡氣。

“嘩——”她踩着水，把孩子舉出水面。有會水的探員過來幫忙，接力把嬰兒遞到了岸邊。

謝無瞳把孩子交出去，才慢慢游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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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探員呢？”她裹着毛毯，打着哆嗦問道。

“戚探員下去救你了，他怎麽還沒上來？”旁邊的探員疑道。

戚徨不是不會游泳嗎？

謝無瞳心裏一突，又丢下毛毯，再次跳到河裏。

戚徨四肢在水裏劃拉着，邊憋氣，邊去找謝無瞳的身影。

求生的本能讓他不自覺地上浮。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往上游，但還是不死心地沉在水裏找着謝無瞳。

“傻瓜。”他聽到水裏傳來一個含糊的聲音。

一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提了上去。

兩人同時浮出水面。

“你不會游泳就別下水添亂好不好？”謝無瞳凍得聲音都在哆嗦，“好不容易把孩子救上去，你又下來了。你是小寶寶嗎？不會自己判斷情況，在岸上等我的嗎？”

“咳咳，阿瞳……對不起。”戚徨吐出幾口水，認真地道歉，“我們先上岸好不好，我怕你着涼。”

“哈嚏……”謝無瞳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拖着戚徨往岸邊游。

“我已經着涼了！”

他們一上岸，就聽到了壞消息。

孩子沒了。

謝無瞳沒管探員遞過來的新毛毯，虛浮着腳步跑向那個小小的嬰兒。

她從船上開始找她，好不容易找到，最後卻還是沒能救下她。

要是她能活下來就好了

她還這麽小呢。

腦內世界，旋轉樓梯深處，一塊碧綠通透的石頭閃過金光。

“想救嗎？”謝無瞳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救！”她的意識體堅定地回答。

下一秒，謝無瞳眼前一黑，她用意識體睜眼，意識體的懷裏，就多出來一個小號的意識體。

“等等等等等等……”她的意識體結結巴巴地“等”了一串，手忙腳亂地抱穩黑白透明的女嬰意識體。

“這麽個救法？！”

“咦，有好吃的？”蕭誤生湊過來。

“你別打她的主意！”謝無瞳抱着孩子遠離蕭誤生。

“小氣。”蕭誤生留着哈喇子，“給我根頭發也行啊，連謝無同都還有頭發吃……”

“不行！”謝無瞳警惕地後退，“你不用看着謝無同？跑我這裏幹嘛？”

“謝無同現在啥都幹不了啊。”蕭誤生指着一片漆黑的顯示屏，“大佬，你好像又暈了。”

自從蕭誤生當了腦內監獄的看守，謝無瞳就把部分觀看外界狀況的權限給了它。

她需要全神貫注做其他事的時候，就會打開蕭誤生那邊的顯示屏，讓蕭誤生酌情向她通報謝無同的情況。

目前蕭誤生這邊的顯示屏黑了下去，喇叭裏正傳來戚徨的喊叫聲。

“阿瞳！”戚徨不顧自己渾身濕透，上來把她接住，入手一片滾燙。

他連忙先探了她的脈搏，确認她只是發燒之後，才稍微放心了一點，用毛毯把她裹起來送上救護車。

特別搜查科的全體成員全數出動，先是完成了對孩子父親的抓捕，然後又跑醫院看N進宮的同事謝無瞳。

“還沒退燒？”蕭悟生去探她的額頭，

前段時間他還求神拜佛，想讓謝無瞳的體溫高一點，現在倒是希望她的體溫能趕緊降下來。

太燙了，再燒下去，腦子都要燙熟了。

謝無瞳迷迷糊糊地睜眼，對上蕭悟生擔憂的視線。

蕭悟生看到她睜眼，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一點，一連串說教宣洩般脫口而出。

“謝無瞳，你能不能讓人少操點心？你是有醫院的股份嗎？你自己說，你這段時間是待醫院多，還是待警局多？”

“還有你！”他又指着站在床邊埋頭不語的戚徨，“不攔着她往下跳也就算了，你自己會不會游泳，自己心裏沒數嗎？”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不像探長，更像保育員。

“我必須下去。”戚徨沉聲道，“萬一她在水裏，被謝無同控制了呢？我下去，她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那艘渡輪上，藍天把她推下去的時候，沒有跟着跳下去。

“阿瞳對我來說很重要。”蕭悟生牽起她滾燙的手，“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你們都是我的下屬，我的同事，沒有誰比誰的命更貴重。”

他可以犧牲自己去救謝無瞳，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同事這樣做。

這時，謝無瞳的嘴唇翕動。

“阿瞳？你想說什麽？”

“孩子……”

病房裏一靜。

她一開始跳下去，是為了救那個孩子。

但那個女嬰，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停屍間裏。

謝無瞳無意識地說這兩個字，并不是在牽挂那個沒能活下來的嬰兒。

她是在頭疼。

一般的小孩，餓了喂奶，拉了換尿布。

誰能告訴她，小孩的意識體怎麽養活？

她也不鬧，也不哭，安靜躺在她的懷裏，顯得特別乖巧，既沒有要吃的跡象，也沒有出現意識體形态的排洩物。

“呃……”謝無瞳的意識體尴尬地看了半天，“hi？”

小嬰兒靜靜地看着她。

“你好？”

“小朋友？”

“你叫什麽？”

毫不意外地，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蕭誤生。”謝無瞳喊壓在精神病院區，病房門背後的蕭誤生，“你之前，有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沒有啊。不過，倒是有段時間，謝無同突然很激動。”

“你就沒聽到有個聲音說，救人什麽的？”

‘哦哦，你是說那塊石頭嗎？’蕭誤生比劃了一下，“我被你救下那個房間裏，不是有塊綠色的石頭嗎？那塊石頭會說話，說什麽……哎哎哎，謝無同又開始了。”

蕭誤生身後的病房裏，開始有什麽東西在往外頂，把蕭誤生頂得直晃。

謝無瞳抱着孩子走過去，一肘子把房門頂了回去。

啧，看來現在深究那塊石頭的問題，還不是時候。

“這段時間，我都會減少出現在這裏的次數。”謝無瞳扔給蕭誤生一個對講機，“有事在對講機裏面喊我。”

“哇塞，你連對講機都會做。”蕭誤生一臉崇拜。

“啊？不就是土電話嘛。”謝無瞳扯了扯兩只對講機中間的細絲，“你拉一下這根線也可以叫動我。”

蕭誤生：……

雖然它被蕭悟生壓制，沒怎麽有機會去看外面的世界。

但它也看過蕭悟生的一些記憶，這人把紙杯電話這種幼兒園手工說成是對講機，要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