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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服侍的人越來越多, 也越來越少。

大和守安定發現自己好像忽然不認識這個沖田總司了。他遣退了幾個服侍的平民，也沒有讓他們離開。沒有清醒的人，就算回去也是無濟于事，說不定還會失控。

現在的沖田總司，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

猶豫再三，他還是敲開了沖田總司的門：“沖田君，您在休息嗎？”

“是安定啊, 這麽客氣幹什麽, 快進來吧。”

他心下大安。

沖田總司好像全然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樣的事情了, 就連他現在使用的刀也已經被大和守安定擦過，上面幹淨的聞不到一絲血腥氣。可是刀客天生的敏銳, 卻讓沖田總司覺得有些不對，他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刀沒發現什麽不對。

眼前忽然遞過來另一把刀, 他接過打刀。

“沖田君如果要用刀的話, ”大和守安定笑得風淡雲輕：“用我這把就好了。”

“可是這是你的刀。”

“可我是你的。”他頓了頓, 補充道：“我是你最忠誠的屬臣, 人既然是你的，刀也是你的。”

沖田總司雙手捧着刀, 日光在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直直的刺進眼睛裏, 他卻連眨都不眨。

這就是伴着他的刀。青年笑了笑：“我想, 我還是暫時用着這把好了, 既然刀能生靈，這把刀說不定也有自己的思想, 你已經伴在我身側，我不能再讓它難過了。安定，你會和我并肩作戰的，是嗎？”

“會。”

如果是這樣的沖田君。

他的手虛虛的放在自己衣擺兩側，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如果沒有別的什麽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沖田君，有什麽事情您喚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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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你叫我主人了。”

大和守安定一僵：“不是……我只是擔心，這樣的稱呼，會讓人起……”

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抱歉，主人。”

“安定，你聽我說。”沖田總司笑得讓人毫無抵抗力：“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刀劍和人都是有形之物，有形之物就會有消失的那一天，可再怎麽說，刀劍的壽命比人要來得長的多了，哪一把名刀不是經過幾手易主。他沖田總司的歷史既然能讓歷史修正主義者來改變，就證明沖田總司這個人在歷史上也有一些分量。

那麽他的刀呢。

大和守安定這把刀，他也見過不止一次，只是只有這一把，選擇留在他身邊。

這把刀會是無主之刀嗎？

沖田總司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沒有再問下去，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可是大和守安定卻覺得，他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可是——大和守安定不敢去想結果，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一點情緒。不能讓他知道。

幾乎是有些倉惶的，大和守安定倒退着退出了門外，已經掩到一半的紙門露出他那張日漸瘦削的臉：“我就不在此打擾您休息了。沖田君，您身體剛好，還是多調養為上。”

他已經讓毫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退下了，白天的沖田總司是安靜的，平和的，是公子，也是他從前追随信奉的主。可到了晚上……

大和守安定略有些不安，到底拿出了一把鎖，在門外扣上。

***

從一開始失去魂智意識不清的村民向他們舉刀，算到如今，這已經是第三批他們見到的不對勁的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等級更高，而且又被稱作是斬鬼之刀的髭切就更好用。而且不知什麽原因，這把刀自那天從水裏出來之後，就一直顯得很老實，不管讓他做什麽，他都會照實做，就是不肯多說一句話一個字。

每每和桔梗對視，就會立馬錯開自己的眼神，不是害羞，好像是怕被窺見了什麽心事一般。

在淨化第四批村民之後，桔梗抽了個空，找到機會和髭切面談：“你最近好像一直在避着我，可以告訴我是什麽原因嗎？”

“我……”有些話臉皮厚可以脫口而出，可是有些話，卻要耗盡他一身的力氣去說清楚：“沒什麽。”

他錯開了話題：“您說，大和守安定會不會已經後悔了。”

不想說就不說，桔梗回答：“當他越遲疑，越後悔，他和我之間的羁絆就會越強烈。”

“他已經在後悔了。”她看着已經恢複了清醒的村民，有些對他們感激，有些罵罵咧咧的走開了：“我給大和守安定的那個禦守靈力已經不多了，他對這些村民下不了真正的死手，所以我才有機會把他們救回來。”

太郎太刀從前在神社受人供奉，卻還沒見過救人反要被罵的。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因為主人難免有些忿忿：“塵世這煩人啊，為什麽一個個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桔梗幾句話帶過：“意願大于生命，有些事情不必讓他們知道。”

髭切問：“那我們現在能做的是什麽？”

“等。”

桔梗解釋道：“大和守安定這把刀即便曾經跟随過花皇，但他卻是知道歷史修正主義者是怎麽回事的，他也知道歷史一旦更改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

只怕他還懷着天真的夙願，以為只要沖田總司不死，就不必造成太壞的影響，但如果沖田總司這個人只是單純的活下去，那麽失去了生存意義的天才劍客，也就不再是沖田總司。他活下去就勢必會做出實事，而這些事情安定不願阻止，一點一點，一件一件，最終積少成多，改變歷史。

“所以我們不是要等大和守安定，而是要等沖田總司？”

“不，”桔梗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是四魂之玉。除了創造幻境，它還會做其他的事情。”

髭切不合時宜的哈哈的笑了兩聲：“是嗎？看來我也要警惕起來了，我先去附近看看還有沒有中計的村民。”

桔梗一皺眉，身體已經先于意識抓住了髭切的手：“不用去了，他們已經來了，看來是已經到窮弩之末，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了。”

其實從前桔梗都習慣自己一個人把事情做到妥當，不管是殺敵還是其他的什麽，只是後來帶着妹妹一起，沒能等到阿楓成為獨擋一面的巫女有些遺憾。現在又攜上了兩把刀，不比身上背的弓輕多少，她要學會和他們一起作戰，但也要叫他們完完整整的歸去來才好。

太郎太刀看到主人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十分感動，但他還是要說：“請讓我來吧，主人啊。”

髭切贊同道：“說起來太郎先生個子這麽高，您就算擋在他身前也擋不了多少。”

遠程攻擊倒罷了，近身攻擊，弓箭反而成了阻礙。

桔梗說：“你們都把刀收起來。”

“诶？”

“來的全都是村民，難道你們也要把他殺了不成嗎？”她有些嘲諷：“到底是在人身後躲慣了，畏畏縮縮的。到現在也要借着別人的手。”

一大群面目麻木的村民和簡裝的武士們手裏持着各式的武器，步伐機械的把他們圍攏，臉泛着青白，眼皮往上翻，露出大塊大塊的眼白，像離岸已久脫水而死的魚目。

“大和守安定！”

她突然喝道：“出來！”

“女孩子還是要溫溫柔柔的才值得被溫柔的對待啊，這樣粗魯可不是一件好事，”樹後的青年飄然走來，手裏持着一束花：“我聽說了，是桔梗姑娘，對嗎？”

離上一次見到沖田總司，已經過了很久了，可是再次見到他卻是在兩人未相識之際。桔梗隔着層層的包圍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身着羽織的男子，他笑得幹淨而爽朗，臉上沒有一絲疾病困擾的陰霾。

“桔梗姑娘就是安定現在的主人吧，真是很感謝你将安定照顧的這麽好呢。”

“不必客氣。”

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也依然獨秀群芳：“他本來就值得那樣的對待。”

“你說的沒錯，這是一把好刀，可是他的忠誠卻讓他無比困擾。”

“他的忠誠是對于你，于我，不過是契約的制約和牽絆。”

沖田總司還是笑着，并不覺得這話是酸是苦：“我不想讓他如此困擾，所以，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能把這一切都解決掉，你不必如此辛苦，他也不用再那麽痛苦。”

桔梗點頭：“你說。”

“我——”

青年屏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醞釀了一會兒，才坦言道：“我今年已經二十又六，因為一直潛心于事業，而無心婚嫁……現在還沒有妻室。”

沒想到這個開展，她一時啞言。

“如果桔梗姑娘願意嫁給我，”他舉手立誓，表情溫柔而肅穆：“沖田總司，絕不會再看第二個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26歲的處男，在那個早婚早育的時代，簡直是難得的高嶺之花

謝謝大寶貝的游泳池_(??ω?? 」∠)_不，是營養液

我已經是一朵過氣的黃花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