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發工資

發工資

“宋廠長, 你可算回來了！”

廖紅從皮包裏掏出三張訂貨單，得意洋洋地遞給宋顏。

看着面前大變樣的廖紅，宋顏和羅玉琴都有點驚訝。

“哎呀呀, 這還是咱廖紅姐嗎？”羅玉琴圍着她啧啧地轉了一圈, 驚奇地上下打量，咂舌說，“這去了一趟玉河市，幾天不見，你就變摩登女郎啦？！”

廖紅擡着下巴, 摸摸自己燙卷的短發，止不住的炫耀：“怎麽樣，還不錯吧？”

“不錯, 這發型挺适合你的。好看。”宋顏也笑着誇贊了一句，然後低頭看那三張訂貨單。

“你這發型在哪兒做的呀，改天我也去燙一個。”羅玉琴蠢蠢欲動，也想改變一下自己土氣的外形。

看到簽的三個訂單都是五千打的貨，宋顏有些驚訝：“廖紅姐, 你可真厲害啊, 一下子就拿下三個大單！”

廖紅笑道：“我一開始就說了, 宋廠長，跟我合作, 你絕對是選對人了。”

“那确實, 廖紅姐的能力絕對還不止眼下這點範圍。期待你打下開拓的版圖。”

等送走了廖紅, 宋顏就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孟工，等餘廠長那邊的貨單生産完後, 又得加緊生産這一批的新貨。

不過好在餘廠長下單之前，廠子就生産出了很多存貨, 放在二樓的倉庫裏，玉河市這三家訂單，可以直接發貨。

下個星期，就是給工人們發工資的第一個月。

有了餘廠長的定制單，還有廖紅帶回來的這三個大單，廠裏的財務資金一下子就充盈起來，廠裏的專用座機也可以安裝上了。

然而，不僅是這樣，還有個更好的消息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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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宋顏就收到了宋玉婷從陵江市寄來的信，陵江市的供銷社要向他們廠子采購一批塑料袋，現貨現發最好，要兩萬打。

心裏面說，供銷社的采購科負責人已經看了他們廠子樣品，對質量很滿意，直接将定金都連同一道彙了過來。

這下，她們江陽塑料廠一下子銷售出去幾萬打的貨，同時換回來的，也是幾萬塊的現金。

就連宋顏這個上輩子從不缺錢的人，在仔細加算了工廠開業後一個月的財務利潤，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太好了！

她原本還預計兩年後才能将霍嶼川戰友借來的那筆錢還清，現在看來，最多半年，就能還清所有債務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她們江陽塑料廠揚風起航的日子了！

整個廠裏的工人都鉚足了趕緊，撸起袖子加油幹，個個就盼着到了十五號發工資，發獎金。

……

霍嶼川回到海事局去報到，得到了一份升職令。

他因之前抓捕偷渡毒販有功，被晉升為了海事局海巡執勤部的隊長。

剛來不到半年，霍嶼川就成了程子安等人的頭兒，這晉升速度，真可謂是快！

程子安和楊波他們都來向霍嶼川道賀，恭喜他升職，唯獨張慶悶悶不樂。

張慶算是他們執勤二組裏，四個人中來的最早的一個，今年都三十幾歲了，卻還只是個巡邏員，幾年都沒有得到過晉升。這回卻被他們執勤組裏剛來的霍嶼川升上去了，還做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這種郁悶心情，實在讓他說不出什麽真心的道賀話語。

程子安和楊波他們都知道張慶的心理，但霍嶼川被提拔這事，是誰都心服口服的。

試問，誰幹在面對一艘船上四個持械歹徒時能英勇無畏一個人上去跟他們搏鬥？

誰能在那種黑燈瞎火啥也看不清的大海上，緝拿擒獲幾個偷渡毒販，還順藤摸瓜查出更大的犯罪分子窩點線索？

就憑他張慶嗎？

說句實話，張慶當老油條子打醬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就愛混日子，輪到他值夜勤不是睡覺就是打瞌睡，要真換作那天那麽兇險的時刻被張慶遇上，別說緝拿罪犯了，怕是他自己都得搭進去。

也沒人理他，大家都去慶祝霍嶼川升職了，還起哄讓霍嶼川請大家喝酒。

不過霍嶼川的傷剛好，醫生叮囑現在還不能喝酒，這頓只能先欠着，等下次再請。

不過，當天霍嶼川還是在單位食堂請大家吃了一頓肉。

下班的時候，趙振華将霍嶼川叫到辦公室去談了次話。

“霍嶼川啊，這次你t給咱們江陽海事局立了一功，也長了臉，不僅我，總局的領導也誇獎了你。前兩天我和你部隊的老首長通過電話，把這事也告訴了他，也誇你呢，說你這小子，不愧是他帶出來的兵。”

趙振華滿意地打量霍嶼川，這小夥子年輕有為，有勇有謀，确實是個可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趙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霍嶼川回道。

“嗯，好好幹。”趙振華略帶深意地說，“再過兩年我退居後線時，海事局還得有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來頂上才行啊。”

“是，趙局，霍嶼川保證完成任務。”

這時候的霍嶼川，還沒意識到趙振華說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

十五號這天，江陽塑料廠的辦公室門口，工人們開始排起了長隊準備領工資。

廠子從上到下，加上宋顏在內，一共十三個人。

根據工資冊，基本上每個工人都領到了一百二十塊以上的工資，加上全勤獎和加班工資，竟有一百四五十塊之多，比江陽縣的很多公家單位職工拿的工資還要高。

工人們都高興壞了，連連感謝宋廠長！

而這是三個人裏面，最風光的，還得屬于廖紅。

廖紅的工資單實在是太紮眼，宋顏怕其他工人們知道了會心裏不平衡，所以是等大家都領完了以後，才讓廖紅單獨進辦公室去領的。

廖紅這一個月的工資，連提成加底薪，一共拿到了一千七百三十塊！

這麽多錢，在一九八八年而言，簡直是一筆巨款。

然而這僅僅只是廖紅這個廠子經銷員的一個月的工資。

宋顏從抽屜裏拿出錢，一張紙當着廖紅的面數給她的時候，廖紅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旁人都只道她最近好風光，換了行頭換了打扮，整天坐汽車出入，但殊不知，她去找那些老板們簽單時，得多麽賠笑讨好，有時候一天下來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一定能談成一單生意，個中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可以問心無愧的說，她那這麽多錢的工資，完全是她應得的，絕對不比那些每天坐在生産線上幹活的工人少付出。

宋顏點完了錢，笑着遞給廖紅，看到她表情微哽，說：“廖紅姐，我相信你，是憑自己實力掙到這錢的。”

深處顫抖的手，接過那厚厚一大鈔票，廖紅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也燦爛地笑道：“沒錯，這都是我廖紅靠自己掙來的。”

待廖紅結完工資，就該給孟工還有羅玉琴結了。

孟工的工資一開始就說好了，每個月三百塊。

但是自從孟工來江陽的這一個月，忙前忙後，車間的什麽事都是他在一手把持，就連陳平那個領班也是孟工在帶，着實辛苦了。

宋顏便多給他加了五十塊的獎金，一共三百五。

而她和羅玉琴，一個是廠子老板，一個是股東，平時都按工資結算，到了季度或是年度結算財報時再來計算分紅。

發工資時，宋顏問過羅玉琴，家裏急不急用錢，若是急用，就先從賬上預支幾百塊給她，畢竟分紅現在還分不了。

羅玉琴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咱還是得按規矩來。再說了，這事我是瞞着張慶的，我要是突然拿那麽多錢回去，他指不定又要疑神疑鬼跟我吵架。反正我只要知道廠子賬上有我的分紅在裏面就行了。”

宋顏見她這麽說，也就放心了，她和羅玉琴都只按照基本工資一百五十塊和兩百塊發的。

羅玉琴見宋顏自己竟然也才只拿兩百塊，不贊同道：“妹子，你也上個月也談了好幾個訂單，也應該按照經銷員的規定算提成啊。你別的都一視同仁，怎麽這個就不把自己當回事了。你看廖紅，她拿了一兩千的提成，大家也都沒說什麽，做多得多嘛。你可不能因為自己是廠長，就避嫌啊。這也是你應得的。”

宋顏笑了笑：“我哪有避什麽嫌。我這不是把我之前在賬上支的錢都還進去了嘛，平完了賬也就不剩什麽了。”

她月初和霍嶼川回老家，給家裏人買那麽多東西，花了不少錢，走的時候，還把身上的三百塊錢也交給霍嶼川，讓他給他老娘了。

所以，她原本是可以拿個千兒八百的工資，但還完公賬，也就剩這二百塊底薪了。

跟羅玉琴一樣，現在還不到財報總結，廠子也還在運行初期，采購原料等等用錢的地方多，她不可能再亂以個人名義支錢的。

即便後面要還霍嶼川戰友的錢，也得等年底算完財報。

現在，她每月工資二百塊，霍嶼川一百三十五，綽綽有餘夠他們兩口之家生活了。

晚上，宋顏買了一瓶酒和一些菜回到家，想要和霍嶼川倆人慶祝一下。

等她做好兩個菜，霍嶼川從海事局下班回來了。

他打開門，如往常一般聞到廚房飄來的香味，走進去，從身後将妻子抱住，下巴蹭了蹭她發頂，柔聲問：“做的什麽，好香？”

“等會兒給你個驚喜。”宋顏蓋上鍋蓋，轉過身來摟住他脖子，笑盈盈看着他。

霍嶼川低頭看着她，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緊接着就是一個綿長的深吻。

宋顏被他吻得氣息不勻，眼眸氤氲着瑩亮的水霧說：“今天……我們廠子發工資啦。”

霍嶼川追着她的唇瓣吮吻，低啞嗓音含糊不清地說：“今天……我升隊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