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水中

水中

姜荔雪後頸的衣服一緊, 被人往後拽去。

誰拽她?

她不滿地轉頭一看:嗯?怎麽還有一個謝珣?

仰頭再看自己抱着的這位:雖然與謝珣有幾分相似,但卻更為成熟冷冽,此時正一臉詫色地看着她……

這位不是謝珣。

她抱錯人了!

被火燙了一般趕緊收回手來,下一瞬便被謝珣拽到了懷中, 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往誰懷裏撲呢?”

“沒、沒看清楚……”她臊得滿臉通紅, 期期艾艾往他懷裏擠, “我方才被塵土迷了眼睛,真的沒看清。”

謝珣将拱進懷裏的那張小臉扒拉起來, 看到她那雙被搓得發紅的眼眸, 知道她沒說謊,又氣又無奈:“沒看清楚你就抱?”

而後沉着臉與謝瞻介紹:“叫皇叔見笑了, 她便是侄兒的良娣, 原戶部尚書的孫女兒, 姜家的六娘子。”

謝瞻呵呵笑道:“是個可愛的丫頭,就是冒失了些。”

姜荔雪轉過身來, 羞得不好意思再看他:“荔雪見過七皇叔。”

“不必多禮, ”謝瞻将那小巧的匕首遞給她, “來的匆忙, 沒有備禮, 這小物什先拿去玩。”

姜荔雪雙手接過,道了聲謝, 又躲到謝珣後面去了。

既送了見面禮, 謝瞻便也沒在久待, 免得讓這小兩口愈發尴尬:“如此, 本王就先回宮了, 你們在此多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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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禮謝珣本應與他一起回宮的,但此時他更想留下來與那個抱錯人的笨蛋好生說道說道, 于是便與謝瞻道:“侄兒送皇叔一程。”打算将皇叔送上馬車後就回來。

“不用了,”謝瞻回絕了他的相送,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笑道,“好生哄哄你那位害羞的娘子吧。”

目送七皇叔離開之後,謝珣将躲在自己身後的笨蛋拽到了身前來,正要發作,誰知她卻先一步仰起頭來,揉着眼睛與他道:“殿下,我的眼睛還是很不舒服,殿下幫我吹吹……”

那就吹完再與她計較。

謝珣微微俯身,捧起她的臉,往那被撐開眼皮的眸子裏吹去。

誰知她趁他不備,忽的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他一愣,随即唬她:“別鬧,眼睛不難受了?”

她擡手指了指一只眼睛:“這邊還難受……”

他微直起身子,去吹那一只眼睛,哪知又被她跳起來親了一口。

撞得他的唇磕到牙齒上,微微發疼。

他松開了這個放肆的笨蛋,下一瞬就被她摟住了腰,拱進他的懷裏先發制人地哼唧起來:“殿下,我方才抱錯了人,我、我受到了驚吓……”

她受到的驚吓能有他多嗎?

看到她騎馬奔他而來時,他已經做好了該如何向七皇叔介紹她的準備,如同将心愛的珍寶展示給親近的人一般,他想向七皇叔展示這是他嬌俏美麗的妻子,不曾想她自馬上下來,一下子便撲到七皇叔的懷裏撒起嬌來……

就算是迷了眼,他這麽一個大活人就站在七皇叔面前,她都不看一眼麽?

上次在東內院乘船的那一次,他便與她說過,大庭廣衆的不要撒嬌,想要抱就回家再抱,她非是不聽,這次不就抱出錯來了……

正欲将人扶起來好生教訓一番,又聽她道:“都怪殿下,今早我給殿下親手系的披風,殿下卻給七皇叔穿上了,害的我認錯了人……”

呵呵,倒成了他的錯了。

“你就一點錯沒有嗎?”就算那披風在七皇叔身上,那他今日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經由她的手穿上的,難道只認識披風嗎?

姜荔雪蹭了蹭他,擡起紅撲撲的小臉來,軟着嗓子與他道歉:“我也錯了,殿下也錯了,咱們各自錯了一半,誰也不要怪誰了好不好?”

這個女人,如今慣是知道怎麽拿捏他,哄起他來一套一套的。

偏他每次就吃她這一套。

算了,他将披風給了七皇叔确實是他的錯,而她被塵土迷了眼是風的錯,不能怪她抱錯了人。

清俊覆霜的臉色和緩下來,懷中的人兒蹭得他心癢,正想将人撈起來親一番,忽而瞥到山澗旁,她那五姐姐還立在那裏饒有興致地看着。

于是立馬正襟危色,将懷裏的人兒扶起來,板起臉來訓妻:“站好,莫像是沒骨頭似的。”

抱錯人的事情算是被她倚姣作媚地糊弄過去了,姜荔雪拉着他去找五姐姐:“殿下你幫我折小船吧,我折的小船被水一沖就散開了,總是跑不過五姐姐折的小船……”

折小船?

他放着皇叔不管,居然留下來陪她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一邊嫌棄着,一邊給她折着,終于折出了一個能跑得過姜意纾的小船的,她高興地摟着他的胳膊笑成一團。

真是很容易滿足的女人,一件小事都能讓她如此開心。

謝珣再看看手上的紅葉,好像……這種幼稚的事情做起來也确有幾分樂趣的。

姜荔雪興起時,沒留意腳下一滑,又踩進了水中。

這次兩只鞋子都濕了,沒得換,正好這會兒玩得身上出汗,她索性将鞋子與足衣都脫了,放在岸上晾曬,自己則撩起裙子,挽起褲腳,興沖沖地踩進了冰涼的水中。

反正這會兒只謝珣和五姐姐在這裏,被他們看着也沒關系。

謝珣冷下臉來喊她:“水裏涼,上來。”

“我不怕涼,可舒服了。”她踩着水底圓滑的鵝卵石,沁涼的水帶走了些許身上的熱意,她在水裏走來走去,要撿幾顆漂亮的小石頭回去裝飾她的花盆。

眼看她在水裏玩得不亦樂乎,謝珣也不好當着她五姐的面兒脫了鞋子下去拉她上來,只能在岸邊等着她玩夠了自己上來。

山澗的水清澈見底,微波粼粼中,他順着那雙纖細筆直的小腿往下瞧,能看到水下那小巧纖細的腳踝,和白玉一般的小腳,泛着淡淡的光澤……

水大概确實太涼的,涼的她那些小小的腳趾都漫上了粉色,一顆顆的,一瓣瓣的,嬌俏可愛。

瑩潤的小腳在水下穿梭着,時不時踩到一塊不那麽完美的石頭,硌的她腳背拱起,拉起一條緊致的曲線,五顆花瓣似的腳趾也蜷縮起來。

他的心竟也跟着緊了起來,仿若那雙腳不是踩在水裏,而是踩在他的心上。

不遠處又傳來馬蹄聲,謝珣循聲望去,見是薛崇柏與姜梨滿騎馬而來。

于是立馬與姜荔雪道:“上來。”

她那一雙小腳還光着,不能讓別的男人瞧了去。

此時姜荔雪正在水稍深的地方,她摸了許多小石頭,兩只手攥的滿滿的,聞言便向岸邊走去。

那水幾乎快要漫過她的小腿,故而走起來沒有那麽快,可謝珣催她快一些,她看到師兄和三姐姐回來了,自己這般衣衫不整的不好給師兄看到,于是便也走得着急了些……

不曾想又踩到一顆突兀的勢頭,尚未被水磨平棱角的石頭像是一把沒有開刃的刀,痛得她本能地崴開腳躲避,身體難免失了平衡,又因手中抓着東西不肯松開,沒能很快地調整回身子,于是便像幼鳥展翅似的,撲棱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摔到了水中……

水雖不深,但也足以浸濕她半個身子。

眼看薛崇柏已經快要過來了,謝珣只好穿着鞋子下了水,将那個濕漉漉的人兒從水裏撈了起來。

用她的裙裾将那雙光潔的腿腳遮蓋好時,薛崇柏與姜梨滿也來到了此處。

他們也瞧見了姜荔雪跌進了水中,不約而同解下身上的披風,遞了過來。

謝珣要了姜梨滿的披風,轉而對薛崇柏說:“多謝,只一件就夠了。”

薛崇柏看着他用姜梨滿那條披風将姜荔雪囫囵包了個嚴嚴實實,便收回了自己的披風,轉而給姜梨滿披上了:“出了汗,莫要馬上吹風。”

姜梨滿才學會騎馬,還掌握不好,難免累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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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便沒有拒絕薛崇柏的好意,也順便幫他緩解了被謝珣拒絕的尴尬:“多謝薛郎君。”

“三姐姐,方才看你騎得很是不錯,竟然這麽快就學會了?”被包成粽子的人,仍頗有興致地與他們聊天,“我當時學了好幾天才敢自己騎呢。”

姜梨滿笑道:“是薛郎君教的好。”

“早知道那時候我也找師兄教我騎馬……”

謝珣換了姿勢,将原本橫抱着的人扛在了肩上。

“孤先帶她回家,中午孤讓人在靜怡園安排了午膳,你們用完之後,可以去逛一逛園林其它的地方……”

三人行禮道謝,謝珣扛着姜荔雪離開了。

姜荔雪的馬車裏還有一套衣服可換,但鞋子和足衣卻是沒有了,她換好了衣裳,謝珣才上了馬車,沉默着将她踩在濕衣上的一雙腳擡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冰涼的小腳,握在手中宛如一塊水潤的冷玉。

姜荔雪一開始以為他要給自己暖腳,後來發現不是,她的腳已經熱乎乎的了,他還放在手中把玩,十個腳趾也被他像玩棋子一般,一顆一顆的撥弄着……

她覺得怪怪的,于是動了動腳,想要收回來。

他卻握住她的腳腕:“莫動。”

“殿下,你不嫌嗎?”她羞澀又好奇地問。

溫熱的大掌自那纖細的腳踝撫到素白的腳背,他說:“不嫌。”

後來他将她的腳把玩了一路,馬車入城之後,他叫車夫先去了一趟翠琅軒。

他留她在馬車裏等着,自己下車去翠琅軒,不多時就回來了,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錦盒。

“殿下買的什麽?”她好奇地探過頭去看。

他将她的腳重新放到他的雙膝上,而後打開錦盒,裏面是用紅線穿着的一對精致的銀鈴铛。

她還沒來得及問這鈴铛是作何用的,便被他擡着腳,套在了她的腳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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