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刀劍是刀而不是人,這一點是所有審神者在入職之前必上的一課。
對于人,可以愛也可以恨,可以任意投放出所有的情感不必擔心沒有回應,而刀劍是冷僻之物,他們擁有着人類的外表,模仿着人類的情感,卻終究不是人。
桔梗看向五虎退:“是這樣嗎?”
矮個男孩似乎被這一番話說得有些怔愣,無措的站在那裏任男人言語抨擊,臉上的表情也茫然了起來,嘴裏已經下意識的回答了她。
“是因為……我嗎?我不知道會這樣……”五虎退笑的表情像在哭:“一期哥說,是主人不要他了,所以……所以就來照顧我,我一開始,也是問過他的。”
五虎退曾懷着僥幸的心理,問過一期一振關于他的審神者者。
“我不會離開退的。”
他的一期哥這麽說。
五虎退刻意讓自己忽略了一期一振臉上的陰郁之色,他揚起幼童般純摯的笑容,樣子很怯懦的拉住了一期一振的手。
“這樣,退就不用再擔心會有其他的人欺負我了……”
“退,不想碎刀……”
用密密麻麻的傷口,以及滾燙灼熱的鮮血編織成網,網住懵懂的游魚,然後不經意間攪混池子裏的水,讓它沾上難以洗清的黑與紅。
只是,這種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快樂,就像藥丸外包裹的糖衣,甜還未夠,便已滿嘴苦澀。
騙來的幸福,未免也結束的太快太早了。
一期一振自然不可能任由這個男人繼續對桔梗無理,他用力揮開男人抓住桔梗緋绔的手,渾身冷漠的氣息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請您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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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男子害怕的向後爬了幾步,桔梗出手止住一期一振,以免讓他把眼前的男性審神者再吓的說不出話來,反而有妨礙。
桔梗說:“你知道回本丸的路嗎。”
“知道,”男子咽了咽口水:“可是這個五虎退留下來始終是個禍患,他已經成了歷史修正主義者,是時間回溯軍團裏的一員……或許表面上看上去和尋常刀劍沒有區別,但是,他的內心已經腐壞了。”
桔梗提醒道:“如果知道的話,就快回去吧。”
五虎退還呆呆的站立在她面前,因為迷茫已經壓抑不住身上的暗堕之氣,他擡起那對琉璃似的眼珠,神情有些怔忪。
“你……不殺我嗎?你不要叫我碎刀嗎?我已經暗堕了,徹徹底底的暗堕了。”
她沒有理會五虎退的魔怔,轉而問立在一旁的一期一振:“你可以暫時幫忙照顧這個孩子嗎,我想,畢竟‘一期一振’也算是名義上的哥哥。”
“不!”
五虎退猛的擡頭:“我的哥哥是一期哥,不是他!”
對名義上的弟弟如此激烈的反駁,一期一振并未覺得有什麽不對:“他說的沒錯,就算我也是一期一振,沒有那份共同的經歷,我們只不過就是同出一脈的刀劍而已。”
桔梗一時無話。
男子審神者見此情景,也不願再多幹涉,他未多做停留,急急忙忙道了個謝,想開啓自己的本丸傳送裝置回去,臨行之前又轉身走回來,在一期一振風化離去的地方捧了一把黑灰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原本呆站着的五虎退突然暴動而起,抽出自己随身的短刀向審神者猛的紮了過去。
男子雖然感應到靈力的波動,可是閃躲已經來不及,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眼神裏盛滿了驚懼之色。
死生就在一刻之間。
五虎退連同他的貼身短刀一起,在身後忽然爆開的白光中靜止不動,幼嫩的臉上顯現出和他外表不符的猙獰神色,他在半空中掙紮了一瞬,很快的就化成了灰燼。
桔梗放下手裏的弓。
她沒有用箭筒裏的箭矢,而是用靈力直接凝聚成箭射向了五虎退,這其中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耽擱,審神者就會葬身于五虎退的短刀之下。
“吓……吓死我了,”男性審神者的雙腿有點發虛:“暗堕的短刀果然留不得,是禍患啊。”
一期一振微微擡頭:“大人?”
“走吧,這裏已經沒什麽事了,”桔梗囑咐審神者道:“此地靈力波動異常厲害,不宜久留,否則很有可能會招來其他的鬼怪,以你的能力應該對付不了。”
審神者慢慢恢複過來,連連點頭:“謝謝巫女大人。”
他心有餘悸,但依然謙和而有禮的做了告別:“我叫北條星鬥,是北條家族的審神者,這次多謝您出手相救,他日若是有機會,請允許我鄭重向您道謝。”
……
審神者消失在時之政府設立的傳送裝置發出的光暈裏,光芒的另一頭,隐隐約約可以看到一座古老的宅邸。
溫暖的氣息隔着時空的屏障向他傳送過來。
桔梗目送審神者安全的離開,垂目而望,這裏早已成了一片焦土,再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
她忽然問道:“一期一振,你們刀劍,都是不怕痛的嗎?”
一期一振說:“不是不怕,而是習慣了。”
桔梗伸手,緩緩觸上被櫻花瓣撫過的臉頰。
——如果這孩子收斂不了害人之意,那麽請大人,将他送來我身邊。
——一期一振,感激不盡。
她毫無眷戀地轉過身,向着更遠處的茫茫蒼野走過去。
“一期,走了。”
一期一振還沉默無言的站在兩撮灰堆旁,看着一片狼藉,長長睫羽下的眼睛有暗光閃過,不知道是為這一面之緣的五虎退默哀,還是為着跟他擁有同樣命運的自己沉默。
聽到桔梗叫他,他也不再停留,毅然決然地跟上巫女前去的步伐。
不遲疑,也絕不後悔。
屬于一期一振的路,再無任何回頭的可能。
***
不遠處的丘壑慢慢變成平地,融化在煙火裏,炮火之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又能聽見冷兵器如箭矢之類的嗖嗖之聲,像下雨一樣,漫天的黑色雨點直直的紮進了土地中。
槍火,戰意,以及強烈的欲望籠罩了整個山林。
桔梗不确定道:“這是阿津賀志山?”
一期一振對這個地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點頭肯定道:“沒錯,這裏就是阿津賀志山,又稱作為厚樫山,也就是政府給審神者們安排的稀有刀劍掉落的地方,在這裏也可以增強戰力,但是因為稀有刀劍掉落度極低,逼瘋了不少偏執的審神者,所以也被稱作為瘋人院。”
稀有刀劍?桔梗想想:“比如說宗三左文字那樣的嗎?”
又是宗三左文字。
連續兩次在她嘴裏聽到同一個名字,實在稱不上是一件愉快的體驗。
一期一振忍不住問:“桔梗大人,一期想知道,在您的眼裏,什麽樣的刀才能算作是稀有刀劍呢?”
其實他心裏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桔梗說:“稀有刀劍嗎,在這方面我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想法,每把刀劍的存在都有它的意義,因為自身獨特的經歷而獨具一格,和別的刀劍區別開來……”
一期一振微笑,輕聲問道:“既然桔梗大人這麽說,那想必在您的眼裏,所有的刀劍都是一樣的了?”
出乎意料,桔梗很快的否認道:“和我有過羁絆的刀劍,自然和其他的不同。”
他心裏松了口氣。
可是她又繼續說了下去:“只是因為從前的因緣際遇,無意中見過宗三左文字這把刀,覺得它生的很好看,便也想見見,他化作的付喪神,會是什麽樣子。”
果然。
一期一振笑得有些不大自在,正待開口說些什麽轉移話題,就聽桔梗忽的說道:“你聽話。”
……聽話?
他沉默了一下,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垂下頭,小心又快速的答應:“是,一期會聽話的。”
桔梗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卻只是搖了搖頭,本就輕柔動聽的聲音變得更軟了些:“阿津賀志山是你征戰過的地方,那麽接下來的路,就請你來帶吧,之前因為不怎麽熟悉,浪費了不少時間找路。”
原來之前那麽一通亂轉并不是深謀遠慮之下的結果,而是單單的迷路嗎?
一期一振按下想法不提,問道:“桔梗大人要去哪裏?”
桔梗突然笑了一下,好像是在嘲諷他的故作無知。
她慢慢收斂了笑意,輕聲嘆道:“你明明知道我要去哪裏,你也知道我要幹什麽,這些本來就沒有什麽好欺瞞的。”
“難道說,桔梗大人也要去做審神者嗎?”
她看着一期一振沒有說話。
桔梗合袖而站,臉上的神色竟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一期一振,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說過,接不接受你的忠誠,在于你,而不在于我。”
“那麽,要不要帶路呢?”
一期一振的溫柔幾乎可以輕易溺斃任何一個望進他眼裏的人。
遠處交錯的箭支和爆炸的煙火,此地荒涼而孤寂的草野,融洽的交彙為一處,讓此時的寂靜顯出一份戰火裏的浪漫,全都點綴在他那雙眼睛裏。
“好。”
他答應。
一期一振的目光越過桔梗落在不知名的飛鳥身上,然後,他慢慢走到桔梗身前。
“就讓一期,給您帶路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直到亂醬生日那一天,我把自己身上綁上了絲帶蝴蝶結,悄悄地躲進了他睡的床上
具體是哪一歲的生日,我也不清楚,因為每次說到年齡的時候,他總是會支支吾吾的把話題轉開
總之,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我都脫成了這樣他要是還沒有什麽反應,那……
亂醬肯定不是個男人
我安心的合上眼,躲在被窩裏,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這叫作話連載文☆☆☆☆
怎麽樣,我說過不會虐五虎退小天使的吧?
我讓他走得很安詳……
畢竟是黑化刀劍,就算想救他自己也不想活了,沒道理還要搭上一條性命,而且就五虎退這把短刀本身來說,設定就有這種危險的因素存在,他的進攻語音我一直覺得和軟萌人設有點不符
一邊捅人一邊“痛的話要說出來哦”……這不是變态是什麽?不過考慮到他是刀子,說話沒多的意思,可就因為他是刀子……
所以,越幹淨就越容易染上致命的黑色
我知道有小天使嫌我進展慢,接受你們的建議,現在壓縮劇情把進度趕了起來,最晚——兩章之內(哪怕爆字數都要進去)都絕對會進本丸,考慮到布局太快很容易流水賬,前面的埋線真的少不了,再快真的也不能夠了,作為讀者,可以選擇喜歡的地方跳着看,但是我卻不能選擇跳着寫,诶,有時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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