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if青梅竹馬（13）

if青梅竹馬（13）

“今日驚擾殿下了, 我先告辭了。”姜荔雪行禮之後，正要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對方幽深的目光看了過來：“你我二人幾年未見, 不坐下一起喝杯茶麽？”

“可是我怕師兄會找我……”

謝珣沒有松開她, 而是拉着她往前樓走去：“那就與他知會一聲。”

來到樓裏, 果然看到薛崇柏正焦急地找她。

她下意識地想跑過去找師兄，然而手腕還被謝珣緊緊地握在手中，只能由着他将自己帶到了師兄的面前。

“你去哪兒了？”薛崇柏見到她安然無恙，一頭冷汗的他狠狠松了一口氣, 随即便注意到她臉上用來裝扮的脂粉被洗去了，一張容色晶瑩的小臉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展露出來, 帶着幾許緊張和慌亂，就這麽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就是随便走了走。”她閃爍其詞道。

薛崇柏随即注意到她被一位樣貌不凡的男子握着手腕，她的緊張與慌亂應該都來源于這個男人。

“他是誰？”薛崇柏問她，“你認識他麽？”

“嗯。”

謝珣冷眼睥睨着眼前對姜荔雪關懷備至的男人：“我要與她一起喝杯茶, 勞煩你等一會兒。”

然而薛崇柏卻沒有讓開, 亦沒有回應他，而是繼續問姜荔雪：“你要與他一起喝茶嗎？”

姜荔雪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愈發重了些，只得說道：“師兄稍待，我很快就出來找你。”

薛崇柏滿目的擔憂，一臉戒備地看了謝珣一眼, 終于還是稍稍閃身讓開了路，目光一直盯着他們的身影, 知道那個人帶着姜荔雪入了一個雅間。

他随即跟了過去, 卻被人攔在門外, 只能在外面等候。

這是絮晚姑娘的房間。

賀文軒那會兒就是在這個房間裏，姜荔雪在外面偷聽了好一會兒, 什麽也沒聽到不說，還被人架走了。

想來那兩個人應該是謝珣的人，将她帶到後院的廂房裏好一頓逼問，她都吓壞了。

幸虧只是虛驚一場。

屋內萦繞着淡淡的茶香，那位明月坊的行首，絕色傾城的絮晚姑娘，此時過來給他們添茶，姜荔雪望着眼前這張似攏月華的嬌媚臉龐，一時看呆了去。

“姑娘請用茶。”檀口輕啓，聲音亦是說不出的婉轉動聽。

向來對自己樣貌頗為自信的姜荔雪，此時在明珠生暈的行首面前，竟有幾分自慚形愧。

更遑論這位京城絕色給她添茶，她更有幾分受寵若驚，

然而對面的謝珣卻是習以為常，并不看她，只在對方添茶時稍稍點了兩下桌面，不至于失了禮數。

看他這般，應是來過許多次了。

能讓他頻頻出入此處的原因，莫不是……

姜荔雪又偷偷瞥了一眼絮晚姑娘，心中猜測：莫不是謝珣喜歡這位姑娘。

随即便想到之前在景州時聽到的傳聞，當今太子年近弱冠，後院一直不曾納過女人，連個通房都沒養，莫不是因為早就心有所屬？

他是為了這位絮晚姑娘守身如玉嗎？

可惜了這位姑娘哪哪都好，唯獨出身不好，想來皇家無法接納她入宮，所以謝珣也一定很為難吧？

她心中暗暗猜測着，驀的聽聞對面的謝珣說：“孤說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她方才所想，被他看穿了麽？“我、我什麽都沒有想……”

還什麽都沒有想？

謝珣暗暗笑了一聲：打從一坐下，她的目光便在他和絮晚身上來回穿梭，一雙澄澈的眼眸時而驚訝，時而疑惑，就差把心裏想的那些事情全寫臉上了。

她定然懷疑他與絮晚的關系了。

他雖然有心解釋，但是畢竟許久未見，暫時還不想讓她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

“昨日你及笄，孤沒能過去觀禮，不過孤給你準備了禮物，待會兒去車上拿給你……”原是今天早上就想送給她的，但是她卻被那位薛家的郎君接走。原以為這份禮物送不出去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見了。

姜荔雪聽聞，愣了一下，随即客氣道：“讓太子殿下費心了，”

謝珣皺了皺眉：“你一定要與孤這般生疏麽？”

“幼時頑劣，不通禮數，殿下是儲君，我理應如此的……”

“可還為了之前那件事介懷？”

姜荔雪自是知道他指的是兩年多前，她不肯與他回京那件事，于是回答：“沒有。”

“那為何後面沒再給孤寫信？”

“我怕殿下還在生氣……”

“知道孤會生氣，更應該寫信才是。”

“是我考慮不周，殿下見諒。”

她句句客氣，聲聲謹慎，讓謝珣心裏愈發的不痛快。

但是此事也怪不得她，那時他的确生氣，許是吓到她了，她才會不敢給他寫信，以至于這兩年多未曾聯絡過，她才會與自己如此疏離。

“罷了，當年的事情，亦是孤沒有顧全你的感受。”他掩下心中的不痛快，語調平緩與她說道，“此事說開後，孤希望日後你我二人，還能像以前一般。”

姜荔雪有些訝異，擡眸看了他一眼，以前那位意氣頗盛的太子哥哥，如今已是豐神隽上，氣質淩然的儲君殿下了，她與他如何還能回到以前那般呢？

随即輕輕垂下眼簾，輕聲道：“能與殿下為友，是臣女的福分……”

謝珣對她的反應不滿意，但是畢竟他們之間少了兩年多的時光，一時也不能強求。

喝完了一盞茶，姜荔雪便起身要離開：“殿下，茶喝好了，今日多謝殿下款待，我要回去了。”

謝珣亦是起身：“孤送你回去。”

“不必勞煩殿下，我與師兄一道兒回去便可。”

然而他卻不容置否：“走吧，孤送你。”

他氣勢淩人，姜荔雪莫名的不敢拒絕，只好與他一起出了房門。

外面的師兄見她出來，忙迎了過來：“沒事吧？”

姜荔雪給他一個安心的笑來：“嗯，沒事。”

“那咱們回去吧。”

薛崇柏有意将她從謝珣身邊拉開，然而下一瞬，她的另一只手卻被謝珣握住。

“我送她回去。”謝珣沉眸看了薛崇柏一眼。

薛崇柏不肯讓步：“我與她一道兒來的，自是我送她回去。”

謝珣便低頭去看姜荔雪。

姜荔雪被他們一左一右拉着，又見樓裏的人頻頻向他們看來，面上尴尬道：“師兄，今日便不勞煩你送我回去了，你直接回邸館吧，回頭我再去找你……”

謝珣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神色愈發沉郁了幾分，随即多用了幾分力道，将她扯離薛崇柏，拉着她出了明月坊的門。

送他回姜家的路上，薛崇柏的馬車一直在後面跟着。

謝珣将禮物交給她，姜荔雪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塊上好的綠翡，碩大的一塊，應當是價值不菲。

“翡翠通透，很襯你，你可以拿去打一套頭面。”

“讓殿下破費了。”

謝珣看着她屬實沒有露出驚喜的臉，微微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馬車抵達尚書府後，謝珣将人放下，目送她進了府門，又睇了一眼身後一直跟着的那輛馬車，這才離開了。

*

謝珣出現在明月坊的事情，不知被何人瞧見了，随即捅到了朝堂之上，有人參奏太子私德有虧，行為不淑。

随即漸漸便有流言傳開，說是當今太子殿下好男色，有人瞧見他在明月坊與人争奪一位樣貌陰柔秀美的小郎君，後來還把那位小郎君帶走了。

皇後把謝珣叫到永和宮質問：“外面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那位小郎君俊美的不像話，你為了他與人争風吃醋，難不成你真的……”

“誤會罷了，”謝珣一臉淡然道，“兒臣沒有龍陽之癖。”

“你既不好那一口，為何當初賞花宴時，你不肯擇妃？”

“那些姑娘，兒臣都不喜歡。”

“那些可都是京城裏最好的姑娘，”皇後無奈道，“那你同母後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母後去給你找……”

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謝珣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腦中的确浮現出一張芙蓉嬌靥來。

可随即都被他否定了去：那小姑娘是他看着長大的，他雖是喜歡她，但也只是因為自幼相識，因她相貌可愛，性格乖順，又活潑有趣，所以才喜歡的，并非是成年男女之間的喜歡。

于是他沒有回答母後的這個問題。

皇後見他沉默以對，一方面發愁他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一方面仍沒有消除顧慮：萬一自己兒子真是個斷袖可如何是好？

先前那場賞花宴，邀請的是京城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兒，皇後決定放寬些，讓人去搜羅五品以上官員家的适齡女兒的畫像，送來宮中挑選。

宮人們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得來一個消息，說是三品戶部尚書家的六娘子，上次因為遠在景州沒能參加賞花宴，不過前些日子她回京了，聽說樣貌不俗，問詢皇後，要不要也去姜家府上要一幅她的畫像。

皇後聽罷，心中一喜：“那丫頭回京了？”

她自是一直都記着那個小丫頭，兒時的時候，那小丫頭給昌寧做了五年的伴讀，雖然與昌寧相處的一般，但是卻與謝珣處的跟親兄妹似的，像個小尾巴似的天天跟在謝珣後面。

謝珣打小性子就冷淡，卻唯獨對那個小丫頭格外照顧，不僅照顧她的學業，甚至吃飯睡覺也一起照料着。

有一次她無意中瞧見，自家兒子居然還拍着小姑娘哄她睡覺。

若非是她親眼瞧見，是萬萬想不到這外表冷漠的半大小子竟然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上次賞花宴的時候，她沒能見到那個小丫頭，還問詢過她的近況，得知她一直在景州學做通草花，為了一個喜好連入宮為儲君妃嫔的機會都不在乎，可見也是個淡泊的性子。

說不定，謝珣的姻緣就在她的身上。

如此，只一幅畫像送進來自是遠遠不夠。

“你去傳本宮的口谕，叫姜家那六丫頭明日進宮，本宮要親自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