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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毅王和陳飛昊他們得知一萬六千匹馬到手後,暫時放緩了進攻,讓鞑靼那邊有時間處理家事,否則他們這邊打的太過分,幫鞑靼轉移了內部矛盾,就對不起鞑靼給的良種馬。
霍瑾瑜這邊也收到良種馬到手的消息,她實在是開心極了。
之前宣王他們出使鞑靼,良種馬交易的事情,不過是借口,等到宣王他們行動後,這筆生意肯定玩完。
她沒想到,宣王他們逃跑時順便綁走了鞑靼二王子,現下利用兩王子的争鬥,讓朝廷獲利上萬匹良種馬。
這一筆收益在報上來後,就被許多人盯上了,想要分一杯羹人不計其數。
要知道朝廷戰馬奇缺,一匹普通馬十五兩銀子,好馬則是三十兩銀子,而戰馬的價格則在五十兩到八十兩銀子左右,上下起伏有點大。
看着似乎價格不怎麽高,但是若以民間的百姓受益來看,就知道有多貴了,民間一名壯勞力不吃不喝,一名壯勞力的銀錢在三四兩左右,一名士兵的軍饷一年才六兩銀子,可想而知戰馬的價格有多貴。
可是重甲騎兵在戰場上的沖擊力,也非十名士兵能抵擋的,在古代,騎兵的機動力也是十分可怕的,鞑靼為什麽讓人那麽忌憚,就是他們擁有騎兵,在平原上,數千數萬騎兵能以摧枯拉朽之勢對敵人展開迂回、包抄、追殲……
這麽多一大塊肥肉,一兩個人肯定消化不了,但是想要良種馬的督府又不少,到最後大家只能憑實力說話。
為此,朝堂這些時間吵了很多次,不管是文臣、武将都參與其中。
霍瑾瑜現下還沒有決定如何分配,等到這波戰事結束,再論功行賞也不遲。
她打算再給宋致升一級,還有此次跟着一起前往鞑靼王庭的将士和護衛也都有厚賞。
霍瑾瑜同時也收到了宣王控訴的折子,通篇訴說自己在鞑靼王庭的不易,草原逃亡的辛苦和危險……還有長公主來到邊陲後,他的“不易”。
霍瑾瑜挑了挑眉,朱筆寫下三個字,【知道了。】
寫完後,她放下筆,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肩,看着桌上右側兩摞的奏折,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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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種終身事業,誰當誰知道。
她也不能事事親力親為。
景元帝雖然設置有內閣,不過沒有多少實權,他在世時,算是将權利包攬于一身,景元帝安排內閣,不過是作為顧問機構,負責向皇帝提供咨詢的,人員大都是七品的翰林官。
壓根還沒有發展成後世可左右朝政的內閣。
不過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別看這些人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顧問,經常在皇帝面前晃悠,得到的機會還有資源,肯定比其他人要多,更不用說皇帝身邊工作,要不然為什麽許多人都願意當京官,不就是距離皇權近嗎?
時間長了,只要內閣存在下去,發展成後世的樣子,可以說是必然。
不過她就一雙手,一個人,不能所有事親力親為。
霍瑾瑜嘆氣,看來內閣還是要做事,她只能管好自己這一代,繼任者是什麽态度,她管不着。
霍瑾瑜起身,緩步在殿內轉悠了兩圈,放松腦子。
走了兩圈後,霍瑾瑜使勁伸了伸懶腰,吩咐道:“洪公公,讓內閣學士都寫一份錢稅改革的意見。”
洪公公:“是。”
剛剛想起內閣,就不得不說那位鼎鼎大名的張居正張首輔了,對方推行的“一鞭法”即使不懂歷史的人,也都有耳聞,現在先看看內閣學士們的意見。
不繳稅不知道,過往她只知道古代百姓的賦稅多,但是不知道古代繳稅麻煩。
不似後世繳稅都是用錢,現在的老百姓胡椒、棉花、糧食、銅板,大多都是實物和銅板,就連發給官員的薪資和俸祿也是五花八門,胡椒、香油、祿米……雜七雜八的很多東西,就是錢少。
雖然景朝的官員薪水待遇有點……太少,不過福利待遇不少,不然就沒人願意當官了,其一,官員和家屬可以免賦稅、免除兵役,許多人因此鑽空子、賣名額。
其二,官員如果觸犯了法律,三品以上的大員,如果沒有皇帝的命令,可以免于追查,五品以上的官員和京官,沒有皇令,可以不用接受審訊。
這樣的結果就是極其不利于商業的發展,當然對于許多古代帝王來說,“重農抑商”乃是國策,有利于國家穩定,不過霍瑾瑜不想看到這樣
錢只有花出去,流動起來,才能産生意義。
不過現下重要的是西北的戰事,收拾好了鞑靼,就是她大展宏圖的時候。
……
午膳時分,霍瑾瑜正要用膳,崔慧妃的女官送來一套衣服。
女官恭敬道:“陛下,近日天氣漸暖,太妃娘娘給您做了一身衣服,她說如果不适合,就讓奴婢帶回去,讓她修改一下,一定讓您滿意了。”
“多謝太妃關心。”霍瑾瑜示意檀菱收下衣服,還笑問道:“朕近日國事繁忙,許久沒見太妃,不知道她老人家近日可好?”
“自從聽聞四公主平安後,太妃吃睡都很好,最近每餐都多用了一碗飯。”女官笑容滿面道。
她可沒有胡說,之前宣王出訪鞑靼時,崔慧妃日夜在佛前期待,為他們祈福,那些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太妃私下裏說了,若是宣王出了事,她也追随而去,到了地下給先帝和鄧皇後賠罪。
“那就好,告訴太妃,她的心意朕領了,四姐母子馬上就要回來,她可要好好想想,怎麽哄四姐母子,我聽說四姐孩子很兇的。”霍瑾瑜說道。
“多謝陛下提醒,奴婢回去會如實告訴太妃的。”女官笑意不斷,再次行了一禮。
等到女官退下後,霍瑾瑜繼續批閱奏折,看到了忠勇侯賈常威為他的兒子求情的折子。
她頓時揚了揚眉梢,看來消息還是傳到忠勇侯那邊了。
她随口道:“荀五,賈拓這些日子在大牢裏安分嗎?”
荀五從角落裏走出來,“啓禀陛下,聽說賈拓在牢中整日寝食難安,至今已經瘦了十斤有餘。”
“哦?還有這成效。”霍瑾瑜将手中的朱筆放下,“你讓人将他帶過來,朕看看他現在還擺不擺世子的架子了。”
荀五:“屬下遵命。”
……
賈拓被關進大牢的前幾天,心中還期待侯府的人能救他,可是誰知道他一連待了四五天,侯府連派人通知他都沒有。
那時候他的心就涼了,就猜測自己惹到了頂天的人。
然後時間過去了一個月、兩個月……仿若所有人将他忘記了一般,留着他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彷徨恐懼。
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
在旁邊的犯人看來,這位公子哥過得日子不錯,有單獨的牢房,飯食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可是幹淨、分量多,不似他們,待得地方連狗窩都不如,還吃不飽,幾個人共用一個馬桶。
賈拓看到有人來提他時,頓時心揪了起來,心裏一時驚恐,一時興奮,詢問獄卒是不是忠勇侯來救他了。
得到的答複是忠勇侯至今未歸。
賈拓的心當即就涼了。
荀五手下人嫌棄賈拓身上有味,擔心熏到陛下,所以在進宮之前,給他換了一身衣服,還弄了點香粉。
賈拓被他們這操作弄得又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到底是生還是死。
然後等他進了紫禁城,又被人拎到乾清宮,心裏一下子又變得拔涼拔涼。
乾清宮寂靜無聲,賈拓額頭汗如雨下,低着頭不敢擡起來,擔心自己一擡頭看到熟悉的臉被吓死。
腳步聲不疾不徐,一下一下仿若踩在他的心上。
“賈拓,你可知自己犯了是什麽罪?”霍瑾瑜在賈拓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垂眸看着面前的男子。
轟——
賈拓腦中一下子炸開,腦海裏都是“完了,完了,他死定了。”
“陛下恕罪!”賈拓額頭恨不得将頭縮進大理石地板上,只要不讓他面對這個現實就行。
“朕給了你三個多月來反省,你就這樣回答朕的?擡起頭來,之前在茶攤不是挺嚣張的嗎?”霍瑾瑜平靜道。
“陛下,我真的知錯了。”賈拓顫巍巍擡頭,看晴霍瑾瑜的臉後,吓得眼淚都出來了。
霍瑾瑜:……
她側頭看向荀五,“荀五,朕長得這麽吓人嗎?”
荀五搖頭,“陛下龍章鳳姿,是他膽子小。”
霍瑾瑜有些無趣地撇撇嘴,緩步走開,背對着賈拓,沉聲道:“賈拓,忠勇侯在前線為國殺敵,不是為了讓你在後方胡作非為的,那日就算你沒撞上朕,恐怕以後咱們倆還是會見面。”
“陛下,草民以後不敢了。”賈拓連忙顫聲否認。
霍瑾瑜:“為了以儆效尤,明日你去德勝門當守門小兵,忠勇侯什麽時候回來,你就可以回家了,在此之前,只能在兵馬司吃住,若是朕知道你有陽奉陰違的地方,那麽就不用在京城守大門了,直接将你流放到邊陲。”
“多謝陛下開恩。”賈拓連忙磕頭。
霍瑾瑜揮揮手,示意侍衛将賈拓帶下去。
同時心裏揣摩,以後要如何安排這些勳貴子弟,等到戰事少時,這些勳貴子弟的出路也要安排好,否則日後會出現更多賈拓這樣的纨绔子弟。
想到此,霍瑾瑜攤開一張紙,“國家第一軍事學院”躍然紙上。
确定想法後,霍瑾瑜又拿出地圖,在圖紙上圈了一塊地。
……
次日,一些溜街的纨绔公子哥發現賈拓居然在德勝門守門,消息傳出後,這些平常沒事幹的公子哥一下子都跑到德勝門,數十輛馬車擠在一起,将德勝門都堵住了,還有不少百姓在看熱鬧。
賈拓拄着長槍,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刑部侍郎的兒子孫樹仿若看猴一般,将賈拓前前後後看了三圈,“真是你啊!賈拓,我還以為你死了,你怎麽一下子又冒出來了?你這是被貶為庶民了?還是被侯府趕出來了?”
賈拓冷冷道:“別耽誤我守門。”
“我這是關心你,啧啧,真想不到,堂堂忠勇侯世子也有守大門的一天。”孫樹撐開折扇,驚嘆地看着他。
“呵,誰讓他不長眼,惹上了毅王的孫子,這不是找死嗎?”旁邊一個矮胖的錦袍男人輕蔑道。
“周胖子,你還是別火上澆油了,我聽我爹說,他的世子之位也保不住了,咱們要以他為戒,欺負人時可不能瞎了眼。”孫樹搖頭晃腦道。
矮胖男人聞言大笑。
周圍的百姓也議論紛紛。
孫樹見賈拓沒有發火,奇怪道:“賈拓,你就不氣嗎?我聽說你那繼母的兒子要将你的位子給搶了。”
“孫樹,你知道我被關了多久嗎?”賈拓一臉麻木。
若是被關兩三日,讓他去守大門,他估計會憤懑,恨不得将大門給拆了,可是他被關了三個多月,期間侯府也不能來看他,在那段時間,他憤怒、惶恐、害怕、擔憂……種種情緒後,現下已經算是劫後餘生了,他也鬧騰不起來了。
“哦哦……”孫樹還是不懂,不過不妨礙他來找麻煩,之前他與賈拓在京城混的時候,賈拓仗着背景,處處搶他風頭,現在賈拓落難,不“落井下石”,他的名字倒過來寫。
說完,孫樹給手下的人使了眼色。
周圍的公子哥見狀,示意身邊的狗腿子也配合。
圍觀的百姓連忙将場地讓開,防止被殃及。
忠勇侯府的下人擠在人群裏,看着賈拓滿身的臭雞蛋、爛葉子,時不時還要遭受其他人的推攘毆打,頓時急了,連忙跑回去喊救兵。
對方這哪是欺負賈拓,分明是踩着他們忠勇侯府的臉。
等到霍瑾瑜知道後,刑部侍郎家的下人已經和忠勇侯府家的家丁打起來了。
在聽完事情經過後,對于刑部侍郎告罪的折子,霍瑾瑜也沒看,直接讓孫樹、周語堂(大理寺少卿之子)跟着賈拓一起守大門,其他湊熱鬧的公子哥則是訓誡一番後,罰了款。
這一下,德勝門一下成了京城有名的景點,許多百姓繞路跑到這邊看熱鬧。
孫樹和周語堂一開始不适應,經常辱罵老百姓,然後又得了掃大街的活,霍瑾瑜表示,什麽時候嘴巴幹淨了,就不用掃大街了。
孫&周:……
即使知道錯了,為了掃足七天,以示懲戒。
看到之前欺負自己的兩人過得比他慘,而且他兩人因為“入行”晚了,還要受自己管理,賈拓一下子有了精神氣,一掃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其他公子哥看到三人的下場,算是明白陛下的想法,京城很大,即使沒有守門、掃大街,還有其他腌臜活計,別到時候連賈拓他們三人都不如。
一些文臣家裏更是警告府中,若是在外闖了禍讓他們丢臉,他們在陛下治罪之前,先将人抽死。
……
半月後,宣王那邊再次收到了霍瑾瑜的賞賜,外加折子回複。
宣王盯着折子上幹巴巴的三個字,額頭青筋直跳。
小七不厚道啊!
長公主在邊陲已經呆了一個月,也是時候回去了。
長公主和四公主手挽手進入正廳時,就看到宣王這副郁卒的表情。
“怎麽了?難道陛下給你出了什麽難事?”長公主随口問道。
“啊……沒事。”宣王連忙将折子合攏,輕咳一聲,“不過是陛下的一些玩笑話。”
長公主目露疑惑,不過也不再追問,“剛剛我和雲秀商量好了,現下戰事漸緩,所以我打算帶雲秀母子回京城。”
“咳…也是時候回京了。”宣王面上帶笑,心中松了一口氣,“我這就讓人給你們準備行禮,要不明日我給兩位姐姐弄個送行宴吧。”
長公主聞言挑了挑眉,“霍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
“哈?”宣王愣了一下,佯裝不解道:“可是邊陲戰事正緊。”
他回去肯定要和朝廷那些大臣掰扯,還要面對虢國公,以陛下剛才的回複,若是虢國公抽他,他肯定會貼心地準備一系列刑具。
“你懂行軍打仗嗎?救了四妹的是你,你這個大功臣不回去,難道你要讓四妹和永安獨自面對滿朝文武,你忍心嗎?”
“……”宣王想說,那不是有你,有陛下,有虢國公嗎?
四公主見狀,用帕子遮住嘴角的弧度,故作哀傷道:“二姐,你也不要逼六弟,我知道他的難處,他已經幫我許多,我和永安此生都報答不了,只能下輩子當牛做馬了。”
“四姐……”宣王頭疼地看着她,思索片刻,商議道:“要不,讓宋致跟你們一起走。”
“哼!霍鑰,你以為他能逃得了嗎?”長公主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宣王一拍腦袋,他就知道。
……
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一萬六千良種馬的消息傳到朝野,自然是沸反盈天,朝野欣喜若狂。
自從和鞑靼開戰以來,真是捷報連連,大揚國威,朝廷也不禁止百姓談論這些事,百姓既然也不拘束。
鞑靼大概知曉霍瑾瑜的态度,大概也為了洩憤,開始往四公主母子潑髒水,當然也包括宣王。
……說四公主水性楊花,不守婦道,在草原上有十多個姘頭,并且還被人撞見白日宣淫……
……說阿其那壓根不是鞑靼可汗的孩子,乃是四公主與奴隸生的孽種……
……說鞑靼前可汗孟古是撞見四公主偷情的場面被氣死的……
……說宣王曾經意圖和鞑靼勾結,想要将新帝拉下馬,他與鞑靼二分天下……
……說宣王和四公主之間有不清不楚的感情,所以此次才要出訪鞑靼,去将四公主搶回來……
……說宣王至今沒有成婚,就是為了等四公主……
……說宣王的瘸腿就是景元帝知道兩人之間的感情後,打斷的……
……
這其中當然也有一些看不慣宣王、四公主的人在渾水摸魚。
往女子身上潑髒水造謠,真是亘古未變的手段。
霍瑾瑜聽到消息後,命令燕都府尹嚴查謠言來源,嚴懲相關參與人員,同時讓人貼了告示,對相關謠言嚴厲斥責,并且指明此乃鞑靼故意潑髒水,傳播此謠言者,與叛國無異。
五城兵馬司和府尹那段時間是忙的腳不沾地,大牢都快裝滿了。
經過這波嚴厲整治,京城的謠言不久就平息了。
……
四月中旬,宣王、長公主、四公主歸朝。
清晨,初陽升起,金光普照。
德勝門前,旌旗飄揚,五色彩幔随風晃動,虢國公領着文武百官靜候在德勝門左右,神色肅穆,遙望遠方。
霍瑾瑜坐在銮駕上,目光幽遠。
辰時正,長公主和宣王等人的銮駕車隊出現在視野中。
霍瑾瑜神情一動,坐直了身子。
長公主、宣王他們沒想到霍瑾瑜居然親自出來迎接他們,連忙中途下了車,一行人步行來到百官面前。
長公主、宣王、宋致、四公主等人齊齊向霍瑾瑜行禮。
霍瑾瑜走下銮駕,淡笑道:“不必多禮。”
文武百官紛紛向長公主等人行禮。
霍瑾瑜目光落到四公主身上,對方一身華服,裝扮清雅,即使有脂粉遮掩,眼角、臉頰的細紋還是能看清,不過眉眼能看出和崔慧妃有五分相似,不似長公主冷肅威嚴,氣質更加柔和。
就是這樣柔弱的女子遠嫁鞑靼和親,忍着鞑靼日夜的折辱,生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歸來,一些人卻容不下她。
偏偏一些享受四公主帶來的安穩和益處的人以她為恥,恨她欲死,要用所謂的祖宗禮法逼死她。
霍瑾瑜心中嘆息,面上笑容更加溫和,“四姐受苦了,既然回到了家,以後就無人敢欺負你了。”
“多謝陛下,此番能回家,要感謝陛下的垂憐和挂念。”四公主眼眶微紅,看着面前陌生的弟弟。
他們雖有親緣,但是自己遠嫁時,霍瑾瑜還未出生,兩人是一點也不認識,可是陛下卻願意救他們母子,她真的從內心感謝。
之前在武靖衛時,南寧侯鄧盟曾經與她說起陛下幼年聽聞自己事情的反應,陛下那般小的時候就心疼她,為她說話,不愧是皇後娘娘和父皇的孩子。
四公主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水,連忙推了推一旁的阿其那,“陛下,這是我兒霍永安。”
阿其那聞言,挺起胸膛,大聲道:“皇帝小舅舅,我叫霍永安。”
他要大聲喊出來,他的名字可是死去的皇帝外公起的。
“永安……這名字好。”霍瑾瑜擡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宣王之前來信解釋過阿其那名字的來歷,真沒想到霍老頭居然還有這樣的慈愛心思,既然是先皇的旨意,想來文武百官也不會反對咯!
小孩年紀比她大,但是個頭有些矮,想來在草原上也是營養不良,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養回來。
四公主見霍瑾瑜這般動作,眼淚奪眶而出,連忙扭頭擦拭。
一旁的文武百官聽到阿其那這般自我介紹,頓時嘩然。
禮部尚書:“陛下,臣之前聽聞四公主之子名為阿其那,怎麽又變成霍永安了?”
錢禦史同樣出列:“陛下,四公主殿下乃是出嫁女,這給自己的孩兒冠上皇姓,這于禮不合。”
長公主聞言,一甩長袖,“霍永安這名字乃是父皇所賜,當然可以用。”
錢禦史:……
先帝已經駕崩,這讓他如何求證。
宣王見狀,解釋道,“錢禦史,那年二姐去草原看望四姐時,曾經讓二姐給四姐帶過去一枚他親手做的玉佩,上面刻了‘我兒永安’四字,父皇心痛鞑靼可汗對四姐孩子不慈,所以就賜了‘永安’這個名字,既是對四姐的期待,也是對永安祝福。”
此事又不是醜事,宣揚出去,對景元帝的名聲也有利,宣王也就沒有避諱。
宣王:“錢禦史若是不信,可回去查驗記錄,就可證明本王說的是事實。”
帝王的一言一行、日常起居都有專人記錄。
錢禦史看向禮部尚書,“大人,您……”說說吧。
禮部尚書嘴角微抽,“……”
他還要怎麽說,這事是先皇定下的。
霍瑾瑜見文武百官暫時不吭聲,唇角微翹,目光落到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的宋致身上,“宋師兄此次勞苦功高,辛苦你了!”
“……陛下過譽了,此次全賴宣王殿下指揮。”宋致真的惶恐了。
之前喊他“宋卿”,這去了一趟鞑靼,就變成“師兄”了,他擔心曾太傅揍他。
“宋師兄不必謙虛,之前若不是六哥拉上你,他就是哭死在乾清宮,朕也不會讓他去鞑靼的。”霍瑾瑜見宋致這表情,玩心更重,上前将躬身的宋致扶起,“太傅這些日子與朕講學時,說了宋師兄許多舊事,朕甚為羨慕。”
宋致嘴角抽抽,看着面前的小皇帝,有些欲哭無淚。
旁邊的宣王額頭降下黑線,小七不厚道,為了捧宋致,何必要打他的臉。
謝少虞垂首忍笑,看到師父這手足無措的樣子,他看十遍都不厭。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就是朕的小師侄吧,君子如玉,不愧是宋師兄的弟子。”霍瑾瑜笑眯眯道。
謝少虞行禮,“參見陛下!”
他比陛下還要大一歲來着。
……
之後四公主母子入太廟,祭拜先祖,霍永安的名字也被刻在玉牒上,正式上了皇家族譜。
群臣對于這事已經無言以對,畢竟這事先皇允許、陛下允許、長公主不反對、宣王也贊成,他們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沒辦法。
此事過後,長公主、四公主帶着霍永安去了後宮去看崔慧妃。
雙方見了面,又是大哭了一陣。
崔慧妃看着四公主脂粉都遮掩不住的憔悴和細紋,心中更是心痛,大手摸着四公主的臉,淚漣不止,這是她的女兒,是景朝的公主,可是卻過得如此委屈,如此苦!
長公主和霍永安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兩人。
……
下朝後,霍瑾瑜将宣王、宋致、謝少虞宣到了乾清宮。
宣王等人行禮後,霍瑾瑜讓人搬了椅子讓他們坐下,詢問了草原的一些事情。
“宋師兄,朕在這裏先替六哥向你賠個不适,當然,你也可以怨朕,當初也是朕先給他立了條件,他才拉你上船,幸虧你無事,否則朕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太傅。”霍瑾瑜抿了一口茶。
宋致誠惶誠恐狀,“陛下,微臣擔不得您這聲師兄,不若咱們還是恢複成從前吧。”
“宋師兄不喜歡?”霍瑾瑜微微側頭,清澈的眸子帶着疑惑還有一絲委屈。
宋致:……
帝王的一聲“師兄”,他日後怕是要以命報答。
宣王龇牙怪笑,“宋大人,你就別推辭了,要不,本王也患你一聲師兄讓你過過瘾。”
“……宣王殿下,你不要過分了,下官也是有脾氣的。”宋致回以同樣的表情。
他估計就是現在打宣王一頓,說不定陛下不僅不阻攔,還給他遞個棍子。
宣王聞言,瞥了他一眼,“本王當然知道,可是你也要知道,本王的脾氣也不小。”
兩人對視之間,似乎有火星閃現。
霍瑾瑜饒有興致地問坐在宋致身旁的謝少虞,“謝師侄,你覺得他們能打起來嗎?”
謝少虞起身行禮,一本正經道:“有可能。”
“……不愧是宋師兄的徒弟。”霍瑾瑜微怔,然後笑聲不止。
“陛下莫要開玩笑了。”宋致有些心累道。
“罷了罷了,朕不說了,宋師兄,不知謝師侄平時的功課可多?”霍瑾瑜打量場中的謝少虞,若有所思道。
“他?書都讀的差不多,現在就是随我一起做學問。”宋致眸光微閃,噙笑道。
霍瑾瑜揚了揚眉梢,“既然這樣,馬上就要秋闱考試,謝師侄不如試一試。”
若是謝少虞真如傳說中有學問,考個科舉應該也沒問,正規科舉考上來的,也能好好打個樣。
省的旁人說她任人唯親。
謝少虞微愣,很快反應過來,“草民謹遵聖令。”
“師侄不必有壓力,朕相信你。”霍瑾瑜上前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
聽說謝少虞比她大一歲,十六歲的少年在現代算是壓榨童工了吧。
不過,這難度是不是大了。
“多謝陛下鼓勵。”謝少虞身子微僵,下意識勾起嘴角。
“如果不行的話,咱們也可以不去的。”霍瑾瑜素手捏着下巴,面色擔憂道,“我知道科舉很難的。”
一旁從頭聽到尾的宣王扭頭忍笑。
宋致側首瞥了一眼身邊的弟子,果然看到對方嘴角笑容微淡,有些愕然地看着陛下。
“陛下,微臣對臣這個弟子的學問還是有信心的,你不要吓唬他。”宋致輕松道。
“草民沒有老師說的那般好。”謝少虞微微提氣,向霍瑾瑜展示有些淩厲的下颚曲線,嘴角揚起一個得體的弧度。
“……既然這樣,朕就拭目以待了。”霍瑾瑜微微挑眉。
……
褚青霞來到乾清宮時,就看到陛下跟前站着好幾名氣質出色的人。
“陛下,您要的大蒜素,我成功了。”褚青霞得意道。
陛下讓她和司利言一起研究大蒜素,這種藥物提取本來是司利言的強項,誰知道老天爺照顧她,讓她做了出來。
宣王有些詫異,“何為大蒜素?”
此人他了解,乃是一名道士,平時性格散漫,日常喜歡穿一身道袍,之前因為忠勇侯之子賈拓守門的事情,讓褚青霞被熟知,現下京中一些女子為了避免麻煩,也學着穿了道袍,讓旁人辨不清身份。
霍瑾瑜眨巴眨巴眼,“真的?”
褚青霞見他不信,轉身從核桃捧着的盒子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瓶,裏面放着淺黃的粉末。
霍瑾瑜接過去,輕輕晃了晃,佩服道:“青霞,你簡直是為化學而生的,好好幹,再幹出一些成就,朕就給你封侯。”
聽到這話,宋致、謝少虞目光微閃,謝少虞目露擔憂地看着霍瑾瑜。
封侯一事茲事體大,尤其對方還是一名女道士。
宣王再次問道:“陛下,這水晶瓶中的東西有什麽用?”
霍瑾瑜:“這是從大蒜中提取的東西,可用于殺菌消炎,預防潰瘍感染。”
這東西抗菌、抗炎、抗病毒,是現今條件下能制出的最變異的消炎藥,至于青黴素,以現今的理論和條件,讓褚青霞他們做出這些困難還很大。
褚青霞:……
這東西她制出來沒有多久,還沒有開始實驗,小皇帝為什麽對它知之甚詳,別不是诓宣王他們的吧。
宣王面露驚嘆,“居然有這種神奇的效用。”
宋致也十分驚奇,湊近玻璃瓶看着裏面的黃色粉末,若有所思道:“多吃大蒜确實能延年益壽,有此種功效也不稀奇。不過,在下更佩服這位女道長。”
宋致向褚青霞行了一禮,笑容溫和,“居然能從大蒜中提取東西,簡直鬼斧神工。”
謝少虞也點點頭,他雖然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不過也知道天外有天,一些方外之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只求她不要将陛下帶到邪路上,否則他不介意送她一程,讓她去見三清聖君。
褚青霞此時打了一個寒顫,覺得脖子有些發涼。
她若是知道謝少虞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她與陛下之間,一直都是陛下将她往邪路上帶,她是半點不敢忤逆啊。
褚青霞聽完宋致的贊嘆後,嘆息道:“其實我更希望你垂涎我的美色!”
“……”宋致嘴角微抽,“下官總覺得道長是在垂涎我的美色。”
褚青霞見狀,身子前傾,搖了搖頭,“你老了。”
宋致語塞:……
謝少虞擡袖遮住嘴角的笑。
宋致斜了他一眼。
霍瑾瑜給宣王使了眼色,讓他看戲。
果然,那邊褚青霞又湊到謝少虞跟前,“小施主,我覺得你也在垂涎我的美色。”
“道長高興就好。”謝少虞淡笑道。
褚青霞見狀,看了一圈,看到宣王,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否則宣王以為她看不起他,聽說宣王小肚雞腸的,日後給她穿小鞋怎麽辦。
想到此,褚青霞就盯上了宣王。
宣王戒備地後退一步,“陛下。”你管管這個人啊。
霍瑾瑜捅了捅耳朵,表示她沒聽到。
“宣王殿下,我覺得你在垂涎我的美色。”褚青霞笑着逼近。
宣王眼角狠抽,“你見人就問這話嗎?”
褚青霞想了想,“不少吧,陛下身邊的人都問過。”
霍瑾瑜替她補充道:“洪公公都問了。”
宣王石化:……
他服了,洪公公都是五十多歲的老太監了,居然也沒有逃出她的毒手。
看來此人真是有大才啊!
能讓小七如此容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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