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等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多久了, 他已經記不得,也不想再回溯過去的事情。

現在這個殺了自己的女人又重新的來到自己面前,雖然少了一個犬夜叉,但是不要緊,天道好輪回,今天能遇上戈薇,下一次一定也能遇上犬夜叉再将其誅之, 以緩解他心頭之恨。

實力再強大又有什麽重要呢, 終究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會心軟的女人不值一提,只要她心軟, 這場博弈,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他。

“你就這麽篤定你不會輸嗎?”

“沒錯。”他承認:“雖然實力上有差距, 但是我卻能保證, 你不會贏。”

剛才大行氣勢的那一番豪言壯語似乎根本沒有被桔梗聽進心裏去, 她把手往後一背, 從背上背着的箭筒裏抽出一支竹箭,那竹箭卻沒有箭頭, 桔梗也沒有拿出她的弓, 教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該不會是認定自己會輸所以幹脆就放棄了吧?

不, 樣子不像。

審神者謹慎的看着桔梗, 幾百年前初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都沒有過這樣心慌意亂的感覺, 明明根本不需要害怕,可現在他內心卻無比慌亂, 好像有什麽事情正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

深吸一口氣,男人讓自己起碼表面看上去平靜下來。

這個女人真的是戈薇嗎?

他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窺視對方內心所看到的一切:即便是和過去長得十分相似,即便記憶裏同樣有犬夜叉,即便有兩人相處過的近百年歲月……可是有的時候,眼睛也是會騙人的。

“你在緊張,有意思,告訴我你在緊張些什麽呢?”

男子笑了:“大人此言真是差矣,勝券已然在握,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呢?我該操心的是,您這樣的美人,是不是得用這一地的鮮花來為您殉葬呢,棺材邊上總是要多擺些花兒草兒的才好看熱鬧。”

說完這一番話,他心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得意,反而暗暗生出幾縷不安之感,可是現在的後路已經被全部堵死了,已再無退路可言。

今日不是他亡就是巫女身死,為這滿地的鮮花再澆上血液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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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麻煩了。”

摸了摸箭頭,桔梗道:“你好像十分肯定我絕對不會殺你,或者,是覺得我一定殺不了你,我倒是十分好奇,那就讓我猜猜,你這麽篤定的原因是什麽。”

審神者恢複了優雅的模樣,輕笑道:“願聞其詳。”

“你所倚仗的,不過就是這個本丸吧?”

桔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将箭頭裝上木杆,沒怎麽用力就紮入了泥土的地面。

顯然這是他的死穴,審神者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麽?你以為那是你能夠輕易破得了的結界嗎,不要以為自己是了不得的巫女就能夠輕易解開,我看你簡直……”

話音還未落,看不見的空氣中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好像有無形的碎片正在刷刷的從天上掉落,無形無色,但是一旦接觸到刀劍的皮膚上,就會主動融進去,化成他們身體的一部分,好像有無形的束縛驟然被崩解,男人的臉上寫滿不可置信。

“你……你怎麽……”

他的臉孔扭曲起來,五官顯得略有些猙獰:“這不可能的,這種力量……你怎麽可能把它解開?”

桔梗臉上頗有些無奈,一攤手:“解開了。”

千萬朵山茶在一瞬間全部凋落,哪怕是已經爬上了屋檐頂的椿花,大朵大朵的花球也直接落了地,碎裂成鮮紅的瓣,又褪去顏色變為透明,穿過桔梗細如春蔥的手指,什麽也沒留下。

他一個勁的在那喃喃自語:“這不可能,怎麽就這樣解開了……怎麽會……”

哪怕做解釋從來都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不過讓人死的明白一點也沒關系,桔梗面前無風而動,地上的殘花碎片被掃的一幹二淨。她輕移小步走到審神者身邊,溫柔而冰冷的聲音像一條毒蛇一樣啃噬着男子的心:“你看,這樣子就解開了,看來,不管是你的幻術,還是你的結界,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男子嗬嗬的喘着粗氣,嘴邊溢出一絲鮮血,但很快就被他自己給抹去,反倒還能揚起一抹笑意來:“的确不錯,戈薇,本以為史書上記載的,不過是虛名,沒想到你也确實擔得起這個第一。”

桔梗點頭:“是不是第一,對付你都不重要。”

一期一振冷笑道:“這座本丸附近就是時空裂縫,用錯位的時間力量來支撐一個結界,那麽用同樣錯位的時間去打碎它就好了,這樣的東西迷霧森林裏多的是……你所仰仗的結界也不過如此。”

每次想起眼前這個男人是他曾經的主人就覺得十分惡心,可是這一段歷史避不開也抹不掉,一期一振恨不得再次把自己的太刀送到對方身體裏去。

審神者制作的這個東西并不高明,但是卻很取巧,因為他本身并不是這座本丸的真正主人,而要想成為刀劍的主人就必須和他們建立契約,這種強行契約又只能通過本丸的存在而建立。

借用錯亂的時間力量而使這座本丸臣服于自己,讓所有在這個本丸出生的刀劍聽命于自己,這一切原本都很完美的……他本以為,就算真正的主人回來了也拿自己無可奈何,卻沒想到對方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破了自己的招數。

“通過回溯時間确實能改變歷史,但你卻忘了,歷史也是會撥亂反正的。”

他獰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當真以為自己的迷香把你給迷倒了,卻沒想到你是在夢中破了我的幻術。真是可惜了這些花,看來雖然你長得美,卻不懂得要愛惜花朵這個道理。”

桔梗懶得理會他,詢問一期一振:“現在感覺如何?”

“舊的契約已經被解除了。”

一期一振站得筆挺,如同畫冊上的王子:“現在,一期一振裏裏外外,徹徹底底的是您的刀了。”

“就算已經解除契約,好歹我們也有往日的情分在,改口改得如此快,我勸你還是不要輕易相信他為好——鶴丸!”審神者咬牙切齒的喊着桔梗身旁默立的付喪神名字:“你還愣在那幹什麽!這把一期一振就是那日砍掉你手臂的那把刀,昔日之恥辱,難道你現在已經忘得幹淨了嗎?別忘了你自己的手……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鶴丸國勇扔掉手裏的瓜子,又把油乎乎的手在自己白色的羽織上随意一抹:“沒錯,一期一振确實對我下手了!”

成功沒成功另說,反正這個說法是沒有什麽錯處的。

他理直氣壯的一嗓子氣的一期一振差點想揮刀幫他介錯,這只白色的鶴又轉過身子,臉上已經換上了委屈的表情。

“主人,”鶴丸國永的紅色眼睛裏差點要滴出淚水來:“您看我的手已經沒了……好傷心,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呃,我錯了,抱抱就好。”

一期一振的太刀都快戳到他腰以下腿以上的部位了。

“不得在主人面前胡言亂語,鶴丸國永!”水藍色頭發的青年臉色都已經快漲紅了:“再說下去的話,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想借着自己來獲取同情,把他當成跳板,一期一振握緊了手裏的刀,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桔梗神色莫名,鶴丸國永很知機的閉上了嘴:“我乖乖的,不說話了。”

“還沒有收複這個本丸就已經屋裏內讧了,我真是期待看到你被自己的刀劍欲望傷害的那一天呢……可惜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美人還是安詳的走比較好看,”男子擦掉嘴邊的血,站直了身體,連看也沒看這幾把刀:“這些被主的刀子不要也罷,以為我當真稀罕麽,契約作廢就作廢了吧。”

哪怕知道眼前這個人分明是個騙子,是自己的敵人,可是也曾在他麾下為他戰鬥了那麽久,如今說抛棄就被抛棄,幾把刀心中都忍不住升起悲涼之感。

加州清光哼了一聲:“是我先不要你的!”

“好啦,先後順序并不重要,待會兒你可不要求着我回來呀,陪巫女大人您說了這麽會兒的話,我已經累得不行了,還是早點結束,還能回床休息一下。”

他面帶微笑着拍了拍手,喚道:“壓切長谷部。”

“莺丸。”

“燭臺切光忠。”

“宗三左文字。”

“藥研藤四郎。”

随着他每念出一個刀劍的名字,面前就跳出一把刀然後化作付喪神的模樣,手持着本體刀護在男子身前,目光裏沒有絲毫的情緒,一概的聽從着命令,不讓他們幾個靠近。

“對了,”審神者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還有一把刀,我可差點就忘了,髭切,出來吧。”

“現在有六把刀在我的身前,短刀太刀都有像我想想,該用什麽樣的陣型來迎接你們呢?不,是歡送你們,死在同伴的手下應該是一個愉快的經歷……幹脆就用鶴翼陣吧。”

幾個付喪神随着他的命令,擺出相應的陣型,随時就要發出攻擊。

他伸手一展,做出請的姿勢:“你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呢?巫女大人,要想殺了我也很簡單,那就是先踏過他們的屍體,然後再來殺我,這可是你的刀啊……可現在他們只效忠于我,哈哈哈……這件事真是叫人身心愉快呢,晚上做夢我都能笑醒啦。”

“別擔心,他們現在就是我的傀儡罷了,傀儡不過是一具可操控的玩偶罷了,不會感覺到有任何的疼痛的,您就放心射箭吧……他們正在做夢呢,估計藥研藤四郎正沉浸在自己的過往中不可自拔吧,不知道燭臺切光忠在想什麽呢?或許是在想自己的廚藝淪為了迫害人的工具,陷入愧疚中無法解脫……”

“畢竟我的能力就是讓他們能夠擁有自己最珍貴的回憶呀!”他在背後推了一下壓切長谷部,付喪神依舊面無表情的拿着刀,身體一動不動像一具木偶人,這個場景讓他忍俊不禁:“壓切長谷部,真是我用過的最好的一把刀呢!他是那麽的服從主命……這樣純潔而高傲的刀卻不知道自己幫我收割了那麽多條性命。啊,一下子知道這麽多的事情,果然十分崩潰呀,現在一定正在強烈的自我譴責之中吧,我真是對他無比同情呢。”

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厭惡,喜歡窺視別人的內心,喜歡利用他人之間的羁絆來威脅別人,戴着虛僞的面具來掩蓋自己肮髒的靈魂,欺瞞,并且利用屬下的真誠為自己達成龌龊的願望。

桔梗面無表情,向他舉起了手裏的弓。

“覺悟吧,花皇。”

“還是這句話,還是同樣的女人,還是這樣熟悉的味道,這次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才發現……我現在整個靈魂竟然都在顫抖……這種感覺真是……啊……”

花皇臉上露出了迷醉的姿态,讓幾個付喪神全都忍不住抽刀斬去他的首級,等他陶醉完之後,又神經質的笑起來,伸出手,從壓切長谷部開始,順着他們的臉一個個摸了過去。

桔梗握着弓的手緊了緊,卻依然沒有動作。

不是在這裏。

被花皇手觸過的地方,好像忽然生出了無形的藤蔓,分別勒住了六個付喪神的手腳,就像半空中有線在提拉着他們的四肢,做出和身體不符合的動作來,幾個人的眼睛始終都沒有動過,這時卻忽然流出了血紅色的眼淚。

“你看,他們睡的多麽安詳啊。”

“在夢裏,我讓他們都得到救贖了,他們将會實現自己心內真正的願望,不管是什麽,不管有多麽不可置信,只要是在夢裏,他們就是幸福的,不會被塵世的痛苦所幹擾。他們能夠忘掉自己做出的錯事,不用再背負沉重的心理包袱。或許就這樣永遠呆在夢中,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最大的幸福吧,戈薇,你真的這麽狠心,要将他們從幸福的夢境裏喚回這個充滿悲傷的塵世嗎?”

“把他們叫醒只怕會背負着一輩子的沉痛而無法前進,畢竟,他們已經舉不起手中的刀了,這樣的刀劍你要來還有何用處呢?”

桔梗沉聲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花皇托着腮,顯得自己很無辜:“不是我想怎麽樣,這幾個可是我的底牌啊,現在我都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你了,該怎麽做選擇是您的事情。您這麽仁慈善良,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将他們喚醒,這樣,他們就會徹底的沉淪在夢裏,為我所驅使,這六個付喪神都是滿級,和您相比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他們現在是心無旁骛的殺器啊哈哈哈……”

“你把他們困在夢境裏了,”桔梗逼近,這番動作讓更加靠近她的壓切長谷部和燭臺切光忠主動拔出刀指向脖頸,鶴丸國永和一期一振也飛快的拔出了刀和他們兩個僵持。她冷笑一聲:“真是卑鄙。”

“能得到這樣的誇贊,真是讓人身心舒暢的,”花皇不怒反笑,高興的說道:“就讓我告訴您我有多麽卑鄙吧,這可是我從人類身上學過來的呢。”

“身為審神者的巫女卻親手斬下了自己的刀,當她的靈魂已經沾染上了和自己擁有相互羁絆之人的鮮血,她就會徹底堕落,堕落的聖巫女有什麽好畏懼的呢?除非化成妖怪,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否則就只能被詛咒制約着墜向地獄。”

他的眼睛忽然圓睜起來,興奮的大喝道:“去吧!我的刀劍吧!用你們的刀劍染上巫女的鮮血!用你們的刀劍斬殺主人,為我獻上她的首級!這樣你們就是完全自由了——從此之後,這天下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你們的了!”

燭臺切光忠和壓切長谷部幾個人身形忽然迅速閃動,快得只能瞧見虛影,雖然沒了意識但是動作卻意外的敏捷,而且戰鬥和團隊意識也極強。

這樣快的速度,就連暗堕之後的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都覺得有些難以應付,他們雖然在黑化之後獲得了比平時更強大的力量,也重新認主接受了新的靈力,可是他們卻只能防而不攻。

髭切尋了空子就向桔梗攻過來,他原本是斬鬼之刀就做了偷襲的主力,可一刀還沒下去就被一把脅差抵住。

“真是丢人啊,竟然對如此美麗的主人大人下手……”笑面青江不滿道:“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也應該是我先上吧!”

他一邊打一邊抱怨:“真是的,雖然在這種緊要關頭才能顯出我的英勇和威猛,這樣我是很高興,可是下次您好歹再早一點喊我呀!這個時候才把我叫出來,萬一傷到您了,我可就心疼死了。”

髭切沒有理會笑面青江,而是一味的朝桔梗攻擊,她身形依然未動,笑面青江揮刀給她擋住這一擊:“同樣是斬鬼之刀,我可不會做欺負女性這樣丢人的事情,平時在手合場也沒能交手過,今日這麽好的機會,就讓我來試試源氏重寶到底有多厲害,有沒有堕了源式的威名!”

木質的走廊上傳來一片噔噔的腳步聲,一大堆付喪神都朝這邊湧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是蹦蹦跳跳的小天狗,他身後跟着穿着白色被單的山姥切國廣,還有一長串的藤四郎們。

他們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廊上,沒有再前進一步,試探着輕聲對桔梗喊道:“主人?”

覆蓋在本丸上空的結界已經破碎,花皇和他們強行訂立的契約也被打破,雖然記憶裏的主人應該就是花田裏這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但是整個的靈魂卻在告訴他們,眼前的這名女子才是他們應該臣服之主。

刀劍男士的外形像人,而他們的內心卻忠于自己,即便眼下兩人的糾葛他們并不了解,也不清楚那六個付喪神究竟做過什麽樣的事情,可是看到自己兄弟臉上的血淚,還有什麽不能夠明白的。

小夜失聲痛喊:“宗三哥哥!”

“藥研!”

他們幾個試圖加入戰場,卻發現這幾個人的戰力忽然暴漲,随便抽出的一刀,根本不是自己能扛得住的,被其餘幾個清醒的付喪神強行壓了下來,幾個短刀幾乎瞬間齊轉過頭,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桔梗。

“瞧,那群孩子看上去是多麽的絕望和傷心啊,自己的親人變成這個樣子卻無可奈何,也無計可施。他們現在在哀求你呢,你該怎麽辦啊。”

“怎麽不射你的箭呢?戈薇大人,”花皇坐在六個付喪神為他牢牢實實建密的保護圈中神情粲然:“這可不是你的專長嗎?現在沒有用武之地,真是傷心啊,不過要是真的射出去的話,恐怕這一堆孩子就會恨上你吧。”

桔梗的唇角忽然漫上一絲微小的弧度:“我犯不着殺他們,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花皇。”

花皇心中一凜,巫女已經舉起了自己的弓箭向幾個揮刀的刀劍男子射去,她的動作利落而流暢,拉弓的手臂極其有力度,把弦繃到極致,幾乎可以聽到竹弓細微的嘣嚓嚓聲。

他有些扛不住臉上的笑:“你幹什麽,難道你真的要向你自己的刀劍下手嗎?!”

桔梗松手,沒看箭矢的飛行方向,反而收手朝他笑道:“怕的人果然是你,不是嗎?”

五支竹箭齊刷刷的射出,六個付喪神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竹箭射穿了琵琶骨,失去了舉刀之力,鶴丸國永一期一振和笑面青江急忙收手往旁邊躲閃一步,這五道箭矢上不僅帶着靈力的力量,還附着着一種強大的力道。

箭矢在貫穿刀劍堅實的身體之後,一路把幾個失去意識的付喪神往後帶。

鶴丸國永從自己的大兜兜裏掏出一副望遠鏡:“嗚哇……快看,他們朝那個方向飛去了!”

一群付喪神跟着他們身體移動的方向追了上去,最後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分別被竹箭牢牢的釘在了五棵樹的樹幹上,他們連哼都沒哼一聲,好像根本就沒有痛感一樣,仿佛已經死去。

亂藤四郎有些急:“我夠不着藥研的腿,他被釘的太高了。”

一雙手伸到他的腰後把他舉起來:“現在夠高了吧。”

“謝謝您,太郎先生,”亂藤四郎緊張的探到藥研的鼻子下面,然後松了一口氣道:“啊……沒事,這下我就放心了,他還能喘氣兒,沒死就好,太郎先生,麻煩您再把我放下來。”

太郎把他放到地上,他看了一下被高高釘在樹上的兄弟:“難得變得那麽高,就讓你好好在樹上享受一下大太刀視角吧。”

桔梗看着身邊已經空無一人的花皇。

舉弓,搭箭。

“現在到你了。”

只是這次,他可沒有其他幾個付喪神那樣的好運,能夠享受封印之箭。

花皇瑟縮了一下,開始無比憎恨拖累自己的這副人類之軀,跟眼前這個女子比靈力無疑是在找死。

他忽然咧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讓人不明所以的笑起來——還沒有結束,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自己還有籌碼,絕對不能就這麽輕易認輸。

桔梗這才發現花皇的右手一直握着拳頭,他慢慢舒展開,手心有一枚閃着藍色光的碎片。

“想知道這塊碎片是誰的嗎?”

巫女懶得搭理他,反正他本來就要繼續說下去,不管有沒有人問都是要圓了這個場的。花皇用力攫住那塊碎片,像握着自己的命一樣:“你現在要是離開這裏,從此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就考慮把這塊碎片給你們,讓你和一期一振離開這個本丸,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各自相安。”

一期一振望着鶴丸國永空蕩蕩的手臂,沉默着沒說話。

就此放棄他心有不甘,可是鶴丸國永的手臂要是從此都接不上,一期一振覺得自己同樣會負疚一輩子,他說不出勸阻的話可又不想讓桔梗功虧一篑。

花皇察覺到他的視線,親昵地囑咐道:“傻孩子,可別盯着鶴丸的手看呀,這可不是他的手臂碎片,他啊可是只調皮鶴,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手給斷了,連我都不知道他的碎片哪裏去了呢。”

“沒錯。”

鶴丸國永無所謂的搖了搖自己空蕩蕩的袖子:“我的手是我自己斬下來的,至于碎片……我也不知道被我弄到哪裏去了,哎呀,反正沒印象,可能是……诶,老刀嘛,記性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刀劍應該是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揮,為了保護而會為了強大而揮,卻不應該是為壞人龌龊的想法而揮。

“嘛,與其像個僵屍一樣揮刀,倒不如斷了這只手……其實我左手也是能用的。”

他說完就反應過來,既然這塊碎片不是自己的,現在眼下又只有五個人,莫非是——

“一期一振,吉光的榮耀啊。”

花皇輕聲誦着太刀的名字,尖銳的刀劍碎片被他緊握在手心裏,濃稠的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滴流下來,落在地上炸成一朵又一朵的花:“這是你心髒部位的碎片,你難道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嗎,你的心早已就不是你的心了,它被我換成了其他的東西……”

“可惜你這把刀實在太沒用了,路上好幾次都有機會卻沒能殺得了巫女,不如到最後這個時候為我做出一點貢獻,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間的主仆之情。”

他朝一期一振晃了晃那塊沾滿鮮血的碎片:“答應,就活,不答應,就死,你的心髒就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使勁,它就能夠化成灰燼。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可是,仁慈的戈薇大人害怕就好了,畢竟我可是那麽了解她啊。”

桔梗斂目收弓,一期一振慌忙阻止道:“千萬不要!主人!”

“一期一振,不要做傻事。”她放下弓箭:“只要他在這裏,就随時都能夠找機會回來。”

花皇得意的笑。

“到時候就恭候貴賓了。”

“不會讓你如意的。”

一期一振忽然以極快的速度舉起自己的本體刀,趁着其他幾人都沒注意,舉刀捅向了自己的心髒,刀劍貫穿身體的滋味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那種冰涼的鐵器裹在人類溫熱的肉體中旋轉的無比痛感,是他身為刀劍時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一期!”

“一期殿!”

雖然痛,可是卻這樣的真實,原來這就是當人類的感覺啊。

“啊……主人……”

急劇的痛感讓他汗涔涔的跪倒在地,桔梗慌亂的跑過來扶住他,想把太刀□□卻被他死命的阻止住:“我一直在想,這塊碎片要是自己的,該多好,現在,這個想法終于成真了……讓一期,好歹為您做一件事情。”

他眷戀不舍的目光輕柔的掃過桔梗的眉眼,像要把這一刻的她牢牢的記在心裏,至死都不要忘記。

這樣悲傷的表情,是為自己露出來的嗎?

那麽,這樣就夠了。

一期一振用力破開自己的胸膛,刀劍本體上也響起破裂之聲,在桔梗驚愕的眼神下把手伸進去,過了一會兒才滿臉痛苦之色的把手掏了出來。

他的手心裏,握着一塊沾滿血污的粉色碎片。

“一期一振!”桔梗怒喝:“一期一振,你怎敢!”

“啊……”一期一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靠在桔梗的懷裏,越來越虛弱下去:“違背了主人的命令,一期一振,真是罪該萬死,可是一期……不希望自己成為您的累贅,哪怕一次也不行……”

桔梗沒有回他的話,緊緊的摟住他的頭顱,少頃,才慢慢擡起頭。

鶴丸國永啊的一聲。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您的臉上……”

那張從來都細膩無痕的白皙臉龐上,一道道的黑氣逐漸成型,從她的眼角漫溢出來,在臉上畫起了妖異的花紋。

“一期一振,你想死,要經過我的同意。”

不能再給他這個時間了,花皇眼裏閃過魚死網破的念頭,用靈力将手中碎片壓成了灰燼,然後得意的盯着眼前已經油盡燈枯的一期一振。

“怎麽會這樣……”花皇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你為什麽還沒死!”

桔梗轉過頭來,冷漠如冰的目光像刀一樣快把他淩遲:“死的話,只有活的東西才能做到,只要他不是活物了,不就死不成了嗎。”

她的手上流滿了鮮血,秀氣的指管已經深深的插入了一期一振的喉嚨中。

明明桔梗臉上還挂着和往日一樣的表情,可是配着她滿手的鮮血,和滿臉的妖紋,鶴丸卻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癡迷。

他的主人啊,是如此的美麗,比開放得最豔的鮮花還要美。

“你瘋了……”花皇咽了咽口水:“你這個瘋子!”

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地上一期一振的心跳了,可桔梗依舊坐在地上,朝花皇勾了勾手指,他驚恐的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逐漸傾斜,無論他怎麽使用靈力,都不受控的朝她的方向飄過去。

“你想幹什麽?”

桔梗沒有再回答他,一把扼住了已經飛到面前的花皇咽喉,眼睛裏閃着幽深的光,手上沒有再用力。可花皇卻分明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正在被強大的靈力強行擠壓到一處,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她松開手,花皇嘭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嘴裏接連不斷的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他吐出的血裏還夾雜着一塊塊內髒的碎片,痛的只能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呼吸卻呼吸不過來。

桔梗冷漠的站起身,任一期一振躺在地上。

“心髒被挖的痛苦,你也應該好好享受一番。”

花皇的眼珠子都鼓脹出來,在地上一陣又一陣的翻騰,把自己嘔出的鮮血全滾在了他潔白的狩衣上。

到底是不喜歡虐殺造成的這種感覺。

她有些厭惡的撇開眼睛,聚靈力為箭矢向他的身體紮過去,花皇卻翻滾着躲開了這一箭,他躺在地上粗喘了一陣又慢慢站起身子,臉上的痛苦之色雖然不止,可是卻能夠正常的支撐自己的身體。

“你殺不了我,哈,”花皇嘴角又溢出一點血絲:“你是殺不了我的。”

笑面青江簡直驚呆了,之前那個病殃殃的審神者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換作是靈力強大的人,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還能這樣茍延殘喘的活着吧?

“不試試怎麽知道。”

“那你就——啊!”

随着他的話一起被放出的還有一道紫色的光矢,沒有任何阻滞的就射進了花皇的身體,他伸手去摸那只箭矢,得意的笑還沒笑出來,就凝固在了臉上。

花皇驚疑不定的看着那只沒入自己胸膛的箭矢,他的手腳已經慢慢開始虛化:“這怎麽可能?我不是……哈哈,原來是這樣……再來一次,又是這樣的結局呢,我真的玩膩了。”

“可是你我,都已經被卷入了這場局中了……可惜我已經死了,看不到接下來會發生的好戲了,真是遺憾啊,”他擡起自己已經完全化為靈子的手:“不過你記住,我可不是死在你手裏的,戈薇。”

“我只說一次,”桔梗收起弓箭:“我叫桔梗。”

“蠢貨。”

作者有話要說:

最終boss是花皇,是犬夜叉完結篇裏的boss,猜到的同學有獎,可是猜到的只有那麽一兩個人……

不要說我沒雙更……我都是把兩更合在一起的,今天晚上三更了= ̄ω ̄=

我這麽勤勞,你們該有所表示2333

不要給我一秒鐘就能念完的長評……今晚餓着肚子寫完了這麽多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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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