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諸夏】

玄極走得匆忙, 他離開的時候花眠甚至沒怎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鼻息之間還環繞着男人從後抱着她時的散發的雄性氣息, 被不知輕重捏得通紅一片的白皙皮膚也還隐隐脹痛, 還有腿間……

玄極走之前,只是因為匆忙給花眠随手拉了下衣服讓她不至于被青玄看到什麽。

這會兒花眠站在書架的陰影處,低着頭, 臉紅欲滴血一般, 愣怔了片刻後伸手将衣服重新穿戴好, 彎下腰提起被腿下的小褲時,有些粗糙的布料摩擦過, 她有些敏感地低呼一聲, 然後想起了方才主人的指尖……

怎麽能放在那個地方。

花眠窒息了下, 光想想方才一瞬間, 她就覺得自己真正的是死了一遭又活了一遭……心中羞惱自己春心大動怎麽能這麽不知廉恥,一邊慶幸還好事發突然,否則方才那節奏她沒準就迷迷糊糊要被吃幹抹盡——

………………………………對、對了。

拎着褲衩的花眠猛地擡起頭, 那雙水光朦胧的黑色瞳眸突然變得清明了些:剛剛剛剛才青玄侍衛說, 前主人怎麽了來着?

“哎呀”了一聲, 花眠這才煩躁地撓撓頭,拍了下額頭罵了句自己“昏了腦袋”,連忙随便整理了下衣服,也跟着從書房的窗戶爬了出去,稍作提氣,化作一抹藍光,着急忙慌地往神醫谷趕!

……

花眠氣喘籲籲到神醫谷的時候, 谷主溫碧安的小茅草屋裏已經裏裏外外擠滿了人。

花眠落在不遠處的小林子裏,甚至來不及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和裙擺便心急火燎地拎着裙擺匆忙靠近,一眼就看見了大概是用了隐身咒,這會兒蹲在茅草屋上的劍魂少年,遠遠看見匆忙而來的花眠,他冷笑一聲,似不屑她這般姍姍來遲,撇開頭。

花眠拎着裙擺的手緊了緊,心裏對自己的責備又加深了些……此時外頭守着的都是青玄等玄極的親信侍衛,這幾個月沒瞎的也都認識花眠了,所以對她沒有多做阻攔——

只是這神醫谷外,全是毒蛇蟲草,天然屏障,若非懂得唯一的入谷路線,尋常人分毫靠近不得……這小丫頭怎麽毫發無損的進來的來着?

守在外頭的青玄微微困惑,眼下這情況也不好盤問,待花眠踩着步子來到他身邊,眼眶微微泛紅,着急又自責地問:“老宮主怎麽樣了?”

那平日裏淡粉的唇瓣被自己咬得通紅。

青玄:“?”

青玄自然不知道,眼前少女乃無歸劍劍鞘,自老宮主易玄非十二歲以來,整整跟随他二十二年走南闖北,直至玄極十六歲那年,易玄非退位把無歸劍交給兒子玄極,這才算是正式換了主人……易玄非雖然并不如玄極這樣愛惜無歸劍,但也并沒有做特別過分的事……那時候劍鞘與劍雖然還未修成劍魂,跟着他如龍潭,闖虎穴的記憶還是在的。

主仆一場,易玄非受了重傷,自己還滿腦子都是男人的事兒……現在花眠正在遭受良心的譴責,無歸那冰冷嘲諷的眼神更讓她覺得難堪得很。

這副模樣自然落在了青玄眼中。

而此時,見花眠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青玄一頭霧水心想咋回事啊這他媽還沒成兒媳婦呢怎麽入戲這麽深來着?眼下卻也不好說什麽,只好讓了讓身讓花眠進裏屋了……

花眠一陣風般與他擦肩而過,又邁着步伐貓一般溜進了屋內,進入屋內首先嗅到的就是一股濃重混合着草藥和血腥味的熱浪撲鼻而來,那血腥氣讓花眠胸口翻騰了下,眼前發黑,連帶着沒控制好腳步,踩着茅草屋破木地板上發出“嘎吱”一聲輕響——

“什麽人?”

男人陰郁又嚴厲的沙啞聲音響起。

花眠當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動。

眼下易玄非情況不算緊急,但也并不樂觀……根據溫碧安的說法,他身上恐怕是中了東夷汐族聖獸的毒,具體他是怎麽招惹上那個玩意,又被那玩意啃了幾口才變成這樣,人昏迷着,任憑周圍的人操碎了心也不得而知。現下好不容易稍微穩定下來,只是因為體內的毒暫時沒有辦法排出所以陷入昏迷……

眼瞧着父親活蹦亂跳出島做任務,卻是這般只剩下半條命地橫着回來,玄極心中自然有氣,原本聽見有人不通報就闖入,一肚子邪火正沒地方灑,轉過頭正欲發作,卻看見不知所措雕像似的站在那的小姑娘。

玄極微微一愣。

之後第一個想的是“她怎麽來了”,只是這會兒一心挂在父親身上,他也沒來得及好好琢磨她怎麽知道入神醫谷的方式的……只是在這兒看見花眠實在是意外得很,一時間腦子裏亂的很也沉默下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他看見他的小情人捏了捏裙擺,紅着眼踮起腳看了看他身後的榻子——只見上面躺着的男人約三十歲出頭,身強體壯,高大得像是門板一般,那眉眼之間同他兒子十分相像,只是要成熟穩重許多,若收拾幹淨想來也是英俊的……

只是現下他面無血色、胡子拉碴,一雙劍眉緊皺,額間虛汗冒出,十分難受的樣子。

花眠伸長了脖子,盯着前主人,那叫個心疼,萬分擔憂地說:“我我我來看看玄非。”

并無自覺話一出口,整個茅草屋氣氛瞬間變了。

玄極:“……”

這一番柔軟的話,別說是把玄極驚得夠嗆,連坐在旁邊正欲給老宮主施針的溫碧安都手上一抖,擡起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小姑娘:啧啧啧,這身子板,看着還沒玄極大呢?

坐在床邊二人尚未反應過來,花眠已經蹭了過來,帶着一股屋外冰雪氣和淡淡的花香擦過玄極鼻尖,玄極垂眼掃了眼,見她的衣帶紮得亂七八糟不說,領子也有一邊沒翻起來,隐約露出一截雪白的頸脖,上面隐約還可以看見他方才留下的紅痕。

她來時似乎十分匆忙。

“他怎麽這樣了?”花眠盯着前主人蒼白的臉,頭也不擡地問。

玄極沒說話,溫碧安見不得如此尴尬場面,慢吞吞把易玄非的情況說了,說到汐族聖獸之毒,暫時無合适解藥可醫時,他看見花眠擡了擡眼,似若有所思……

片刻,待他說完,只見花眠擡起手在玄易非額間蹭了蹭,白皙的手看似只是給他擦擦額間的汗,同時有淡藍色光亮起——

汐族聖獸是上古神獸,無歸劍是上古神器,二者同源而生,資歷相當,對尋常人致命之毒對無歸劍與劍鞘來說不過是尋常的、可以對他們造成一些真實傷害的玩意兒……

花眠不動聲色過了些劍氣給前主人,讓他有了暫時壓制獸毒的力量。

手拿開時,易玄非果然面色好看了些,方才有些粗重的呼吸也跟着變得放松,整個人看上去好了不少。

“汐族守護聖獸之毒,可傷筋腐肺,逐漸吞噬中毒人的五髒六腑,另其五感逐一消失,最後體內的所有器官化作一攤血水,力竭而亡……”花眠縮回手

花眠收回手,看了前主人一會兒,感覺到了身邊男人動了動,她轉過頭,打從靠近床榻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拍拍他青筋暴起的手,“解決法子有的,這畜生應當是在東海守着一顆千年鲛珠,能淨化世間萬物巫蠱毒術,只需要管汐族借來用上一用……他們闖下的禍事,總不能袖手旁觀,傷了人族前任領袖,除非是要同人族宣戰。”

玄極看着壓在自己手背上那只軟若無骨的小手——

他很少聽見她不結巴說這麽長的句子,而且吐字清晰,氣息穩定,隐約還帶着一股怒火。

……就是不知道怒火從何而來。

這會兒,花眠不知玄極心中所想,只是惦記着看來這汐族是得去一趟不可了,想了想這事兒可能要和無歸商量下怎麽解決,背着溫碧安,沖着玄極笑了笑想叫他安心些,然後轉身,順手給易玄非壓了下被子,便匆匆抽身離開。

留下坐在床邊沒動的易玄極,以及揣着針,不尴不尬坐在那的溫碧安,花眠背對着他,他自然沒看見花眠沖玄極笑,在他眼中,花眠拍他手背的動作——

充滿了一種母性慈愛。

原來溫神醫常年與世隔絕,縮在人族聖地也不過是借着他們的地盤讨個清淨免得天天有人背着屍體跑來找他當在世華佗……這會兒對外頭發生了什麽不清楚,對人族領袖的感情史更是一無所知。

見花眠那樣,自然而然把她當做了——

呃。

溫碧安看了眼榻子上雙目緊閉的易玄非,心想這家夥仗着自己早年喪妻,長得也還可以,這就把整個人族丢給兒子自己跑去老牛吃嫩草真的不要臉……正好這會兒有了花眠那一下過氣,易玄非也呼吸順暢起來,溫碧安手上一根替他提氣銀針也不用紮了,倒是挺想往他胸口上紮一下,然後再問他良心痛不痛……

溫碧安被尴尬得不行,擡起頭看了眼對面那面無表情,板着張棺材臉的年輕人族領袖,想了半天,強行笑了聲活躍氣氛:“……看不出你爹平日吊兒郎當,嚴格起來還挺厲害,給你找了這麽個小娘,軟綿綿一團的,看着比你還年輕,管你叫哥哥都合适。”

話語一落。

原本垂眼坐在那一動不動的年輕男人便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一把劍架在他脖子上,溫碧安只感覺到脖間嗖嗖涼時,聽見玄極用極低聲音緩緩道:“常年待在谷裏,你老眼昏花了不成?什麽小娘,那是我的女人。”

溫碧安:“……………………………………………………………………………………”

場面一時尴尬到,幾乎控制不住。

溫碧安想說什麽鬼喲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你的女人看着你老爸受傷不僅操碎了心還直呼你老爸大名,然而擡起頭看了眼發現玄極同樣一臉郁悶,還是好心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以前只聽過翼族傳承獸性,經常做出個驚世駭俗、有駁人倫的事兒,與世隔絕幾年,沒想到我大人族這些大佬們,也是越來越會玩了哈?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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