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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那邊長公主和四公主正抱在一起哭,長公主聽到鞑靼刺耳的嘲笑聲,感受到懷裏四公主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目光如刀,素手輕輕地拍了拍四公主的肩膀,輕聲道:“不怕,不怕,有一日,你會回來的。”
“二姐,我……我恐怕是回不去了。”四公主聽到這話,眼淚又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就算從鞑靼回去了,但是不代表天下有她的容身之地,她現下畢竟名義上是鞑靼可汗的大妃,她還生了一個孩子。
“有我和毅王,你就能回來,母後和慧妃娘娘也在等着你。”長公主緊緊摟住她,等到感受到懷裏人心情似乎平複了,溫聲問道:“那個孩子也帶來了嗎?”
四公主:“是,孩子一路上都在哭,以為我要走了。”
長公主聽着四公主的語氣,似乎對于她與孟古的孩子很是疼愛,知道待會見到那個孩子,如何應對了。
……
阿魯臺這邊,已經讓人拖揣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孩童出來了。
孩童穿着一身較為普通的鞑靼服飾,被拽出來時,一路手腳并用,不停地反抗。
等到鞑靼奴隸退下,小孩警惕地環顧四周,一眼看到和長公主抱在一起的四公主,眼睛一亮,拔腿正要沖過來,被阿魯臺身邊的護衛一把抱起。
“放開我!放開!”孩童用鞑靼語驚聲尖叫。
護衛在阿魯臺的眼神示意中,将孩童一把扔到毅王面前的草地。
還好地上有厚厚的草地,小孩子在地上滾了半圈,很快就站起來了。
阿魯臺坐在馬上,俯視草地上的混種弟弟,用馬鞭指了指對面的毅王,“阿其那,你不是怕中原人将你娘帶走嗎?對面那個斷手的人是你的舅舅,抱着他哭一場,說不定就不帶你娘走了。”
孩童憤怒地瞅着他,而後帶着警惕不停審視毅王。
就在毅王将要開口之際,忽而就看到孩童一躍而起。
衆人一驚。
阿魯臺則是興奮地睜大眼睛。
毅王正要下意識躲避,可是想到小孩的身份,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小孩一把撲到毅王的身上,伸手去撓毅王,後來鬧了一陣,發現雙方的武力相差太大,又用牙去咬毅王的手。
“嘶!”毅王被孩童的動作弄得一懵,看着身上生龍活虎的小孩,連忙将人拎起來。
小孩即使這樣,也是張牙舞爪的模樣。
毅王嘴角微抽。
四妹這孩子怎麽跟個狼崽子似的。
他明明記得剛才這小孩會說官話,怎麽見到他,沒開口,先動嘴了。
對面的阿魯臺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哈!阿其那,不愧是草原的勇士,對!再兇猛一些,等到回去狩獵時,我一定帶上你一起去打獵物,相信肯定是個大豐收。”
小孩沒啥反應,繼續憤怒地看着毅王。
毅王聽到這話,臉色一黑,将面前的小孩夾到腰側,小孩被束縛住,毅王又穿着铠甲,只能不停地嘶叫。
毅王大手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還敢不敢咬了?”
小孩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怔,因為他從小遭遇過許多蔑視和嘲弄,也挨過不少打,不僅部落的王子看不起他,就是有時候受寵的奴隸也能踹他一腳。可是從未有人會這樣将他抱在懷裏,打他的屁股。之前他“攻擊”這個黑臉大漢時,對方明明能踹開他,偏偏由着他撲上去,由着他攻擊。
小孩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他不理解,他只知道在鞑靼,娘親對他最好,誰也不能将娘親搶走。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我要娘親。”小孩使勁蛄蛹掙紮,想要擺脫毅王。
毅王又拍了他的屁股一下,沒好氣道:“你放心,你娘跑不了,我是你娘的大哥,是你的舅舅,是來看她的。”
小孩仍然半信半疑,“不會帶娘走。”
“咳,他們看的跟眼珠一樣,你覺得能帶走嗎?”毅王沒正面回答,指了指對面的鞑靼士兵。
現在不是和鞑靼開戰的時機,但願小家夥未來能懂事些,讓四妹能撐到他帶她回去。
小孩見狀,也就不再掙紮,眼巴巴地看着遠處的四公主。
……
四公主見孩子好似麻袋似的被毅王夾在臂間,唇角的笑容轉瞬即逝,餘光掃到在一旁警戒看管的阿魯臺,眸中閃過一絲厭惡,有時候心中會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就是将阿魯臺一行人留在這裏,這樣她和孩子就能回家了。
可是稍微理智一點,就知道她的想法太過癡人說夢,在世人眼中,她已經嫁給鞑靼可汗,還有了孩子,此次若是貿然回去,怕是要被一些朝野大儒給噴死,若是因此讓鞑靼和景朝開戰,她更是千古罪人了。
四公主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漬,恢複了淡然端莊的模樣,心裏的委屈和苦澀發洩過去,輕松了不少。
長公主将崔慧妃給她親手縫制的衣服交給她,“這些都是崔慧妃這些年給你做的常服,這四套是她新做的,自從聽說我要來看你,慧妃娘娘就讓人畫了京中時興的款式,緊趕慢趕,最後終于完成了。她說,給你做的衣服較之你之前的體型稍微大些,這樣若是你長胖了些,也能穿上,她說,她想你。”
說到最後,長公主也哽咽了。
看着四公主清瘦的模樣,崔慧妃期待中的長胖,終究是奢望了。
一年兩三套衣服,這六七年的光景,積攢了差不多兩箱衣服。
“母妃!”四公主輕輕攏着箱子裏的錦衣,眼眶的淚水簌簌往草地上砸,素手撫摸上面密密麻麻的針線,輕輕的呢喃聲似乎快要化在風裏,想要随風飛回應天,飛到崔慧妃的宮殿,再次擁抱她一次。
“二姐,母妃這些年怎麽樣?我當年離開前,她還病着,現在怎麽樣?”四公主擦了擦眼淚,将衣服收好。
“她的病到了冬日有時候會反複,這些年鮮少外出,大多時候都待在自己的住處。”長公主說道。
四公主:“三嫂怎麽樣?當年三哥戰亡,她身邊只有芊芊,平時可會受人欺負?”
“恭王妃現下生活的很好,父皇給霍銘的封地一直由她打理,芊芊也養的很好,像個皮小子似的,恭王妃回京時,經常去宮中陪慧妃娘娘,有了她的陪伴,慧妃娘娘也開朗許多。”長公主應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出嫁前,三嫂對我很好,當時還開玩笑,說是讓我當她的弟媳呢,誰曾想我來了草原。”四公主佯裝玩笑道。
可是說完之後,心中充滿了世事無常的惆悵。
長公主見她不語了,嘆了口氣,“去年五弟生了一個兒子。”
四公主苦澀一笑,“我知道,孟古對于父皇的幾個兒子一直比較關注,五弟娶了即墨蘇氏的女兒,很多人都看好他接父皇的位子。二姐,你也看好嗎?”
“誰知道呢!”長公主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袖兜。
四公主見她說的模棱兩可,不再追問,反而自嘲道:“不過我知曉,若是霍铉登基,我怕是永生都回不到大景了。”
即使回去,也會被送回來。
“四妹。”長公主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見四公主情緒又低落下來,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金色荷包遞給了她,輕輕道:“這是父皇給你東西。”
“父皇?”四公主面色詫異,難道父皇對她有什麽指示。
她一個被鞑靼欺辱的異國公主,能做什麽?
父皇也太看得起她了。
四公主接過荷包,在長公主的鼓勵眼神中,打開荷包,裏面是一塊溫潤細膩的羊脂玉,正面刻着一條粗糙猙獰的龍,周圍用雲紋裝飾,若是霍瑾瑜看到,會評價此龍頗有抽象風,如景元帝一樣,時不時抽風,背面則是刻着四個大字,透過陽光,四公主看到工整的“吾兒永安”四個字。
“這……”四公主并不知曉景元帝會刻玉,但是現下這枚玉佩的樣子加上背面的這四個字,讓她不得不這樣想。
長公主:“父皇說,他的手藝就是醜,旁人嫌棄,肯定搶不走。”
“父皇……還是老樣子。”四公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輕輕地撫摸玉佩背面的字,想要将它藏在心裏。
長公主見狀,上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湊到她耳邊,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父皇說,若是你願意,‘永安’也是他給未曾見面的外孫起的名字,霍永安,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代表父皇肯定要帶她和孩子回去的。
聲音雖輕,聽在四公主耳朵裏,卻如響雷,在她心中久久回響。
“二姐。”四公主瞳孔震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要再次确定。
長公主握住她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四公主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告訴父皇,我會等到那一天,等着你們帶我和永安回去。”
長公主聞言,又輕輕擁抱了她。
……
毅王見長公主和四公主談完了,右臂夾着和他不怎麽熟悉的小外甥走到二人面前。
小孩見狀,連忙伸手要抱,“娘。”
四公主向毅王行了一禮,“大哥,他若是再頑皮,你盡管打。”
小孩瞪大眼睛,頓時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四公主面不改色,自家孩子她自己清楚,別看看着年歲小,可是平時可兇悍了。
毅王嘆息道:“四妹,你能撐住嗎?”
四公主勾唇淺笑,“大哥,我是父皇的公主,當然能撐住。”
“唉……現下兩方都不能異動,若是那群鞑子欺負你,你記下來,等到以後一起算總賬。”毅王将小孩放下,用力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孩子長得和父皇年輕時有幾分相似,性子也有些像。”
小孩憤怒:“放手。”男兒的頭不能随便摸。
毅王見狀,又使勁摸了摸,笑道:“誇你都不願意啊!”
小孩扭頭冷哼。
……
旁邊的鞑靼王子阿魯臺覺得這一幕分外刺眼,揚手打了一個響鞭,帶着煩躁和催促道:“中原人,你們說夠沒有,若是舍不得,本王子倒是很樂意帶你們二位去我王庭做客。”
毅王和長公主聞言,頓時冷冷地看着他。
阿魯臺沒理他們,而是吩咐道:“來人,請大妃回去。”
長公主将四公主擋在身後,“阿魯臺王子,我和四妹多日未見,能否多給些時間,讓我們敘舊。”
“你們中原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看在你們景國的份上,已經給你們單獨時間說話了,不要得寸進尺。”阿魯臺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眼神。
兩名魁梧的鞑靼士兵走到四公主面前,态度不言而喻。
四公主握住長公主的手,深吸一口氣,“二姐,你不必擔憂我,我和孩子先回去了。”
長公主不舍地看着她離開。
等到四公主離開,長公主一下子變得高冷肅殺,雖然一身宮裝,站在毅王身邊,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雙方交易花費了将近兩個時辰。
阿魯臺講價講不過長公主,被她占了許多便宜,等到雙方簽訂契約後,臉色難看道:“你們中原人真是會過河拆橋,早知道,就不應該讓霍雲秀和你們見面。”
長公主聞言,冷觑道:“王子,雖然四妹不是你的生母,也是你們鞑靼求娶回去的大妃,啓是你随意指摘的。”
“指摘?這是什麽意思?你們中原人說話總是拐彎抹角的,不過你們不用擔心,若是父汗出了事,等到我登基了,一定會好好對待霍雲秀。”阿魯臺笑的意味深長,帶着兩分猥瑣。
毅王和長公主如他所料齊刷刷地黑了臉。
按照鞑靼皇室慣例,可汗去世後,可汗的遺孀那是要嫁給繼任者的。
“你敢!”毅王咬牙切齒道。
阿魯臺得意洋洋道:“此乃我草原習俗,你們這些中原人少見多怪,說來霍雲秀現在也是風韻猶存,等回去後,看來要對她好點,養的豐腴一點。”
見阿魯臺越說越過分,長公主和毅王是怒不可遏,将人砍了的心思都有。
毅王一把拉住長公主,目光冰冷,“王子今日的話,本王記下了。”
阿魯臺不屑道:“那就行,到時候,我一定讓人通知毅王殿下一聲。”
毅王和長公主此時強壓怒火,翻身上了坐騎,毅王揮了揮手,示意隊伍啓程。
阿魯臺目送毅王和長公主帶着士兵離開,嘴角的笑意越發嘲諷。
等到看不見人時,他這才轉過身,身邊的親衛問道:“王子,就這樣放他們走嗎?”
“一個缺了一只手的皇子,一個是公主,動了他們,對景朝又沒有太大的傷害。唉!可惜那個昭王沒來,他的價值要更大。原以為昭王會看在和霍雲秀一母同胞的份上,過來看望一下,誰知道壓根不敢來。”阿魯臺嘆息道。
親衛道:“可能心虛吧,當年霍雲秀就是他送出來的。”
親衛心中也有些惋惜,他想看看昭王對上四公主是什麽樣子,兩人會不會動手。
阿魯臺催動馬兒,又甩了一個響鞭,随口問道:“長公主給霍雲秀的東西都檢查了嗎?”
親衛:“都是一些衣服,聽說是霍雲秀的生母崔慧妃這些年給她做的,用的都是錦緞,帶回去後,恐怕會被可汗的其他妃子搶。還有一枚長公主交給霍雲秀自己做的玉佩,醜的很。”
阿魯臺微微點頭。
……
回程的路上,四公主攬着阿其那靠坐在馬車上,素手輕輕撫摸玉佩上面的字跡。
“娘,這上面是什麽字啊?”阿其那不解道。
四公主輕聲道:“吾兒永安。”
阿其那一頭問號,又扯了扯四公主的袖子,“什麽意思?”
四公主将阿其那摟緊了些,“就是保佑孩子永遠平安的意思,保佑我兒永遠平安。”
雖然阿其那的父親是孟古,可是她也是他的母親,對方雖然年紀小,但是為了她能和別人拼命,即使被人真的當成“狗”也不介意。
想到此,四公主又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阿其那愣了一下,緊緊地環抱住四公主,将頭埋在她的懷裏,悶聲道:“娘,下次讓中原人派個不斷手的舅舅,這樣你就能跑了,今天那個保護不了你。”
四公主神色微怔,哭笑不得地摸着小家夥的頭發,輕輕道,“阿其那,你喜不喜歡“永安”這個名字?”
“中原人的名字?”阿其那擡頭,迷惑地看着她,“和娘一樣的名字,阿其那也有?”
他剛才聽四公主解釋過,知道這兩個字含義很好。
“嗯,以後私下裏娘就稱呼你為永安可好。”四公主摸着玉佩上的字,聲音溫柔,“吾兒永安。”
阿其那仰頭對上四公主柔和的眸子,臉頰有些泛紅,感覺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最終不好意思地将頭埋進四公主懷裏,似模似樣道:“吾娘也永安!”
“噗!”四公主忍俊不禁,将人環抱住。
……
毅王、長公主回到邊陲後,給景元帝寫了折子詳細敘說了當時的事情。
景元帝看完後,面色陰沉,差點掀桌子了,還好洪公公勸下了。
霍瑾瑜覺得洪公公不必阻攔,景元帝辦公的桌子可重可重了,他多半掀不起來。
景元帝發完脾氣後,見小兒子在一旁走神,重咳了兩聲。
霍瑾瑜回過神,眼含詢問:“父皇?”
她就是過來詢問一些事情,誰知道正好撞上景元帝心情不愉快。
“這個時候,你應該在上課吧,怎麽跑到朕這裏了?”景元帝抿了一口茶,努力平複心中的怒火。
等到他湊夠了軍費,勢要踏平鞑靼,孟古的兒子還妄圖肖想他的女兒,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夠了!
霍瑾瑜聞言,跑到景元帝桌前,踮起腳,兩手用力拍了拍桌子,“你把徐夫子弄哪去了?”
年後,教授她課業的先生換了人,聽說因為徐夫子身體有恙,需要調養,霍瑾瑜還派人送了慰問禮品。
可是最近她打聽到,徐夫子早已經離開了應天,具體到了那裏,就是他的家人也不清楚。
徐夫子今年已經五六十歲了,又是教過她,她擔心中間出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麽?你不是嫌棄徐夫子太過死板嚴苛嗎?你若是不喜歡現在的先生,朕再給你換一個?”景元帝挑了挑眉。
“啪!啪啪!”
“徐夫子呢。”霍瑾瑜再次用力拍了拍桌子,不要岔開話題。
見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景元帝吩咐道:“洪福,你将徐夫子的折子找出來,給小七看看。”
洪公公:“奴才遵命!”
景元帝示意霍瑾瑜坐下來,解釋道:“小七,你可知徐夫子的兒子徐文林是何遭遇?”
“知道,之前東夷人進城時,徐夫子天天罵,然後我就打聽到,他的兒子徐文林當年作為使節出使東夷時被害。”霍瑾瑜晃了晃腿,老實道。
此時洪公公已經将折子找了出來,“陛下,折子。”
景元帝示意洪公公将折子遞給她,“看看。”
“……”霍瑾瑜接過折子,看着折子上徐夫子遒勁的字跡,還有時而熟悉、時而陌生的繁體字,努力看了開口和結尾,憑借自己認出來的那些稀疏字跡,猜測徐夫子此次消失好像和東夷有關。
實在是徐夫子這篇奏折不是白話文,引經據典特別多,好多都是生僻的,她連蒙帶認,也就人認了三分之一。
景元帝饒有興致地看着霍瑾瑜小眉頭皺的越發緊,揣測她是什麽時候向他求救。
景元帝輕聲問道:“看完了嗎?”
“嗯,臣……自……躬身……東夷……為國……”霍瑾瑜磕磕巴巴地跳着念着自己的認識的字,越看眼睛越累。
“父皇,你是故意的。”霍瑾瑜擡頭正好對上景元帝促狹的眼神。
“咳!”小孩控訴的眼神太強烈,景元帝擔心将人惹毛了,示意她上前,拿過折子,然後給她講折子念了一遍,說道:“徐夫子請求出訪東夷,朕見他對徐文林被害的事情耿耿于懷,一直沒放下,就允了他。”
“徐夫子出訪東夷了?”霍瑾瑜愣住了。
她之前猜測,徐夫子可能因為牽涉到一些敏感事情,所以被趕走了,甚至再殘忍些,人可能就消失了,沒想到他一個老人家居然要去出訪東夷。
霍瑾瑜幽幽道:“父皇,您不是說徐夫子治學嚴謹、博學多才,性格古板嚴苛、鐵面無私嗎?現在怎麽人跑了。”
景元帝則是點點頭,“嗯,你說的沒錯,徐夫子教了你那麽長時間,性子不僅沒變的穩重,反而越發調皮了。”
霍瑾瑜聞言給了他一個白眼,不過她還是擔心徐夫子,“徐夫子那麽大年紀了,此次出海,不會出事吧?”
景元帝:“世事無常,誰知道呢,朕也無法做保證。”
景元帝摸了摸小孩的頭,說道:“小七,你可知朕剛才為何生氣?”
霍瑾瑜将他的手拿下,如實道:“不知道。”
景元帝說了長公主、毅王和四公主他們見面的事情。
霍瑾瑜聽完後,半張着嘴。
對了,她差點忘了一些草原民族還有這樣的習俗。
霍瑾瑜若有所思道:“這麽說來,除了四姐姐的兒子當上汗王,當寡婦這條路是沒辦法了?”
“嗯,不錯。”景元帝嘴角微抽,緩緩點了點頭。
霍瑾瑜小肉手捏着下巴,仔細想了想,驟然擡頭對上景元帝的眼睛,堅定道:“父皇,将來四姐姐回來了,您将草原給她一份好不好。”
等到景元帝收拾了鞑靼,草原可就納入景朝的版圖,到時候就将鞑靼王庭所在地給四公主,讓她随便造,氣死孟古和阿魯臺。
“噗!”景元帝撲哧一笑,愉悅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嘆笑道:“這麽相信朕?”
“當然,您可是開國皇帝。”霍瑾瑜認真道。
景元帝點頭:“那朕就借小七的吉言了。”
說完這些,霍瑾瑜詢問徐夫子他們現在到東夷島沒有,有沒有消息傳回來,找到銀礦沒有。
景元帝:“已經傳回來一波消息,說是一路順利,徐夫子那支隊伍已經在碼頭停靠,受到當地幕府将軍的親迎。”
若是東夷島真如小七夢到的那般有許多銀礦,那麽就要大力發展水師,用來防備倭寇和海盜了。
除了這些,兩人閑聊時,景元帝好奇,若是去年他不打算派人去東夷,霍瑾瑜要纏他多久。
“兒臣可不是糾纏不休的人,若是父皇沒這運氣,說明東夷島的銀礦和我有緣,就算父皇靠不住,我還有外公,在京城廣發英雄貼。”霍瑾瑜笑嘻嘻道。
當然若是時間急了,那就只能想辦法撺掇一些有實力的世家去行動了。
景元帝聞言,擡起鐵掌,皮笑肉不笑道:“小七,你看這是什麽?”
“呵呵。”霍瑾瑜尴尬地後退一步,“父皇,使用暴力是教不好孩子的。”
說完這些,一溜煙就蹿出太極殿。
景元帝失笑。
臭小子,跑的還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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