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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娘,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出事兒。”季森一邊跑一邊喊道。

“一大早的鬼叫什麽?”劉鳳梅大早上就和季歡吵了一架,這會兒正氣不打一處來呢,聽見季森的鬼叫更是沒好氣的推門出來。

“娘,你和爹快去院門那裏看看吧,村裏好多人都過來了,還有季歡,季歡也在。”季森急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劉鳳梅和季滿屯對視了一眼,趕忙往外走去,季遠和季明夫妻倆聽到動靜,也跟着往院門那邊走去。

季家人剛一出來,村民們就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

饒是劉鳳梅和季滿屯經歷了不少事,也有些發憷了,劉鳳梅看着在一旁紅着眼眶的季歡,勉強擠出個笑來,“季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等季歡說話,馮梅就擋在了季歡前面,“還怎麽回事兒?你們家真是心狠,我若是有季歡這樣孝順的女兒,做夢都得笑醒了,你們看看這些年季歡都被你們家折騰成什麽樣了?就連生病了都不放過,我們東牛村哪兒有你們這樣的人家?”

“就是,季歡日日得幹多少活啊?這根本沒把季歡當人看。”

“我早就想替季歡打抱不平了,只不過季歡太孝順了,一直不讓,這次肯定是被季家人傷透了。”

“什麽人家啊?對自己的女兒都這麽刻薄?”

......

一句一句的議論聲從四面八方想起,季遠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擡眼瞪向不遠處的季歡,若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他的聲譽,那他以後在同窗中還怎麽見人?

劉鳳梅見大家這麽說,心已經涼了半截,視線冷冷的看向馮梅:“馮梅,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麽就對季歡不好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家裏平日的活不都是季歡在幹嗎?大家也都不是瞎子,誰日日拉水、砍柴的,我們還能看不見,就是不知道你們家能這麽缺德,季歡前些天病的那麽重,這才幾日啊?就又逼着她去做活。”馮梅絲毫不慌的回了過去。

“我們何時逼她了?都說好了這個月輪流做活,季歡,你怎麽能污蔑你爹娘?我真是白養你了。”劉鳳梅沒辦法,也跟着擠出兩滴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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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村子裏沒什麽人同情她,大家都知道季歡老實不會撒謊,見劉鳳梅不承認,只是更同情季歡了。

季歡重重嘆了口氣,垂眸道:“娘,以往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只說今日吧,大哥一家不過是早上才開始做活,便已經對我氣急敗壞了,我真怕待在家裏會被你們擠兌死,平日裏你偏心其餘幾個兄弟我也不多說了,每月該給我的月錢更是都貼補給了大哥、三弟、四弟,是不是在你們眼裏,只有他們才是季家的孩子?我只是給你們勞作的老黃牛?”

劉鳳梅的嘴張張合合,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原主日日做活,村子裏的人可是都看在眼裏,即便劉鳳梅再辯解,也只不過是火上澆油而已,不會有人相信她。

季滿屯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活了這麽些年了,他還沒被人戳過脊梁骨。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往兩邊退去,裏正帶着村裏幾個健壯的乾元趕了過來,來的時候他就都聽說了,剛剛季歡的話他也聽到了。

季歡這孩子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但那到底是季家的家事,他一個裏正也管不了這些,不過既然今日季歡把這些心裏話都說出來了,那他也不能不管,至少不能讓季歡吃虧了。

衆人見裏正來了,也紛紛都讓開了。

裏正看了看季歡,又看了看季滿屯和劉鳳梅,重重嘆了口氣,“不像話,實在是不像話,季滿屯,你們家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聞了,心偏的不知道快去哪兒了,也就是季歡這孩子老實,什麽都不肯多說,你們兩口子能把一個老實的孩子逼成這樣,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才好,太丢我們東牛村的臉了。”

“裏正,不是,您別聽他們亂說,我們一家子過得挺好的...”季滿屯覺得臉上沒光,還想為自己辯解辯解,話還沒說完便被裏正打斷了。

“你們自然是過得挺好,不好的只有季歡和她妻子而已,為你們當牛做馬,結果卻得不到一句好,真是讓人寒心啊,季歡,你說說這件事你想怎麽辦?有我在呢,他們不敢拿你怎麽樣。”裏正看了季歡一眼,見季歡神情郁郁,更是心疼這孩子。

季歡飛速在腦內思索了片刻,古人注重孝悌,分家的話最好不從自己口中說出,眼下這點沖突,也着實還構不成分家,季歡便把分家的事情按下不提,只是神情郁郁的看向衆人。

季歡深吸了口氣,眼眶通紅的看着衆人鞠了一躬,這才開口:“今日的事情謝謝村裏的各位叔伯,否則憑我一人,一定會被扣上不孝的罵名。”

“這是哪兒的話,都是一個村子裏的鄰居,多少人是看着你長大的,跟我們還客氣什麽?”袁大娘趕忙說道,身邊有不少附和的聲音。

“就是,你是什麽人,我們再清楚不過了,村裏沒誰能比你孝順,要是有一天你真不孝了,那肯定也不是你的問題。”

“就是。”

“就是,肯定是有些人不配為人父母。”

村民們七嘴八舌了起來,全是陰陽怪氣季滿屯兩口子的。

季歡又抱拳沖衆人行了一禮,這才繼續說道:“家裏因為姜家二兩銀子的陪嫁,讓我娶了姜語白。”

被人群擠在外面的姜語白臉色慘白,季歡并不想娶自己,那季歡對自己這幾日的好呢?姜語白紅了眼眶,所以她又沒有人要了嗎?

就在姜語白心亂如麻的時候,便聽到了季歡接下來的話。

“好在語白是個很好的人,我知道村裏對她有一些傳言,但這些謠言假以時日一定不攻自破,她嫁到季家來沒有過過一日舒心日子,日日除了被母親逼着做活,還要忍受母親肆意辱罵,可她又做錯了什麽?為季家做了那麽多,母親甚至只讓她睡在草垛上,冬日裏那麽冷,母親,你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死活嗎?”

季歡吸了吸鼻子,繼續道:“自然是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配上一個可有可無的媳婦,或許在你們眼裏,我和語白早早去了反而能給家裏省不少糧食吧?”

“不是,不是...”劉鳳梅想要辯解,卻被季歡打斷。

“今日既然話說道這個地步了,想必季家也容不下我們了,我和語白這就走,即便冬日寒冷,但凍死在外面也比在家裏遭人白眼要好,爹、娘,恕女兒不孝了,日後也不能在你們身邊盡孝了。”季歡說着吸着鼻子,用衣袖擦了擦本就沒流下來的眼淚。

不就是以退為進的綠茶文學嗎?這還不容易?她随口就來好嗎?

說着季歡還佯裝要對着季滿屯和劉鳳梅下拜行禮,被馮梅和袁大娘給攔住了。

馮梅更是勸道:“大家都知道你孝順,他們都這樣對你了,這種父母還拜什麽拜?”

二叔季滿倉站在一邊嘆了口氣道:“大哥,怎麽能這麽對季歡呢?你家裏要是實在容不下她們二人,讓她們搬到我那裏去住就好了。”

“不是,我們沒說過容不下季歡啊,你們這是血口噴人,血口噴人。”季滿屯臉都綠了,然而他一個人終究是吵不贏上百號的村民,大家的吐沫都快把季家人給淹了。

裏正大聲呵斥道:“夠了,都別吵了,還是聽聽季歡怎麽說。”

裏正看向季歡,在季歡肩膀上拍了拍,嘆了口氣說道:“季歡,你怎麽說?”

“我和語白無處可去,可去二叔那邊,又會打擾到二叔他們一家,我實在過意不去,大家還是不用管我們了,我和語白自己想辦法去找活幹謀生,左不過,最壞也就是餓死罷了。”季歡面露凄涼的神色,視線裏更是沒什麽神采。

馮梅趕忙道:“你這孩子可不興瞎說的,快吐幾口,真是不吉利。”

季歡沒辦法,在二嬸的視線下吐了三下,馮梅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就是多兩雙筷子的事情,你和姜語白就搬過來住,我看他們還能拿你們怎麽樣?”馮梅繼續勸道。

裏正也跟着點了點頭,“滿倉,你家裏要是有空房間,先收留她們一段時間,冬日裏不好找活,這樣,季歡和姜語白的口糧我來出,一會兒便讓人送到你家裏去。”

季滿倉趕忙擺手道:“可不能這樣,您這不是打我臉嗎?季歡是我們自己家的孩子,來我家住哪兒有讓您出糧食的道理?不過是一口飯,我養得起。”

裏正嘆了口氣,實現看向季歡:“好啦,就這麽定了,你們兩人回去收拾東西吧,我在這兒看着,沒人敢攔你們。”

劉鳳梅看着四面八方的嘲諷目光,別提多後悔了,她是怎麽想也想不到季歡能把這些說給外人聽,還能說的這麽聲淚俱下、有理有據。

她伸手想去抓季歡,季歡靈巧的一個平A走位躲了過去,并沒有讓劉鳳梅抓到,目光凄然的去找人群外面的姜語白了。

她伸手牽着姜語白的手腕,邁着沉重的步子進了季家的院門。

季滿屯想過去勸季歡,被裏正一瞪,“我倒要看看今日,誰敢攔着季歡?”

季滿屯擰眉看着季歡,重重嘆了口氣,終是沒敢上前攔人。

季歡進了院子裏,見小白兔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季歡收起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沖小白兔眨了眨眼睛,湊到小白兔耳邊柔聲道:“放心,剛剛我是故意那樣的。”

小白兔張了張嘴,顯然是沒想到季歡剛剛的聲淚俱下都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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