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婆婆來了！

望着對面兀自低頭啜飲一言不發的女人，方澤軒的眉心忍不住擰成了一條線：“不知裴小姐找鄙人有何貴幹？”

裴靜瑜輕笑了一聲，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方擡眸與他對視：“急什麽呢，方總。”

“昨晚，家父跟我說了裴方兩家即将聯姻的打算。老實說，我并不反對——合作雙贏我最喜歡了。”

方澤軒正欲點燃香煙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神複雜，暗潮湧動。

今天禮拜天不用上班，陽光正好，方澤軒出去應酬了，林惜搬了把椅子到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桂姨特地做了藍莓起司蛋糕和雙皮奶，沒一會兒她便吃了個肚兒圓，癱在椅子上摸着肚皮直哼哼。

“叮咚——叮咚”

“咦，會是誰啊？”

聽到門鈴聲響起，桂姨把小桌上快速收拾了下，有點詫異，少爺會客一般是在外面，他搬出祖宅後這處住所平時少有人來。

很快，阿苗就疾步過來通知她們——

“林小姐，爸，媽，太太來了。”

“……大太太？”

“嗯。”

桂姨往門口的方向仔細一瞧，果然看見一輛白色房車緩緩地駛入莊園內，車牌上清一色相同的阿拉伯數字正是方家祖宅一衆私家車中某一輛的號碼。

“哦喲我的姑奶奶耶，你趕緊上樓拾掇拾掇！大太太……哎，就是軒少爺的母親，是個特別注重禮教的人，最是見不得誰衣冠不整、懶懶散散了……”

高叔安排傭人一起前往主樓門口候着，桂姨見林惜依舊懶洋洋地支着兩條長腿癱在躺椅上，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把她使勁兒往屋裏拽。

“……阿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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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齊齊停下腳步扭頭一看，只見一個氣質溫婉、清雅秀麗的婦人優雅地從車裏緩緩走了下來，望向她們這邊。她身後一如既往地跟着兩個畢恭畢敬的随從，神色端謹。

“是，太太。”

桂姨迅速斂起面上的笑意，低首垂眸行了個禮。

林惜瞬間感到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冷凝了起來，自覺地收回了打量的視線。

方澤軒的一對眸子當真是像極了他的母親，同樣美得不可方物，看一眼便令人移不開視線。也同樣冷漠，目光所及的地方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什麽都與她無關，也什麽都不關心，拒人于千裏之外。

她似是沒注意到桂姨身旁的林惜，又或許是看到了但對她來說無足輕重，面上毫無波瀾地與高叔打完招呼後，徑直踏入了廳內。

“阿軒呢？”

夏岚之身形瘦削，寬闊的大衣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落座後愈發明顯，聲音清冷低醇。

高叔桂姨等人均立在一旁，林惜也在其中。畢竟沙發背後站着兩個有如門神般的随從，分外嚴厲的神色令她壓根沒這個膽子就這麽大喇喇地坐下去，更何況主座上還坐着這樣一位肅穆端方的長輩……

聞言桂姨回道：“太太，您來得不巧，軒少爺上午便外出去辦事了。”

林惜發現，對聽完之到答後臉上并沒未出現失落的神情，仿佛早就知曉了似的。

“聽說，這裏還住着一位小姐？”

突如其來的發問使得桂姨神色一凜：“……是的。”

夏岚之依舊不動聲色，低沉的嗓音平靜得沒有一丁點兒起伏：“把人叫出來見見吧。”

“太太，這孩子就在這兒呢。”桂姨看不出她的目的，沉吟片刻把躲在最後面的林惜牽了出來。

“你就是林惜？”

夏岚之的目光不過在林惜身上停留了須臾，閃過一絲訝異便收了回去，開始專注于面前那壺高叔命人自沏好的碧螺春。

“老高，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直到茶湯入喉，茶香萦繞鼻間，林惜方見到她眼尾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夫人您好，我就是林惜。”

林惜走到夏岚之斜前方，坦坦蕩蕩地開了口。

“坐。”

端的是惜字如金，眼睛連擡都沒擡一下。

林惜也沒多做計較，從善如流地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桂姨面露不安地看向她，得到一個安撫的眼神。

“阿桂，老高，你們都下去吧，我有幾句話單獨跟她聊聊。”

“是……”

轉瞬之間，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夏岚之與林惜兩人。直到此時，夏岚之才真正拿正眼看她。

“離開阿軒吧。你們不适合。”

竟沒有任何鋪墊地直奔主題。

饒是林惜早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時心髒仍不由自主地顫了下。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你這樣出身的女孩子，應該很清楚自己沒有随心所欲的權利。”冷靜的音調一針見血地擊中了林惜最為脆弱的軟肋。

“……他知道嗎？”林惜深深地呼入一口空氣，緩緩地問。

“他知不知道都無關緊要，因為，他跟你一樣沒有選擇的自由。”

“我想，我沒辦法答應您。”

林惜拼命攥緊了雙手，任憑銳利的指甲戳破皮膚，鑽心的疼。

“那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現在不識時務，等到方家出手之時，你和你的家人恐怕連好好活下去的機會都不會有。”

夏岚之看着面前這個嘴唇漸漸失去血色、眼神卻無比堅定的小姑娘，明明說着殘忍的話，語氣依舊雲淡風輕，仿佛只是在聊家常而已。

見林惜沉默不語，她飲完杯中的茶，又張口道：“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方家跟裴家……”

“母親！”

方澤軒匆匆趕來的時候，便看着心愛的姑娘紅着眼眶站在被自己叫作“母親”的人面前，明明淚盈于睫，卻倔強得一滴眼淚都不肯掉下來。

他當然知道，自從他搬出祖宅後，這麽多年從未踏入這座宅子的母親千載難逢地過來拜訪是為了什麽。

“您回去吧，我的人生不需要你們來插手。”

他及時地截住了母親接下來要說的話，并冷着一張臉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夏岚之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轉瞬之間又恢複了那副處變不驚的神情，站了起來：“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兩名随從也立即跟了上去。

“她……沒把你怎麽樣吧？”

電話裏一聽到桂姨說母親要與林惜單獨談話，他心裏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連闖了七八個紅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夏岚之的身影一離開，林惜便毫不猶豫地奔進了愛人的懷裏，用盡全身力氣将他緊緊抱住，像是生怕下一秒就會失去了他。

“我沒事……方澤軒你聽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方澤軒不停地輕吻懷中人的發頂、額頭，以及微微顫抖的睫毛，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帶小女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他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小惜，我們離開這裏吧，去你向往已久的愛琴海。”

“……現在？”

“嗯，可以的話，明天就啓程，好不好？”

“要這麽着急嗎？為什麽突然……”

“其實我計劃了很久，想和你一起去環游世界，只是最近比較忙，這個計劃就被暫時擱淺了。這樣，你先去，我處理完了公司的事随後就到。”

“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林惜猛地從他懷裏仰起頭，眼裏飛快地掠過一絲不安。

“我也想啊，不過最近公司有個大項目在跟進，可能得晚兩天。而且我父親暫時接受不了我們倆的事，一定還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你不如借此機會去國外散散心。等我搞定了他們，再飛過去陪你。你看怎麽樣？”

方澤軒啄了啄她略顯蒼白的櫻唇，與她十指緊扣，循循善誘地道出自己的打算。

“那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走我也不走……”

最後，方澤軒再三保證最晚不超過三天，一定會去愛琴海跟她彙合，她掙紮許久才點了頭。

林惜心裏想的是，他與家人之間的問題自己這個外人可能的确不方便介入，不如讓他一個人放開手腳去處理，免得成為了他的負擔。

于是，第二天下午方澤軒便将她送上了飛往希臘的航班。飛機順利駛離地面，沖入萬裏雲層的那一刻，方澤軒心裏的一顆石頭才終于落地。

－－－－－－題外話－－－－－－

總裁大人一不小心作了個大死=￣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