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臘前集(二)
靈素看她擠到了一處攤子前,這一邊幾個攤子,上頭都堆着奶白乳黃的塊塊卷卷,撲鼻一陣奶香。靈素趕緊吸溜鼻子,七娘都沒眼睛看了,只好悄悄捅她一下。
那老板看見了,笑道:“客官看點什麽?這都是上好的酪幹乳扇奶豆腐,都好吃着呢。這兒有炸好的,你們嘗嘗?”
靈素正要開口,七娘給攔了道:“不用了,知道你這兒東西好。”
老板聽得眉開眼笑起來,又把邊上一個罩子打開,裏頭幾個陶甕木桶,指着道:“這是白油、酥和酸酪漿。我這兒可是獨一份的。”
七娘都看了一遍,雖面上不動聲色,靈素卻知道她委實極愛這些的,以她的性子,若是不喜歡,哪裏肯花這功夫細看。
便聽七娘問道:“你可有要換的東西?”
老板道:“有啊,我換糖、蠟、茶和藥材。”
七娘道:“你還換蠟?什麽蠟,你們自家應該就有油蠟吧?”
老板笑:“我們養的牛可不是殺來吃肉的,哪裏會有什麽油蠟?再說了,納鞋子,油蠟可不成。我們要放牛放羊,費鞋着呢。”
七娘想了想,從自己籃子裏取出三塊七寸來長一寸多厚的黑褐色塊子來,道:“我們這兒都是炒青多,這個是專門賣到北邊牧區去的茶磚,我好容易淘換來的,你要不要換?”
老板拿起來看了看,還聞了聞,點頭道:“這個熬起來濃,我見過的。好,同你換。”
兩人開始講價錢,最後七娘用三塊茶磚換了一缽頭白油一罐子酥還有一塊酪幹。
靈素看着眼饞,老板道:“這位客官,你也想換?”
靈素認真點頭:“我恨不得把你這一車都換走了才好。”
老板哈哈大笑,又道:“我也不能都給換了東西,還得見着點活絡錢才好。”
等見着靈素拿出來幾塊白蠟的頭蠟來,他倒恨不得都換了,最後靈素用陶盆大小一塊蠟,換了一甕白油一大塊酪幹一缽頭酥,老板還另外送了她一罐子酪漿,告訴她這個放不住,得趕緊喝掉。靈素怪不好意思的,又送了老板幾把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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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去換了些小點心小醬菜,倒是換腐乳的時候靈素差點又鬧了笑話,以為同方才的乳扇有什麽關系。知道這東西從豆漿開始到豆腐腦豆腐再到臭豆腐腐乳,乃至于素雞油豆皮都是黃豆做的,她心裏默默在自家山上圈出了一塊地方,明年要多種黃豆!
七娘也換了不少了,她帶來的茶磚冰糖同一些香料,都是個頭小又值錢的東西,她都沒賣,都找人換的東西。因她這些東西都不是常有的,果然換東西劃算許多。靈素恨不得再多換點,她還有好些事兒想要像那些攤主請教。只時候不早,且自己再多東西“放到”籃子裏,這籃子的容量也得讓人起疑了。不得已,只好先作罷。
倆人半路上分道揚镳,各自回家。
方伯豐見着靈素換來的東西,九成九都是吃的,笑道:“是你幹的事兒!”
靈素便道:“可惜沒有人換書的。”
方伯豐聽了哈哈大笑。
第二日她就自己去了,先拿出一堆各樣藥材,都是自己照着書上同藥鋪裏看到的青草藥去山裏挖來的,給一個收藥材的攤主看了。那攤主一樣樣過秤,告訴她這藥材的學名兒,有的她弄了枝條來的,人告訴她,這藥材的果子更有用,該什麽什麽時候采了最好,若明年她能收來,還到這裏來賣,給她高價雲雲。
靈素轉完一處,又轉到另一處,一樣拿出一些來。如此轉了得有六七個攤位,心裏對各家評一評,撿着最老實不欺人的一家出了好些藥材。老板對她真是有問必答,原來這家藥行就是縣城裏長樂坊那邊的老字號,那掌櫃的讓她往後有吃不準的藥材,只管拿去問他。靈素要的就是這句話。
之後就消磨在幾處攤子上了,問了一堆各樣小食的做法,又用白蠟同人家換了糯米和糯米粉,那人還教她裹湯圓包粽子。還有各種鹹酸小菜,一邊打聽,一邊買或換,人家也不好煩她,還順便買了人家一些調料,都是農家山野裏的,卻多不聞于外,算是意外之喜。
那賣酪的老板見她又來了,便問她那酪漿可好喝,她自然是沒口子地稱贊,把老板誇得簡直心花怒放。這回她又拿藥材,換了幾大塊酪幹一疊子乳扇并一大桶生乳。老板趕緊囑咐她生乳不能久放,可以熬成糖色酪幹和糖乳,就能多放些日子雲雲。靈素又問一堆牛羊産奶的話,老板都一一答了。
最後讓她撓頭的卻是一處匠作鋪。裏頭紡車織機盡有,只是如今她還不知道這布要怎麽織呢,這會兒買會不會太早了些。可那老板又說:“這幾日不收租稅,比尋常價錢要便宜近一成,若是錯過了可沒處尋去,只好等來年。來年若是料材同人工又漲上去,這價兒就更沒了。”
猶豫了半日,到底還是買了。花了一貫多,倒是後來七娘聽說了直說她買得值,她才真正心安。在她想來,這買的東西就怕用不上,那真是白費錢不說,連換那錢來的草木蟲魚都白死了。
方伯豐見靈素這些日子日日都去集上,本有心勸兩句,見她并沒買什麽大件的,小零嘴小鹹菜倒買了不少。他一早知道靈素好口腹之道的,便息了勸心,只日日引她說些集市上的趣事,見她說得眼睛發亮手舞足蹈,連自己也跟着開心起來。
待到那群廪生娘子們約了靈素去集上時,就發現靈素幾乎認識大半個集的老板了。且老板們同她打招呼還都挺熱情熟悉的樣兒,她們也跟着沾了些好處。只她們都是同自家相公在這裏過的,家中都有長輩,自己手裏的産業也就自己的嫁妝,沒有靈素那麽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能拿出來同人交換。都是銀貨兩訖的直行買賣,倒也簡便。
只齊翠兒忍不住打聽:“素姐兒,你都買了多少東西,人家同你這麽熟?”
靈素道:“不是買東西,我是拿山貨同人換的。又問了他們許多事,說的話多了,便熟悉些。”
齊翠兒感慨:“有山裏的親戚可真好啊,什麽都不用幹,就有各樣東西送來的。你們聽說沒有?聽說前陣子還有人家得了親戚送的大野豬,賣了一百兩銀子呢!真是憑空發的大財!”
另一個廪生娘子道:“這話我也聽人說了,只怎麽聽都不像真的。”
齊翠兒忙道:“怎麽不真?都是升天街同高樓街那裏傳出來的,怎麽不真?!”
那娘子便道:“你想啊,豬肉多少錢一斤?那兩百斤的大豬也要不了十兩銀子吧?這一百兩,難道兩頭豬有兩千斤?一千斤一頭的豬?這都是豬妖了!”
另一道:“就是,細想想也知道不對。傳話都是這樣,以訛傳訛,我相公都說了,準定是哪些閑人編了來驚人耳目的。”
齊翠兒想想也是,只嘴上不肯認,便道:“那怎麽一樣?家豬是養大了的,只要有人養,就有。那野豬可是在深山裏的,也不是什麽人都敢進去打的。物以稀為貴,它自然就貴了。”
那個廪生娘子仍道:“物以稀為貴是不錯,也不能貴得忒離譜了!活鹿也有野的吧?五兩銀子一頭頂天了。難道它兩只野豬都抵得上人家二十頭鹿了?都成鹿群了!”
靈素聽了心裏暗嘆:“果然是以訛傳訛,只是我也不便澄清就是了。”
陳月娘聽她們還說這個,便道:“真不真的,有什麽要緊?真的你們就進山打野豬去了?假的你們又損失什麽?!為這些沒要緊的東西争個什麽呢。”
那廪生娘子笑道:“誰要同她争。不過是說說這話的真不真罷了。”
又到了一處綢布鋪子,陳月娘在看一塊暗花綢子,問了句價錢,一匹三丈二得近三兩銀子。齊翠兒看見了也過去跟着摸一回,又道:“你不買那塊暗花絨的?天冷了那個更好!”
陳月娘嘆口氣道:“這都只能看看罷了,哪有那份閑錢。”
齊翠兒撇撇嘴:“你有嫁妝,又有陪嫁的田地,還同我們喊窮,我們才真是難過呢!手裏一個子兒也沒有的,花一分都要人點頭。”
陳月娘道:“難道你是沒有嫁妝的?”
齊翠兒道:“就那兩樣死東西,能當個什麽。”
陳月娘道:“連壓箱銀子都沒幾塊?!在這裏同我扯!你就是不想往裏貼罷了。”
齊翠兒這才不說話了。
只靈素滿耳朵聽着嫁妝長嫁妝短的,心道果然這東西是人人都有的。轉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沒有啊,那隐身衣同神行靴,比多少銀兩都強吧?!如此想着心裏又高興起來。
忽又覺出味來——我怎麽同凡人認真較勁起來?哎呀,敢莫這就是大長老說的塵緣太深?完了完了……到底如何完了,她也不甚知曉。一眼看到那頭有甜辣糖粉豆兒,趕緊把那念頭扔後腦勺去了。
雖不一定買什麽,只女人逛起集市來就都跟吃了仙丹一樣,眼看都快到午飯時候,那幾個就商議着不回去了,索性在這裏吃一頓,下晌逛夠了再回。
靈素早上沒給方伯豐留午飯,便執意要先回去。齊翠兒便道:“你真是的!你男人都多大的人了?見你沒回去,自然自己會弄東西吃。難道你家裏真的一點能吃的沒有?便是真沒有,出去前後都是街,花個十幾二十文的,都能吃上一頓,你又擔心個什麽?!難道你管得那麽嚴,你男人身上搜得一個銅子兒不剩的?”說完捂嘴樂起來。
靈素道:“他身上銀子倒是有,只從來我若中午回不去,都會給他在鍋裏留飯的。如今他們那裏又忙,不曉得什麽點兒能回去吃呢。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回去。你們逛吧,我也來了好幾日了,還想去南城的看看。”
齊翠兒還待再說,讓陳月娘攔住了,她道:“好,我看這半條街都認得你了,想來是逛夠了的。我們還要再看看。你若在南城看着什麽上算的好東西,記得告訴我們一聲兒。”
靈素答應着就去了。
齊翠兒這才對陳月娘道:“哎呀你攔着我做什麽!她這不知道是養男人還是養兒子呢,要急成這樣,真是掃興,還不許我說兩句了。”
陳月娘道:“強扭的瓜不甜,年下家家都好些事兒呢,尤其她們又自家有宅院的,又有親戚。同我們這樣的還不同。”
齊翠兒想起靈素那小院子了,心裏又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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