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if青梅竹馬（7）

if青梅竹馬（7）

薛老爺子有一對孫子孫女頗得老人家的真傳, 孫子名喚薛崇柏，孫女名喚薛崇紫，薛老爺子讓姜荔雪先跟着他們兄妹倆學習基本功。

姜荔雪便喊他們師兄師姐。

她跟着師兄師姐練了三個月的基本功, 加之之前在宮中學過五年畫畫的功底, 三個月後, 她就能制作出通草花成品了。

雖然花的樣子不夠精致，也不夠逼真，但是這麽短的時間內能有所成，已經讓薛老爺子和師兄師姐贊不絕口了。

姜荔雪做了兩朵玉蘭花, 寄給了南境的謝珣，讓他幫忙轉交給袁今安一朵。

袁今安自大去了南境之後, 便與她沒有聯系過了，雖然如此，但是姜荔雪心中仍惦記着他，因為娘親與她說過, 袁今安對她有救命之恩, 她永不能忘。

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練成飛檐走壁的武功高手。

*

南境。

謝珣收到了姜荔雪的信，和一個錦盒。

錦盒裏是兩朵通草玉蘭花。

她在信中與他分享了最近了學習做花的成果，謝珣原以為她學做花只是一時興起，估摸着她學不了多久就會回京城，沒想到她竟真的沉下心來學了三個月, 而且這短短的三個月，做出來的花還挺像那麽回事。

信中字裏行間都透露着她的興高采烈, 見信如見人, 謝珣幾乎能透過這封信, 看到她揚着一張梨渦淺淺的臉，開開心心和自己分享的樣子。

他讀信的時候, 亦是嘴角微微上揚，直到看到那句，她讓他将其中一朵花送給袁今安……

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他從盒子中挑選了許久，選了一朵看起來較為遜色的一朵玉蘭花，找到袁今安，将花給了他。

袁今安随謝瞻來到南境之後，便入了暗衛營，白日練功，晚上讀書，如今五年過去，他已經成了暗衛營中數一數二的暗器與輕功高手。

誠然他沒有辜負謝瞻的期望，但這其中的艱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苦吃的多了，便也習以為常了。

直到謝珣拿着一朵玉蘭花找到他，說是姜荔雪寄來的，一共兩朵，其中一朵是給他的。

帶着薄繭的手接過那朵看似嬌嫩的花，明知是通草做的不會被輕易碰壞，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攏在手心，瑩白的花瓣，與記憶中那個五歲的小姑娘的臉重疊了起來。

五年過去了，那小丫頭也長成十多歲的小姑娘了吧。

得知她如今在景州學藝，袁今安忽然想起前兩日暗衛營裏有個任務安排下來，是有個奸細逃到了景州那邊，暗衛營裏挑選了幾人，要去景州抓那個奸細。

他如今已經十六歲，也到了能接任務的年紀，于是主動向毓請纓求，想參與景州的那個任務。

“景州啊？”謝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聽太子說，姜家那小丫頭也在景州，你若有機會見到她，記得幫本王帶聲好……”

“是。”得到謝瞻的允許後，袁今安并沒有馬上離開，“王爺，屬下還有一件事想請教王爺。”

“什麽事？”

“屬下與她……已有五年多未見，”袁今安猶豫着提出了一個十分困擾的問題，“她送了屬下一朵花，屬下是不是應該也準備一個見面禮給她？”

“嗯，可以準備一個禮物。”

“那準備什麽比較好？”他在暗衛營裏呆了五年，對于送人禮物這一塊簡直一竅不通。

對于給女孩子準備禮物這件事，謝瞻只肯在郁千音身上花心思，其他人，他都統一送珍珠，故而他也提不出什麽好的建議來。

“你去問問太子吧，問問那小丫頭喜歡什麽……”

袁今安便去找謝珣。

謝珣得知他竟然要去景州，似乎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喜歡畫畫，你可以挑些比較罕見的顏料送給她……”

“顏料？要怎麽挑？”

謝珣拿出了一個瓷瓶：“這是用孔雀石提煉出的頭綠色，最是罕見，你送她這個，她肯定很喜歡。”

袁今安拿着瓷瓶，與他道：“可這是你送的，那我要送什麽？”

“便說是你送的，孤回頭再搜集別的顏色送給他。”

“那……多謝殿下。”

袁今安揣着那個瓷瓶，與另幾位暗衛一起，踏上了去景州的路程。

南境四季如春，恍然不覺已是冬日，越往北去越冷，待到了景州，剛好趕上景州今年冬日的第一場雪。

他并未第一時間去找姜荔雪，而是以任務為重，在歷經多日的潛伏與蹲守後，終于開始追擊那人。

那人十分狡猾，若這一次不能抓住，日後定然蟄伏的更深。

他們幾個暗衛追到一片梅林之中，林中傳來年輕的郎君姑娘們打雪仗的嬉鬧聲。

袁今安暗覺不好，若是那人窮途末路之際随便抓個人做人質，事情就會變得棘手起來。

袁今安與其他暗衛分頭行動，從梅林四周向中間收攏，逼那人現身。

暗香浮動之中，他輕巧地縱躍于梅樹之間，離那些嬉戲打鬧的年輕人越來越近，目光也難免被他們吸引了一些。

有個年紀最小的，身量最矮的的小姑娘，穿着火紅色的披風，像是雪地裏的一朵焰火，舉着一團雪，在人群中瘋跑。

白皙的小圓臉上泛着紅潤的光澤，因為笑得過分肆意張揚，那雙大大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砸完了人，她便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郎君身後躲，扯着那人的披風，邊笑邊喊着：“師兄救我……”

那小郎君便像是護崽的母雞一樣，張着手臂，心甘情願地幫她抵擋砸過來的雪球。

袁今安的目光在那個紅色的身影上停留了有一回兒，才恍然回過身來，繼續去搜尋那奸細的身影。

然而胸膛裏那顆心卻驟然跳的厲害：分離五年，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裏遇見了她。

瞳孔倏忽一縮，他發現那奸細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他們附近，應是被別的暗衛逼到了此處。

袁今安拿出暗器，屏息瞄準那人。

孰料有暗衛提前與那奸細動手，纏鬥之中，那群嬉鬧的人兒們驚恐四散，袁今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暗衛們湧過來的同時，走投無路的奸細抓住了一個人質相要挾，而被他抓住了那個倒黴蛋正是方才玩得最開心的那個小丫頭……

他背靠在一顆粗壯的梅樹上，匕首抵在小丫頭的脖子前，要求他們放他離開。

小丫頭人都吓傻了。

方才保護他的那位小郎君，試圖用自己交換做人質：“你莫要傷害荔雪妹妹，我來與她交換可以嗎？”

袁今安躍上另一棵梅樹，觀察着那人。對方雖然有人質在手，但是也難免露出半顆腦袋來，只要抓住機會，他手中的毒針就能釘入對方的腦袋中。

他在暗衛營裏訓練了這麽多年，自是有把握能做到，但是偏偏對方此時手中的人質是姜荔雪，他握着毒針的手一直在抖，遲遲不敢動手。

身邊的暗衛已經給他使了好幾個眼色，态度愈發不滿起來。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若是真叫那人逃了，回去自是無法向毓王交代。

袁今安心中掙紮着，最後還是咬着牙，尋了機會将手中的毒針揮了出去。

三根毒針，有兩針釘入了樹幹之中，一針正入那人的腦門。

那人身體一僵，暗衛們立即上前，将小丫頭解救了下來，将她交給了那個一直守着她的小郎君。

小丫頭吓得腿軟站不起來，那小郎君便将她背起來，迅速離開了這裏。

袁今安的目光追逐了一會兒，身邊走過來一名暗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滿道：“平日裏練得不錯，今日怎的這般遲疑？”

他收回目光：“下次不會了。”

任務完成之後，暗衛們便準備回南境了。

袁今安沒與他們一起回去，次日便去雲家拜訪，想見一見姜荔雪。

五年前他曾在雲家住過一段時間，是以雲家還有不少人都記得他，見是他來，十分熱情地招待了他。

“也是不巧，昨日雪丫頭在梅林中受了驚吓，夜裏便起了高熱，現下還沒退熱呢……”

“那我去看看她。”

“也好，興許她見了你，心裏高興，病也能消下去幾分……”

袁今安由人引帶着去了姜荔雪的院子，正好女使送藥過來，袁今安便接下了那藥，端進了房間內。

小姑娘躺在床上，燒得臉頰通紅，額頭上覆着毛巾，閉着眼睛哼唧着難受。

許是聞到了藥味，小臉立即皺成了一團：“我不要喝藥，太苦了，我不要喝……”

袁今安看到托盤裏還放着一小碟果脯，便道：“喝完藥，可以吃果脯。”

“嗯？”她睜開眼睛，暈陶陶地看了過來，目光中滿是疑惑，“你是誰？”

袁今安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給她端看：“你不記得我了？”

小丫頭張着嘴巴，仍是沒認出他。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他離開時，她只有五歲，記不得他的樣貌也在常理之中。

于是他提醒道：“你才送過我一朵玉蘭花……”

小姑娘果然由疑轉驚再變喜，當即撐着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額頭上的毛巾滑落了下來，她驚喜道：“袁哥哥！”

“嗯，是我。”

“哎喲！”她又摔回了床榻上，扶着額頭道，“我頭好暈，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不是幻覺，”他将毛巾拾起，重新覆到她的額頭上，“我來景州執行任務，順道兒過來看看你。”

小姑娘轉過頭來，滿臉的訝異：“袁哥哥，你怎麽變成大人模樣了？”

“不然呢？”他将藥遞過去，“你也長大了，不能怕吃藥了。”

小姑娘揪着被子一臉痛苦：“我真的不想吃藥，我想吃點涼涼的東西，可是他們都不給我做……”

“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冰雪小圓子，”她比出兩根手指，“要加兩勺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