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三十歲相親通常是奔着結婚去的

三十歲相親通常是奔着結婚去的

應雨甜的歌聲響徹寂靜空曠的地下室，費峥下意識地捂住揚聲器的孔洞，捂得原本清晰的音樂聲只餘隐約的悶響。

他把手輕輕搭在手機屏幕上，修長的食指在“接聽”和“拒接”按鍵間來回游移着。過了十幾秒，鈴聲安靜下來，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未接來電。随着室內再次陷入寂靜，水杯裏“咕嚕咕嚕”的沸騰聲變得格外清晰。

費峥把謝小池的身體扶到臂彎裏，感覺到她微燙的後頸透過薄薄的長袖襯衫，與他的手臂肌膚相觸。他頓了頓，把臂彎收緊了一點。

“學姐，學姐？起來吃點東西。”

“唔……剛才說到哪裏了……”謝小池迷迷糊糊地睜眼，只覺得頭昏眼花，面前的事物都帶着重影。

“你應該是着涼了。”費峥把壁爐上燒沸的開水混入礦泉水瓶，遞到她的嘴邊，“喝點溫水，我給你把面包熱一熱，吃點東西再吃完藥再睡。”

“莉莉……藍亭……”

“他們給你買藥去了。”

“他們自己去？”謝小池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整個人坐了起來，“去哪裏買藥？”

“就在街口，很近的，你坐好，他們很快就回來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有點頭暈，吃點東西應該就好了。”

謝小池打了個盹，感覺精神了一點，接過費峥遞過來的面包，就着溫水小口吃着。

費峥看她能夠自己坐直，又坐回到她的對面，默默地咬了一口面包。

“奇怪，是爐火被調小了嗎？”謝小池把外套往脖子上拉了拉，“剛剛脖子後面明明很暖的。”

費峥下意識地撫過手臂，然後掩飾般放下面包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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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給你找張毛毯吧。”他轉過臉，把表情隐在黑暗之中，“明天我們還有得忙呢，你今晚可要好起來。”

謝小池也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點頭道謝。

“嗯，是感覺有點冷了，那就麻煩你。”

在費峥轉身的剎那，應雨甜甜美的歌聲再次響徹空曠的地下室。

謝小池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應先生？”

“小池？你到蒂恩了嗎？今天怎麽都不接電話？我差點就要直接過來找你了。”

費峥不知何時停下了翻找的動作，安靜的環境下，他隐約能聽到那頭的說話聲。

“我今天早上到的，已經到公學駐點報到過了。抱歉，今天忙着趕路，沒有接到電話。”

“你的聲音怎麽了？怎麽鼻音這麽重？感冒了嗎？”

“是有點兒着涼。”

“你自己一個人？你住在哪裏？要不要我幫你聯系醫生？”應世陽的語氣焦急。

“不用不用，我正好遇到費峥他們……阿甜應該聽說三個外招生提前見習的事情了吧？正好費峥在這邊有住處，今晚就姑且借宿到了他家。”

聽到費峥的名字，應世陽沉默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學姐，”費峥假裝若無其事地抱着一張羊毛毯走了過來，“你在打電話嗎？我正要問你想選哪張毛毯呢。”

謝小池随手抽了一張米黃色的。

“謝謝哦……應先生，你剛才說什麽？”

“咳咳，沒什麽。”應世陽的聲音顯得有點委屈，“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你了”

他在“好好休息”四個字前面停頓得有點久，似是在猶豫什麽。

“我跟費峥、褚莉莉、藍亭他們三個住在一起，褚莉莉跟藍亭出去替我買藥了。”謝小池突兀地這麽說了一句，語氣淡淡的。

“知道啦知道啦。”應世陽這回說話間明顯帶上了笑意，“別說太多話，吃了藥早點休息吧。我明天再聯系你。”

挂斷電話，謝小池臉上的倦色更濃，披上毛毯後繼續吃着面包。

費峥看了她一會才問：“學姐你，跟應先生交往了嗎？”

“沒有的事。”謝小池搖頭，“我還沒畢業呢，哪有時間談戀愛？”

“呵呵，剛才聽到學姐跟應先生說話，感覺很像男女朋友之間的對話呢。”

費峥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語氣聽上去甚至有些打趣的意味。

“你從哪裏知道男女朋友是怎麽說話的？”謝小池好笑道，“說得好像你談過戀愛似的。”

“電視劇啊，小說啊，總是看過的嘛。應先生的語氣，好像男朋友在查房。學姐你難道談過戀愛？你怎麽知道男女朋友不是這樣子說話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八卦。”謝小池低低地笑了，忍不住帶出幾聲咳嗽。

費峥懊惱地一拍腦袋：“啊，忘了學姐你要多休息，少說話。

不過要睡覺的話，還是先等他們倆買藥回來再說。一會睡着又被叫起來吃藥的話，會更難受的。”

謝小池現在也不困，她正被應世陽那通電話攪得心神不寧。

她不是沒有被追求過，但以前那些追求者對她表白，更像是男生之間的趕時髦。青春期的小男生哪裏懂愛不愛，只是通過宣揚喜歡一個公認好看的女生來彰顯男人味罷了。

但應世陽不一樣，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愛得很認真，也很沉重，開口就是談婚論嫁。

謝小池第一次應對這樣的感情，自以為處理得很好，既不影響自己的學業，又給雙方都留了餘地。

在她的預想裏，應世陽會跟她互不幹擾到約定開始交往的時間，然後她再從看待戀人的角度審視這個人，這段關系。

但現在，她在想，她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她的許諾，給了應世陽錯誤的信號。

“開門，我們回來啦！”褚莉莉軟糯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學姐你醒啦？抱歉抱歉，去久了一點。費峥說得沒錯，藥店确實很近，只是我們不識路，繞路了。”藍亭遞上裝着感冒藥的紙袋。謝小池道謝後沒敢耽擱，趕緊按照說明書吃下一片。

“唔……我明天再把藥錢還你……記得提醒我……我好困……”

謝小池的思緒被打斷，吃完藥就不再有精力想東想西了。她把毛毯對折，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到身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強烈上湧的困意讓她連連哈欠，“要守夜的話叫醒我哦……”

“學姐安心睡吧。”費峥托腮看着她，笑眯眯地說。

他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一開始看到應世陽的來電，聽到他們的聊天內容，他還以為自己出現得太晚，錯過了追求她的機會。

但謝小池的那句話，讓他仿佛已經能看到應世陽的下場。

聽到她像女友一樣向你澄清，覺得很甜蜜吧？費峥默默在心裏對應世陽說。

可是你還不如我對她那樣了解。你們還沒确立關系的現在，當你需要她費心自證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惹她厭煩了啊。

蒂恩火車站站臺。

應世陽挂斷電話，憋不住地在暗淡的站臺燈光下一陣猛咳，然後又止不住地開始輕笑。

“應先生，大小姐剛剛打了十幾個電話過來，不接不行了。您找到謝小姐的位置了嗎？”

應世陽身旁，用手帕緊緊捂住口鼻的助理悶聲問道。

“別理阿甜……小池今晚有地方住，我們先不着急找她了。說起來，我們家在蒂恩有幾處房産？”

“烏衣大街末端有一處小公寓，中心區有一套蒂恩河畔的花園別墅，再遠就是郊區的莊園了……應家在蒂恩置業不算多，目前就查到這三套。需要問問老先生跟老夫人有沒有其他私人物業嗎？”

“不必了。”應世陽想了想，“我們今晚先在烏衣大街的公寓住下，公寓有幾個房間？”

“不算傭人房一共兩個。”

“那就通知女仆，把公寓跟蒂恩河的別墅都打掃出來。還有問一下公學那邊，有沒有留存費峥家在蒂恩城的住址，我們明天去找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