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遇蛇

遇蛇

姜荔雪以為是叔侄之間無聊的鬥嘴, 聽聽便過了，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謝珣卻警醒起來，用過晚膳之後先讓姜荔雪回了房間，他則去見了來大梁告訃的楚國使臣, 問他楚國皇室中是否有待字閨中的公主。

那使臣說确有一位, 雙九年華, 還未曾招選驸馬。

謝珣又問其她公主都嫁去了何處，得知竟有兩位公主都被送去了鄰國和親。

看來楚國确實有選公主和親的傳統。

七皇叔那看似開玩笑的語氣, 究竟是真的随口一提, 還是有意提醒他呢。

回到房中，看到姜荔雪正趴在床上看話本子。

今早出發之前, 她讓蘭英收拾行李時, 往包袱裏塞了兩本話本子, 想來此時應該是不困了，托着腮看得一臉興起。

忽而慶幸起來, 幸虧昨晚她鬧着非要與自己一起去楚國, 若楚國真有和親的想法, 便說她是他的太子妃, 那楚國國君總不好讓自家的公主做妾, 所以只能換人亦或是歇了這個念頭。

若是對方将念頭打到七皇叔的頭上，想必七皇叔自也有應對的法子, 那便不是他這個做侄兒的需要操心的了。

于是上前, 坐到床邊, 往她腰上揉了揉：“腰還疼麽？”

她一臉戒備地轉過頭來, 眉頭擰着：“殿下, 今晚就不要了吧？”

“你把孤想成什麽人了？”這裏是邸館，客房一個挨着一個, 隔音很不好，他自是不能讓旁人聽到她意亂情迷的聲音，

況且……

“這次出門，孤忘了叫人準備避子藥，所以直到回宮之前，孤都不會碰你的……”

Advertisement

“這樣啊。”高興之後，竟然還有一絲絲失落。

畢竟那種事情确實給她帶來了非同一般的愉悅，她偶爾也會想要的。

謝珣注視着那張小臉上的變化，勾起唇角逗她：“不過，你若是覺得空虛，孤也會想辦法滿足你……”

“殿下說什麽呢？”姜荔雪霎時羞得躲進被子裏，“我才不會覺得空虛，只有殿下這種好色之徒才會覺得空虛。”

謝珣褪了鞋子，上去将人兒連同被子一起抱進懷中，隔着被子，貼在她的耳朵邊，帶着笑意低聲與她道：“你我二人如今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沒什麽是不能說的。況且七情六欲乃人之本能，情|欲一事并非只有男人可以主動，昨晚你主動的樣子，可愛極了……”

姜荔雪從被子中探出腦袋來，微亂的發絲下，是一雙澄澈分明又帶着驚奇的眼眸：“殿下喜歡我主動？”

“這世上沒什麽事情是女人不能主動做的，”他撫了撫她的頭發，長指順着她的眉心劃過她秀挺的鼻子，最後輕輕撫弄着那兩片紅潤的唇，“你可以主動親孤，也可以主動向孤索歡，作為夫君，自是有責任要滿足妻子的欲|望……”

“倘若是殿下向我索歡，我也必須滿足殿下的要求嗎？”

“倒也不必……”

“為何？”

“因為男人不能強迫女人。”

他這麽一說，好像似乎他确實是這麽做的，先前與她第一次與她圓房時，他的确提前問過她的意願。

“殿下，”姜荔雪将那手指咬住，舌尖調皮的舔舐着，“你每次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虎狼之詞的時候，特別有魅力。”

嫣紅的唇咬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謝珣眸光一暗，湊了上去：“那你現在可以主動親吻你那特別有魅力的夫君麽？”

而後将手抽出，身下的人兒便主動親吻了過來。

*

然而邸館不是每日都能住上的，他們出發的第四日，到達了與撫州相鄰的鹿州城，緊趕慢趕也沒能在天黑之前入城，月上樹梢時，他們只得在一處前不着路後不着店的林野之地就地紮營。

姜荔雪因為幼時曾被人丢入枯井一時，夜裏總有些懼怕野外。

謝珣看出她的緊張，擔心今夜會誘發她的夜游症，便多安排了兩個侍衛守在帳篷外，如此還是不夠放心，便尋了個細些的繩子，兩端各自綁在她和他的手腕上。

姜荔雪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謝珣這才與她說起這段時日她夢游的事情。

她方知自己離魂症複發的事情。

也才知為何他會陪她回姜家居住，原來是為了幫她治病。

“殿下，那我夢游的時候，都做了什麽事？”

“也沒做什麽，只是到處走，有時候會喊着你的娘親……”至于她夢游找袁今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提的。

夜裏腕間的繩子忽然動了一下，謝珣立即醒了過來，以為她又夢游了，結果她只是坐起身來，一臉急切地看着他。

“殿下，”姜荔雪捂着肚子，頗為不好意思道，“我內急。”

今晚在野外住宿，男人們尚且自在，随便尋個去處便能解決，可她是女人，睡覺之前便有小解之意，只不過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想着明日去城裏尋個客棧，借用一下對方的淨房，可沒想到半夜被憋醒了，實在無法忍耐下去了。

謝珣給她披上衣裳，與她一起去了外面。

帳篷外燃着篝火，有輪流值守的護衛，謝珣要了一個火把來，牽着姜荔雪的手與她往旁邊一片小樹林中走去，連暗衛也沒讓跟着。

确認不會有人看到這裏後，謝珣便背過身去：“可以了。”

姜荔雪憋得肚子都要爆炸了，可是就是不肯脫衣：“殿下，你去旁邊等我。”

“羞什麽，孤又不會偷看。”

“可是……”姜荔雪紅着臉，“會有聲音。”

“何必在意這個。”謝珣笑嘆着，只得先解開她腕上的繩索，往回走了些距離。

姜荔雪這才寬解了衣帶，蹲了下來。

湍流之水，嘈嘈切切奔流而去

小腹終于舒服了。

姜荔雪舒了一口氣，趕緊起身整理起衣襟來。

清夜無塵，月華鋪了滿地。

姜荔雪整理好衣服，轉頭去找謝珣，他舉着火把，背影清絕，也在此時轉過身來。

火光将他的臉照得分明，姜荔雪清楚地看到他神色一緊，在她剛要擡步向他走去的時候，他忽然擡手制止了她，無聲說了兩個字：“別動。”

姜荔雪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從他的神情中，他應該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她身邊的那棵樹上，赫然盤踞着一條比腕上的繩要粗許多的黑影，在月光下吐着信子，緩緩向她靠近。

謝珣只恨自己現在手上沒有弓箭，不能一箭将那蛇射殺了去。

偏這會兒暗衛也沒有跟過來，謝珣離她也有三丈多遠，此時就算跑過去也來不及救她，甚至會驚了那蛇。

他只能在自己這邊弄出些聲響，試圖把那條蛇引到自己這邊來。

腳底踩着落葉，碾出不大不小的聲響來，那蛇果真被他吸引，身體在樹枝上蜿蜒移動，順着樹幹滑下來，往他這t邊游移而來。

姜荔雪此時才從窸窣聲中發現了那條蛇的蹤影，登時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最是畏懼蛇鼠蟲蟻，尤其是那冰冷的，滑膩的無骨之物，僅僅是看一下，雙腿便會發軟。

可此時，謝珣卻将那蛇往他那邊引去。

若那蛇有毒，他豈非有危險？

她明明已經吓到渾身發軟，可身體卻又湧出一股力量來：不能讓他受傷……

那蛇已經游移到她的身前，鱗片在月色中泛着幽冷的光澤。

她忽的擡腳，又準又狠地踩了上去。

只可惜沒能踩到那所謂的七寸，只踩住了蛇身，那無骨之物登時受驚，扭頭咬上了她的小腿……

“啊！”她又驚又疼，可也顧不得那麽多，閉着眼睛用力地踩碾着。

謝珣見她如此，立即跑了過來，将咬住她的那條蛇扼住七寸之處扯開，狠狠摔在地上……

那蛇在地上翻滾着，再無害人之力。

他正欲去查看姜荔雪腿上的傷勢，林中忽然想起一道詭異的笛聲，靜谧的夜色中，伴随着這詭異之聲，四面八方傳來破土萌芽的窸窣聲。

謝珣用火把将四周匆匆一掃，發現竟有數條蛇向他們這邊飛也似的竄來。

有人用笛聲……驅蛇！

謝珣拉起姜荔雪立即向營帳那邊跑去，奈何蛇越來越多，絆住了兩人的腳，謝珣只能停下來用火把驅趕，勉強清出一個空隙，讓姜荔雪跑回去叫人。

姜荔雪深記得自己來之前與他說過，自己遇到危險會跑，于是也不做猶豫，提起裙子飛奔而去。

“快來人，有蛇，救殿下！”

樹林離營地不遠，她邊跑邊喊，很快有護衛往這邊跑來。

姜荔雪看不清腳下，一腳踩在濕滑的東西上，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蛇。

那些侍衛朝這邊跑來的同時，那些蛇也似乎中了邪一般往營地那邊飛速地游移而去。

姜荔雪摔倒在地上，她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蛇，地上，樹上，她跌倒時下意識撐住的手上……

她的膽識在這一刻徹底破裂，身上的力氣潮水般的退了個幹淨，她甚至連站起來都不能夠。

“嗚嗚你們有本事就咬死我吧……”

空中簌簌幾聲響，那些往她身上攀爬的蛇忽然像是被什麽釘在了地上。

有一黑衣人淩空沖向了她，拂去她身上的蛇，将她抱起，快速奔去了安全的地方。

“可有咬到哪裏？”低沉的音色，聽着很陌生。

“腿。”她指了指自己的左小腿。

他擡起那只小腿，将衣服捋了上去，随即背對着她拉下臉上的面巾，俯身替她吸吮毒血……

他是太子殿下安排的那位一直跟着自己的暗衛嗎？

上一次見到這位暗衛的真容，還是在東內苑狩獵場那次，她被袁今安騙下了馬後，立即有一位暗衛跳出來保護她。

他偏開臉将吸出的毒血吐掉時，姜荔雪看到了他模糊的側臉。

有點熟悉，好像和印象中那個暗衛不太一樣。

她好奇地探過頭去，想确認一下他的容貌，誰知下一瞬他便騰出一只手捂住她的臉，将她推了回去。

姜荔雪被他推的一個後仰，險些摔倒：真是的，不給看就不給看嘛，又不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