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chapter 47

chapter 47

我的所有計劃都關于你, 可你從來沒回頭看過我。

———y的心事簿

喜歡一個人時而美好,像春天的熊,時而痛苦, 痛苦到我的世界開始瓦解坍塌。

陳裳說得話像刀子, 他不知道他們過去的幾月算什麽?她只是無聊嗎?那他當樂子嗎?

那句沒有深深紮在李隅心裏,像一把寒冰的刀, 把他心都紮得冷了。

他一個人在外面走着, 又停下來,坐在無人的小區廣場, 太傷人心了,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一切都像一場笑話。

我見過高中時的你,那個時候我便認識你,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你, 如果我對你說, 你會不會覺得我在編可笑的謊話。

如果他們沒有開始,是不是他還能像往常那樣, 偷偷站在她背後,在人群鼎沸時我的目光看向你。李隅究竟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并不能滿足的,他很自私, 她希望她能夠多看看他, 別看其他男人, 他希望能和她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他的第一段戀愛,想法很遠, 眼光很長, 陳裳在他所有計劃之內。是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覺得自己瘋了, 開了燈下床列了一張詳細的計劃表,關于這接下來的一年,關于學業和後面的事業還有陳裳。他并不是一個深耽愛情裏人,他希望自己能足夠優秀,能肩負一段健康正常的戀愛關系,能力是一切的前提。

他有奮不顧身的勇氣,可勇氣在今晚消沉了。

為什麽連呼吸都是痛的。

少年人的喜歡真誠又小心翼翼,是一萬次潮起潮落。

有大人牽着小孩夜深路過,小朋友跑過來。

“哥哥,你遇到很壞的人了嗎?”

“沒有。”

彼時,陳裳心裏有點空,她沉默地坐在車上,直愣愣的出神,直到光閃了一下,才發現他的手機落了,她将他的東西拿上,先回了家。

湯圓聽到聲音喵喵從沙發上跳下來,撿回來幾個月,肉眼可見的圓潤了許多,連毛發都更光澤了,不像剛進家的時候那麽有提防心。

“喵嗚~~”

“他沒回來。”陳裳彎腰摸了摸它頭,換鞋進去,将他手機放在茶幾上t,她不知道李隅什麽時候回來,此刻心裏并不平靜。

換衣服洗了澡,外面依舊沒有響動,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陳裳覺得有點悶,去廚房接水,轉身時不經意瞥見冰箱上貼了一張便簽紙———

“同事推薦的板栗酥。”

她今早起床後出去吃的,下午開車去了潇蓓兒哪裏。

視線在冰箱上頓了頓。

直到聽到手機鈴聲響了,從中抽離回來,是李隅的手機。那道電話響了許久,她本來不想接的,似乎對方很急,第一遍結束,又打了過來。

陳裳将手機拿起,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猶豫一秒,點了接聽:“你好,他現在不在。”

對面沉默了一分多鐘,陳裳懷疑那邊還在不在,喂了一聲。

“你看到我給你發的私信了嗎?”這麽直接的問法,倒是讓她滞住了。

“我沒點開,同一個人頻繁轟炸我郵箱會讓我覺得是垃圾條,你找李隅是嗎?他現在不在。”

陳裳這段時間一直接到同一個賬號的私信,但她上個月已經在社交賬號上發布了休整勿擾的信息,所有工作統統不再接理。

她語氣并不客氣,被打擾也沒必要好脾氣。

垃圾條,好一個鄙夷的垃圾條。

所以這就是拉黑她的理由,姚淑芸覺得她太傲慢了,她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人,有點招架不住:“我們明天能見一面嗎?事關李隅。”她咬牙補了一句,“我會在校對面路的咖啡館等你。”

“這麽肯定我就會去?”

對面噎住了半秒,幾次欲言又止,一個女孩子,臉皮薄,倒是不必為她壞情緒買單:“挂了,這樣吧。”

也不說去還是不去。

陳裳怕再說下去,那姑娘能被自己氣睡不着覺。

挂斷電話,去到陽臺,心裏堵的那口氣依舊沒下去。

夜晚好像總是無由多些傷感,今天更甚,陳裳一直不怎麽喜歡晚上,她有段時間被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沉席卷,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快要得病。

她站在哪,想到很多。這幾月發生太多事了。莫名開始一段感情,又一下結束。不,她這次很堅決,她希望自己果斷一點。

回到房間躺下的時候,聽到了外面走動的聲音,知曉他回來了。

她蜷在床上,翻了個身,睡不着覺,房間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音,他回房間了嗎?還在和她生氣嗎?

忽想到那天他跟自己說春天的時候要一起去看潇湘路的梨花。

似還是昨日。

這一晚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的,或者到底有沒有睡。第二天,周末李隅雖休假,但也沒能碰到他,大抵是真讨厭上她了吧,也好。

陳裳還是去見了那位長時間私信她的女生。

有什麽不懂的呢?是上回那姑娘了。陳裳将厚厚的羽絨服脫下放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來:“那寸頭男還找沒找過你?”

“沒有了。”姚淑芸怔愣了下,知她說的是鄒昊,騷擾糾纏她的男生,李隅告訴她是陳裳讓他多幫自己一把,讓自己平日裏多提防。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近距離來看,她有種難掩的美,貼身毛衣遮不住好身材,絲毫不做作,最素的裝扮也讓人心生向往,姚書芸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她有些自慚形穢。

“那男人局裏走一回,也不敢瞎亂來了,要是他膽子大到沒邊兒,你也別怕,騷擾女人的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網上有那種防身的備着招呼回去,再報個警夠他受一遭的。”陳裳認認真真跟她分析。

“謝謝。”

“你對我有敵意?”陳裳喝了口咖啡,擡眸對她說。

“嗯?”姚書芸看着她,掩不住面子,她必須得承認:“是。”

“随你。”陳裳不當回事,這個世界這麽多人,看不慣她的人多的去,讨厭她的人少嗎?陳裳知道她對李隅有意思,上次撞見她當衆對人表白呢,她沒功夫跟小女生玩這出幼稚的戲碼。

“你想找我說什麽?”

姚書芸握着杯柄的手緊了緊,她不喜歡陳裳,從見的第一面就不喜歡,雖然她幫過自己,她屏了一口氣說:“你喜歡李隅嗎?還是你只是玩玩?”

陳裳皺了皺眉。

“如果你只是玩玩———”

“怎麽了?”陳裳勾唇對她笑笑,有點挑釁的意味。

“我希望你适可為止,他跟你不是同一類人。”

“你應該不知道李隅拒絕了到意大利交換的項目吧,他在校各方面條件一直很突出,龔教授看重他,推舉他趁機申請,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如果順利,後面可以繼續留在那讀研,但他拒絕了。我想其中的原因,你應該會很明白。”姚書芸看着她。

陳裳愣了一瞬。心頭一陣轟鳴,她沒想到李隅竟會這樣。

“截止時間到了?”

“沒有。”

“好,我知道了。”姚淑芸想從她答這些話時的神情中看出點什麽,但她依舊不鹹不淡,只有陳裳自己知道。

她失了理智,在她眼裏李隅完全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她不知道怎麽了,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冷靜,她出門給他打電話:“你在哪?”

對面默了默。

“現在在家。”

“等我回來,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事實上根本就好不了,陳裳太生氣了。她最讨厭別人這樣自以為是。可偏偏她一生總是遇見這樣的事情。覃泓英就是,當初她勸她離婚,她離了嗎?口口聲聲為了自己好,結果卻把兩人折磨成這個樣子,都一輩子活在陰霾裏。

陳裳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格外怪異的人,當別人對她有點好,她就開始退縮,開始恐懼。所以,從始至終她都知道自己永遠坦誠不了。

她生起氣來,不顧原因。

“為什麽放棄交換?”陳裳語氣有點小沖,進門看見坐在客廳等她的李隅,徑直過去問他。

“我問你話你為什麽不說?因為我嗎?”

“李隅你到底清不清楚你的地位?!”

“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覺得我就會被你感動?”

李隅盯着她,表情痛苦,猛地站起身,逼近她:“所以,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到底什麽地位?我就這麽不是,你從來都只是耍我玩是嗎?”

那些積壓在心裏的話,在一個時機終于說出口。

“你覺得的呢?”

“不是你那群朋友以為我包養你,以為你被我騙?對啊!我就是無聊,就是缺人了,剛好看你長得不錯,就是拿來玩玩好吧,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純,我從來沒想過跟你談戀愛,只有你自己在認真,你知不知道自己特別傻!”陳裳吸了口氣,擡頭看着他,她不願去看他的神情,手抖着從包裏翻出卡包,把挎包丢開,從錢夾裏抽出一張卡推點在他胸口。

“如果你覺得吃虧,我給你,不是包養嗎?我們也只在一起幾個月,這張卡裏面有很多錢,來,結清。”

好一個結清,她将他的尊嚴踩在腳底。

李隅的心像是被無數蝼蟻啃食,要命似的疼,他曾經想,陳裳向他保留沒關系,他走不進她心裏也沒關系,他可以慢慢等,等她可以正式接納他。

可現在都是什麽。

他別過臉去,極力控制身子發抖。那張卡因為沒人接,滑落在地上。

啪地一聲。

明明完好,不可能會壞,像是有什麽東西有了裂痕,破碎到不成樣子。

李隅保持着側身的姿勢,伸手擦了下眼睛。

那滴淚順着來不及遮掩的掌心滑落的時候,她忽空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了。

她說了很過分的話,才意識到。可她太倔強,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她不可能去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過了良久,他眼眶通紅,依舊沒消下去,李隅轉過身來對她說:“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

他只是被耍着玩。

那些都是假的,說喜歡也是假的。

他恨透了她。

可那是他喜歡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啊,他該怎麽去恨。

“就這樣吧,昨晚我一直沒說清楚,正好再明确說一遍,不過就幾個月,忘了就好,從今天後,你還是你,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系。”陳裳張了張口,咬唇努力說道,她覺得自己要耗盡,幾近窒息。

“你會忘記嗎?”

“會。”怎麽會,她閉了下眼,懇求他不要較真,緩緩說道:“李隅我不過是你人生遇到的過客之一,你還小t,還會遇到許多很好的人,等你到時候回頭看,可能連我的名字都模糊了。”

“不會!為什麽你總是提醒我?你只比我大四歲,你只不過比我大四歲而已啊,我現在特別讨厭,特別希望我也能跟你同一屆,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畢業,這樣你會不會就不會認為我比你小?!不會總是以看弟弟一樣的心态來看待我?!”

“陳裳,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講話的時候讓人有多難過?!為什麽總是要用你的心境揣測我呢,我不一樣,求你不要把你的思想強加在我身上了!”

淚水已經繃不住從眼眶裏掉落下來,越來越多,他緊緊抿着唇,擡胳膊擦去。

是莫大的傷心和絕望。

如此,就這樣吧。太狼狽了。

“好,我同意……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沒有關系了,我會向教授說明白的……是我犯傻,我一直都很傻。”

他轉身,甚至不願去看她,進房間關上門。

遂她所願。

那時的他們都太執拗。一個想要真心,害怕真心;一個想要愛,不得愛。

這一切都怪他們嗎?不是的,只是他們都不夠強大,時間是治愈心靈的良藥,總有一天,那些悲痛和陰霾會徹底被曬透散出去,他們都終将重新披上星光,那時候是最好的模樣。

或許有天曾為口無遮攔後悔過,但感情都是真的,騙不了自己。

痛苦吧,會過去的。

只是在某天,打開一罐牛奶,吃到一道菜,還是會偶爾想到某個人。

有人回憶,有人試圖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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