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善與惡
善與惡
喬漾握着手機沖出圖書館, 冷風吹掀額上的劉海,她抱住胳膊打了個寒戰。
手機屏幕停留在通話申請界面,到這一步她卻猶豫了, 就算這次夏燦接通了她又能說些什麽呢?
陳天衢一路追出來,在門口的臺階上找到了喬漾。
“怎麽了?”他蹲下身,“出什麽事了?”
喬漾眼眶慢慢紅了一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上身只穿了件短袖, 陳天衢脫下襯衫外套披在她肩上, 問:“冷不冷?”
喬漾搖了搖頭,剛剛關心則亂,冷靜下來想想這都是好幾天之前的事了,夏燦安然無恙,并沒有出什麽大事。
她把手機遞給陳天衢,深呼吸平複情緒, 告訴自己不要瞎想。
視頻拍攝距離太遠, 看不清五官, 加上場面一片混亂, 陳天衢問喬漾:“你能确定是她嗎?”
“是她,一看就是。”
“她什麽都沒跟你說?”
“沒,肯定也沒跟她爸媽說。”喬漾想想又覺得生氣, “這死丫頭。”
陳天衢說:“出了這種事學校肯定會壓消息, 估計是校方不讓她聲張。”
“那也不能連我都不說吧?”胸口悶堵,喬漾眨了下眼,兩顆淚珠從眼眶滾落, “我知道我也幫不了什麽, 但起碼也讓我知道一下她現在怎麽樣了。”
“別哭啊。”陳天衢擡手又縮回,輕聲安慰, “沒事的,她可能就是不想讓你擔心。”
喬漾嘴一癟又要哭出來了:“可這樣我更擔心啊。”
“你有認識的人跟她在一起的嗎?”陳天衢又問,“我們班不就有農大的嗎?”
“那也不認識夏燦啊。”
某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喬漾拿起手機解鎖屏幕。
也許是出于某種直覺或第六感,她通過游戲對戰信息找到那個“老衲法號不仁”的個人主頁,對方的頭像看着很眼熟,不知道在哪見過,稱號上挂着“淮江區第六十七盾山”。
“寧體大在哪個區啊?”她問陳天衢。
“不知道,我搜搜。”
半分鐘後,陳天衢從搜索頁面上擡起頭:“淮江區。”
喬漾緩緩張開嘴,發自內心地感到不可思議:“許、長、溪?!”
-
看到好友申請裏的“我是喬漾”許長溪一愣,他點擊通過,把喝空的飲料瓶丢進垃圾桶裏。
“許長溪。”室友喊他。
“嗯?”
“你沐浴露借我一下。”
“行,你用吧。”
擡個頭的功夫頁面上就蹿出三條消息,許長溪把手機拿近了一些,眉心蹙起褶皺。
喬漾:是不是你天天跟夏燦打游戲?
喬漾:你跟她現在什麽關系?
喬漾:你這幾天見過她嗎?
他撓撓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怎麽,都大學了還不準閨蜜跟男的打游戲啊?
許長溪回了四個字加一個問號:怎麽了嘛?
對面的打字速度很快,沒兩秒屏幕上就又彈出個問題:她最近狀态怎麽樣?
許長溪中肯評價:很好,很carry。
喬漾:……
喬漾:我不是問這個。
喬漾:我是問你她心情怎麽樣,她最近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許長溪面露難色,這讓他怎麽回答?
他選擇實話實說: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他又接着發了一句:是出什麽事了嗎?
喬漾問他:你沒聽說嗎?農大落水的事。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帶出一陣潮濕的熱汽,室友嘴裏哼着歌,随手拿了件T恤套上。
許長溪回過頭,問他:“诶,你知道農大的事嗎?”
“什麽事?”室友拿起桌上的可樂,“哦,是不是有個傻叉自己尋死還拖人下水那個?”
許長溪沉下臉色:“你在哪兒看到的?”
“忘了在哪個群,都好幾天前的事了。”
“轉給我。”
還是頭次看到他這麽嚴肅的樣子,室友“哦”了一聲:“我找找啊。”
許長溪低下頭,打字回複喬漾:她最近好像感冒了,前兩天都沒去上課,我每次登游戲都看到她在線,她沒跟我說什麽,我才知道這事。
“我出去一趟。”
“這麽晚你去哪兒啊?”
“記得給我留門。”許長溪套上外套匆匆出了門。
食堂八點關門,他剛好買到最後一份醬鴨飯。
夏燦照例在微信上問他:打嗎?
許長溪沒回這句,自顧自地問:你在宿舍吧?
夏燦:對。
許長溪:感冒好點了嗎?
夏燦:好多了。
許長溪知道她這幾天晝夜颠倒,又問:吃飯了嗎?
夏燦說:剛睡醒,還不餓。
許長溪:我等會去你們學校,我給你帶份醬鴨飯吧,我們食堂的招牌,可好吃了。
夏燦回了個問號,問他:你來我們學校幹什麽?
許長溪摳摳額角,很快想好了借口:打球。
但夏燦似乎不太相信:你們體大那麽多籃球場,還要來我們學校打?
許長溪抱着那盒醬鴨飯搓了搓臉。
他靈機一動,繼續打字:我朋友約我去的。
這次夏燦沒再懷疑,回了個“哦”。
許長溪說:我到了給你發消息。
四五天沒離開過宿舍,一出門冷風刺骨,夏燦裹緊棉服外套,邁步走下樓梯。
宿舍樓下空無一人,幾場雨後樹葉落了精光,風刮過光禿禿的樹枝,那聲音似哀怨的哭嚎,她悶頭趕路,加快了些腳步。
腳下忽然蹿出一團黑影,夏燦緊急停步,心髒一瞬間跳到嗓子眼。
只是樹影。
她閉了閉眼,捂着胸口呼出一口氣。
一邁步她才發現自己雙腿發軟,又無力強撐,只能一瘸一拐地坐到旁邊的矮牆上。
怕許長溪等太久,夏燦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他發消息說:你放門口吧,我等會下去拿。
對方卻回:沒事,放門口我怕被別人拿了。
夏燦:我要換衣服,你放那好了,沒事的。
許長溪:我不着急,你慢慢來。
夏燦不知道還能怎麽說,無奈地嘆了聲氣。
她重新站起身,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沒事的,就一小段路,沒什麽好怕的,往前走就行了。
深夜寂靜,男孩站在路燈下,穿着一件灰色衛衣外套和運動長褲,高而挺拔,所以不顯臃腫反倒襯得他幹淨帥氣。
昏黃的光芒落在他肩上,柔和朦胧,讓這幅畫面有些失真。
夏燦推開鐵門走到他面前站定,開口說:“這麽晚還來打球啊?”
“嗯。”許長溪把手裏的塑料袋遞給她,“有點冷了,但應該還能吃。”
“謝謝啊。”夏燦取出手機,“多少錢啊?我轉你吧。”
“不用。”許長溪擺擺手。
“你快上去吃吧。”他說,“我走了啊。”
“我。”夏燦擡手指了指,“我要去拿個快遞。”
“哦。”許長溪把手插進口袋裏,側過身說,“那走吧。”
腳下的影子一高一低,夏燦擡眸看着前方的路,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宿舍離驿站就拐個彎的距離,走到門口她發現許長溪還跟在她旁邊,擡起頭問:“籃球場是往那邊走吧?”
“啊,是吧。”
她微微蹙起眉,覺得他有些奇怪。
“你快去拿吧。”許長溪扯開嘴角笑了笑。
“哦。”
學生們進進出出,夏燦收緊呼吸,忽然又邁不開步子。
“怎麽了?”
“人,人有點多。”
許長溪往裏看了眼,說:“我幫你去拿吧。”
夏燦眸光閃爍,掀眼看向他。
許長溪問:“取件碼多少啊?”
“8杠2036。”
“好。”
不斷有人從身前走過,夏燦往後退了退,說不上壓抑感從何而來,只能讓自己避開和任何人的眼神交流。
她将下半張臉埋進領口,垂着腦袋發呆,直到幾分鐘後視線中出現一雙球鞋。
夏燦擡高目光,許長溪掂了掂懷裏的紙箱,問她:“什麽東西啊?還有點重。”
“喬漾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她伸出手想去接,卻被對方躲開。
“我幫你拿過去吧,你估計拿不動。”
“不用,你快去打球吧。”
“沒事。”
“許長溪。”夏燦板着臉喊他的名字。
“啊?”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沒怎麽啊。”
“那你。”夏燦頓住,聲音小了下去,“發什麽神經?”
“我t,我就想來看看你。”
許長溪腦子直,不懂得拐彎,他也不想藏着掖着搞得兩個人都別扭,索性大方坦白:“我看到那事了,你還好吧?”
夏燦其實也猜到了,這幾天來她微信裏八卦或關心的人太多了,有的直白有的委婉,問來問去無非是想知道那天的詳細經過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冷聲回:“挺好的。”
“那你為什麽……”許長溪只問了一半。
剩下半句話他不用說夏燦也能猜到。
“我真沒事,你也看到了。”她整理好情緒,努力輕松語氣說,“那個水又不深,我很快就游上來了,一點事都……”
許長溪出聲打斷她:“那你怎麽不開心啊?”
“我……”夏燦胸膛起伏,撇開視線沒去看他。
她也不知道。
輔導員幫她和老師們請了幾天假,讓她在宿舍好好休息。
微信裏總能收到各種各樣的“關懷”,她看了只覺得煩躁,閉上眼又怎麽都睡不着。
她沒有脆弱到要哭天喊地尋求安慰,可也沒有強大到可以若無其事強顏歡笑。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好像被困在了那天那片落着雨的池水中,路上的每個人都讓她焦慮、不安,好像四周随時都會伸出一只手将她拖向冰冷的深淵。
“我不是因為溺水害怕,我會游泳,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在水裏越放松就越省力,所以我一點都沒害怕,我告訴自己冷靜,但是許長溪你知道嗎……”夏燦擡手遮住眼睛,哽咽失聲,“我以為我救了他。”
許長溪放下手裏的紙箱,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我跟路過的人把他拉上來我都以為我是見義勇為,我還特別開心特別自豪,我以為他是失足然後不小心把我拽下去的,但是他們告訴我他是故意想我陪他一起死,我感覺,我感覺我被打了一巴掌。”她泣不成聲地訴說着。
許長溪抓住她的手腕拿下她的手,把人輕輕攏進懷裏。
“你做得很好。”他說。
“那為什麽?就因為我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就因為我跟他說要下雨了?”
“為什麽呢?”夏燦額頭抵着他的胸口,淚珠大顆滴落,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
她洶湧的淚淋濕他的心,許長溪急得額頭冒汗,恨自己笨嘴拙舌,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人腦子有病,你別理他。”
“那也不能分不清好人壞人啊。”
夏燦抽噎着低喃:“我也分不清好人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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