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擔驚受怕了一整夜,見到他這一刻再也強撐不下去,李見月情緒崩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洛沉留意到她身上的傷,眼皮微微抖動了兩下,“你想将人都引來嗎?”

李見月連忙捂住嘴,通紅的雙眼被淚水浸泡,濕漉漉的,十分可憐。

洛沉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些許,“別哭了,我先帶你回去。”

李見月點頭。

他将那婦人拖到牆角,用一塊破席子擋住,低聲對她道:“跟緊我。”

洛沉七拐八拐,利用營帳布局巧妙避開巡邏的隊伍,李見月亦步亦趨跟着他,盡量放輕腳步,他一來,她心裏頓時有了依靠,沒有那麽害怕了。

嗚嗚嗚洛沉真好,她默默想,也不計較這人前些日子對她不管不顧的态度了。

只顧着低頭看路,冷不防洛沉剎住腳步回身,她一頭撞進他懷裏。

心裏突地一下,下意識往後退,被他摁住肩。

洛沉高大的身軀将她遮擋的嚴嚴實實,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動。

他們前方不遠處,有一隊兵士正經過。

李見月身體僵直,一動不敢動,等沒有聲響了,小心翼翼探出頭,“好像走了。”

洛沉松開她,手垂在身側,指尖緩緩往回收。

李見月沒聽到回應,擡頭去看,男人迅速移開了視線,雙唇緊抿。

“襄王?”

身後營帳中驀地傳出熟悉的字眼,吸引了二人注意。

李見月心系三皇兄,站在原地偷聽。

“義父,為何是他?”

這個聲音略耳熟,是那個銀甲将軍。

“大榮建國才十數載,那些個同李乾元一起打天下的老東西可還沒死光呢,他以為扶持個傀儡小皇帝就能手握大權,高枕無憂,簡直愚蠢,羅珲殘暴殺戮,早已激起民憤,被各地群雄讨伐不過是遲早,他撐不了多久。”

回答他的這個人明顯年長許多,說話沉穩有力。

“襄王李行乃惠帝血脈,曾由娴順皇後撫養,地位與其他庶皇子不同,先太子下落不明,如今他便是皇位的最大威脅,羅珲不會留他,我們本不必多此一舉,只是我近來收到探子的消息,襄王已私下與會寧郡郡守和駐守益州的魯國公聯絡,想必此行有所準備,他既敢去,定然早有謀劃,羅珲未必能如願除掉他,此人不死,日後必定是我們複國最大的阻礙,這天下早晚都要亂的,倒不如我們先動手,提前将這把火燒起來,待各地義軍讨伐羅珲之際,便是我們大随翻身的機會。”

“義父言之有理,沒了襄王,無論哪一方勢力,想要問鼎帝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必然明争暗鬥,争權奪位,羅珲不管是勝是敗,這大榮都會元氣大傷。”

……

李見月大驚失色,她原以為這些人不過是聚集在一起圖謀不軌的逃兵,連一支正經的營軍都不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前随餘孽!并且想要殺了三皇兄!

她聽得心驚肉跳,用力抓住了身邊人的手臂才沒有叫出來,這一下力道不輕,手幾乎掐進了肉裏。

洛沉卻仿佛沒有感受到,盯着那營帳裏模糊的身影,神色恍惚。

李見月回過神來,見他沒反應,拽了拽他的衣袖。

洛沉如夢初醒般垂下眼眸,“走吧。”

“什麽人!”

裏面說話的二人察覺,一聲厲喝,銀甲小将軍快步出來,手裏長劍出鞘,擋在他們前面。

巡邏的兵士也都聞聲而至。

李見月慌了。

洛沉仍低着頭,看都沒看來人,攬住她的腰往後撤,并未與其交手,幾個飛躍便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放箭,不能讓他們跑了!”

李見月聽到銀甲将軍下令,耳邊有箭矢疾速掠過,吓得閉上眼睛。

營帳後就是樹林,進入林子,洛沉帶她躲到隐蔽處,很快就甩脫了他們。

蕭翎睿眼看着二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心中雖憋屈,嘴上不由得贊了句,“好俊的輕功。”

他們未逗留,趁着夜色下了山。

直到徹底安全了,李見月才出聲,憋了一路,早就焦躁不已,“洛沉怎麽辦,他們要殺三皇兄!”

洛沉毫無波動的嗯了聲。

“你聽到了吧,他們都是前朝餘孽,”李見月十分恐慌,“他們一定會在途中設伏,三皇兄此行不知道帶了多少人,萬一……”

“你自己險些都沒命了,還有空擔心別人,”洛沉不知哪根筋沒搭對,忽然滿身戾氣,雙目如刀盯着她,“我就不該救你。”

李見月被他的眼神吓住。

腦子裏電光火石,醒悟過來,“所以,你根本不想來救我對不對,是葉老t夫人叫你來的?”

她一身狼狽,淚水在眼眶打轉,說得話都帶着顫音,滿臉的不敢置信。

洛沉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眼底的狠色褪去。

看到她渾身是傷的那一刻,他內心是有自責的,自責自己沒有及時趕回來,如果不是半路被牙莊掌櫃找得打手攔截,浪費了些時間,他不會讓她身處險境。

然而這些話,他永遠不會對她說出口,甚至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某一刻有過這樣愧責的心理。

“惠帝命我保護你,我是死士,聽令行事,沒有什麽想不想的。”

李見月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悶悶的,像是有一塊巨石壓着。

“你若真當自己是死士,便不會這麽對我。”

洛沉無法直視她的眼睛,扭過頭,心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麽。

李見月吸了口冷氣,覺得四肢百骸都好疼啊,折騰了一夜,她早已精疲力盡,身上的傷未及時處理,發了高熱,只是在山上時過分緊繃未感覺出來,方才情緒一激動,才覺得頭暈目眩,腳下虛浮,走了兩步,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洛沉跑上前接住,抱起她快速回了盈田村。

心裏懸着事,李見月在昏睡中都不安穩,噩夢接踵而至,她似乎哭了很久,迷迷糊糊中,有只溫熱的手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她貪戀那一份溫暖,伸手想抓住,可那手離開得很快,她拼盡全力,也只抓了一片虛空。

稍縱即逝的一剎那,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

醒來時是在一間布置簡陋的小屋裏,有點熟悉,從窗戶看出去是另一個角度的葉家小院。

這是……洛沉的西屋?

李見月頭還有些沉,腦中混亂。

小谷子從外面進來,瞧她醒了十分高興,大聲朝院子裏喊,“月姐姐醒了,月姐姐醒了。”

随後連氏、胡秀秀還有葉茂都先後進來探望。

連氏一陣唏噓,拉着她的手,“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胡秀秀在旁邊幹着急,等老人家走了,坐到她跟前,一改往日咋咋呼呼的樣子,難得溫柔,關切地問她,“李娘子,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給你上藥時都心疼死了。”

李見月朝她安撫的笑笑。

“小小年紀,受了這麽大罪,好好一個小娘子,真是……天殺的謝老六,我以前對他當真是客氣了,就該見一次打一次,殺千刀的,死了也活該。”

李見月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覺得後怕,但着實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麽快。

“他怎麽死的?”

胡秀秀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昨兒個在山底下發現的屍體,啧啧,死的那叫一個慘,據說內裏都被野獸掏空了,就剩個空架子,大家都猜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可能是那晚上從山上掉下去摔死的,剛好還掉進了豺狼窩,被啃了個幹淨。”

便是有報應,哪裏有這麽快。

那日上了太蒼山的,可不止他們兩個人。

李見月知道謝老六因何而死,她轉頭望向院外,“洛……葉繁呢?”

“哦,大哥在廚房給你熬藥呢,”葉茂不太會說話,好不容易插上這一句,憨笑着道,“你要有什麽事先跟我說,我去轉告大哥。”

胡秀秀瞪了他一眼,“李娘子好好養傷,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有事你叫大哥啊,他在外面聽得見。”

說完拽了葉茂就走,後者被她瞪得一頭霧水。

李見月惦記着三皇兄,還想問她些事,她朝廚房方向努嘴,熱心的扯着嗓門嚷嚷,“大哥,李娘子好像有話要跟你說,你快去吧。”

跟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李見月也漸漸回想起了暈倒前的事。

其實有那麽片刻的猶豫,沒想好是否要見洛沉。

他已跨步入內,手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進來放到了一旁的木架上。

李見月手指蜷住,扣了扣手心,“我怎麽會在你這裏?”

“在母親房裏多有不便,會影響她休息。”

李見月自己猜也是這個原因。

“那你住哪?”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洛沉嘴快了一步,空氣凝滞,二人都沉默了。

他頓了頓,将藥碗端起來遞到她手邊,“趁熱喝。”

李見月聞那味道,有些抗拒,但還是捏着鼻子乖乖喝了。

“我昏迷了多久?”

怎麽覺得這個味道萦繞在身邊很長時間了。

“兩日。”

洛沉把空碗接過去,遞給她一杯清水漱口。

李見月吃了一驚,口中的水咕咚咽了,“這麽久?那三皇兄……”

“茶水攤的婦人幫你盯着,沒來,”洛沉輕描淡寫道。

李見月剛剛提起來的一顆心又輕輕的放了回去,“多謝。”

洛沉放茶杯的動作一僵。

“你為何殺謝萬仇?”

李見月有時候真的是搞不懂他,既然不願意跟随自己,僅僅是遵從父皇遺命,對自己并無主仆情誼,又怎會下手那般狠毒。

洛沉擡頭看着她,“我是死士,殺人有何奇怪,他早該死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