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文·苦橙皮
正文·苦橙皮
夜幕昏天黑地的壓在長巷上方,透不過氣來的深沉,冷風橫掃過境,吹的他指間那串溫潤的白玉菩提輕微晃動。
流蘇墜子七零八散的飄蕩着。
仿若與她飛揚的發絲隔着遠距離糾纏到一起,扯的她心尖倏緊。
烏蘇沒想過談京野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這種與他檔次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更不知道他究竟将剛才的事情看了多少去,恍然回憶起之前她蹲在臺階上抽煙時曾聽到的小提琴聲,她收攏在掌心的指尖不自覺的摳了兩下掌心。生疼。
她該猜到的。
能對曲調節奏掌控的那般爐火純青,能将揉弦細節處理的如此恰到好處的,除了12歲就受邀登上世界十大歌劇院之一的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為4000多名全球知名名流權貴們表演小提琴獨奏的談京野以外,再數不出一個有這般本事還願意乖乖被圈在這座小城市裏的小提琴家。
“你——”
半晌沉寂過後,烏蘇率先向前邁了一步,想跟他說些什麽。
談京野卻垂下眼簾。
背着小提琴包面不改色的與她擦肩而過。
指間那串白玉菩提搖擺着撞上她微曲的指骨,流蘇短暫的纏上她的指尖,輕輕的,微癢,有些冷,只一瞬,又消失不見。
她偏頭看他,他卻沒有任何反應,腳踏一地還未幹涸的血漬,漸行漸遠的隐入了長巷陰冷可怖的黑暗中。
烏蘇一怔。
旋即,低頭自嘲的笑了下。
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的身份是被談京野偶然幫助過并且恰好轉學到他們班的同學,而不是能跟他不着寸縷的睡在一張床上進行親密交流的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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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還在指望些什麽呢?
指望眼下的他還能将她一把攬進懷裏護着,然後渾不正經的調侃一句,“喲,長本事了哈,我的大小姐,都學會跟別人打群架了?”
怎麽想怎麽都不可能。
還是他現在這種行為更切合實際一點。
罷了。
烏蘇回手攥緊書包帶子向後瞥了一眼,直到再無法搜尋見他的背影,才一把拉開磨砂紙掉的不成樣子的門,走進那家成人用品店。
……
成人用品店內的空氣凝滞的可怕。
一方看起來還沒有她家衛生間大的店內背靠三道牆圍站着數十名花臂大漢,有人額頭在流血,有人低頭悄聲玩手機,有人用衣角擦着鐵棍上的血漬……
幹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人講話。
烏蘇撐着下巴坐在最靠內的櫃臺前,視野充斥滿經玻璃不斷折射,最後映入她瞳孔的粉紫色暧昧燈光,全程目睹與她面對面坐在櫃臺後,點兩下手機就要擡頭瞄她一眼的花襯衫男,被側後方若隐若現的咀嚼槟榔的聲音搞的有些心煩。
“煩死了,”
又一次嚼弄的聲音響起,她猝不及防的出聲道。
身後咀嚼槟榔的聲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什麽東西掉到地上摩擦出的輕微響動。
花襯衫男點摁手機屏幕的大拇指肉眼可見的晃了下,再次擡頭瞄她。
不想。
直直的對上了她那雙不耐煩的狐貍眼。
“你一直看我幹嘛?”
“……”
“……”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冷美人,”花襯衫男捏下那支一直銜在唇間卻遲遲沒點燃的煙,略帶不安的抖着腿,手撓進發間問道:“如果我要是跟你說我修不好你的手機,你會現在就問我要回那二十萬嗎?”
烏蘇扯了下唇,“不會。”
反正從一開始她就沒抱什麽希望。
“那就好。”
花襯衫男劫後餘生的将屏幕對給她看。
“按理來說,想調蘋果手機的時間其實很簡單,就只要把時區調到京北就好,它那個時間就會自動變成京北時間,”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冷烏唇,解釋道:“可是,奇怪的點就在于:無論我把你手機的時區調到哪裏,它這個時間都不變的。”
“所以你有辦法修嗎?”
“沒有,但是我想出了一個比較輕松的解決辦法。”
“什麽辦法?”
“你再…買一個手機。”
烏蘇:“……”
不得不說,他這辦法實在是太聰明了。
聰明的都有點過于愚蠢了。
她翻了個半白眼,懶的再跟他廢話,一把從他手中搶回手機轉頭就往店門口走。
花襯衫男見她要走,急匆匆的從凳子上跳起身,繞過櫃臺追上來攔她,“诶诶诶,冷美人,你別生氣啊。這樣,你要是不想買手機的話我把我手機給你你看行不?雖然我的不是蘋果,但那也是我當時咬牙花了兩千多從別人手裏買的最新款,打游戲不一定行,但是看看時間——”
“——我不要。”
“你是不是嫌它太便宜用起來不符合你高貴的身份?那我——”
“——我說了,”烏蘇嫌他叽叽喳喳的吵的她心煩,猛然停下腳步,瞳孔不帶一絲笑意的盯着他道:“我不會問你要那二十萬,你也不必這麽讨好我。”
花襯衫男聞言急剎在原地,面色變了幾變,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烏蘇見他終于閉嘴,再次提步。
“那你幫我還錢到底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才剛邁出一步,腳底都還沒落實到地面上,花襯衫男就再也憋不住,直言問出了今晚他一直都想問她的那個問題。
那瞬間。
他一掃面對她時的不正經,又變回了看所有人都像在看死人般的沉冷陰郁,周身那股潮濕的腐黴氣掩都掩蓋不掉。
濃郁的人想吐。
他不解道:“雖然我讀的書少,但也不會傻到連“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你願意幫我還這麽大一筆錢,就一定有需要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對吧?”
“我這人直,不愛兜圈子,有什麽你直說就好,除了殺人放火、噶我腰子的事兒以外,其他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做。”
烏蘇緊緊攥着手機的指關節因為他這番沉不住氣的話語驟然放松了力道,繃白的顏色重新回歸淡粉的血色。
心底有道聲音在格外興奮的狂吼着:
她賭對了!
她真的賭對了!!
不動聲色的斂下暗藏在眼底的那抹狡黠與勢在必得,烏蘇面兒上絲毫不露一點成功算計到人的得意,甚至為了做戲做全套不惹他生疑,她還故意裝作十分驚訝的與他拉扯道:
“真的嗎?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除了殺人放火、噶我腰子的事兒以外。”
花襯衫男又強調了一遍。
烏蘇勾着胸前的毛衣扣子玩,先以退為進的晃了他一下,“嗯……好像也沒有什麽需要你做的事情,”
見他如她所想的表露出一副她想要看見的急切又皇促的模樣,才用一種聽上去十分不在意、好似是為了故意依着他的話給他找些做的才迫不得已敷衍他的口吻道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她眨了眨眼,人畜無害道:“如果你非要替我做些什麽才能覺得安心的話,那……你就做我的大哥保護我行嗎?”
花襯衫男看起來好像沒太理解她這句話意思。
本就不大的眼睛深深擠了起來,快要變成一條縫隙,狹長,尖銳,自帶威懾力。
“我剛轉學過來,在這裏誰都不認識,無依無靠的難免會有點兒心慌,畢竟你也看見了,我長得這麽漂亮,自然不缺想要對我圖謀不軌男的。”
烏蘇揀了個根本找不出漏洞的理由随口為他解釋道:“剛看你們打架很厲害,估計在這一片兒也算有一定知名度的,要是可以的話,如果以後有人來找我麻煩,我能不能請你們來幫——”
“——嗐,就這事兒啊,這還不好說?”
花襯衫男沒等聽完她的話就打斷了她。
他逆着一室溫柔悱恻的霓虹光暈,單臂曲起抵在一男人肩上,松散的倚靠着道:“只不過,冷美人,你有兩點說錯了。”
烏蘇好奇的瞥向他。
“第一,我們在這一片兒不是有一定的t知名度,而是,但凡提起我們青龍幫的名號,就沒有人敢再找事兒,不尿褲子都算他們牛逼了……當然,剛才來催債的那些人不算哈,他們不知道情況。”
“你們這麽厲害的?”
烏蘇假裝完全不知道般給面子道。
“那是必然,好歹哥幾個也在這混了小二十五六年,就算放個屁周圍也該能聽到響了。”
話糙理不糙,但這話也有點太糙了,烏蘇權當沒聽見,扯開話題。
“第二點呢?”
“這第二點就是,”花襯衫男沒在開玩笑的俯過身子來,用長條形的眯眯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決定,從今往後,青龍幫正式改名為——”
“——诶,對,你叫什麽名字啊冷美人?剛都忘了問你了。”
“烏蘇。”
“哪個烏哪個蘇?”
“烏鎮的烏,蘇到你腿軟的蘇。”
“烏鎮的烏……蘇到你腿軟的蘇……”花襯衫男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那不就是烏蘇啤酒的那個烏蘇嗎?”
烏蘇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也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接着。
就聽他意氣昂揚道——
“我決定,從今往後,青龍幫正式改名為烏蘇幫,而你,就是我們的新老大。”
“有事我們上,有福你先享,只要你呆在烏鎮一天,我們就絕不會讓人欺負你。”
“弟兄們,你們說,同不同意!”
原先圍站在光線格外暧昧色情的店內恨不得能貼進牆壁裏當隐形人的十幾個“啞巴”花臂男聞言同時昂首高聲應道:“同意!”
“那還不趕緊叫大姐!”
“大姐好!”
盡管烏蘇心有詫異,沒想到花襯衫男會如此真性情又重義氣,能做到這種份兒上,但有這種好事兒送上門來她不應白不應,無語的擺了擺手,面不改色的淡道:“叫大姐太難聽了,好像我很老一樣,以後喊我烏蘇就好了。”
“烏蘇姐好!”
“……”
……
……
烏蘇姐就烏蘇姐吧,至少比大姐聽起來好聽多了。
她将單挂在右肩的黑皮書包扯至胸前,從裏面翻找出個白色的牛皮錢包,打開,将裏頭塞着的為數不多的一沓百元紅鈔抽出,遞給花襯衫男。
“我沒數還剩多少,但五六百肯定是有,”烏蘇見他不願意接,強硬的塞進他手裏,合錢包,“我也沒什麽好給你們的,就用這錢請弟兄們去對面大排檔吃頓宵夜吧,以後要真遇到麻煩事兒,就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謝謝烏蘇姐!”
烏蘇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将書包挂回到肩上,推門要離開。
又被花襯衫男攔住。
他躬身從她指間抽出她的手機,不由分說的打開通訊錄,往上面迅速記錄着什麽。
“我給你存個我電話,然後設置為緊急通話人,”他用大臂将她給他的那一沓百元大鈔夾在胸前,認真叮囑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沒事也能給我打電話,只要你打電話,就算店裏有一百個顧客我也立馬推掉去找你,說到做到。”
烏蘇接過手機,看着通訊錄中新增添的一個緊急聯系人:秦龍,暗暗吐槽他給他們幫派取名還真是随意,一概都用人名。
沒應好還是不好,就跟他開了句玩笑道:“你這店面這麽小,也站不下一百個人啊。”
花襯衫男愣了下,旋即笑開。
送她出門。
……
經此一遭,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跨過了十一點鐘。
外頭的天更黑了。
大雨侵襲過後彌留下的潮濕氣混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吹的人直起雞皮疙瘩。
秦龍提議要送她回家,她剛準備答應。
一出門。
先嗅到了一陣與長巷十分不搭的清冽淡雅的雪松香,冷清,誘惑,意猶未盡。像極了某個人。
循着香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店外靠右側牆壁處,她看見了之前走掉的談京野。
他難得一見的沒背他的小提琴包,常挂在指間盤撥的白玉菩提手串也繞了幾圈兒好好的戴在左手腕上,他整個人半隐半現在成人用品店釋放出的色情光線之中,握着磚頭的右手用力到細白寬厚的手背都爆出了幾條交錯明顯的青筋。
見她被秦龍好好的送了出來,指節一松,磚頭“嘎噠”一聲摔在了腳邊。
瞬間碎裂成了兩半。
他神色清淺的輕拍了拍指尖沾染的灰塵,什麽都沒說就提步要走。
“談京野。”
她出聲叫住了他。
“不用送我了,我跟他一路,”烏蘇将手機揣進口袋,跟秦龍講了句,兩步邁到談京野身旁,擦過他肩膀率先朝巷子外走去,“走吧。”
自然沒能看到。
談京野臨走時回頭淡淡瞥了秦龍一眼,眼裏有威脅與警告之意。
而秦龍。
绔笑着沖他雙手合十拜了拜。
凜冽刺骨的春風吹啊吹,吹的她黑色百褶裙的裙角不斷在空中搖擺,時而揚起,時而打在大腿上,将将及腰的烏黑卷發被掃的有些淩亂,一部分落在後背,一部分撐起在書包上,還有幾縷,紛飛在空中。
天是黑的,巷子是黑的,身後沉默不語的談京野也是全身黑的,在這幾方黑色的共同加持之下,就顯得她那雙裸露在外的長腿和那張巴掌小的臉好似白到會發光。
落後她一步的談京野正不動聲色的将視線停在她跟腱突出的腳踝上,冷不防,聽她又喚了他名字一聲。
他移開視線,滾了下喉結,“嗯?”
“你不是走了嗎?”
“嗯。”
“那幹嘛還回來?”
“沒見過女生打群架,”他像是提早想好了借口,游刃有餘的扯出句,“有點好奇,就回來看看。”
“是好奇還是擔心我被欺負?”
“呵,烏蘇幫的老大有誰敢欺負?躲都躲不及吧。”
風聲給面子的停了瞬,烏蘇窺探到他字裏行間嵌滿的揶揄,不爽的警告道:“你別欠啊。”
“怎麽?要找人打我?”
“昂,怕不怕。”
“怕死了。”
烏蘇低低的嗤笑一聲,很明顯沒信。
這條巷子看起來深,實際不算太長,走的再慢也不過三五分鐘的路程。
巷內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臨近巷口時勉強可見星星點點的昏黃光,一拐出巷子,就好像瞬間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寬敞明亮的柏油馬路承載着冒出新芽的樹木,車輛與行人并行,走過打烊收攤的小店,駛過煙火氣十足的鬧騰夜市,最終迎着光朝不一樣的方向各自行進。
這才是她記憶中熟悉的夜晚景象。
路邊兒那家賣章魚小丸子的推車還在,烏蘇上前要了兩份。
清油冒小泡,面糊逐漸凝固,老板動作熟練的抓了把玉米粒盡量均等的分到二十個半熟的面圓中時,烏蘇盯着其中一個面糊比其他要少的面圓猝然回想起方才在成人用品店秦龍所說的那番話。
扯出一樁不算舊事的舊事。
“談京野,”她頭不偏一下的問,“那天你為什麽要幫我?”
她沒明說那天是指哪一天,但她知道,談京野肯定能聽明白。
果然如同所料。
談京野雙手抄兜,與她一同注視着一個個章魚小丸子在鍋中逐漸成形,不帶一絲疑惑的回答,“你書包上那個挂件,烏愫也有一個。”
她書包上的挂件?
烏蘇只簡單想了一下就反應過來。
她書包上現在挂着的這個雪莉玫玩偶是2017年,也就是去年,談京野随他爸去港城談生意時在迪士尼樂園裏買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自“她”收到這個禮物開始,就一直在書包上挂着。
哪怕之後談京野又陸陸續續給她買了很多不同的玩偶挂件,但她最喜歡、最愛挂的還是這一個。
這一挂,就一直挂到了這會兒。
要不是他這會兒提起,她都快習以為常的把這事兒忘掉了。
“所以那天,”烏蘇伸手接過老板遞來的兩份熱氣騰騰的章魚小丸子,一心二用的問道:“你是把我錯認成烏愫了?”
談京野沒回答。
從兜裏掏出一張嶄新的一百元遞回給老板。
烏蘇看老板接錢,急了,想去攔,“剛說好我請你的,你搶着付錢幹嘛?”
“你還有錢?”
“啊?”
談京野面不改色的朝成人用品店所在的方向微挑了下下颚,“剛不是把錢都給他們了。”
經他提醒,烏蘇才忽然想起之前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秦龍的那一茬兒,耳根不禁有點泛紅。
她沒再硬逞,挪開視線撇了撇嘴道:“行吧,那下次有機會再請你。”
談京野可有可不有的應了下,接過老板找的錢,拎起他那份章魚小丸子繼續跟她往前走。
兩公裏的路程說近不近,說遠又不是很遠,只是吃掉了六個小丸子的功夫,烏蘇就看到了她現在所住的那棟破舊居民樓。
她将口中嚼碎的食物咽下,幾不可察的試探了他一下。
“欸,你是不是喜歡烏愫啊?”
雖然在現實生活中,談京野家裏的生意曾經出過點問題,導致公司一度瀕臨破産,但從一出生就被視為命t定繼承人而被迫在美國接受精英式教育與常年左右逢源于上流權貴之中的經歷早已令他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不人不鬼之類便說半真半假之話”與“做事不留痕跡,說話不露馬腳”這兩項社交能力鍛煉的出神入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刻進了骨髓之中,只要他在,這些能力就長存不滅。
自然,在面對她這句猝不及防且想從他口中套出有效信息的試探時下意識的遵循本能,不帶一絲停頓的迅速組織出一句完美到根本挑不出錯來的應對答案。
他避重就輕道:“烏愫有個暗戀了很久的男生,叫言澈。”
乍一聽,這回答與她的問題毫不相關。
實際上。
當把他這句話逐字逐詞的拆分、理解、衍生之後,就會發現——
他早已回答了她的問題。
而且是用一種模棱兩可到無法讓人抓住他小尾巴的方式。
他那句話的深層含義是:
“烏愫有個暗戀了很久的男生,叫言澈,不叫談京野。”
“所以不管我喜歡她與否,她的答案都不會因為我的回答而改變。”
“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在這種固定的前提之下是沒有意義的,既然沒有意義,那我回答什麽都是一樣的。”
烏蘇聽後失笑。
沒想到高中時的他就是這副精明狡猾的模樣。
之前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從回加州上了大學才變成這樣的呢。
交談間,兩人已經到達了她家樓下。
烏蘇估摸着無論再試探他多久都無法從他口中套出她想要的答案的現實,索性決定不再跟他浪費時間,聲平音淡的說了句“我上去了”,就端着手中還剩兩顆章魚小丸子的紙盒朝沒有樓宇門遮擋的樓門走去。
也不知道是太久沒有這麽晚回過這裏,被漆黑到好似下一秒就會突然蹿出一只吃人的野獸的恐怖樓道吓到了,還是感動于談京野在還沒跟她有多熟悉的情況下怕她被欺負,不僅等她從成人用品店出來,還一路送她回家。
反正烏蘇臨踏進樓宇門之前突然回頭。
喊了他一聲。
“談京野——”
就快要徹底隐入暗沉沉的昏黑環境之中的談京野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注視着她單薄的身影,見她回頭叫他,自胸腔中悶出一道清磁的,“嗯?”
那一刻。
烏蘇是真的很想跟他說些什麽。
但是。
重新漫回腦中的理智卻再次囚困住了她。
她現在還無法确定這個世界會不會依照現實世界中的發展進行,就算她跟他講了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就算他真的選擇相信了她的話,那然後呢?然後萬一這個世界的發展與現實世界完全不一樣呢?她和他又該何去何從?又該如何定義?
既然如此。
那他知道與不知道未來将會發生的事情、知道與不知道未來她和他将成為的關系又有什麽區別呢?
只會徒增沒有用的枝節罷了。
所以烏蘇抿了抿唇,将那股一時之間萌發出的沖動全部摁了回去,隐去眼底的晦澀,換上一句不會引起他懷疑的:
“再見。”
“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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