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文·苦橙皮
正文·苦橙皮
烏蘇藏在他身後,被陰影覆蓋了一頭。
她低頭看了看被他硬塞進懷裏的那盒還未拆封的黑冰萬寶路,又瞥了眼散煙架子上莫名其妙消失了一盒煙的地方,沒忍住偷樂出來。
邊拆透明塑料邊轉身往出走,她蹲在距小賣部足有兩家空店面遠的臺階上将煙盒裏第一排正中間那只白煙抽出,默默許了個願,又倒着插了回去,随後,才抽出旁邊那支來點燃。
橘藍色火苗消散,白霧噴湧而出之時。
她注意到談京野提了個黑色塑料袋從小賣部走了出來。
沒能忘記傍晚時分他曾賤嗖嗖的調侃她對着他流口水、還把她畫成烏龜念諧音的孬事兒,轉了個方向用側影對着他,擺出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姿态。
頭頂上方的路燈忽閃了一下,他幾步走過來。
将挂在勁瘦肩膀上的小提琴包拿下,輕輕靠到牆角。他把那只好像裝有很多東西的黑色塑料袋放到右手邊的地面上,蹲在她旁邊拆開盒1916跟她一起抽。
夜色低垂之下,白煙婷婷袅袅,烏蘇又蹲着轉動了下腳步,背影朝他。
他款款吐出兩個煙圈兒,夾煙輕笑:“怎麽,言澈又惹你了?”
她沒理他。
“還是我現在這樣不太帥,讓你流不了口水了——”
“——小烏龜。”
“談,京,野!”烏蘇被精準的點燃引線,擡腳踹過去,怒目橫眉的瞪他,“你有完沒完?”
談京野笑着躲開,咬着煙的一口白齒寸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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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細看還沒看出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右眉修成了斷眉,眉骨高挺又鋒利,斜斜的壓在狹長輕佻的丹鳳眼上,不僅不會削弱眼睛的淩厲感,反而和纖長濃郁的睫毛相得益彰。像只化為人形的千年男狐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單挂在右耳耳骨上的那個銀色耳圈,正随着他的動作頻頻閃出細爍的金屬光芒。
唇紅齒白,肩寬體長的,笑起來時側邊的小虎牙尖銳又輕佻的露出腦袋,一股游戲人間的痞子氣擋都擋不住的釋放在空氣中,叫人不得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牢牢黏在他身上。
難怪看完他再看言澈就覺得一點勁兒都沒有。
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說降維打擊都是擡舉言澈了。
他連他的腳後跟都追不上。
思緒千回萬轉的閃放,烏蘇強迫自己脫離其中,不再被他那張标準的痞子臉蠱惑,沒好氣的用夾着煙的手指指了指他道,“再欠我真揍你的。”
“生氣了?”
“昂。”
“給個禮物能不能哄好?”
“看你誠意。”
“行,”他拖腔帶調的應着,懶洋洋的,叼着煙探手從身旁的黑色塑料袋裏掏出個來什麽塞進她懷裏,吐出一口霧腔磁啞啞道:“這個行嗎?”
她從懷裏掏出來看。
是一條她沒能買到的萬寶路黑冰。
不禁蹙唇笑了起來,眉眼飛揚的傲嬌道:“勉勉強強吧。”
談京野哼出道悶笑,胸腔一震一震的,帥的緊。
那張仿若沁了毒的嘴巴卻不饒人,“就沒見過你這麽“實誠”的人,在這附近買煙還要跟人講是自己抽。”
傻的生怕別人會賣給她一樣。
烏蘇懶得搭理他的毒舌,扯了唇抱怨:
“沒想到這小破店管的還挺多,學生想抽個煙都不讓。”
“你以前呆的地方店家不管?”
“我以前……在老美,那兒的女生抽煙要比男生多。你不也是從老美轉回來的嗎?應該知道的吧,那邊不管這些。”
“嗯,我那些美高同學确實抽的兇。”他伸手往地上撣了撣煙灰,優越的側臉線條浸在昏黑的夜色中,神色不明的将話題順勢改變到,“怎麽在老美讀的好好的轉回來了?”
他話語間暗藏的探索意味傳進她耳朵裏就變得實在不能再明顯,她狡黠的轉了轉眼珠子,半開玩笑。
“想了解我啊?”
談京野無可無不可的挑了下斷眉,靜等她的後半句。
“想的美。”她嚣張跋扈的堵了他一句,又将話題抛回去,“怎麽着也得你先說吧?”
“說什麽?”
“你為什麽轉回來?”
“爺爺生病了,腦梗,回來陪着。”
“爺爺生病了?!”
她詫異的重複了一遍。
不對啊,她記的清清楚楚,當初高二時他明明是因為家裏快要破産才回來的,怎麽現在突然變成爺爺生病了?難不成平行時空還會改變既定事實的?
她真快被搞暈了。
“那你家…”她不着痕跡的試探他,“…有事嗎?”
談京野卻像是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我家?能有什麽事?”
“比如,嗯,就是,生意不太好一類的?”
她沒說出“破産”這個不太好聽的詞,不然好像在詛咒他一樣。
“沒有,”他似笑非笑的斜眼睨她,喉結滾動,“我家生意要真不太好,還能一出手就拿給你雙lv的鞋?”
也是。
她記得他那會兒連維持自己的生活都快夠嗆了。
更別提還能出手這麽闊綽。
不然當時“她”過生日他也不會只送一個雪莉玫的玩偶挂件。
“那你……”
烏蘇還想問問他媽媽是不是去世了,但是轉念一想,他家現在的經濟情況都改變了,說不定他媽媽也一反現實,安然無恙的活着呢?
如果她貿貿然的問出這個問題,而且他媽媽恰好真的還安然無恙的活着,那未免真就有點咒人的意思在了。太過不禮貌。
所以她及時剎住話頭。
“……算了,不問這個了,問你點別的。”
談京野也極有眼色的不來追問她隐下的話題到底是什麽,就淡淡“嗯”了句。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
她從一堆最好奇的問題裏挑了個最無關緊要的問他。
“高二,剛回來的時候,”他盯着腳下那塊被亂七八糟的液體染的髒乎乎的地面,深深的吐出一口霧氣,沒有一點隐瞞的坦誠道:“那個時候我媽查出乳腺癌晚期,沒多久就去世了。”
這條信息就對上了。
當初他剛轉過來沒一陣子就休學了,雖然他從來沒有主動提及過,但學校裏那些不願放過有關于他的任何信息的人還是小範圍的将這個消息傳到了她耳朵裏。
她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不好意思啊,”烏蘇知道他媽媽在他心裏的份量有多重,難得軟了些姿态道:“不知道問這個會提及你的傷心事。”
“沒事,你又不是有心的。”
“換你問我吧。”
“肯讓我了解你了?”
“嗯,看在你這麽坦誠的份兒上,給你個機會。”
談京野輕笑下,不置可否。
幽深的巷子口隐約有凄厲的貓叫聲傳來,裹在風裏,又像哀嚎,又像鳴叫,可是仔細去聽,又沒再能聽到。他沉默了半晌,最後選了個最不會出錯的問法,“就剛剛你問我的那兩個問題吧。”
“你為什麽轉回來?”
路燈影綽,小巷幽寂,眼下這個氛圍被适宜的環境營造的莫名有點好,令烏蘇攀升起了些傾訴欲。雖然清楚談京野對于話題的包容度很高,無論她回答什麽他都會維持着良好的教養,照單全收,但“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這幾個字就是卡在喉頭,無論怎麽想講都講不出來。
幹脆換上一種不算對他撒謊的說法。
“嗯……”她迅速從腦海中翻找出幾個可替代詞彙,組成句子,“……有人想讓我回來陪陪一個人,并且試試看能不能拯救她,不讓她再受到傷害。”
“所以,我就回來了。”
談京野聽完她的回答以後安靜了很久很久,久到指間累積的煙灰不承其重的跌到地上,炸開一地的灰色殘渣,久到她都以為他快睡着了,還是睜着眼睛的,他才沒什麽情緒的應了道“嗯”。
将手中那支已經燃盡、只剩個尾巴的煙蒂摁在地上,撚滅,他不疾不徐的站起身來,把小提琴包挂回肩上,拎起那個黑色塑料袋招t呼她“走了,回去了。”
她撚了煙,抱着懷中那條萬寶路跟上。
“不問第二個問題了?”
“你想講嗎?”
“都行,你要問我就講。”
“那我不問。”
烏蘇:“?”
盡管卡在嗓子眼裏不知道該怎麽往出蹦的“大學的時候”的回答因着他的“體貼”重新跌落回肚子裏,但骨子裏那股鬥勁兒卻徹底被激了上來,她扯着他的小提琴包命令他,“不行,必須問。”
她的态度十分強硬,好像今天他不問這個事情就過不去。
談京野輕淺的瞥了她一眼,腔調裏再不見一點兒探奇意味,單純為了附和而附和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
“想知道啊?”
“嗯。”
“就不告訴你。”
“……”
“誰讓你剛才不問。”
“……”
他無奈的哼笑,“勝負欲這麽強?”
“嗯,”烏蘇跟随他拐出巷子,步入寬敞大路,“有意見?”
“不敢,只是覺得挺好。”
“哪兒好?”
“性子硬點兒不容易被人欺負。”
“确實是,”烏蘇折了腳步,面對着他後退着走,雙手交握在身後擡頭望着滿天的星點,嗓音空靈的有感而發道:“當一個人軟弱的時候,身邊都是想欺負她的人,可當一個人強硬的時候,身邊就都變成了順從她的人。”
“這個世界向來都是這樣的,恃強淩弱,弱肉強食,永遠不會改變。”
比如烏愫,比如她。
善良軟弱不會換來尊重,只會得到霸淩欺負,強硬狠戾也不會受到自責,只會擁有順從攀附。弱者向來沒有地位可言,只有強者才擁有發言權。
她不想,也不會再當弱者了。
談京野認可的颔首,也不問她究竟是怎麽在這個年紀悟出這種道理的,就以一種雲淡風輕卻不是輕拿輕放的态度問道:“這就是你左手腕上那個紋身的來歷嗎?”
烏蘇怔忪了下。
循着他的話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纖細到好像一折就斷的手腕白皙的近乎透明,凸顯出兩條直直隐入小臂的筋骨,而在那兩條十分漂亮的筋骨之上,被一支簡約風的青黑玉蘭花刺青從中截斷,恰到好處的為柔弱增添了些無語言說的力量感。
在那支極細卻盛放的玉蘭花花莖上,還嵌了一句話:
Breaking the girl.
她以為她每天刻意用袖口去遮擋,已經藏的足夠好,就連離她最近的烏愫都沒能發現她手腕上有這個紋身,卻不知道談京野是怎麽發現的。
看樣子,好像發現的時間還挺早。
只不過今天才點出來罷了。
沒有否認,就當借此補上了剛剛還欠他的那個問題,烏蘇大大方方的撸起袖子來給他看那個紋身,“這句話就是我紋這個紋身的原因,至于你能不能理解,那就看你的本事咯~”
談京野聞言,湊頭來看。
看的卻不是那串粗體字母,而是被埋藏在那個刺青下的無法消除的長條狀猙獰疤痕。
他只瞧了幾秒就回正身體。
稍一思索後,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Breaking the girl,是老美一部電影的名字,譯為:壞女孩,”他沉穩有底氣的開口,嗓音清泠泠的,如空谷幽澗般令人感覺到舒服,“但它同時也是一首歌的名字,在那首歌中,這句話被翻譯為“毀掉那個女孩”。”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都有一部分是你想表達的意思,但又都不是你最想表達的意思,你最想表達的意思是:
成長是一個需要不斷将自己摧毀,然後再拼湊起來的殘忍過程,在這個過程之中,有人被世俗禁锢成所謂的“好女孩”,有人卻被自己塑造成所謂的“壞女孩”。
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好女孩”與“壞女孩”之分。因為,但凡一個人要成長,就必将會逼自己做一個殺死曾經的自己的殘忍劊子手,一個為了能夠更好的融入社會而選擇背叛曾經的自己的“壞女孩”。
所以,一定要說的話。
那最後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來的,就只有“壞女孩”了。”
“不知道猜對了多少,”侃侃而談之間,談京野帶她在那家賣章魚小丸子的攤位前停下,向老板點了兩個大份的,之後才又将視線放回她身上,繼續道:“說錯的地方別見怪。”
“沒有,你說的很對。”
烏蘇難免有些震驚道。
要不是她十分确認他并不是跟她一起穿越過來的,恐怕她真的會認為他是先在未來聽過她的答案之後才又穿越回來給她複述的,不然不能說的這麽準确,準确的好像鑽進她腦袋裏攝取了她的思想一般。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她沒什麽好補充的,總結了一句,“時刻提醒自己,希望能再勇敢一點。”
Breaking the girl.
破碎重塑,艱難成長。
希望她能擁有足夠的勇氣去克服成長路上的每一道坎坷,勇敢大膽的去做一個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的“壞女孩”。
“一直遮着是怕烏愫看見?”
“也不是,學校不是不讓紋身嗎?”
“到夏天怎麽辦?”
等夏天天熱起來的時候他們就要統一換成夏季的短袖了,到時候她手腕上這個紋身就沒辦法遮擋了。
烏蘇最近也正因為這個事情發愁,暫時還沒有想出什麽好一點的解決方法。
接過一份熱乎乎的章魚小丸子往嘴裏塞了一個,混糊不清道:“不知道,到時候再看吧。”
談京野沒接他那份小丸子,讓店家放在了出品臺上道:
“手伸過來。”
“幹嘛?”
“別問那麽多,伸就是了。”
烏蘇不明其理的瞅他一眼,右手端着紙盒,将左手伸了過去。
就見。
談京野将圈在他左手腕的那串白玉菩提解下,三下兩下給她纏了上來。
在他手腕上只能正正好繞四圈的白玉菩提到她手腕上卻能繞五圈還有不少空餘,雖然平繞在手腕上方的五圈兒珠串會随着她手臂的動作上下亂竄,但被一條斜着的珠串禁锢住的手腕下方卻無論怎麽動都不會有所偏移,正好能夠完美無缺的将那個紋身堵住。
他纏完以後還觀察了一下,确定不會讓她的紋身再被人發現後才不緊不慢的拎起自己的那份章魚小丸子,跟她一同往她家的方向走。
“以後都會平安幸運,心想事成。”
烏蘇知道這是他媽媽去世前留給他的東西,雖然在遙遠的2024年的現實世界中他也将這個送給了她,但是,以他和她現在這種說熟不熟、說不熟又有點熟的關系,她不太敢胡亂收這種東西。
“這個不是……?”說着,她就要往下摘,“我不能收你這麽貴重的東西。”
談京野卻擡手制止了她。
“戴着吧,也算物盡其用了。”
“可它對……看起來對你很重要。”
“然後呢?”
“咱倆現在的關系還不到我能心安理得收你這麽貴重的東西的程度。”
“覺得跟我還不太熟?”
雖然這話有點難聽,但确實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所以她“嗯”了下。
不料。
談京野卻輕聲哼笑道:
“準确來說,烏蘇,是我還不太了解你。”
“而你,看起來,卻十分熟悉我。”
“……”
“那這也不是——”
“——我不會平白送陌生人貴重東西。”他偏頭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總覺得,我應該跟你認識,并且以後的關系還會很好。”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麽發展,但是現在,他想先相信他的直覺。
“別再拒絕我,不然先把小丸子吐出來。”
“……”
最後。
烏蘇還是半推半拒的收下了那條菩提手串。
并且揚言,之後一定會還他一個同樣貴重的物件兒。
談京野聽後只是清淡的笑笑,未置可否,催促她趕緊上樓。
烏蘇将最後一個小丸子塞進嘴裏,随手扔掉紙盒,朝他随意揮了揮手,走進沒有樓宇門的樓道,踩上樓梯。
本想趁着沖動再折回去告訴他一句“談京野,你的感覺沒有錯,我們之後的關系會比你預感的還要好”,腳尖還沒來得及轉變方向,她倏然聽到樓上傳來什麽物體撞到合金門上的聲響。
烏蘇心尖纏上一絲微痛的擰了擰眉頭,扶着欄杆放輕腳步走了上去。
才摸黑走到二樓轉角,離三樓還有一條樓梯的距離,她冷不丁感覺自己踩到了個什麽軟乎乎的東西。
定睛一看,是一本物理習題冊。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刻在她心底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男聲。那道男聲伴随着層出不窮的不好記憶一同惡狠狠的打進她的耳蝸:
“該死的小婊·子!竟然還敢反抗!看老子不打死你這b養的玩意兒!”
令她瞬間反應過來:
正在上面挨打的,應該就是烏愫。
再無法冷靜思考,烏蘇迅速扔了懷裏的煙,脫掉挂在肩上的昂貴書包擲到地上,三步并兩步的往樓上沖。
幸運的是。
她的腳後跟t踩在最後一階樓梯上時,正好趕上背對她的那個中年男人高高舉起玻璃酒瓶,看樣子就要朝前面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那個人身上砸去。
烏蘇想都沒有想,毫不猶豫的徒手從後奪過那個酒瓶。
“啪啦”一聲反手發狠的砸在男人頭上。
男人抱着湧冒血液的頭倒在了地上,過于猛烈的動靜摔亮了不靈敏的樓道燈。
朝四面八方碎開的玻璃渣有幾個顆粒不小心劃過她的臉頰,感覺到刺痛的同時好似還有什麽溫熱的液體順着面部滑下,經風一吹,又迅速冷卻,變為冰涼。
烏蘇用左手大拇指輕輕蹭了一下。
沾了一手指的血。
不禁更恨。
那些午夜夢回或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糟糕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湧入她的神經,不由分說的控制了她的全部理智,她表情極為難看的盯着那個抱着頭吃痛的男人,憎恨的,火大的,居高臨下的。她懷着故意報複的心思擡腳狠狠踹了男人脆弱的下·體一腳,冷眼旁觀他蜷縮在地上痛的冷汗直冒。
她的臉頰被血液染的鮮紅,眼也因為憤恨而漫上猩紅,她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手中那個碎的異常鋒利的酒瓶,那一瞬間,脹痛的腦袋裏只被一個無比極端的想法充斥: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只要把他殺了,烏愫就不用再挨打,只要他死了,她就不會再做噩夢。
越想,眼睛越紅,紅的好似都要往下滴血。
腳步也聽話的往前邁了幾步,擡起腳尖頂着他的肩膀将他踹的平躺在地上,曲折膝蓋慢慢的蹲在他身旁,冷漠又舒爽的欣賞着他的痛不欲生。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腦袋裏那個聲音又開始不斷的叫嚣,叫的她血液都有些興奮、沸騰。
她雙手緊緊握着那個全是鋒利切面的酒瓶舉至頭頂,眼看就要失去理智重重的往男人左胸口紮進去。
就在這時。
身後突然有人沖上來拽着她的手從後抱住了她。
他用他無比溫熱的呼吸喚回了她的理智。
他貼在她耳畔沉聲道:
“烏蘇,別殺他。”
“不然你這輩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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