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探究之章：馬斌vs于卉遲瑞

探究之章：馬斌vs于卉遲瑞

在羅毅中毒身亡的消息傳開後，和他相處了十幾年的同事們表面上都籠罩在一片悲傷和惋惜之中，但是背地裏卻是指指點點、捕風捉影，似乎還有想要渾水摸魚的……

有人信誓旦旦說是栗姝下的毒，還有人懷疑其中某個嫉妒心強的同事，因為他曾經多次在暗地裏表示對羅毅的不滿。

還有人傳言說羅毅有一位神秘的“紅顏知己”，或許是情感糾葛導致的悲劇。

甚至還有人懷疑羅毅的領導，前段時間兩人之間的沖突似乎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線索……

而由于羅毅是在非工作時間非工作地點死亡的，公司高層表現得十分坦然，甚至還有人在背地裏樂開了花，畢竟羅毅死了，很多爛掉的賬終于有了去處，也有很多事情可以推脫到他身上了，反正已經死無對證了。

于是，他們在表面上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在極短的時間內拿就出了一系列證據來佐證他的死與公司無關。

然而，當警方想要了解一下羅毅生前正在從事的具體工作時，他們卻一個比一個顯得三緘其口。

而這些才是最真實的浮世繪。

“你聽說了沒？栗姝已經被放出來了，我找人打聽過了，能在這個節骨眼被放出來就說明她大概率已經被解除嫌疑了！”于卉神秘兮兮地，似乎為自己能得到這些了不得的最新消息而感到優越。

“不過，我特地查了一下，據說在一百起命案中，情殺的比例可能在40%-50%之間，財殺大概是20%-30%，仇殺大概是10%-20%……所以反推過來，我就知道我去年的推測絕對沒有錯！”

“你說有沒有可能，不是羅毅，而是栗姝外面有人了呢？”

于卉對于這種事情向來是八卦的很，此時她複雜的情愫中更是包括了驚訝、獵奇、悲傷、吃瓜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每個人都有一張嘴，往裏是吃，往外時說，吃美了和說嗨了都一樣的痛快！

可是遲瑞卻完全痛快不起來，尤其此時看着興致勃勃地碎碎念的于卉，他卻感到煩躁極了。

畢竟他是羅毅生前最後一個見的人，也是第一個發現了羅毅的屍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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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具熟悉卻早已沒有生命氣息的身體變得僵硬、灰敗、青紫，甚至還出現了斑點……他到現在還是忍不住地想吐。

所以這些天來他感覺身體極為空虛，又極度地興奮，也沒有任何食欲，甚至還連續數日失眠。

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結合警方透露出來的蛛絲馬跡，他似乎對自己最初的判斷也有些動搖了。

那晚，羅毅大半夜叫自己過去喝酒，話裏話外不停地暗示自己遭到了領導的威脅，還說自己買了巨額的人身保險……

所以當羅毅确認死亡後，他除了震驚和悲傷之餘，還是有些歡欣鼓舞的。

因為這件事如果真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做的，那麽有實力、有經驗接任領導職位的可就非自己莫屬了。

“羅毅擔心自己會被人殺人滅口，所以還買了巨額的人身保險！”遲瑞作為報案人，在派出所裏，很直接地就把自己所有的猜疑都統統地說了出來。

所以這也就導致警方一開始就将此事當作謀殺案來對待。

但是遲瑞眼睜睜地看着他心目中的嫌疑人似乎是坦坦蕩蕩的，心下除了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還添了難以言表的失望。

于卉還在止不住地喋喋不休，遲瑞卻早已經閉上了耳朵，直到話的矛頭又再次調轉并對準了他自己：

“不信你等着瞧，這肯定是情殺！亂搞男女關系，不僅破財，還有可能沒命！真是可怕！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搞！”

“怎麽什麽事你都能扯到我身上來呢！”遲瑞努力地打起精神來無奈地說：“你啊，可別亂說，我們要相信警方的辦案能力！估計很快就會有個說法了吧！”

“不過說這事兒，最可憐的就是栗姝了，母親剛去世，老公又出這種事，自己還被帶走調查，真是太可憐了！孩子也不在身邊，真不知道她今後的生活怎麽一個人撐得過去！”

說着說着，于卉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或許能夠同情和憐惜栗姝，本就是件值得她開心的事。

于卉還在各種碎碎念，像是壓根沒有理睬遲瑞的話，正着說一會兒，反着說一會兒，對于同一件事，于卉也修煉地能八卦出各種角度。

“咚咚咚……”遲瑞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聽到了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只要能夠中止于卉的嘴，不管是誰，他都想着要好好感謝一下這個突然造訪的來者才行。

“你好！請問你是遲瑞先生嗎？我是警察！有些事需要和你們再多了解一下！”馬斌十分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來意，一邊說着，一邊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哎呦！你好！馬警官！”遲瑞掃了一眼警官證，不自覺地愣了一下，這個警察為什麽還會不約而至呢？

自己已經做過完整的筆錄了呀，而且還明确表達了對羅毅被害的懷疑，雖然并沒有什麽用吧！但是無論如何，配合調查是公民的義務，他也只能将這位馬警官客氣地迎了進來。

而令遲瑞實在不能理解的是，于卉看到是警察來探訪後，從上到下散發出一種特別的興奮，仿佛有一種吃瓜吃到自己身邊的感覺。

見于卉這麽配合，那位馬斌自然是先要問上她幾句的。

“你是于卉吧？”

“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哎呀，警察就是厲害，什麽信息都查得到！”于卉邊笑邊恭維着說。

馬斌顯然已經習慣了走訪時的各種狀況，也并未覺得尴尬，而是耐心地開展了他今天的調查工作：“那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這次我來，就是為了調查與羅毅那個案子相關的一些情況。那于卉女士，你可以先說說看嗎？你覺得栗姝和羅毅的關系，到底怎麽樣？”

“哎呦，原來是想問我這些啊，那你可是問對人了！他們兩個表面上那自然是和睦融洽的很，但是這男人啊，有幾個不偷腥的！”于卉一副很肯定自己推測的模樣！

“哦？聽你的意思，你是說羅毅有外遇？你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還是親眼所見呢？”馬斌饒有興趣地追問着。

“風言風語倒是沒有，我也不是那種長舌頭的人，只是去年，我去他家做客，就感覺他們兩個未必像表面上那麽和諧！”

“哦？是怎麽回事？”

此時于卉腦中一閃而過那天栗姝躲避羅毅親密的下意識動作，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你要說有多具體，我也說不出來……但是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問題！”

轉眼又看到遲瑞那一副極不以為然的模樣，于卉繼續說道：“馬警官，這羅毅是不是被外面的女人給毒殺的？我覺得吧，像這種案子就得多宣傳宣傳，才能讓某些人引以為戒！”她邊說邊狠狠地回瞪了一旁的遲瑞。

“與案件相關的問題，就不要問了！”馬斌一邊說着，一邊止住了于卉噴薄而出的傾訴欲。

“遲瑞，遲先生！”看着遲瑞點頭之後，馬斌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也是最後一個見過死者的人，筆錄我也仔仔細細地看過了，但這次來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筆錄上沒有的內容，希望你能配合一下。也和剛才的問題一樣，你認為羅毅和栗姝關系怎麽樣？”

遲瑞果不其然面露難色，看起來似乎還很痛苦，馬斌也猜想得到，他顯然還沒有從發現老友屍體的刺激之下走出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和羅毅雖是大學同學兼同行，但之前聯系并不多，這一年以來，我們雖然走得也很近，但是也不大好去了解人家的家事，不過這段時間在工作方面他的确表現的有些消極。”遲瑞低沉着嗓音說。

“為什麽會工作消極呢？”馬斌追問道。

“和大環境有關系，行業下行，利潤率變低，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相信馬警官也應該有所了解……”遲瑞似乎很有耐心去解釋這些各種他工作上的困窘。

“那麽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很堅信羅毅是因為工作的問題或者因利益不均而引來殺身之禍！”馬斌他富有深意的試探着。

遲瑞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看遲瑞這神情，馬斌決定還是換一種問法：“栗姝和羅毅兩個是大學戀情吧，你應該很早就認識他們兩個了，我還是想知道一下你對他們兩個的看法！”

遲瑞愣了一下，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錯了，但馬斌這麽堅持問自己這個問題，看來案情的确是不會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了。

他嘆了口氣方道：“栗姝這個人吧，人長的漂亮，性格又乖巧，從大學開始，我們就很羨慕羅毅能找到這樣的女朋友！而且這麽多年來，他們夫妻關系一直都很好，是我們朋友中公認的模範夫妻！”

“哦，那這件事情就有點奇怪了！我覺得你們夫妻兩個好像在這件事情上的認知很不相同，你好像完全不同意這位女士的觀點，認為羅毅不是因為男女之事所導致的死亡，對嗎？”

遲瑞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又被于卉打斷了：

“他這個大木頭，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出來，我的猜測啊，準沒錯！”

“不是，你怎麽話這麽多呢，你不要誤導人家警官的辦案思路！”

“我就是照實說，我又沒撒謊，怎麽會誤導……”

“兩位稍安勿躁，觀點有沖突很正常！這不存在什麽誤導不誤導的，每個人都會從自己的認知裏去判斷一件事！沒關系！”馬斌看着眼前這對夫妻針鋒相對的樣子，自然還是要勸說上兩句。

“對了，換個問題，栗姝已經被放出來了，作為多年的好友，你們有沒有去探望過呢？羅毅的喪禮，有沒有定好時間？”馬斌轉而問道。

于卉和遲瑞都木然的搖了搖頭。

江湖的規矩就是人走茶涼，再好的關系也會過期，成年人交往的本質就是利益交換，任何關系都是階段性的。這就是現實，也無可厚非。馬斌暗自忖度着。

不過看來栗姝是準備徹底與之前的社交圈切割了，這倒是也符合她的性格。

“那你們覺得栗姝是個怎樣的人呢？”馬斌心中感慨，卻也只能順着問題繼續問下去。

“栗姝這人吧，對羅毅也是百分百的支持，放棄自己的工作跟着羅毅去了四年，又把家裏家外都打理得非常好，我們也是羨慕得很，不過這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呢……”

“也有不少人說是……栗姝紅杏出牆了！我剛開始還不信，因為我覺得這男人不應該都喜歡年輕小姑娘嘛，不過倒是也保不齊，我也仔細想過了，栗姝雖然和我年紀差不多，但保養的确實好，你想啊，如果不是為了攀上了高枝兒，服這個美役圖什麽呢？”

于卉終于抓住了長篇大論的機會，自然就把她近段時間的見聞一股腦兒全都說了出來……絮絮叨叨，似乎有鼻子有眼的。

這段時間大家集思廣益，只要是有點蛛絲馬跡的暧昧之事，就都被拿來放大開來。

見眼前的警官聽的認真，她更是十分賣力了。

“馬警官，你看我說的這麽認真，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到底是誰有第三者啊？是不是各玩各的？”于卉壓低聲音問道，像是怕被旁人偷聽了去似的。

“你為什麽會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馬斌無可奈何地說。

“八卦啊！”于卉話剛出口，就看到馬警官掃過自己的犀利神情，忽而也自覺地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兇殺案，自己卻只顧八卦，便閉上了嘴，一時半會兒也不再好意思張開了。

“那好！謝謝兩位的配合，那今天的走訪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走出去沒多久，馬斌就被趕上來的遲瑞喊住了。

“馬警官，馬警官，你等一下！”見馬斌停下了腳步，遲瑞湊上前低聲問道:“我其實一直很困惑。”

馬斌才繼續說道：“既然你追出來了，估計是有什麽話不願對着老婆說吧！現在沒有其他人，你想說什麽就快直接說吧！”

遲瑞像是終于得到了最想要回答的問題似的，思考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剛才不在家裏說，也是怕家裏人話多，但其實，這件事這幾天一直憋在我心裏，我實在是快忍不了了！不瞞你說，羅毅一直以來都十分謹慎，但是我們這個行業，我想你也應該有一定的了解，大家都是處于一個狼與狽、相互勾連的階段，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上上下下，想要和他魚死網破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但是顯然看你們警方調查的重點并不在這兒！所以我想，是不是我猜錯了，或者這件案子另有隐情？”遲瑞顯然是有些慌亂了。

“怎麽？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懷疑？”

“不不不！我只是心理壓力很大！羅毅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也不希望他死不瞑目！”

馬斌不由得笑了笑，怪不得刑警們一開始就否認了羅毅自殺的可能性！有遲瑞這個第一證人這麽堅持，的确是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

看來羅毅在那晚的布局，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栗姝和羅毅這一對兒，還真不愧是夫妻啊！

馬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需要有心理壓力，破案是我們公安機關的事，你只不過是提供線索而已。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壓力和負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