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貨櫃裏的屍體（二）

貨櫃裏的屍體（二）

戚徨把半個身體泡在海水裏，放緩呼吸。

随着貨櫃倉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他已經在考慮，在快要窒息暈倒的時候，面朝下躺着，主動溺亡，給同事多留點線索。

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不想死的。

阿瞳該多傷心呀。

他正回憶着跟謝無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感覺，有人在敲身下的貨櫃倉門。

“誰？”戚徨坐起來，試圖從倉門間的縫隙裏往外看。

縫隙很小，他看不清外面，一時不知道做何反應。

直到他看到，有幾根白色的發絲，從縫隙裏飄上來。

“阿瞳？”他震驚地扒着貨櫃門。

摸到貨櫃倉門下面的謝無瞳犯了難。

她在水裏沒法說話，貨櫃倉的門現在是從外面上鎖的，估計一會，綁匪才會把門卸下，反過來重新裝上。

謝無同本來要偷溜，謝無瞳的意識體警告它：“如果戚徨出了什麽意外，我就只能用記憶石把他的意識體運進來，跟你做室友了。”

“……”

謝無同乖巧地縮回到流水線車間裏。

謝無瞳不知道蕭悟生他們已經來了，她在想辦法捅開倉門外面的挂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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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腦內監獄裏用上挂鎖，她研究過挂鎖的結構，也知道怎麽把鎖捅開，只是一時沒能找到工具。

門縫裏，遞出來一根回形針。

謝無瞳一邊疑惑，戚徨怎麽随身帶回形針，一邊感嘆真是及時雨，掰直回形針，利索地把挂鎖捅開。

戚徨已經做好了準備，抓着貨櫃門把手飄了下來。

她正要像之前在河裏把他提上岸一樣，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從背後把他提上去，戚徨就游到她身後抱住了她。

上次被她救上岸以後，他就去學了游泳。

海水的鹹腥味夾雜着血腥味，戚徨看不清謝無瞳的狀況，只能不安地托着她往上游。

兩人剛在水面冒頭，就被幾十把槍瞄準。

“是謝探員和戚探員！”林探長用強光手電照過來，示意手下把槍放下。

戚徨打手勢讓他們派人下水幫忙。

“阿瞳，你傷到哪裏了嗎？”他發現謝無瞳不是很有力氣的樣子，繼續用手架住她，有點生疏地往救生船的方向蹬腿。

“我來。”黑暗中有人游了過來。

是蕭悟生親自下了水。

“我高中的時候是游泳亞軍。”他邊接手邊解釋。

從小到大，他都是謝無瞳的小跟班，她去做什麽，他也跟着做什麽。

她研究推理破案，他也研究推理破案；她去練游泳，他也去練游泳。

一直追趕她，又好像一直碰不到她。

“戚徨，你自己可以游過去嗎？”謝無瞳回頭，打起精神關照自己的救援對象。

“我沒問題，你先讓探長帶你上去。”

戚徨把她交出去之後，手腳并用，動作靈活了很多。

謝無瞳放心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蕭悟生身上。

“我困了。”她在蕭悟生的耳邊呢喃。

“現在？說起來，你為什麽還要戚探員帶你？你游泳比我還厲害。”蕭悟生警惕地看着她。

這個該不會是謝無同吧？

謝無瞳下水前就把謝無同關了小黑屋。

過了這麽久，謝無同早就溜到了典獄長辦公室圍觀。

它都看急了，直接上線對蕭悟生說：“大哥，你趕緊帶她上岸，她被別的殺人鬼捅了。再不給她包紮，我就要被搶人頭了！”

謝無瞳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探員制服要過來。

“賀臨，去化驗制服傷口的位置，看看有沒有什麽雜質。”

把她腰子拉了的兇器觸感，讓她感覺有點熟悉，她想通過制服上的殘留物，找到跟兇器有關的線索，

“已經化驗過了。”賀臨掏出手機。

“你這次怎麽這麽靈光？”謝無瞳贊嘆道。

難道她真的自帶什麽提升智商的光環？

戚徨跟在她身邊，學會了游泳；賀臨也變聰明了。

“你知道自己躺多久了嗎？傷口反複感染，化膿發炎，燒了三天都沒退，所有醫生都想知道，那兇器上有什麽玩意兒。”

戚徨聽到賀臨的話，忍不住又用手背去碰她的額頭。

“什麽？三天？”謝無瞳想坐起來，扯到腰，“嘶”了一聲又倒了回去。

“阿瞳，你別亂動。”戚徨連忙把她扶穩。

“哦對了，戚徨，你沒事吧？”

她想起來，戚徨才是被綁架的那個。

“你擔心他？他這體質，泡水泡一天都不帶打哆嗦的。你不如先擔心你自己，檢查下來，身體指标就沒一項合格的。”賀臨邊在手機裏找化驗報告邊吐槽。

“那綁匪到底用什麽東西捅的你，我看看……你的制服上面，有魚糧，有竹刺，還有狗糧？這配方怎麽很熟的樣子……”

“藍天的竹傘！”謝無瞳跟戚徨異口同聲。

“趕緊讓探長打電話回去問問，藍天案的證物還在不在。”謝無瞳催促賀臨，“戚徨，你有見到綁匪的樣子嗎？”

戚徨皺眉搖頭。

“不過，操作起重機的那名綁匪，是殺人鬼研究學會的人。他的DNA，跟劫走方四的其中一名歹徒的DNA吻合。”

謝無瞳的意識體審視着旋轉樓梯底部的記憶石。

她交給綁匪的，不是她腦子裏那塊，而是之前謝治交給戚徨，作為媒介，讓他的意識體進入她腦內世界的那塊。

她腦子裏那塊通透碧綠，顏色純正；謝治随手拿出來的，跟給測謊儀供能的記憶石同源，一看就是大路貨。

綁匪想要那種記憶石，大可自己到警局下面挖，或者去謝家的記憶石礦脈上挖，比綁架戚徨好操作多了。

所以，殺人鬼研究學會，是對她腦子裏這塊顏色純正的感興趣。

謝汛把那塊純正的記憶石，跟梧桐木書桌下面，自己的腦內世界入口放在一起，是什麽目的？

蕭悟生在謝無瞳退燒之後，就回到了邺城總局。

接到賀臨的電話，他就去找藍天案的證據，那把竹傘果然不見了。

他連忙找到他的直屬上級，湯異，彙報此事。

“湯局，請您馬上調取證物室的出入記錄，還有監控。我懷疑，總局有人跟殺人鬼研究學會串通，盜取證物。”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高層調查。這件證物所屬的案件，是你們特搜科負責的，特搜科的探員都有嫌疑……”

“湯局？”蕭悟生沒想到湯異會懷疑特搜科，“特搜科的探員，就是被那把竹傘刺傷的！”

“那特搜科的嫌疑就更大了。”湯異敲着桌子，“研究學會對你們出外勤期間，旅館房間的分配，人員動向能這麽了解，你們內部人員通風報信的可能性很大。總之，證物失竊的事，高層會重視。”

蕭悟生還想說什麽，湯異就打斷了他。

“特搜科最近除了要處理殺人鬼相關事件，還要協助其他探員小組搜查。因為不能用測謊儀，很多案件進度都停滞不前。你們既然有能力，那就能者多勞，多接手一些其他探員處理不來的大案要案。”

“尤其是謝探員，她入職之前的名聲就響。既然有能力，就請她能者多勞，養好傷趕緊回來上班。”

湯異送走一臉不服的蕭悟生，把辦公室的門鎖好，打開角落裏的保險櫃。

那裏面，靜靜躺着一把，染血的竹傘。

他捂着頭跪坐在地，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你們給我的那塊記憶石不對！不是那塊！我要撐不住了，你們趕緊去找能給意識體供能那塊！”

電話那邊不太耐煩：“現在測謊儀停用，沒有新的殺意反哺給記憶石，所有記憶石的能量都不足！”

“藍箜，你還不如用你這具身體的權限，盡快讓測謊儀被恢複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