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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長公主聽說霍瑾瑜路過花園時,遇到了崔慧妃,眸光微閃,“慧妃娘娘喜靜,以後見到她不能太過失禮了。”
“哦。”霍瑾瑜點點頭,感慨道:“還好宮裏人不多,否則我頭疼了。父皇一定要保持現在的态度,要不然我哭死他。”
但願景元帝保持優良作風,她都不計較他花心了,他也不能太過得寸進尺了。
“小小年紀說什麽胡話。”長公主哭笑不得,同時心裏揣測是不是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了。
對于崔慧妃,長公主并無其他想法,若是安分守己,畢竟是父皇的妃子,加上兄弟姐妹之間的情誼,長公主也願意以禮相待。
比起崔慧妃,長公主更擔心的是五弟的媳婦蘇辰儀,更确切的說,是蘇辰儀背後代表的門閥世家。
之前父皇打天下的時候,因為父皇身份的緣故,各方勢力并不看好,經常被人小看,使絆子,尤其那群世家門閥貪婪,最會使陰招,要的最多,出力的最少,父皇有一段時間對他們厭惡的很……
那群門閥士族都是人精,自然看清父皇的态度,一開始雙方互相冷着,後來父皇快一統天下,那群人就坐不住了,開始想着讨好父皇,父皇折騰了他們五六年,去年讓霍铉娶了蘇辰儀,标志着和世家的和解。
至于怎麽折騰那群門閥世家,霍瑾瑜倒是聽毅王霍鎮說過一些,除了基本的搜刮世家的銀錢糧食,讓他們出錢、出力,還有就是出人。
景元帝大概有領土擴充上瘾症,拿下前朝政權,登上帝位後,仍然沒有停止腳步。
一般朝代交替時,正是國家虛弱的時候,周圍地區和鄰國都是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多數人應該謹言慎行,适可而止,休養生息,先穩固大本營再說,可是景元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趁着士氣高昂,殺氣騰騰之際,反而吃下了周圍鄰國的許多地方,虧得沒出大亂子。
也因為這,今年景元帝登基,并沒有多少藩國前來觐見。
而打仗時,景元帝為了盡快統一天下,安置各方,自然要給手底下的人封賞,封地、封田都是基本。
這種做法是古往今來的慣例,大家将頭別在褲腰上跟着主公打天下,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嗎?
景元帝哭笑不得的地方在于,他将他趁亂“拿”的別國土地都分給了一些世家門閥,讓他們耗費錢財和精力去治理當地,若是丢了,輕則受責難,重則就是謀反叛國,若是沾染上這個罪名,景元帝可不會客氣,新賬舊賬一起算。
當然他也有正當理由,誰讓這些世家門閥站隊太晚了,總不能将前面分給別人的東西給他們吧,做事要講究先來後到。
俗話說,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一般時候,任何一個朝代的興衰更替,雖然對于門閥士族也有或大或小的影響,但是大多無法動搖氣根基。
門閥還是那個門閥,等到新朝代建立以後,他們又能憑借自己的傳承、資源和影響力迅速站穩腳跟。
景元帝惡心忌憚這些人,這些士族門閥自視高貴,高高在上,視萬物如蝼蟻,入場最晚,還想着摟席,他留些殘羹冷炙,已經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仁慈了,要不然,早在他們中一些人首鼠兩端時,就将他們處理了。
他們不是講究尊禮重教,光宗耀祖嗎?他給他們這個機會,幫助國家開疆擴土,教化蠻夷,這些功績足以載入族譜了。
霍瑾瑜覺得景元帝之所以擴充這麽多疆土,多半是樸實的老農民心裏作祟,疆土大了頂多就是累點,但是将地盤小了,總覺得不踏實。
說起崔慧妃,霍瑾瑜有些好奇她的身份,看對方的氣質,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長公主淡淡道:“崔慧妃的父親是前朝禦史,因為惹怒皇帝,舉族流放,後來被父皇所救,崔慧妃就跟着父皇了。”
當時她也曾為母後不值,反而是母後開解了她。
“原來是英雄救美啊!”霍瑾瑜啧啧稱奇。
長公主聞言神情有些意味深長。
英雄救美?
也許吧。
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崔氏也成了慧妃,平日安分守己,在追究往事也是徒勞。
當年父皇起事後,雖然身份不起眼,但是因為隊伍作風嚴謹,不似其他起義軍目無軍紀,燒燒劫掠,名聲很快就傳出去了,引得不少人前來投奔。
父皇納了崔慧妃,其中還有不少崔禦史的緣由,當然可能還夾雜着一些對崔慧妃的喜歡,母後能忍下她,也是因為崔禦史能幫到父皇。
……
崔慧妃所居的住所在太極殿的西邊,地方比較偏僻,宮殿也不算奢華,若是有什麽可供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院中種了一片蒼翠的竹子,在炎炎夏日,讓人看着格外舒暢。
之前因為後宮就崔慧妃和鄧皇後兩名娘娘,崔慧妃又住在太極殿的西邊,是故一些人為了讨好她,稱呼崔慧妃為西宮娘娘。
崔慧妃聽到後,向來對人寬宥的她發了火,嚴厲斥責并且責罰了相關人員,從那以後宮中就沒人稱呼她為西宮娘娘了,甚至本人變得越發深居簡出。
此時一陣涼風吹過,被陽光畫在廊亭上的竹影微微晃動,守在門口的宮人不僅長舒一口氣。
殿內,崔慧妃招呼昭王妃坐下,宮人小心地奉上茶。
崔慧妃素手端起涼茶,麗眸不動聲色地看着下方的昭王妃。
昭王妃神色恭謹,若是有宮人擡頭,會發現兩人的舉止仿若照鏡子一般。
昭王妃身材高挑,長相秀麗,比起外貌,她的氣質在景元帝的兒媳婦中比較獨樹一幟,當然若是比幹練、比武藝、比接地氣,她連前三都進不了。
崔慧妃微微勾起唇角,聲音關切:“本宮聽說你近日身體不适,是否喊了大夫,你們雖然現下年輕,也不能硬撐着,若是沒有,不如宣禦醫給你看看?”
昭王妃聞言,下颚微擡,面上多了一絲紅暈,帶着兩分不好意思道:“讓母妃擔憂了,是兒媳的不是,王爺聽聞妾身不舒服,當即就喊了大夫,發現……妾身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當真?”崔慧妃眼睛微微睜大,嘴角的笑愈發深了,高興道:“這可是喜事。”
昭王妃也點了點頭。
接下來崔慧妃叮囑了許多孕婦孕期的注意事項,昭王妃仔細聽着,同時心裏帶着幾絲喜意,覺得和崔慧妃的距離又拉進了不少。
身為即墨蘇氏的嫡女,區區一個王妃的位置,他們蘇氏沒有過多看重,但是若是這個位置涉及到帝位,含有蘇氏的血脈有可能是未來皇帝,就是另外一種态度了。
原先嫁給霍铉前,聽說崔慧妃溫婉賢淑,性情淡薄,原以為是個好相處的婆婆。可是嫁人了後,發現崔慧妃雖然不刁難她,但是待她有些疏離。
宮中現下就兩位娘娘,崔慧妃陪伴陛下許久,原以為此次會得個貴妃,誰知卻什麽都沒有。
她也和王爺提了一嘴,王爺就進宮了一趟,聽說崔慧妃将王爺罵了一頓。
她也因為這事心中不安,所以今日進了宮,想用懷孕這事讓母子兩個和解。
崔慧妃将昭王妃送出門,目送對方離開,等到人過了拐角,苦笑道:“陛下這是将霍铉放在火上烤啊!”
身邊的宮女寬慰道:“娘娘放寬心,說不定陛下是對王爺有大期待。”
崔慧妃搖頭嘆息:“我不指望這些,只求霍铉不要像他三哥,戰死沙場。對了,給恭王妃他們準備的東西可要備齊了,不要漏掉什麽。”
她雖然生育了兩子一女,可是女兒早逝,大兒子霍銘戰死沙場,留下孤兒寡母。
可她又有什麽可埋怨的呢!
鄧皇後的大兒子在戰場上失去了左手小臂,成了世人眼中的殘疾,二兒子同樣戰死沙場,打天下哪有不死人的,皇帝的兒子都折了一半,普通百姓家的更不用說了。
宮女點頭:“奴婢知曉。”
……
晚些時候,鄧皇後歸來,兩人坐在側殿,霍瑾瑜則是午睡,小孩子睡的四仰八叉,小臉蛋紅紅的。
長公主壓低聲音,“母後,今日小七告訴我,父皇和他商讨藩王這種國事?”
父皇和母後雖然生的孩子多,但是除了最小的小七,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出了事。
聽她問起,鄧皇後笑道:“陛下是逗她玩呢,你沒看到那場景,一個老犟頭對上一個小犟頭,真不知道她像誰。”
長公主聞言也笑了笑,“自然是像父皇。”
她說完,頓了頓,輕聲道:“母後,您說,父皇是不是有意培養小七。”
父皇的年歲也不小了,說實話,若不是霍鎮傷了手,她何須将希望放在小七身上。
其實她也不清楚父皇的心思,明明不喜歡那群世家,去年偏偏讓崔慧妃生的五弟娶了即墨蘇氏的女兒。
雖說他們兄弟姐妹間相處還算不錯,但是若是繼承父皇的大統,她私心還是屬意同胞兄弟。
“煙兒,瑾瑜還小,再說……”鄧皇後欲言又止。
“嗯?”長公主疑惑地看着她,“母後,您想說什麽?”
鄧皇後笑了笑,“總之不會是小七的。”
長公主:……
為何母後如此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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