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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霍瑾瑜回來後,通過身邊的人知曉,原來在她去燕都時,景元帝在應天進行了一波小清洗,處理了兩個勳貴侯爺,一個侯爺被闖門截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波清洗殺雞儆猴的效果感覺挺好的,比起她離開前,她覺得應天的秩序好了不少,聽秀嬷嬷說,這些日子,各家基本都拘着小輩,擔心不小心撞到景元帝的刀刃上,平時在街上橫行霸道的浪蕩子也少了不少,百姓則是拍手叫好。
霍瑾瑜聽聞陳飛昊受了傷,想着和他平日的關系還不錯,就和鄧皇後說了一聲,找了時間,帶了禮物去了茂國公府。
陳飛昊的傷勢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之前為了避鋒芒,老實養了數月的傷,現下已經痊愈。
陳飛昊将霍瑾瑜請進府,笑道:“七殿下這次去燕都,感覺如何?”
“唉!”霍瑾瑜坐在陳飛昊對面,嘆了一口氣,“不怎麽好,大家好慘,花錢的地方好多。”
“咱們景朝建立沒有多久,百姓還沒有恢複過來,等到小殿下長大了,百姓的生活就好了。”陳飛昊寬慰道。
他自小随父征戰,後來父親過世,跟随陛下走南闖北,見慣了亂世凄慘的慘景,可是殿下不同,更是孩童,此次跟随毅王和長公主一起出去,別留下什麽陰影。
“但願吧。”霍瑾瑜抿了抿唇。
陳飛昊的這種期盼是要建立在老天爺賞臉,風調雨順,景元帝腦袋不抽筋,活的久,天下太平的份上,中間若是有一方出了亂子,一切就白幹。
陳飛昊見霍瑾瑜小臉惆悵,明明一臉稚氣,偏偏滿身悲天憫人的氛圍,讓人看得忍俊不禁。
想着是自己開了話茬,不能讓小殿下這次敗興而歸,“七殿下,臣之前許諾給您做的玉佩已經好了,今兒正好進來了,不如看看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臣再給您刻一個。”
霍瑾瑜見狀,也配合地點了點頭。
陳飛昊讓人将刻好的玉佩拿了上來。
玉佩瑩潤、翠綠,拿到手上溫涼,中間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綠麒麟,周圍是雲紋。
霍瑾瑜提溜着玉佩,透過日光,玉佩透潤、細膩,散發着淡淡的光。她沒想到陳飛昊會用祖母綠給他雕刻,聽說祖母綠相比其他玉石,料子有些脆,這麽看來,陳飛昊的手藝應該不錯。
“謝謝,我很喜歡。”霍瑾瑜順手将玉佩系在腰側,随口道,“正好給父皇炫耀一番。”
“陛下若是看到,怕是會向臣讨要他的,臣現下可有傷啊!”陳飛昊仰頭哀嚎。
霍瑾瑜見狀,幸災樂禍地笑了,她要的就是這效果。
“對了,父皇說要給你找媳婦了,你這段時間可要繃緊皮,不要被父皇給賣了。”霍瑾瑜踢了踢他的小腿,歪頭壞笑道。
催婚這種事,原來是長輩們庚古未變的傳統。
陳飛昊聞言,臉色更綠了,他現在也在頭疼這些。
偏偏這段時間陛下和鄧皇後催的緊。
陳飛昊唉聲嘆氣,“所以這段時間,臣也不敢進宮啊。現下臣和六殿下可謂是難兄難弟了。”
陛下閑下來後,大概太無聊了,或者眼紅他單身,居然牽起紅線,還好只是催婚,沒有直接亂寫鴛鴦譜,讓他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擔心,若是将陛下逼急了,亂點鴛鴦譜也不是沒有。
還好,他現下難兄難弟不少,不光他,六皇子、鄧盟大家都一樣。
霍瑾瑜在茂國公府待了半個時辰,就離開了。
陳飛昊目送他登上馬車,等到霍瑾瑜的車隊啓程,才轉身進府。
等到馬車轉彎之際,霍瑾瑜撩起車簾一角,正好瞧見陳飛昊揚起的衣擺,暗紅色的錦緞仿若一團火,又似一把帶血的刃。
她瞧了一眼茂國公府的牌匾,小手摸了摸腰側的玉佩,感受到上面細膩的紋絡。
她不清楚自己現下和陳飛昊算不算頂好的好朋友。
陳飛昊雖然待她熱情,甚至還給他刻了玉佩,不過平時交流中,一直以“臣”自稱,即使她稱呼對方“昊昊義兄”,對方也不改稱呼。
說起來,景元帝收養的這些義子藩王,其實大部分都可謂是人中龍傑,都對她和顏悅色。
她清楚多半是因為她的年紀和身份。
如果不是因為景元帝将他們封為藩王,霍瑾瑜或許和他們日常溝通時,心情還能前輕松些,畢竟縱觀歷史,藩王的危害簡直是罄竹難書。
就算他們這一輩安分了,可是下一輩呢,少了往日一起打天下的情誼,若是後輩腦子抽筋,登高一呼,來個造反,那也沒辦法。
想了一會兒,霍瑾瑜一番糾結後,得出結論,自己還是太閑了。
她今年才五歲,天塌下來,還有景元帝、毅王、長公主他們,與其糾結這些,惹得周圍人擔憂,不如好好學習,或者多尋一些豐産谷物,這才是自己能做的。
想得太多,容易長不高,尤其她現在是女扮男裝,如果各自太矮,容易被人笑話。
……
想通以後,霍瑾瑜小胳膊一揮,“好了,咱們去給外公買一些點心吧。”
霍瑾瑜之所以在茂國公府沒待多久,就是因為接下來要去看虢國公,順便在虢國公府用午膳。
秀嬷嬷聞言,無奈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再說這個時候城中的鋪子也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點心,好吃的早就被人預定了,去了也不值當。”
霍瑾瑜頓時皺起了小臉,她其實就是想去逛街,從皇宮出來,就是這些勳貴所在的皇城,都是高門大宅,想去外城逛街壓根沒有機會。
最終秀嬷嬷還是沒磨過霍瑾瑜,按照她的吩咐,買了點心,路上遇到一個買糖葫蘆的小販,霍瑾瑜讓人連同糖葫蘆棒子整個都買了下來。
随行的護衛騎着高頭大馬,腰間別着大刀,肩上扛着插滿糖葫蘆的棒子,在街上的回頭率格外多,尤其過往的孩子就沒有不垂涎的。
扛着糖葫蘆的侍衛感受到周圍百姓灼熱的視線,還有身邊同仁的偷笑,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到了虢國公府,虢國公、鄧盟帶着兩個侄子已經守在門口。
霍瑾瑜伸出頭沖他們打招呼。
鄧盟看到霍瑾瑜隊伍中的糖葫蘆棒子愣了一下,嘴角不禁翹起,“殿下真是的。”
車子停下,霍瑾瑜站在車轅上。
虢國公、鄧盟下意識同時張開手。
霍瑾瑜:……
她看了看頭發花白的虢國公,雖然自己聽鄧皇後講述過許多虢國公在戰場上萬夫難敵的氣勢,但是面前的老人前不久才閃到腰。
所以……
“小舅舅!”霍瑾瑜猶豫了三秒,轉身向鄧盟喊道。
鄧盟上前将人抱下,輕輕抛了兩下,“殿下重了一些。”
“什麽重了?明明瘦了。”虢國公哼哼道。
鄧盟:……
若不是宮裏來消息,說七殿下要來看父親,他也不會回來礙父親的眼。
霍瑾瑜滿臉讨好,“外公說得對,我現在瘦了好多。”
“聽到沒有。”虢國公斜瞥了鄧盟一眼。
鄧盟:“爹,您老就給我一個面子吧。”
虢國公扭頭:“哼!”
霍瑾瑜見狀,眼珠子轉了轉,戳了戳鄧盟的臉頰:“小舅舅,你不是這些天都躲在兵馬司馬?怎麽回來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呢。”
“殿下。”鄧盟無奈地喊了一聲。
他被催婚的事情,居然連七殿下都知道。
鄧盟的兩個侄子在一旁竊笑。
“咳!”鄧盟見狀,輕咳一聲。
鄧天鵬、鄧天鷹頓時站直了身子,一副乖巧的模樣,齊聲道:“參見殿下!”
兩個孩子都是八九歲的模樣,眉眼看着和鄧盟有三分相似,都是虎頭虎腦的。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對了,你們吃糖葫蘆嗎?我買了好多,這可是包含了好多孩子羨慕眼光的糖葫蘆,比其他的糖葫蘆要甜。”霍瑾瑜攀着鄧盟的肩膀,熱情給兩個小孩介紹糖葫蘆。
鄧天鵬和鄧天鷹對視了一眼,而後露出熱情的笑。
九歲的鄧天鵬點點頭:“平日二叔和祖父都不允許我們吃,這下能吃個過瘾了。”
“前兩日,我看東海侯給他家的孩子買了糖葫蘆,大家好開心,我和哥哥就沒人買。”八歲的鄧天鷹噘着嘴道。
鄧盟左眼微眯,這兩個鬼精的小皮猴哄孩子呢。
明明是他們不喜歡吃甜食,說出來的話讓人以為他們虢國公府有多嚴苛呢。
“……那你們就多吃些,以後若是喜歡,我經常給你們買。”霍瑾瑜有些愧疚地看着兩人。
虢國公的長子去世,其夫人沒多久也病逝了,留下了鄧天鵬、鄧天鷹兩個孩子。
一大家子都是男人,又是武将出身,估計平時養的比較糙。
見小殿下被唬住了,鄧天鷹情不自禁龇牙笑了。
一旁的鄧天鵬趁人不注意給了他一腳,提醒他老實點。
一行人進了府,到了主院正廳,霍瑾瑜跳下來,将鄧皇後準備的禮物交給鄧盟。
虢國公問了一些燕都的情況,還有霍瑾瑜他們出行的事情。
虢國公心疼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的小人兒,“殿下此次跟着出去受苦了,陛下居然也忍心!”
“他可忍心了!将我打包送出去的是他,催我回來的也是他,哼,外公,您不知道,這一來一回,我感覺我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霍瑾瑜小嘴都能挂油壺了。
說起來,都是一把傷心淚,原先從應天到燕都明明有水路,毅王和長公主為了體察民生,走了陸路,那滋味真是誰走誰知道,她全身都要散架了。
還好回來時,毅王他們選擇了水路,才讓她的怨念沒有那麽深。
所以,那些想要在古代游遍名川大山,寄情山水的人先不說財力,行動力和身體都是杠杠的,她是佩服。
虢國公聞言,更是心疼,“陛下這事确實不妥,即使在京中,有他和老夫在,也不會讓殿下出事。”
鄧盟:“陛下也是擔心出事,再說,您不是也受傷了嗎?”
“胡說什麽,老夫何曾受傷過,就算老夫現在年紀大了,一頓還是能吃兩斤肉,能揮動三十斤的大刀,收拾你這個臭小子不在話下。”虢國公面色不善地看着鄧盟。
鄧盟:……
霍瑾瑜嘴角微抽。
若是虢國公說的飲食習慣是真的,那可真是讓人頭疼。
“外公,您現在飲食要清淡,大魚大肉對身體負擔大。”霍瑾瑜皺眉道。
鄧盟聞言,連忙附和,“是啊,爹,大夫經常勸您,您不聽,七殿下勸您,您總要聽吧。”
“哼,不用你學舌,老夫還沒有老糊塗。”虢國公斜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成了家,這家就由你做主。”
這混小子都十九了,還是孤家寡人,平時也沒見他喝過花酒,弄得好像個和尚一樣。
“……爹,這是兩回事。”鄧盟頓時苦着臉。
再說,就算他成了親,他能敢做自家老爹的主嗎?若是大姐知曉,怕是要揍死他。
霍瑾瑜默不作聲,反正她現在年紀小,火怎麽燒都跑不到她身上,認真看戲就好。
旁邊的鄧天鵬和鄧天鷹也是同樣的态度,三個小孩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虢國公由動嘴升級成動手。
甚至虢國公抽鄧盟的竹條都是鄧天鷹從門口摸出來的。
鄧天鵬給無語的霍瑾瑜解釋道:“那是二叔藏起來收拾我們的。”
鄧天鷹龇牙咧嘴道:“這叫給自讨苦吃。”
“……”霍瑾瑜唇角微抽,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古人,默默給了兩個孩子一人一根糖葫蘆。
三個小孩子排排坐在臺階上,一邊看着院內的“全武行”,一邊吃着糖葫蘆。
一靜一動兩個畫面,讓旁邊伺候的仆人忍俊不禁。
看着身姿矯健的虢國公,霍瑾瑜可以有理有據地告訴景元帝、鄧皇後,虢國公的身體康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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