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暴風雨燈塔（五）

暴風雨燈塔（五）

餘丹綁着繩子出去，在望遠鏡前面待了半天，一臉沮喪地回來了。

“我找不到那個島。”

衆人：……

“猜到了，你這方向感，能找得着北就不錯了。”蕭悟生接過麻繩，“我去看吧，我對那邊也比較熟。”

過了一會，蕭悟生也濕漉漉地回來了，臉色難看。

“我也找不到。”

“還是我去吧。”謝無瞳掙紮了一下，“探長也找不到，那就太奇怪了。”

總不能是謝家族地被淹沒了吧？

“多找一根繩子過來，我陪你去。”戚徨把她放下。

謝無瞳雙腳落地，眼前又是一陣發黑。

她盡可能表情如常地點頭：“嗯，那你扶我去。”

“多找幾根啊，我們跟你一起跑一趟，保險一點。”餘丹甩着濕漉漉頭發。

“你們要留下，幫我們拉繩子。”戚徨看了金先生三人一眼。

這三人的嫌疑依然還沒排除。

現在的燈塔上，他只信得過自己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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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徨護着謝無瞳，推開瞭望塔的玻璃門，一陣鹹腥的氣息撲面而來，雨點密集地打在他們身上。

謝無瞳緊緊攬着戚徨的手臂，艱難地往望遠鏡的方向走。

他們跌跌撞撞的到達望遠鏡的位置，就有一波巨浪拍了上來。

戚徨連忙擋在謝無瞳前面，把她整個圈在懷裏，蜷縮在地。

海水溢過欄杆，謝無瞳伸手把他往望遠鏡的擋板後攏。

“戚徨，你沒事吧？”

“沒事。”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你呢？”

謝無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的心髒又開始一陣一陣地鈍痛，左臂發麻，眼前的景象明明滅滅。

“你去看，我告訴你怎麽看。”

戚徨也不耽擱，把臉貼上望遠鏡的邊框。謝無瞳抱緊他的腰，在他耳邊指點。

“先讓望遠鏡跟欄杆垂直，看到一塊山形礁石了嗎？”

“沒有。”

沒有？

她又說了幾個參照物。

這些參照物的位置，還有調整望遠鏡的方法，她也給餘丹和蕭悟生講解過，他們都沒有收獲。

她以為是他們的操作有誤，但現在戚徨就在她面前觀測，不可能還出錯。

“算了，還是我來。”謝無瞳把身體轉到朝向望遠鏡的位置，讓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

“按住，用力一點。”

“又疼了嗎？”戚徨語氣焦急，“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

謝無瞳眨了眨眼，讓視線清晰一點。

“我就看一眼，我一眼就能找到……如果謝家族地還在我們附近的話。”

她熟練地調整着角度，沒找參照物，直接去找謝家族地的位置。

沒有，其他參照物也全都不見了。

“走，回去再說。”

他們又艱難地往回挪。

“哈啊，哈啊，燈塔，動了，哈啊，不在，原位……”

謝無瞳回到瞭望塔，上氣不接下氣地向同伴解釋現在的狀況。

其他人放輕動作，給她裹上毛毯，讓賀臨監測她的脈搏。

“有人，哈啊，駕駛燈塔，追着，追着雨帶跑。”

“啊？這燈塔還能動的嗎？”

楊管家等人一臉震驚。

“這是什麽黑科技？”

“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把燈塔開走？”

“大小姐，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賀臨制止不斷提問的三人。

“你們不要提這麽多問題，阿瞳要喘不過氣了。戚徨，把她搬回去游戲艙。阿瞳，進游戲艙之前，別睡着哦。”

他話音剛落，謝無瞳的身體就軟了下去。

她又暈了。

謝無瞳的意識體氣喘籲籲地坐在典獄長辦公室，看着再次陷入黑暗的顯示屏，狠狠瞪了謝無同的嘴一眼。

栖凰狠狠地捏了一下腰上的嘴巴。

“你幹嘛？”謝無同吃痛。

“阿瞳剛才瞪你，我轉達一下。”

“你不是殺人鬼嗎？你不知道我能看見？我又不靠長的那對眼睛看外面！”

“不知道，我又沒試過只剩一張嘴。”

“栖凰。”謝無瞳打斷兩只殺人鬼的鬥嘴，“那個老頭的意識體殘渣還在不在？”

“我丢旋轉樓梯下面了。”

謝無瞳本來想馬上下去，想了想，決定還是先醒過來一次，對同伴交代一下情況再說，免得把他們吓到。

游戲艙旁邊，衆人圍着謝無瞳，愁眉苦臉。

“唉，大小姐要是醒着就好了。”楊管家唉聲嘆氣。

“你們還好意思說！”賀臨的語氣很沖，“你們三個，連謝家族地都不會找？特別是你，楊管家，你不是應該也熟那座島的嗎？”

“我年紀大了，遭不住這麽大風浪啊……”

“阿瞳是病人，她差點沒命了！”

“別吵了，我們還是想一下，怎麽樣回去吧。”金先生打圓場，“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把燈塔開走了。”

“诶，大小姐是不是醒了？快問問大小姐，大小姐說不定知道怎麽回去。”楊管家驚喜地指着游戲艙內。

謝無瞳也示意他們把她扶起來。

“不管，不管是誰開走的，燈塔，那人，一定，就在雨帶附近。”她喘着粗氣說，“我要，去謝汛的腦內世界，一趟。一會，一會，別……”

她慢慢合眼，勉力道：“別擔心。”

謝治腦子裏的老頭，如果成功占據謝無瞳的身體，是一定會想辦法讓人把他弄回到陸地上的，不可能任由燈塔無休止地漂泊下去。

之所以到現在，燈塔還在漂，操作燈塔的人應該是在等燈塔這邊的燈光信號。

她要怎麽樣，冒充那個老頭去發信呢？

老頭跟謝汛用了同一套方案，把意識體保存在別人的大腦裏。燈光信號的線索，有可能可以在謝汛的腦內世界裏找到。

她可以試着用老頭的意識體殘渣，重新打開梧桐木書桌背後的畫像，讓她能夠再進謝汛的腦內世界一趟。

上次她跟戚徨進腦內世界，身體就只剩下腦電波信號，呼吸心跳都沒了。游戲艙可沒有腦電波監測系統，不打聲招呼，隊友會以為她挂了。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又被搶救一次，白斷幾根肋骨。

就算她打了招呼，同事還是差點以為她挂了。

楊管家三人回了房間，戚徨跟餘丹在外巡視，突然聽到游戲艙的方向傳來蕭悟生凄厲的吼叫聲。

“阿瞳！”

他們跑進去，蕭悟生正失态地趴在游戲艙上面哭得傷心欲絕。

其餘三人默默地圍在她身邊。

“不對，不對，她說她要去謝汛的腦內世界。”戚徨深呼吸，“我們千萬不能斷開游戲艙的連接，要等她回來。”

謝無瞳覺得自己跟同事們說得挺明白的了，放心地把老頭意識體的殘渣塗在謝無同的畫像上，果然成功鑽了進去，出現在謝汛腦內世界，謝家族地的客廳裏。

客廳外的庭院裏還站着蕭老探長的殘影。她一出現，老探長就消失了。

偌大的腦內世界裏，空無一人……

謝無瞳是這樣以為的。

她走向謝汛存放資料的實驗室，路過自己的房間，竟察覺她房間的推拉門內，有人影在動。

撿起掉落在中庭的短刀，謝無瞳貓着腰，慢慢靠近，一把拉開推拉門。

“誰？”

“誰？”

兩把一模一樣的嗓音同時響起。

謝無瞳擡眼，對上了一雙淡藍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