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生了

林惜已經把手頭的兩本法語教程一點一滴看完了,打算哪天去書店再買兩本難度高點兒的回來繼續學。不過江如櫻很是緊張她那個已經八個多月的肚子,堅決不讓她再去人多的地方擠來擠去,一天到晚把她護得嚴嚴實實的,活像個小雞仔兒似的。

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雖然覺得江如櫻是過度緊張了,不過林惜還是乖乖聽她的話,除了必要的活動,基本就是窩在家裏吃吃喝喝了,體重自然也比懷孕前重了不少,尤其是懷孕後期,足足增長了二十來斤,下半身胖得尤其突出,回回都被鄭曉萌嘲笑是移動的巨型保齡球。

時值六月,海城已經有了點驕陽似火的意思。不過這天氣啊,說變就變,上午還烈日當空,林惜把換下來的床單全洗了拿到天臺上曬着了,下午卻忽然烏雲密布,似要落雨,她又忙不疊地上樓去收。哪知,剛踏入天臺的門口,她就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還隐約夾帶着一股痛感……

直覺告訴她,可能是要生了!

可她上來之前恰巧懶得把手機拿上,樓道裏此刻也只有她一個人,一時半會找不到人幫忙……下腹漸漸發脹,雙腿也開始軟弱無力,林惜咬了咬牙,試着擡起腳一步一步往下挪。好在樓梯的坡度不算太陡,只是階梯多了些,卯足勁兒慢慢來也還受得了。

林惜一邊下行,一邊在心底默默地數着,總共四十二級臺階,中途歇了三回,花了大概二十分鐘才走完。樓梯口到電梯還有一小段距離,她坐在最下面一級臺階上把腳脖子揉了兩把,然後拿手将把額頭上“唰唰”往下流的汗一抹,重新站了起來,扶着牆繼續朝着一眼就能望到的目标奮力前進。

“呼……”

待她終于成功地跨進電梯門裏,便一下子有如脫力了一般緩緩地靠着角落滑坐了下去,爾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江姨……江姨……”

正在給鮮花噴水的江如櫻隐隐約約聽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提着噴水壺伸長脖子一看,門口那個按着肚子大喘氣、臉色慘白的人可不正是林惜嗎?!

“快,快來這兒躺着!估計是快生了!你忍忍,我、我打電話給曉萌讓她趕緊開車過來送你去醫院!”

江如櫻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随意一扔,一個箭步沖過去把人攙到了墊着軟墊子的躺椅上,讓她試着反複深呼吸,緩解全身上下的緊繃感。

鄭曉萌一聽自己幹兒子即将呱呱墜地,二話沒說就開着她那輛剛買了還不到一個星期的汗血紅寶馬迎着暴雨來了,幫着江如櫻把店門一關,載着人直奔人民醫院。

“江姨,您要不還是坐下來吧?您這晃得我頭都暈了……”

鄭曉萌本來沒那麽緊張的,結果坐立難安的江如櫻不停在産房外邊兒走來走去,反而把她也感染得緊張了起來。

“曉萌,我實在坐不住呀……”

江如櫻想到剛剛被擡上擔架時羊水已破的林惜,就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那天,短命鬼不知上哪兒蹭酒喝去了,屋裏就她一個人,孤伶伶地挺着大肚子躺在半幹半濕的稻草堆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關頭還是路過的鄰村的穩婆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進來幫忙把阿佑接生了下來,還好心地替她剪好了臍帶,沒媽在身邊教的她哪裏懂得這些呢。

躺在病床上的林惜只覺得痛得快要昏死過去了,一次比一次更劇烈,一次比一次更持久,每當她以為這一次應該就是最痛的了吧,下一次總會再刷新她對疼痛的認知上限,到後來幾乎都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怪不得別人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門關走了一趟,如今她倒是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這煉獄般的折磨……

“你們就是産婦的家屬?産婦快沒力了,快去買點吃的過來!”

産房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滿頭大汗的護士,指着她們倆喊道。

“好好,我這就去!”

鄭曉萌頭一個反應過來,剛跑出去兩步猛地想到自己沒這種經驗,不知道該買啥啊,又折了回去:“護士小姐,請問這個時候吃點什麽比較合适呢?”

護士飛快地說了幾樣常見的主食便重新進去關上了門。

等鄭曉萌買好回來,敲了敲門,護士便把她倆放了進去,方便給産婦喂食,加上有熟悉的人守在一旁也能為産婦加加油鼓鼓勁兒。

“我還真是餓了……”

林惜已經出了好幾身汗,渾身臭哄哄的,原本她有些不好意思讓她倆看見自己這副德行,但饑腸辘辘最終打敗了微不足道的自尊,一聞到食物的香氣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十分配合的大口大口咽着江如櫻喂過來的皮蛋瘦肉粥。

補充了體力之後,林惜也感覺順利了很多,沒多久醫生就沖她喊寶寶的頭已經出來了,又過了十來分鐘,便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啼哭,林惜也終于肯放心地暈了過去。這回,她是累暈的。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惜摸着已經恢複平坦的小腹還有些不習慣,在肚子裏待了快九個月的寶寶竟然就這麽跟自己骨肉分離了。一扭頭,她便看見了包得圓不溜丢的猴兒一樣的小團子,小團子緊閉雙眼睡得正香,皮膚還有些紅,皺皺巴巴的小臉蛋還真是看不出像誰。

林惜坐起身,忍不住還是把寶寶抱了起來,看了看窗外,才發現已經天黑了,屋裏卻沒見到江如櫻跟鄭曉萌的身影,約莫是幫她辦各種手續去了吧。

門外,兩個眉頭緊鎖的女人正舉步維艱,都不敢打開面前這扇門,更不敢開口把剛從醫生辦公室得知的消息告訴裏面的人。

“她……總是要知道的,一起進去吧。”良久,江如櫻攥緊雙手,推開門走了進去,鄭曉萌也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明明每個字林惜都認識,但組合到一起了,她卻忽然感到無比陌生。縱使她早已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真正親耳聽到這個消息了,還是止不住地心疼和難受。

“林姐,你別太擔心,醫生說了的,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骨髓進行移植,寶寶就能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

鄭曉萌見床上的人抱着懷裏的寶寶一動不動,似是丢了魂一樣,忙撫上她的肩頭,急急地說,生怕她想不開。

江如櫻坐到林惜身邊,擠出一抹笑意道:“是呢,全華國人這麽多,想找到合适的骨髓肯定不會太難!再說了,阿佑在美國呀,再不濟我們還可以去美國找嘛!小林,你說對不對?”

林惜沒做聲,懷中的小人兒卻忽的醒了過來,好似知道她裏不痛快一般,拿一對杏仁似的大眼睛柔柔地望着她,嘴角也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這一刻,林惜心裏竟豁然開朗!

“嗯,你們說得對!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第二天一大早,林惜就親自去做了檢查,想看看自己的骨髓類型能不能行。但遺憾的是,一個小時後,結果顯示,即使身為母親的她也并不符合要求!

醫院已經持續在骨髓捐獻庫裏篩選了近兩個月,卻仍未找到合适的,林惜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難道,她真的要再回到S市,求他幫忙嗎?她打心底地不希望自己和寶寶的人生再與那個人有任何牽扯。但,寶寶的身體狀況容不得她去計較這些兒女情長。

就在她差點撥通那串早已銘記于心的電話號碼時,程佑安提前回來了!

------題外話------

世界上最最可愛的寶寶們?(′ε`)情人節快樂呀!突然下了場大雨,害得本仙女差點吃不成午飯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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