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相看
第010章相看
一時,沈氏将秦桑母女送了出去。
靈璧便起身,撥開珍珠簾去了後面。
後面另有一間軒室,與前廳僅隔了六面鑲山水理石的隔扇,一面是靈璧正坐見客的紫檀木塌,另外一面設了兩張玫瑰椅,夾着一張镂雕樓閣人物的茶桌。
彼時,左邊坐着英國公,右邊坐着霍無咎,徐道元陪侍,只得了一個藤編繡墩。
霍無咎見靈璧進來了,便作勢起身要把位置讓出來。
靈璧按住霍無咎的肩膀,“殿下坐着。”
英國公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靈璧這才坐了。
徐道元忙把自己的繡墩讓了出來,英國公坐了他的位置,他便走到靈璧身畔侍立。
靈璧瞧着霍無咎的臉色實在又冷又臭,只得率先開口,“不讓她們母女進京,也是為了保全她們的性命,殿下當知,你寧國姑祖母是恨透了杜氏這一支,何況,明面上說謝婉柔是夭折了,可誰都知道實則是在走百病的時候與人私奔了,她的名聲已經毀了,就這般找上門去,靖南侯府為了族內小娘子們的名聲考量,未必會認,到那時謝婉柔母女便是送上門受辱,對她們的打擊将是致命的,可若是留在金陵,有我照拂着,再隐下她們母女的過往,與桑女說一門好親事,日子反而好過。”
霍無咎冷笑,“好話都讓姑祖母說了,我又能說什麽。”
英國公聽霍無咎說話語氣對靈璧沒有尊重,便沉下臉道:“她是你親親的姑祖母,我是你舅祖,我們絕不會害你,舅祖知道你為何不高興,難道你要為了一個有點姿色的外人給你寧國姑祖母添堵不成,你寧國姑祖母是最疼你的人之一,上回皇後千秋宴上我見了一面,頭發竟花白了,面相也大變,你再對比你靈璧姑祖母,她們不像親姐妹,倒像差了輩的,可見你寧國姑祖母這些年來心裏苦。”
霍無咎嚯然起身,“二位不必再說,再說下去又要搬出太子太子妃來轄制我,我這獨苗皇孫外人看來尊貴無匹,實則只是你們的傀儡,随你們吧。”
靈璧登時白了臉,慌忙站起來就哭道:“殿下這話說出來是想要我們阖家死無葬身之地嗎?”
霍無咎不理會,兀自要走。
“站住。”英國公跟着站起來,沉聲道:“殿下任性驕狂也該有個限度,朝裏彈劾殿下的奏章雪片似的,幾個大箱子都盛不下,你皇祖母為你操碎了心,只說殿下是奉了她的懿旨南下,一則是探我的病,二則是看望栖霞高牆裏的二罪王,如今我已大好了,殿下也該去高牆內看看,或有感觸,就能明白長輩們的良苦用心了。”
“遵懿旨。”
霍無咎扔下這句便大步而去。
徐道元目送霍無咎走遠,便與父母道:“母親,盡快給那秦小娘子找個好人家定出去,也好絕了殿下的心思,我也會勸說殿下盡快回京。”
“好。”靈璧撫着心口愁道:“這小祖宗住在咱們家裏,我日夜都懸心,萬一出事,那就是動搖國本。你寧國姑母也真是的,怎就偏激至此,可惜了謝婉柔。”
徐道元沒言語,緊追着霍無咎去了。
·
母女倆一回到落月軒,秦桑就把門從裏面拴上了,緊接着就問,“娘,那靈璧長公主究竟和你說了什麽?她想讓你和我說什麽?”
謝婉柔忍了一路,到此時屋裏只有母女倆了,她驀的趴到枕上就壓抑的哭起來。
秦桑慌張無措,兩手揪着謝婉柔的衣袖也哭了,一聲聲的喊娘。
梅花窗半開着,翠竹在微風裏搖曳,許是哭聲驚了荷葉底下交頸的鴛鴦,撲棱一下子,兩相游開了。
謝婉柔哭了一陣,坐直身子,睜着紅腫的眼睛輕撫秦桑的臉,“桑桑,咱們不進京了,靖南侯府容不下我,不會認我。”
“為什麽,娘是被秦鲲誘拐出來的,不是娘的錯,這些年來娘雖從沒說過,但我卻知道娘心裏一直思念着外祖母,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正該去見日思夜想的親人啊。是靈璧長公主不許咱們娘倆進京認親,是這樣嗎?可她為什麽阻攔,和她有什麽相幹?”
謝婉柔看着秦桑執拗的模樣,驀的捂住臉,“不是、不是誘拐,是私奔,我沒臉回去。”
秦桑吃驚,小嘴微張,驀的抓着謝婉柔的兩只手掰開,目不轉睛看着她不停掉淚的雙眼,“娘騙我,娘不是那樣的人!”
謝婉柔甩開秦桑,走到窗邊望着外頭水面上潔白的蓮花,強撐着道:“倘若你仍舊不死心,逼着我進京認親就是逼着我去死,你自己掂量,是要攀富貴還是要親娘,由得你選去。”
秦桑漲紅臉,又氣又傷心,哭道:“難道咱們娘倆遭受的那十幾年痛苦就輕飄飄算了不成?進京認親,不止是認親啊,還要報仇雪恨的,娘。”
謝婉柔心如刀割,卻不得不逼迫自己狠心,“休要再說那十幾年,為了護着你清白長大,我吃盡了羞辱,現如今我只想忘的幹幹淨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于我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再者,你也把你親爹埋了,過往一筆勾銷。至于那貴主,咱們從她圈養之地逃出來便罷了,何苦冤冤相報,更不與你相幹。”
秦桑氣急,劇烈咳嗽起來,身子搖搖欲墜。
謝婉柔連忙回身去扶,秦桑驀的甩開她的手,嘶聲哭道:“我不服,憑什麽,我偏要讨個公道!”
謝婉柔氣急跺腳,哭道:“世上哪有那麽多公道可讨,就算了吧,靈璧長公主承諾幫你找個好人家,從此咱們就過平淡安康的日子,這就很好。我是你娘,這一回你不聽也要聽,倘若不從,娘立時撞牆而死!”
話落,竟真一頭拱向牆壁。
秦桑吓壞了,連忙攔在前頭,跪地抱着謝婉柔的腰,嘶聲大哭,“我聽、我聽還不行嗎。”
謝婉柔俯身要抱起安撫,秦桑推開她就跑了出去,沿着風雨連廊直奔幽篁福地。
謝婉柔站在門口目送她,沒有追趕,臉上露出一抹悲戚的苦笑。
秦桑只覺得這條風雨連廊很長很長,到了幽篁福地的月洞門前,她就扶着海棠樹大口喘氣。
彼時,月洞門左右兩邊各站了三個披甲執銳的護衛,領頭的正坐在翠竹下石桌旁喝茶,這人秦桑在逍遙山莊見過,徐道揚叫他夏光耀。
于是緩過氣來就上前道:“夏将軍,秦桑求見殿下,還請通禀一聲。”
夏楣放下茶盞,上下打量秦桑一遍,這才開口,“殿下不在。”
“殿下去哪兒了?”秦桑焦急問。
“殿下行蹤也是你能打探的?”夏楣冷笑,“瞧你眼巴巴的找過來也可憐,好心告訴你吧,過不了幾日殿下就會回京了,你莫不會癡心妄想殿下會帶你進京吧?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似你這般生撲硬賴的,殿下從小見多了,太子妃等防備的什麽似的,殿下心情好時當做漂亮貓狗逗弄兩下,逗弄完了也就忘了。”
秦桑驀的攥緊裙上荷包,捏着裏頭的墨玉珠子,幾不曾捏成谶粉,扭身便回。
到得落月軒,卻見沈氏正指揮着幾個壯婦幫着擡箱子。
秦桑見是自己的箱子和霍無咎送的那只合歡衣箱,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沈氏笑道:“西苑水閣是皇孫殿下居住之地,等閑人不許靠近,昨夜只是權宜之計,今兒一早長公主就特特囑咐,讓把西南角一處空院子收拾出來,我就急忙點齊一衆丫鬟仆婦親自過去盯着,灑掃布置妥帖了又四下裏瞧了瞧,那院子旁邊有個小花園,裏頭一片玉簪花開的十分繁盛,香氣馥郁,我便明白長公主為何把你們娘倆安排在西南角了,長公主記着呢,謝娘子喜歡玉簪花。”
“長公主這般體貼我心裏感激的不知說什麽才好,只是太過煩擾你們了。”
“長公主交待過了,謝娘子與秦小娘子不是外人,親戚裏道的多住些日子也使得。”
秦桑聽着,心與身子都是麻麻木木的,只抱起自己養蠶蟲的小木屋,木偶似的,任由謝婉柔牽着離開落月軒,到了玉簪小院。
粉牆黛瓦,雕花門窗,國公府的院落沒有不好的。
進得卧房,繡榻軟衾綠紗帳,梳妝臺,蓮花鏡,衣架水盆架,樣樣俱全。
謝婉柔心裏感激,連連道謝。
沈氏笑望一眼在月牙凳上坐着的秦桑,拉着謝婉柔來到外間廳上,便道:“我有個侄兒,名喚沈驚鴻,是家裏的嫡幼子,不大喜歡讀書,但極其擅長經營,現如今家裏一半的生意都在他手上,模樣生得也端正,明兒他正好在家,我正有個事找他辦,就讓他從這邊的小門進來,經過小花園時,你們娘倆裝作賞花,相看一回如何?”
“這、這麽急?”
沈氏登時撂下臉,撫鬓不言語。
謝婉柔就慌了,“您別誤會t,可、可是……”
“明兒幾時來?”
隔着一道鵲踏枝白羅軟簾,秦桑出聲了。
沈氏又笑起來,“早飯過後,辰時末巳時初如何?”
“好,煩勞夫人安排。”
“你女兒倒比你乖覺。”沈氏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緊接着又道:“我那裏還有事,你們若缺什麽使,便與這丫頭說,她叫翠竹,我房裏的二等。”
“見過謝娘子,見過秦小娘子。”
秦桑掀簾子出來,見是給她們送食盒的婢女,就道:“我們住不久的,借住在這裏的幾日就辛苦姑娘照拂。”
翠竹連忙福身行禮。
沈氏眼睛裏有了笑模樣,又細致周到的囑咐翠竹兩句,這才走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