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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男人沙啞磁性的嗓音。

兩人貼的極近, 僅隔了一層薄薄的衣裳,姿勢暧昧貼近。

姜願受了驚吓,呼吸不穩的趴在他寬厚胸膛上。耳邊是他熾熱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 些許急促躁動。

和男人成熟嚴肅的外表,不相符合。

她沒空去想為什麽會不同, 因為她整個人還沒緩過來,處于懵逼狀态中。在摔倒那一刻, 她都做好了摔地上的準備,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陸晟讓會選擇拉她一把。

陸晟讓比姜願足足高了大半個頭,從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瞧見女孩濃密的翹睫和殷紅的嘴唇。小臉不施脂粉,臉頰染上迷人的紅暈,如同朝霞映雪。搭配着那雙流光婉轉的眼眸, 很是讓人心底一軟。

男人身材絕對算得上好, 肩寬腰窄,極有力量感。能将嬌小瘦弱的女孩盡數攬在懷裏, 外人僅能瞥見一抹飛揚豔麗的裙擺。

見她未回答, 猜想許是吓着了。他喉結滾了滾,緩和語氣輕喚:“姜願?”

手掌下是女孩纖細如柳的腰肢,柔軟的仿佛能任人肆意揉捏。

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她太瘦了,姜家怎麽養的人?這些年都不給飯吃的嗎?

姜願回過神, 只覺身體被牢牢禁锢着, 動不了一點,雙手都不知該放哪兒好。漲紅着臉蛋,小手推了推他, 從嗓子眼兒裏扣出幾個字:“你先松開我。”

陸晟讓發覺手下的力度對于女孩來說有些緊了,松開了禁锢着女孩的雙手。

在姜願離開的那一刻, 他心裏生出了一絲不知名的陌生情緒。

“抱歉。”

姜願老實巴交的理了理發皺的裙擺:“沒事,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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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尴尬,她頂着上方的眼神壓力,結結巴巴的轉移話題:“你,你不去公司嗎?”

白天能在家看到大佬,是件稀罕事兒。

陸晟讓收回了手,掌心溫熱細膩的觸感似乎仍在,“工作告一段落,下午休息。你身體不舒服?”

庭院上空彌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藥味。苗苗身體康健,很少生病,家裏除了姜願,沒人會接觸到中藥。

“啊?”姜願眼神迷茫。

陸晟讓耐心解釋:“家裏有在熬中藥是吧,問你是有哪兒不舒服嗎?”

姜願擺擺手:“沒,不是,你誤會了,我沒生病。這周一,媽帶我去見了鐘大夫,那些中藥是開來給我調理身體的。”

“爸媽沒為難你吧?”

“沒。”

姜願幹巴巴回答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見危機解除,小黑貓探頭探腦的溜了出來。跑到陸晟讓腳邊,好奇這兒聞聞,那兒嗅嗅,跟只小狗似的。

姜願生怕他一腳踢飛沒眼力見的小貓,上前把小黑抱在懷裏,怯聲詢問:“我能養着它嗎?這次是意外,以後我不會讓它跑到二樓上面來了。”

女孩和小貓齊刷刷的望着陸晟讓,呆呆的,莫名有些相似。

“喜歡就養。”陸晟讓補充一句,“別抱進卧室就行。”

他接受不了卧室有貓毛,即使傭人會定期打掃房間。

姜願點頭如小雞啄米,眼眸彎成了兩道月牙兒,肉眼可見的開心:“嗯嗯,我不會讓小黑跑進卧室的。書房裏,我也會看着它,不會讓它跑到你那邊去的。”

“它叫小黑?”

這名取的,啧,很有風格。

“對啊,你看小黑渾身黑黢黢的,一根雜色毛都沒有诶。我叫它小黑,它還會喵喵叫的回應我呢。而且它可乖可乖了,一點都不咬人。”姜願說着和小貓有關的事,臉上笑容柔情似水。

“是嗎?”

見他不信,姜願心急口快:“你要不要摸摸它?”

說完,她就後悔了。不是,她在做什麽啊,竟然讓大佬摸她的小貓……

哭唧唧.jpg

陸晟讓的确沒接觸過這般弱小易碎的生物,眼看着她露出忐忑神态。猶豫了幾秒,還是伸手不熟練的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毛絨絨、軟乎乎的手感,似乎并不賴。

小黑察覺到頭頂的陌生氣息,想仰頭舔舐,被男人一根手指頭輕松摁住了。

“喵~”可惡的人類!

小黑不滿的沖他哈氣,尾巴尖不停晃來晃去。

姜願怕小貓受驚,語氣不自覺的就重了些,“你輕點。”

陸晟讓挑眉,因為一只貓,膽子都變大了?他輕瞥女孩懷裏不安分的小東西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別太慣着它。”

這種慣會順着杆兒往上爬的小東西,愈是慣着,以後能爬到頭頂上去。

說罷,男人轉身離開了書房。

背影消失不見,姜願這才抱着小貓重新坐在地上,捧着無辜小貓臉絮絮叨叨:“小黑,下回不許兇他了,知道嗎?你吃的住的,全都是他的。”

小貓聽不懂,還妄圖舔她手指。

“喵~”

姜願故作生氣的指指點點:“就知道喵喵喵,沖我撒嬌也沒用……”

“喵~”

“唔,突然發現你和他還挺配,都是深色系的。要在以前,把你放進卧室都不一定能一眼找到你在哪兒。可我怎麽感覺他不太喜歡你呀,小黑。唉。”

“喵~”

管他呢,喜不喜歡都是她的小黑。嗚嗚嗚,小貓真可愛。板起臉沒說幾句,她就陷入日常吸貓中了。

許是剛才有些吓到,姜願沒了心思看書,一下午都在逗小黑玩耍。

臨近四點,有兩天嫌熱沒去接陸苗放學的姜願,突然就想去了。收拾好身上沾染上的細絨貓毛,正趕上張哥去接人。

主卧裏,陸晟讓洗去一身疲憊,水珠順着眉角滑落,站在窗前漫不經心的擦拭着濕發。

照以往習慣,出差結束一般是回公司處理近期堆積的工作。這次,當司機詢問回哪兒時,他不知為何遲疑了。

司機見先生沒說話,以為是像往常一樣回公司。末了還唾罵自己:不是,他多嘴問這一句做什麽,先生不去公司難不成還回家啊?真是的,他這破嘴。

下一秒,就聽到“回家t”二字,他人都傻了。

不過很快就想通了:先生也是人,娶了老婆哪還能像以前那樣。這趟出去一連好些天,夫人那般貌美如花,先生會惦記着也實屬正常。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陸晟讓接手陸氏後,鮮少有這麽空閑的下午時間,不用去想工作瑣事,放空大腦。

向外看的目光忽的在下邊某處頓住,他眯了眯眼,手裏擦拭頭發的動作慢了半拍。

一分鐘後,毛巾放回原地,男人轉身下樓。

碰上從外進來的萍姐,似随意問道:“夫人呢?”

萍姐:“夫人去接苗苗小姐了,剛走。”

陸晟讓:“家裏最近都還好吧?”

“夫人和小姐一切都好。”

萍姐摸不着頭腦,先生這樣奇奇怪怪的。随後豁然開朗,先生這是在拐彎抹角詢問夫人的近況?

作為為數不多知曉先生夫人新婚夜沒那啥的人,萍姐比誰都擔心兩人的相處。尤其是這個月來,夫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直奔先生。

這事萍姐沒敢告訴老夫人,倒不是因為其他,實在是先生給的太多了。她拒絕不了一點。

如此看來,先生和夫人的關系更進一步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萍姐憋住喜悅,主動将這一周和夫人有關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不免帶了些主觀判斷。這一說,就說了好幾分鐘。

陸晟讓沒叫停,冷淡面容上也未顯露出不耐,似是有在認真聽着這些廢話。

“夫人怕苦,第一回喝中藥還吐了。說是太苦又難聞,每回喝中藥都拖着。先生您回來了,也能監督着夫人喝藥了。”萍姐笑着說。

這是實話,那晚的場面她看着都心疼,都想勸說喝不下去就不喝了。

夫人一連試了好幾次,最後硬是捏着鼻子一口喝完了。那小臉苦得皺成一團,又急忙吃了塊糖果,才沒吐出來。

陸晟讓皺緊眉頭:“真是嬌氣。”

不理解喝個藥都能把自己喝吐的行為。

被留在家裏的小貓從角落裏鑽了出來,大着膽子跑到男人跟前,似乎聽懂了他在說主人壞話,伸出爪子撓了撓他的褲腿。

萍姐讪讪笑了笑:“夫人還小,嬌氣些也正常。”

陸晟讓沒說話了,垂眼看向腳邊歡脫的小東西。

“先生,我這就把小黑抱走。”萍姐心頭一緊,忙說道。

陸晟讓語氣聽不出好壞:“不用。”

萍姐看看不知情的小貓,也不知自己做的對不對,希望先生別因此罵夫人就好:“先生,那我先下去忙了。”

——

飯後,姜願和陸苗帶着小貓在院子裏散步消食,兩人齊齊把陸晟讓給忽略了。

“姜姐,你和我爸下午怎麽了?”陸苗迫不及待的詢問,眼裏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回家沒多久,她就發現了兩人的別扭。嚴格來說,是姜願在面對她爸時多了一絲不自然。

出于女生的第六感,她很肯定這倆背着她發生了些什麽。陸苗沒有戀爸癖,姜願和她爸感情越好,她越開心。

姜願含糊道:“哪有什麽啊,你想多了。”

內心尖叫怒吼,這小妮子這麽敏感的嗎?!!上輩子屬狗的吧。

陸苗不信,圍着她轉了一圈:“嘿嘿,不告訴我也行。你們大人的事我才不要知道,羞羞羞。”

姜願緩了好幾秒,才恍然她說的是什麽。小臉霎時熱得慌,痛恨沒堵住她那張碎嘴子。迅速環視四周沒見着熟悉的身影,咬牙切齒的低聲道:“陸苗!我真的……”

服了你了。

陸苗笑得更嘿嘿嘿了,完全沒有青春期女孩子的羞澀腼腆。

“我生氣了。”姜願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冷哼一聲,抱着小貓就快步往回走了。

其實是她臉皮太薄,架不住便宜閨女意味深長的笑容了。

生氣的女人,走得比馬還快。眨個眼的功夫,姜願就沒影兒了。

陸苗望着她離開的道路,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我說錯話了?”

大人的心思真難猜。

陸苗悠悠嘆氣,決定回去給她姜姐道個歉。左右是她把人惹生氣了。

一進門,就撞上沒什麽表情的陸晟讓。

陸苗龇着的大牙立馬合上,跟貓看到老鼠一樣,老實的不像話,“爸。”

身後的客廳,空無一人。

陸晟讓想起在二樓欄杆處,看到姜願氣鼓鼓的從外面進來,小臉通紅,嘴裏還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麽。

而前幾分鐘,她才和陸苗一起走出去。

“苗苗,你幹什麽了?”

陸苗瞪大眼,身板挺的筆直:“沒幹什麽啊,怎麽了爸?”

她怕她爸,這是不争的事實。盡管她沒被兇過。

陸苗被看得眼神亂飄,竭力辯解:“也沒什麽啦,反正我和她沒吵架。爸,你不要管我們女孩子之間的事情。”

陸晟讓了解陸苗的小脾氣,欺負人确實不太可能,沉聲警告:“以後說話做事注意分寸。”

姜願和陸苗以朋友的方式相處,他不插手。但不能過界。

陸苗敷衍的‘嗯嗯’兩聲,餘光瞥見姜願從過道口出來,抛下她爸就小跑上前。

她誠心誠意的道歉:“姜姐,對不起啊。剛才是我……”

姜願出來那一刻就看到了大佬的背影,想也不想搶先一步開口:“苗苗,我沒事。剛才那是在跟你開玩笑呢。”

“真沒生氣?”

“沒。”

“那就好。我就回房間了哦,我爸回來了,就用不着我來盯着你喝藥了。嘻嘻。”

姜願:……可以不用提醒她這個噩耗。

陸苗跑了。

姜願扯了扯嘴角,想笑都笑不出來。

陸晟讓眼神平靜無波,像是例行公事般詢問:“什麽時候喝藥?”

這句話堪比“大郎該吃藥了”,姜願有種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機感:“過、過會兒,我現在還有些撐,喝不下。苗苗說笑的,你忙你的,我自己會喝藥。”

她絞盡腦汁保住便宜閨女的小命,就是這樣回報她的?讓大佬監督她喝藥,真有陸苗的。

姜願很想搖一搖陸苗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的是些什麽東西。

陸晟讓沉默半晌,斂眉道:“嗯。”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姜願心神不寧的去洗漱,心裏盼望着等她出來,陸晟讓就不在卧室了。

可惜事與願違。

等待她的不僅有正襟危坐的陸晟讓,還有桌上一碗烏漆麻黑的中藥水。

姜願表情凝固,真的要盯着她喝藥嗎?

她想死……

大佬,你還是離我遠點吧,距離産生美。下午那點旖旎心思,在這一刻化為灰燼。恨不得他再出幾個月差。

姜願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先是往白淨的臉上擦抹水乳。聞着那股苦澀的味兒就犯惡心。

不想在陸晟讓面前出醜,先剝開糖紙放在旁邊。不等他催促,就一鼓作氣的端起藥碗喝,第一口差點就反胃了。她努力壓下去怪味,咕嚕咕嚕的喝完了。

緊接着不帶停頓的把奶糖放進嘴裏,甜滋滋立馬取代了作嘔的澀意,唇齒間散發着香甜。

姜願坐在那兒,悶聲悶氣的連吃了好幾顆奶糖。全程沒說過一句話。

一旁的陸晟讓被她給忽視了個徹徹底底。

沉浸在喝完藥的歡喜中的姜願,壓根沒注意到男人逐漸冷漠的臉色。

待她把碗拿下樓再回來,原本在卧室的陸晟讓不見了。

姜願沒多想,反而還舒展了眉頭,歡歡喜喜的漱了個口就躺床上了。

——

不知是不是姜願的錯覺,她覺得大佬自從出差回來後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晚飯一般都會回來吃,但鮮少聽到他開口說話。相處模式一度回到她剛穿書的那段時間。

就連陸苗都察覺到了。

姜願因為那一晚的不自在,更喜歡這種有距離感的生活。沒人監督着喝中藥水,她也會慢吞吞的喝完。

她還期待着快點把身體養好呢。

陸晟讓不說話,她就不說話,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實在需要溝通,也是簡短幾句話說完就跑路,不給對方一點後悔的機會。

家裏的僵硬生分氛圍,萍姐見着都發愁。

——

連續多日的悶熱天氣,終于一個無聲夜裏伴随着陣陣雷鳴聲,迎來了傾盆大雨。

次日,旭日初升,掃去了泥土中的腥味,唯剩一絲清涼。庭院裏的花草樹木,被狂風暴雨擊打得東倒西歪,仍□□的立在原地,地上花瓣落葉滿地。

天空格外湛藍,随之到來的是更為炎熱的盛夏。

這天上午,姜願罕見的接到了來自姜家的電話,是李秀雪打來的。

“小願,是媽媽啊。你在忙嗎?”

聲音那叫一個溫柔,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姜明月呢,聽得她直起雞皮疙瘩。

姜願嫌棄的将聽筒拿遠點:“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t今天呢是你爸爸的生日,晚上你和女婿回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晚飯。你爸爸也好久沒見你了。”

姜願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打的什麽主意,随意道:“好啊。”

姜家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德性,今晚百分百是個鴻門宴。

“阿願,女婿有什麽忌口沒?我好叮囑下去。”

姜願就沒打算告訴陸晟讓,撂下一句:“沒有,我挂了。”

一句話不想多聊。

若不是她想起原主還有東西被扣在姜家,她才不想回去惹一身騷。

原主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的感情很好,那會兒姜大成忙着事業,李秀雪沒有工作,日常就是圍着姜大成轉悠。閑空時才會把精力放在年幼的原主身上。

姜爺爺去世後,大部分時間是姜奶奶照顧原主的。在雙胞胎姐弟出生後,姜大成和李秀雪逐漸忽略了同樣需要關心的原主。

姜奶奶心疼大孫女,從鄉下搬來專門照顧她。

在原主十五歲那年,姜奶奶因病去世,給她留了一個帶鎖的木匣子。但随之就被李秀雪以太年幼的名由拿走了。直到原主出嫁,木匣子也不曾給她。

姜願沒在小說裏找到和木匣子有關的內容,不管裏面是什麽,她也該替原主了卻這心願。

另一邊,姜家。

姜大成給自己放了一天假,翹着二郎腿跟個老大爺似的躺在那兒:“小願答應了?”

李秀雪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啪的一聲将聽筒放回去,一臉怒氣:“答應了,真是翅膀硬了,敢挂我電話了。”

姜大成不甚在意:“阿願現在是陸家的人了,以後你少和她生氣,客氣點。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毛毛躁躁。晚飯你盯着些,千萬別出錯。”

李秀雪咽下怒氣,溫柔道:“知道了。”

傍晚,姜願不緊不慢的收拾,身後跟着一個小尾巴。

“诶,你真要一個人去姜家啊?”陸苗非常不放心,“我都怕你被姜家人給吞了。”

姜願仔細檢查着妝容:“他們膽子還沒那麽大,我就回去拿個東西。”

陸苗是見識過姜願在姜家人面前那小心卑微的姿态,很不信實她說的話。但她也沒辦法,攔不住一點。

姜願收拾好下樓,陸苗亦步亦趨的跟着,“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雖說她沒什麽戰力值,但姜家人應該不會當着她的面兒動手動腳吧。

小黑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來。

姜願走到車前,回頭就見着一大一小眼巴巴的跟着她。

“喵~”

姜願無奈笑笑,彎腰把小黑塞到陸苗懷裏,“好啦好啦,我不會有事的。最多兩個小時,我就會回來了。”

陸苗哼哼唧唧:“我爸那兒我可瞞不住,你心裏有數就好。”

姜願自信滿滿:“放心,你爸下午就打電話回來說了,晚上不回家吃飯了。我肯定比他先到家的。”

陸苗:……

好好好,是她瞎操心了。看看,人家計劃的多好。

轎車一路行駛到姜家,姜願大老遠就瞧見了等在門口的姜家衆人。

啧,要是她說一個人回來,可沒這麽大的排場。大佬不愧是大佬啊。狐假虎威的感覺真不錯。

姜願都能想象到開車門後,他們沒見到陸晟讓後的僵硬嘴臉了。光是想想,她就渾身舒暢。

轎車在大門口穩穩停了下來,姜大成滿臉堆笑的率先迎了上來。

車門打開,姜願笑眯眯的對上這具身體的父親,“爸。”

姜大成笑臉愣住,看向她空無一人的身後,“女婿沒跟你一起回來?”

姜願苦惱的點點頭:“晟讓公司有事,來不了了。爸,你不會生氣吧?”

姜大成笑得很勉強:“不會。”

跟在他身後的李秀雪直接不裝了,收斂笑容,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明豔動人的姜願。

炮仗似的姜明月陰陽怪氣道:“姐,上午你不是都答應媽媽了嗎?怎麽又反悔了?該不會是你根本就沒和姐夫說吧?”

此話一出,姜大成眼睛眯起,也心生了懷疑。

姜清風猛地蹿到姜願身邊,指責:“姜明月,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少在那兒挑撥離間。大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陸晟讓沒來,姜大成的算盤落空,沒了好心情,訓斥道:“吵吵鬧鬧的像什麽話,都進來說話。”

姜明月傲慢的冷哼一聲,挽着李秀雪走了。

原地獨留姜願和手足無措的姜清風。

“姐,我們也進去吧。”

姜願:“嗯,走吧。”

顯然,姜家為了這頓晚飯廢了不少心思,可惜他們期待的主人公不可能來了。

姜大成坐在上方,左側依次往下是李秀雪和姜明月。

姜願拿着不走心的禮物上前,“爸,這是我給您挑選的禮物。”

姜大成接過随手放在一邊,并不關心她會送什麽:“坐吧。”

姜願一坐下,李秀雪就找事了。

“小願,我們一家人說說話,你身後站着個外人不合适吧?”

姜願微微笑:“媽,張哥是晟讓給我安排的人,平時外出都不離身的。這也是怕我出事,沒能及時趕到。爸媽,你們不會介意吧?”

搬出陸晟讓這座大山,李秀雪臉色跟吃屎了一樣難看,偏偏還說不得什麽。

姜大成看着大女兒沒了以前的那股子膽怯瑟縮,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麽。

姜家人不怎麽樣,這晚飯還不錯。

姜願一邊敷衍極力探話的姜大成,一邊填飽肚子。這一桌上,心思各異,唯二吃的盡心的就是姜願和姜清風了。

末了,姜願擦了擦嘴,說出今天的目的:“媽,奶奶當初給我的木匣子呢?你不是說等我結婚了就給我嗎?”

李秀雪身子一僵,轉移話題:“小願,今天是你爸生日,我們開開心心的,說這些舊事做什麽。媽媽還會要你的東西不成?”

姜願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最後默默的低下頭,“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可這不是您當初說的麽?”

姜明月看她一副柔弱惹憐的矯情模樣,心中不屑得很。要不是姜大成在,她早就出言譏諷了。

姜大成對三個孩子各不相同,但最為看重的還是小兒子姜清風。在他看來,兒子是未來要繼承這個家的,不像女兒以後就是潑出去的水。

他最好面子,表面功夫又做得極好,薄情無義,正是這不上不下的态度給了原主無數次的希望。

所以,姜明月私下再怎麽針對原主,都不會鬧到姜大成面前去。

姜大成想見的人沒來,現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通過大女兒,和陸晟讓搭上線。自然是分外給她面子。

木匣子什麽的,他不在乎。

“秀雪,媽留的東西等會兒就給小願吧。留在你手裏也沒用。”

姜家也有婆媳矛盾,當年姜奶奶和李秀雪的關系很微妙。姜大成孝順父母是真的,李秀雪再有不滿,也就暗自啐罵幾句。

李秀雪急了:“大成,我……”

“這事不用再說。”姜大成打斷她,看向大女兒,“小願,吃飽了沒?跟爸來一趟書房,爸有話和你說。”

姜願露出笑容:“謝謝爸,我吃好了。”

看着父女倆離開,李秀雪一口白牙差點咬碎了。沒想到一向軟弱不起眼的姜願會用姜大成來壓她。

姜明月想起了被她遺忘在抽屜裏的東西,不滿的搖晃李秀雪的胳膊:“媽,你真要把木匣子給她嗎?”

那玉佩第一眼見着就喜歡得緊,不過她覺得戴玉佩有些老氣,就沒戴在脖子上。在她手裏的東西,就是她的了。

李秀雪沒好氣的說:“你爸都說了,我還能不給那死丫頭?”

晦氣玩意兒,當初就該掐死她,養了這些年處處都不如她的明月。不過嫁了個好人家,就開始反過來對付她這個媽了。

和那死老婆子一模一樣,讨債鬼。

“姐姐也真是的,非要今天提這事。害的爸和你鬧得不開心了。”姜明月死心不改的上眼藥。

姜清風理解不了媽和姜明月的奇葩想法:“姜明月,你是一天不說大姐壞話,你心裏就不舒坦是吧?那木匣子是奶奶給大姐的,大姐要回去有什麽不對嗎?”

“媽,你少聽她瞎叭叭,大姐難得回一次家裏。”

李秀雪見不得小兒子向着姜願:“清風,明月是你二姐,沒大沒小的喊她名字。你倆才應該是感情最好的啊,怎麽天天都吵架?”

這幾年,小兒子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個勁兒的幫着姜願說話,一言不合就和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吵架。

無論她怎麽勸說,都不起作用。

姜清風‘嘁’了聲,低頭啃了一口雞腿,懶得再說話。知道說再多,都不t會改變姜明月在媽心目中的地位。

書房裏,生疏父女倆的談話至尾聲。

姜大成這時候倒像個普通人家的父親,樂呵呵的關心起了大女兒的近況,還以過來人的口吻教育道:“……女婿身份地位在那兒,小願你凡事多多忍讓些,別跟他置氣。夫妻過日子就是這樣……”

“你媽有些話還是說的有道理,抓緊給女婿生個孩子才是正事,外邊惦記女婿的女人太多了。你爸我啊,現在就等着抱外孫了……”

姜願:……

張口閉口就是孩子孩子,想要孩子你和李秀雪再生一個也來得及。

這時,姜清風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興奮道:“爸,姐,姐夫來了。”

姜大成立刻起身,面露喜色:“小願,爸就說女婿對你是不同的。瞧瞧,這就接你來了。爸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有機會和女婿提一提。我們家越來越好,你在陸家也越有底氣。你要記得,姜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說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

姜清風聽着這話不太對,小聲問:“姐,爸和你說了什麽啊?”

他猶豫了下,決定說出心裏話:“姐,你和姐夫不容易,要是爸讓你做不利于你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做。”

“媽在你和爸走後,就把木匣子拿出來了。姐,我感覺媽和姜明月有事瞞着你,你自己注意一點。”

到底是生養的父母,他雖有太多不滿,但也不好說壞話。母女倆的竊竊私語,盡管姜清風豎起耳朵聽了,也沒能聽到什麽關鍵詞。

姜願手動合上驚掉的下巴,拍拍少年的肩膀:“我知道了,謝謝弟弟。以後有遇到什麽難題,可以來找我。”

姜清風紅了眼眶:“姐~”

姜願失笑:“快成大人了,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撒嬌啊。走,我們也出去吧。”

姜願一出來,就和被圍在中間的陸晟讓對視上了。

男人身量修長挺拔,很是紮眼。

姜家人一改先前不冷不熱的嘴臉,現在變得谄媚好客起來。她好妹妹,只差把眼珠子掉陸晟讓身上了。

莫名有種大佬是塊唐僧肉,主動走進了全是妖魔鬼怪的盤絲洞的感覺。

姜願想到這兒,被自己逗笑了。

這邊,姜大成熱忱招呼着好不容易盼來的女婿:“女婿,麻煩你跑這一趟了。秀雪,去把我珍藏的茶葉拿出來……”

身為岳父,在陸晟讓面前一點譜子都擺不起來。

陸晟讓冷臉婉拒:“不用了,我是來接我夫人回家的。”

他有傲慢的資本,姜家再不服氣也只得忍着。

聽到這聲不帶停頓的“夫人”,姜願心尖一顫,朝他走了過去。軟綿綿的問:“你怎麽來了呀?”

助理不是說,他晚上有個飯局要參加嗎?怎麽還跑姜家來了?

陸晟讓:“苗苗擔心你。”

雖然猜得到這事和便宜閨女有關,但真聽到這坦誠的話,姜願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再拿個東西就走。”

她走到桌前,發現木匣子原本的鎖沒了,面色冷冷淡淡:“媽,這上面的鎖呢?”

李秀雪早找好了理由,不慌不忙的說:“阿願,先前媽不小心把它摔地上了,鎖摔壞了。阿願放心,裏面的東西媽沒動過。”

“是嗎?”

姜願打開木匣子看了一眼,裏面僅有一件手工編織的毛衣,針腳細密,面料柔軟。她翻了翻毛衣,确定沒了其它東西。

這下她更肯定有東西被李秀雪拿走了。

單單就一件毛衣的話,李秀雪不可能扣着這麽多年不給她。

姜奶奶沒和原主說過裏面有什麽,她沒辦法知道這裏面到底丢了什麽東西。回想起姜清風前不久和她說的話,姜願突然擡頭看向左前方。

姜明月似乎沒想到她目标這般明确,臉上洋洋得意的表情還未來得及卸下去。

呵,看來這其中的貓膩和這位也脫不了幹系。

姜願合上木匣子,如同無事發生般的和姜家人告別:“爸,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以這母女倆的德性,是不可能在她沒證據的情況下承認拿走了東西的。

走出姜家,姜願看着一前一後的兩輛車,腦子一岔神就跟着陸晟讓上了他的那輛車。一同坐在後座上,相對無言。

陸晟讓顯然也愣了一秒,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你吃飯了嗎?”想着他來接自己,姜願出于禮貌關心一句。問出口後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來得這麽快,有時間吃飯才怪。

陸晟讓一上車就阖目養神,暗色陰影加深了淩厲的側臉輪廓。

前面司機見先生這樣,輕聲解釋:“夫人,先生離開公司前剛好接到苗苗小姐打來的電話,就直奔這裏……”

陸晟讓不輕不重的輕咳一聲。

司機瞬間噤聲,不敢瞎搭話了。

在心裏瘋狂吐槽:先生這是吃醋了吧?絕對是吃醋了。表面不在意,有種來的路上別讓他開快點啊。

都是有老婆的男人,裝什麽高冷範兒。

當然,司機只敢在心裏瞎逼逼。

姜願沉默了,這些天的冷淡相處,壓根沒想到他會真的跑這一趟,是她思想狹隘了。還得是大佬,這心胸這氣度,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見他臉上有明顯倦意,姜願沒再出聲打擾,将注意力轉移到膝蓋上的木匣子上。開始努力搜尋原主的記憶,試圖找到蛛絲馬跡。

姜奶奶會給原主留什麽重要的東西呢?

她低頭沉思許久,隐隐感覺有什麽地方好像被忽略掉了。但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

“你來姜家,為什麽不和我說?”

陸晟讓驀地開口,打破了這片沉悶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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