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趁着周末兩天，學校終于安排工人重新把窗簾裝上。可惜天公不作美，剛安好窗簾，氣溫就極限下降，整個天都是陰沉沉的，有一種随時會下雨的感覺。

一中對學生約束不嚴，只要求每周一升旗時穿好校服，做到統一。

周柯炎一到教室就雙手合十，祈禱下雨，結果并沒有作用。

天空雖然霧蒙蒙，但一滴雨也沒落下。

七點二十，廣播裏就響起熟悉的音樂。

不少人把校服套在外面，開始有序往操場趕去。男女分成兩隊，按照身高排。時瑜身高優越，直接站在了最後一個位置。

班上有兩個體育生身高比周柯炎高，但周柯炎為了方便和時瑜聊天，和那兩個男生換了位置。

周柯炎是個閑不住的人，前面領導在講話，他就轉過頭跟時瑜講：“诶，周末這兩天是集訓去了嗎？我給你發了這麽多次游戲邀請，你都沒理我。”

盡管才高二，但時瑜家裏已經開始給他報班，有時候周末也會去老師那兒上課。周柯炎見時瑜一直不上游戲，以為他上課去了。

時瑜淡淡道：“不是，背書。”

他下意識在一群藍白色校服中尋找白柚的身影，看了兩秒才想起來這個周輪到他們班進行國旗下講話，而白柚理所應當地就被推了上去。

周柯炎聽到他的回答，瞪大了眼睛，止不住的驚訝：“你被鬼上身了？”

高一的時候，周柯炎就和時瑜一樣，理科成績更好，語文是他們的天敵。

周柯炎其實一直沒太當回事，直到期中考，語文直接把他總分拉下好幾個排名，他才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于是，他轉過身，鄭重地看向同樣剛過及格線，在看語文卷子的時瑜：“瑜哥，要一起痛改前非，認真學習語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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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瑜随手把語文卷子塞進書桌裏，輕飄飄說了一句“我不差這兩分。”

那語氣又狂又拽，換成別人，周柯炎都會覺得那人在裝，可這話從時瑜口中說出來，他竟然覺得這話沒有問題。于是，他剛下定的決心，立馬改變，開始更加攻克其他科目，把分數提上來。

可現在，當初那個說“我不差這兩分”的人居然學會主動背書。除了被鬼附身，他想不到其他答案。

時瑜抄着手，斜了周柯炎一眼，語氣不冷不淡：“你看我這樣，是自願的嗎？”

周柯炎瞬間明白過來時瑜的改變是為了什麽。

“啧啧啧，你這樣子就是典型的妻管嚴。”仗着白柚不在，他說話也沒有約束。想起什麽，他又賤兮兮的調侃，“不對，你現在還沒名沒分。”

這話直戳時瑜心窩，他擡腿踹了周柯炎一腳，在小腿的位置留下一個腳印。

周柯炎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去拍腳印，開始蠱惑時瑜今晚暢游峽谷。

臺上領導已經講完話，輪到白柚出場。她從側方的臺階走上主席臺，調整好話筒的位置，姿态自信又沉穩地開始進行講話。

她的聲音柔和，吐字清晰，就像是一陣風輕柔的拂過臉頰，讓人覺得舒服。

前面周柯炎還在說個不停，讓他快要聽不清白柚說了什麽。

他掃了一眼周柯炎，眉宇間全是不耐：“你話怎麽這麽多？再說一句，我就把你號賣了。”

周柯炎知道時瑜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頓時閉上嘴。正當他思索又是哪兒招惹到時瑜時就聽到話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轉身，果然看到臺上的白柚。

沒出息。

他不敢說出聲，只能在心裏吐槽。

天空上飄過幾多烏雲，惹得臺下的學生心驚膽戰。

一結束升旗，操場的衆人就開始散開，就怕頭上那幾朵烏雲鬧情緒，突然落雨。

還有幾分鐘才上第一節課，班上大部分學生都脫掉外面的校服換上自己的衣服。

周柯炎見白柚還穿着短袖，問了一句：“班長，你不冷嗎？”

白柚也沒想到天氣變化這麽快，昨天剛洗了長袖就遇上降溫，只能将就穿短袖。

回來後，她接了一杯溫水，小口小口喝着，等着回溫。聽到周柯炎問話，放下水杯解釋道：“衣服洗了，還沒幹。”

周柯炎下意識把手伸進課桌裏，摸到校服的一瞬間，想起什麽又縮了回去。

時瑜是物理課代表，趁着還沒上課，便去了趟辦公室交作業。周柯炎餘光中看到時瑜回來了，立馬沖他說道：“瑜哥，班長沒帶外套。”

他聽到周柯炎的話，沒有問白柚為什麽沒帶外套，只是拉開拉鏈把校服脫下來，遞給了白柚。

白柚在校服上停留兩秒，又把目光移向時瑜，沒有接。

時瑜猜到白柚想什麽，指了一下課桌，随口道：“我帶了外套，衣服也是剛洗的。”

“快點拿着。”說完，也不管白柚是什麽反應，直接把校服塞進了她懷裏。

衣服抱入懷中，白柚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柚子味道。這味道很熟悉，時瑜的生活用品大多都是柚子味道。

她慢吞吞接過衣服，穿上。衣服上還帶着時瑜的體溫，穿上後瞬間暖和不少，但時瑜的衣服對于她來說實在有些大，衣袖也長。

時瑜見白柚單手挽柚子不方便，主動攬過任務，幫白柚将衣袖挽到合适的長度。

第一節課就是班主任的課。陰沉的天氣配上催眠的英語，不少人都昏昏欲睡，只能靠掐大腿提神。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聲響起，一半的人整齊利落地趴下補覺。張晴晴沒管，沖白柚招了招手。

白柚跟着張晴晴去了辦公室。

張晴晴一眼就注意到白柚那不合身的校服。

時瑜校服實在太大t了，白柚坐着只露出上半身還不覺得有什麽，站起來才發現，外套長得有些過分，已經到了大腿，簡直可以當裙子穿。

張晴晴收回眼神，沒有多問，只是交代了幾句：“我這周要出去學習，班上的事兒，你幫我多留心一點，別讓那幾個惹事，特別是你同桌和周柯炎。”

“好的。”白柚乖巧的應下。

正說着，教導主任來串門。

教導主任是一個戴着眼鏡，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他目光犀利地在白柚身上掃了一圈，發現異常：“白柚啊，你這穿的是誰的衣服？”

想到什麽，他眼睛一眯，說出一個人名：“時瑜的？”

他在任期間抓過數不清的小情侶，了解小情侶在戀愛的時候會有什麽征兆。比如：一些女生放着自己校服不穿就愛穿男朋友到處晃悠。

白柚抿了一下嘴唇，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張晴晴已經先一步替她回答。

“李主任，白柚今天沒帶外套，就穿了她同桌的。我覺得同學之間這樣互幫互助是值得提倡的。不然萬一把我班長凍感冒了怎麽辦。你說，是吧？”

一連串的話，砸得李主任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準備接話的時候，又聽到張晴晴問：“李主任，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話題轉移太快，李主任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勁，也終于想起他來找張晴晴的正事兒，開始說這次出去學習的要求。

張晴晴一面應付着，一邊沖白柚擺手，示意她先回教室。

白柚剛回教室，時瑜就站起身來給她讓位置：“怎麽去這麽久？”

她簡單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想起什麽，她盯着時瑜的短袖看：“你怎麽不穿外套？”

時瑜坐下，随口回了一聲：“我熱。”

正好，上課鈴聲響了，老師開始講課，白柚沒再說話，心裏卻起了疑。

大課間的時候，這場雨終于落了下來。窗外刮着大風，把雨滴一起吹進教室。

窗邊的人一邊囔囔着冷，一邊将窗戶嚴絲合縫地關上。

白柚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不冷嗎？”

時瑜頭也不擡地回答：“熱。”

白柚沒說話，只是把目光移向時瑜的課桌，她懷疑時瑜根本沒有帶外套。

正想着，時瑜就抓住她的手腕往他手臂上放。

“你摸摸，是不是很熱。”

時瑜年輕氣盛，哪怕穿得少沒運動，當白柚手掌貼過去的時候就能感受到熱意，以至于她下意識順着回答：“嗯。”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非常刻意的咳嗽聲。

大課間不用做操，給了學生很多自由活動的時間。在廁所吸煙的，偷偷玩手機的，談戀愛的，一抓一大把。李主任只要沒事兒就會在各個樓層巡邏，抓人。

他辦公室就在三樓，順勢就沿着這一層樓巡邏，當真讓他抓到兩個躲在廁所吸煙的。

他逮人回辦公室的時候正好路過九班後門，一眼就看到班級裏的時瑜和白柚。

兩人背對着他，貼得很緊。

頓時，他顧不得教訓那兩個抽煙的學生，大步朝教室走去。

一走近，就看到時瑜抓着白柚的手。

“咳咳。”

他咳了兩聲，那聲音大得好似肺都要咳出來。

白柚聽到聲音，吓了一跳，立馬把手縮了回去，乖巧的打着招呼：“李主任好。”

時瑜看到來人，面上絲毫沒有慌張，反而還笑着調侃：“李主任，咳得這麽厲害，嗓子不好啊？”

李主任沒搭理時瑜的油嘴滑舌，目光在時瑜和白柚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試圖從中間發現什麽。很可惜，時瑜臉皮厚，被他盯着，依然嬉皮笑臉地和對視，白柚則是一臉不明所以。

他一臉嚴肅的問道：“你們剛才手牽手幹嘛呢？”

“手牽手？”時瑜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李主任說的是什麽，失笑，“李主任，冤枉啊。”

他把真實情況重新說了一遍，李主任不信，目光狐疑地在兩人之間徘徊，最後把目光定在白柚身上。

他知道白柚性格乖巧，不會說謊，便不自覺的放低聲音，開始哄騙：“其實我們老師不是反對你們早戀，但是主要還是要以學習為主。來，白柚，你平時最乖又不會說謊，你和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白柚一臉認真，讓人看不出作假：“就是時瑜說的那樣。”

時瑜後背靠在椅子上，翹着腿，一臉懶散：“看吧，我都說了是這樣。李主任你怎麽還不信我呢？”

兩人動作不算親密，再加上李主任也沒抓到實質性證據，只能就此作罷，抄着手走了。

眼見着李主任要離開教室，時瑜對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李主任，你放心，我倆要真牽手了，一定通知你。”

話音剛落，手臂就被旁邊白柚掐了一下。

一群正在假裝看書的同學頓時朝時瑜投去膜拜的目光，平時和時瑜打球的幾個人甚至沖時瑜方向比了個大拇指，小聲嘟囔了一句“牛逼。”

李主任轉過身，手指在時瑜面前點了兩下：“你小子就給我貧吧，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說完，冷哼一聲，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