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徐野是真得很希望梁顧川只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但當他看見學習資料和授課老師已經在融興大廈頂層的辦公室準備就緒時，他只能欲哭無淚。

這間辦公室，徐野再熟悉不過，茶幾、木桌、地毯、書櫃、甚至是盆栽，都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餘，好似穿透雲層直上雲霄的樓，半隐在霧中的太陽，一切是那麽熟悉，這種熟悉甚至讓他禁不住開始後背冒汗，耳邊隐約出現的爆炸聲，震得他那根神經微微發顫。

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過神。

“還有什麽不懂的嗎？”老師在一旁問道。

徐野恍惚一瞬：“嗯？”

很快他又反應了過來，又說：“沒有，辛苦老師。”

今天的授課結束了，老師被秘書送出辦公室。徐野收拾了一下桌面，站起身：“那我也先回家了。”

正在審核文件的梁顧川擡起頭，徐野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休閑款，褲腿收縮，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腕，把他稚嫩的帥氣襯托的更加明顯。

他才十八歲，梁顧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想。

“你先坐下。”他淡淡地開口。

徐野說：“不是沒事了嗎？”

梁顧川重申一般地提醒：“我不是說了，你要待在我身邊才行。”

徐野很無奈，脾氣也上來了些：“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是想當我爸還是當我媽，管我管的這麽嚴，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梁顧川撂下文件，觸碰到桌面上時，發出一聲輕響。

徐野莫名被這聲響弄得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看見梁顧川站起身，繞過紅木辦公桌，朝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他停在徐野的面前，距離很近，用身高的優勢俯視他，那眼神捉摸不透，打量了一會兒後，他彎腰，與他平視。

“這就受不了了？”梁顧川像是故意在笑，“我還有更過分的沒做呢？”

徐野微微縮脖，聽見自己心髒正在怦怦跳。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面對梁顧川時，竟然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難不成，這就是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拍鬼敲門嘛？

他虧心事做了太多，真的很怕梁顧川敲他的門。

“待待待。”徐野妥協了，捂着心口，坐回到沙發上，“我就坐在這，哪裏都不去，您滿意了嗎？”

梁顧川看他滿臉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情頗好。這是他許久沒見過鮮活的少年氣。

敲門聲響，梁顧川也沒回身，直接說了聲“進”。

秘書拿了文件過來：“梁總，這是營銷部拟定了幾個代言人的人選，請你過目一下。”

徐野聽見“代言人”幾個字，豎起了耳朵，餘光野不自覺地撇了過去，掃到了梁顧川捧着文件夾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骨感十足，是那種很适合彈鋼琴的手。

如果沒記錯的話，梁顧川是會彈鋼琴的，還考過級呢。印象最深的那次，是魏岚的生日，作為名義上的未婚夫，梁顧川曾現場為其演奏了一曲《詠嘆調》。

這首G弦之歌，也是梁顧川和魏岚愛情的開始。

自從那場生日宴會後，他們形影不離，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看着都還不錯。”梁顧川大概掃了一眼，說，“但是要代言我們的網站，還是要選一個流量比較高的比較好。”

請明星代言的目的就是通過其自身影響力，快速打開知名度。

徐野知道他有執行力，但沒想到他已經打算的如此周全，昨天剛因為新計劃堵住了股東們的口，今天連請代言人的計劃都開始啓動了。

他這次回國，不像只是突然收到三叔離世的消息回來吊喪，反而是做好了全部打算，似乎每一個環節，都在他得計算之中。

梁顧川還在挑代言人，浏覽的目光似乎是頓了一下，忽然，他好像是有所感應，擡眼，和徐野打量的目光撞個正着，後者心虛地躲開目光，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仰頭看看天花板的燈。

梁顧川對身邊的秘書說：“你先出去吧，三十分鐘後，我把決定通知你。”

秘書颔首，退出了辦公室。

梁顧川拿着文件，走向沙發，徐野見他要在自己身邊坐下，連忙擡屁股往另一邊挪了挪。

“幫我看看。”梁顧川把文件放在茶幾的書上。

徐野瞄了一眼，這份代言人的備選可以說從流量、外形、民國度等方面全方位考慮到了。

徐野曾經為集團旗下一條産品請過代言人，對此如何挑選，他非常有經驗。

梁顧川的網站是給自家實業提供的平臺，與其說是給網站代言，無非還是要追求一個賣産品的效應。

要在短時間內打開市場，流量這個人人追求的東西至關重要。

“這個人怎麽樣？”梁顧川指着其中一個問。

他的語氣過于認真，讓徐野産生了一種對方真的在和自己讨論工作的錯覺，然後他便條件反射地搖搖頭，說：“他國民度有，但帶貨能力不足，我們畢竟不是主營網站的公司，網站開發與我們而言只是一個能快速售賣公司産品的媒介。”

“那這個呢？”梁顧川指着另一個繼續問。

徐野還是搖搖頭：“他确實流量高，但口碑效應很差，好幾部劇都和對手演員撕番，粉絲是有了，可是路人卻不買他的賬，我們不能讓自家的品牌印象在大衆眼裏是一個惡劣的形象。”

梁顧川側着頭，目光微垂着，若有所思地聽着徐野認真分析。

徐野指着其中一個人，沒有注意到梁顧川微變的神色，鄭重道：“他是這兩年來流量效應非常強的明星，自從一部古偶爆後，一直穩紮穩打地接角色，不僅粉絲多，口碑也很好。我們既要快速打開市場，又不能丢了消費者的好印象，選他是最合适的。”

徐野分析完了，身邊的人沒動靜，他遲疑地轉頭，梁顧川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盯着他。

徐野心下一緊，心道，完了，他說太多了。

梁顧川一定會懷疑自己怎麽會懂這麽多？他該怎麽解釋才能糊弄過去呢？

室內寂靜的幾乎讓徐野感覺到可怕。

霞光從雲層中鑽出來，透過落地窗灑落。那一抹橙紅色的光，仿佛照亮了兩人視線接軌的途徑。

說不清，也道不明。

唯有沉默，在敲打着沉默。

徐野覺得自己應該主動解釋一下，而不是等到梁顧川發問。

“我……”徐野張了張嘴。

誰料，梁顧川什麽也沒問，合上文件夾，當即決定道：“好，就定你說的這個人。”

啊？徐野蒙了一瞬。

就這麽定下了？你都沒什麽想問的嗎？

梁顧川按下座機，通知了秘書他的決定。

代言人的事情進展非常順利，沒過幾天就簽了合同。徐野一如既往要在梁顧川的眼皮底子下學習，晚上還要在他得視線範圍內吃飯睡覺。

這日子過得像是在坐牢。

但比坐牢要舒服一點的是，最起碼和梁顧川相處時，絕大多數他是自在的。無論是在顧宅，還是集團，總有太多雙眼睛盯着自己。但梁顧川用他的方法為自己了僻下一個無人打擾的空間。

網站上線運營，代言人也定了，梁顧川的計劃都在有條不絮地進行中。

而且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到位，除了他，就連他的心腹，有些內情都不是很清楚。

這套網站系統，是他在德國就做出來的東西，最核心的數據，只有梁顧川有。

如今梁顧川占據上風，二叔父子倆不可能不急。

這天吃完晚飯，徐牧把他堵在了廁所。

“徐野，梁顧川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徐牧開門見山，一點煙霧彈都沒放。

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如果沒有二叔，他是成不了大事的。做事風格急躁且沒有腦子。

“大哥的什麽事？”徐野故意裝傻，不答反問。

徐牧壓低了聲音，帶了點威脅：“別和我裝模作樣的，你現在和梁顧川天天膩在一起，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誰信啊？”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徐野催促道，“我尿急，要上廁所，你能不能先出去？”

徐牧見他油鹽不進，故意道：“你小子不聽話，是想讓我爸親自找你談一談嗎？”

他搬出了二叔，徐野自然地順勢服軟。

“別，”徐野拉住他的衣服，“二哥，別生氣。你也知道，大哥防人之心很重的，那麽機密的事怎麽可能和我說呢。”

徐牧也是了解梁顧川一二的，這個野種總歸是外人，梁顧川也不可能完全不避着他。

徐牧眯着眼問：“你天天在他辦公室裏，就沒聽到什麽？”

徐野轉了轉眼睛假裝思考，然後裝作像是想起什麽了一樣說：“他請了代言人來代言網站。”

“是誰？”徐牧問。

沒官宣前，雙方簽署保密協議，沒有放出小道消息，誰也不知道真正的代言人是誰。

“我那天掃了一眼，好像叫什麽宋……”徐野說。

徐牧立刻想到了是誰，宋毅，如今娛樂圈最當紅的偶像之一，雜志分分鐘銷售，代言一個小時內突破三千萬銷售額的男演員。

“你小子，總算還有點用。”徐牧交待道，“有這種消息，以後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徐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牧撤開，離開了衛生間。

徐野瞄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後關上衛生間的門。

卧室內。

徐牧将這一消息告訴了徐正立。

徐正立坐在書桌前，雙手交叉，在思考着什麽。

梁顧川行動如此之快，本就令他意外，如今還打算用流量演員為自己的網站打開知名度，這要是做成了，他在集團的地位不就更穩了一些？

徐正立決定不能允許梁顧川坐穩那個位置。

徐牧說：“爸，如今梁顧川都已經做的如此周全了，我們想要擊破他，要在代言人身上下手。”

徐正立沒說話，擡眼，示意他繼續說。

徐牧說：“對于一個新網站商城來說，消費者還沒有任何信任度，如果這個時候代言人爆出醜聞，這個平臺還有生存的機會嗎？”

徐正立勾起嘴角，對他的提議表示很滿意。

徐牧繼續說：“這個男明星我知道，前陣子我有一個合作夥伴，是保養他的金主。一個為拍戲，連腿都能張開的人，這種代言人，怎麽配代言我們梁大公子的網站呢？”

徐正立擡起手：“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必須成功。”

徐牧胸有成竹：“爸，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