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冬歇
十月入冬十一寒,果然到了十一月,魯夫子就遷居至遇仙湖畔,方伯豐才知道原來魯夫子在遇仙湖邊也是有宅院的。他少時得魯夫子教導,只知道夫子學問好,旁的雖聽着一言半語的,其實并不十分知情。他又被他娘盯着整日讀書上進,世事權位等話,卻差得多了。
方伯豐好容易從河道那裏請了一日假,跑去探望了一回,只說魯夫子這一搬遷驚動了許多人,倒讓他老人家不勝其煩,早下了令,概不見客。還是夫子夫人聽說是方伯豐來了,偷偷讓人帶了從側門進去,在後院見了夫子一回。
夫子見他在縣中已經落地生根,學業倒更往民生鄉土上走了,與初志無二,便也無甚多的話要說。倒是夫子夫人問起了方家分家的話,夫子在旁聽着方赟一番作為,驚得默念無恥,卻是不好當人子面說人父。
夫子夫人道:“你娘當日托付我一筆銀錢,我實在想不通她這般做法。如今再看,實在她才是個七竅玲珑心的人。你如今學業已定,那筆銀兩尚有剩餘,本該退還與你才好。”一指魯夫子,咬牙道:“可你們夫子說了,若是将那些錢退了給你,反于你無益……”
方伯豐又不傻,趕緊站起來道:“小子謝過夫子與夫人回護之恩。”
魯夫子笑了:“看着沒,這傻小子都比你明白!成了,若是日常拮據,來拜年的時候你再多給個紅包不就成了?你又不是沒這麽幹過……”
夫人偷偷瞪了他一眼,夫子只作未見。
方伯豐自來無親無眷,這夫子夫人乃是他最親近尊崇的長輩了,眼見她又要替自己擔憂,便也顧不得羞意,把自己已經娶了靈素的話說了一遍。又撿着進城後如何安家置業等話,挑幾件說了。
魯夫人聽說當日方伯豐的婚事辦的如此草率,實在難以置信。又見如今說來樣樣都算平順,倒是個顧家勤快的小娘子,直嘆方伯豐娘親天上有靈,保佑方伯豐的。
倒是夫子起了興頭,問他:“上回你說的捉螃蟹的那些法子,就是你媳婦想出來的?”
方伯豐只好點頭:“就是她帶我去的。”
夫子又問:“你分家分了這麽個……‘驢糞蛋’,呵呵呵……”說到這兒他先忍不住笑起來,看自家夫人又瞪自己,才不得不收斂了,接着問道,“她沒同你哭鬧?”
方伯豐搖頭:“當時學生心裏十分郁憤,她倒挺高興,還說那大光石頭上能曬東西。我心中不忿,說了幾句,她便指着對頭果林茶園問我那裏又如何。我便答說那處自然是好的。她道我們自家這山同那頭相比,不過差了一層土罷了,何必如此喪氣……”
方伯豐還從未如此唠家常般同夫子說過話,正有些忐忑,卻聽夫子又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好一個不過一層土罷了,是個通透的孩子!”
魯夫人聽了亦露笑意,再聽方伯豐說靈素常日裏官行山裏兩處跑,愣是賣山貨得了幾十貫錢,恰用來買屋置衣等話,遂笑道:“好能幹的孩子!如此也好,吃虧是福。你真是吃了大虧的,焉知道這門親事不是天賜的福緣?我看你說話行事也比從前活泛了,你娘天上有知,也只有高興的。”
方伯豐回來,靈素問起,方伯豐便把夫子同夫人誇她的話全說了一遍,把個靈素樂得不成,連連道:“哎呀,我的本事可不止這些呢,自然是天賜的福緣,再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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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豐哪裏見過如此不知自謙之人,笑得不成。
靈素想起一出是一出,她着急要養豬養雞,還想養鴨呢,地方實在不夠,沒空地兒給她挖池子去,才只好先作罷。
這院子有八九分地大小,前院沿着之前未成行的石板路開了兩壟菜畦,裏頭不少方伯豐的勞力。後院還有三丈多的進深,靈素就把雞舍豬圈的主意打到了這裏。最開始她想動那個草棚竹屋來着,後來見裏頭如今雖看着都冷,到了夏日卻是個涼快地方,且如今拿來晾些幹貨還防了雨,也極便當,便沒動它。
這大半個月時候,她自己個人在後頭搗鼓,把那個茅房拆了,埋在裏頭的糞缸挖出來埋到了後屋近牆根的地方。東邊後屋裏頭靠北牆挖了條溝穿牆自地下通到那缸裏頭,地道周圍都用泥糊實了密密地嵌上瓷片。屋裏頭斜接着那通道挖個一尺多深的溝,兩沿下底都糊上灰泥,只沒尋着樣式合适的瓷器。
她把這主意同方伯豐說時候,把方伯豐唬了一跳,連道從未聽說陶器瓷件有做這種東西的。靈素不解:“那糞缸不是陶的?!”
方伯豐一想也是,卻只好告訴她實在沒有聽說有人弄這個的。靈素便把這事情記到了心裏,想着等什麽時候自己學會做陶了自己做一個便是。
又拿三塊木板圍成了一個小屋子,把那廁坑圍在了中間,成了一個“屋中之屋”。朝外的一扇能開合,裏頭一個插銷,倒是周到。那地方也不小,除了蹲身處,邊上放着一桶一瓢,只待解手後舀一瓢水沖洗。還有一個長柄的馬桶筅帚,是這縣城裏尋常用來刷馬桶的,在這兒也是仿佛此用。
方伯豐初見時,只剩下個呆字,心道“從前只聽說衙門堂上有官臺暖閣,這下好了,我家裏茅廁也起了一個!”
靈素又自東牆上開了一個口子,尋常有一個木閘插到地上封住的,要用時打開,這邊接着一個豁口的陶盆,外頭就是陰溝,在這屋裏洗完澡,只把水從這陶盆裏倒,自豁口連着牆通順着外頭陰溝就流出去了,十分便當。
有了這個口兒,她就能使上那個半人多高的浴桶了。自從聽說男人有澡堂子女人卻沒有的話,她就沒息過這個心。那日看人家殺豬的桶子心裏就轉到這事兒上了,又拿了兩根枯樹出來,讓俞木匠給箍了個大桶。
展示給方伯豐看的時候,得意得說了句:“倆人一起泡都使得!”全然不顧旁人的心情!
這都折騰完了,外頭的糞缸埋在地底下,上頭蓋上木板再填上一層土,雖自覺跟平地一樣,還是依着方伯豐的主意,拿碎石塊子圍了一圈,防止往後天長日久哪日忘了一腳踩空……
後門在園子西北邊,這道臨街的牆是彎彎一溜,不是筆直的,靈素就接着那牆蓋了兩個一人多高的棚子。裏頭都鋪上幹草,豬圈是石頭牆加木栅欄的,雞舍是泥牆。這都是因為見過野豬的實力,她就把家豬想得也厲害了。倆圈舍都能照着日頭,看着很是不錯。
去牲口場盡裏頭的苗市問了下,這小雞子都是一秋一春兩頭的,誰家這時候孵小雞兒啊!只好買了些已經養了快倆月的半大雞仔兒,青腳麻雞和蘆花雞,一共買了二十只,十六個母雞四個公雞。平日裏沒事都在後院撒着,天黑自己就宿雞舍了。
小豬買了兩頭半月前斷奶的,靈素看看眼前兩個白生生黑花斑的嫩豬仔,再想想林子裏見着的那幾只,到底不敢給它們吃麻栎籽兒,先拿些芋魁同山果、菱角葉、雞草之類的剁碎煮熟了拌了糠喂它們吃。
這兩三月前才搬進來的宅子,如今雞鳴樹颠菜地青,兼之一縷炊煙起,倒像住了多少時候的。
邊上的店鋪問靈素這裏進了松子核桃白果蓮子等各樣幹果各五十斤,到了入冬後果子見少,也代賣些山果。靈素雖不當回事,一月也有幾錢銀子進賬。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天兒就變得愛下起雨來,烏沉沉的有時候連着幾日都不見陽光。靈素可算知道這“冬寒”的厲害了。方伯豐便笑:“這還且沒到最冷的時候呢。”
許是上回那麽一次給凍怕了,她這些日子真是白天晚上不歇着,實在覺着冷得厲害了,便裹上鬥篷,随處一待,只使神識在靈境裏做活。那些羊毛她收進來的時候只收的羊毛,自然沒有旁的什麽枝葉髒污,又去訂了兩副梳毛的梳子,在裏頭梳羊毛。
如今她的神識足可使役兩副梳子同時開梳,速度又極快的,真的七八個熟手也未必有她一人快。說是梳子,實則是兩塊兩三個巴掌大小的方木塊,上頭密密麻麻的釘子,只拿兩個對梳,将羊毛梳開梳蓬,才好制氈紡線。
試了兩日紡錘,她便去後街上尋了個舊紡車來,在靈境裏用起來,這個可比紡錘好使多了。如此通日不歇,哪怕是燒豬食、做飯燒火的時候,只閑着就在靈境裏搗鼓這些。晚上天涼,歇得也比從前早了,她躺在那裏也不耽誤在靈境裏做活。如今那各樣粗細的羊毛線也不知紡了幾十卷。還做了大大小小六七塊氈子。
自打自己做出氈子來,她就想起從老茂昌定的鞋子了,便往自己做的棉鞋裏也都加上氈裏。這還不夠,還尋木匠做了兩個腳模,直接用羊毛做起氈襪來。
方伯豐見了忍不住笑:“如此鞋裏有一層氈裏,襪子又穿個氈襪,豈不是兩層氈子了?”
靈素振振有詞:“你穿了這個襪子,穿別的鞋子也暖和不是?”
方伯豐看看邊上放着的三雙幫高不同的棉鞋,都一樣襯上氈裏了,又哪裏還有什麽“別的鞋子”?!只見靈素正做得興起,也不多說罷了。
這麽整日拾掇羊毛,過了一陣子,有些厭煩了。出來那許多線也不知道做什麽用,就先放下了。又去看那堆野蠶繭。如今她已經知道這蠶繭裏的蛹是要過冬後化蛾産卵的,自然不好動它們,就先琢磨那些空殼子蠶繭。
她只知道桑蠶絲也是要紡車紡線的,卻不知就裏,全是從羊毛上得來的經驗,便把那些地上撿的蛾去繭空的殘繭先都歸攏到一處。神識探去,發覺這蠶繭的絲同絲之間還夾着漿糊一樣的東西,想來是蠶蟲為了屋子牢靠使的法子。
這可煩難了,神識雖好用,這從栗子殼裏剝栗子,同從一根根絲上去漿糊,可不是一回事兒啊。她犟勁兒上來了,凝神靜氣了半天,足一刻鐘,才把那個繭拆成了一團絲和一些幹燥漿糊的碎屑。心裏又高興又喪氣,高興是他娘的總算做到了,喪氣是就這速度,做沒做到差得也不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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