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天譴
靈素忙請教,老裏長笑道:“你曉不曉得開荒田這個說法?”
靈素想起之前方伯豐給她說過這事兒,便點頭道:“知道,說要上交一半給官家,不過能免幾年稅。”
老裏長笑着點頭:“就是這個。不過呢,近些年來因為人口多了,有時候丁田不太夠分。怎麽辦呢?官府就出了文書,叫要分丁田的人自己去開一塊出來。這樣自然要給好處了。尋常開出荒地來要想做田籍,就得先交一半上去。若是當丁田的,就不是這般了。做田籍的時候能保留該得之丁田的兩倍大小田地,耕種五年不需交稅,再三年減半,這之後,那多出來的一倍才按尋常有田來交稅。開荒所得田地扣除丁田兩倍面積,餘下那些才按着常例開荒的規矩走。
“你看這買賣上不上算?且如今過了清明了,算誤了春耕,今年開出來的田地,都得從明年起才算日子。你這裏今年若能開出十幾畝來,又有丁田銷籍文書,怎麽也得給你按着丁田算。開荒入田籍是大事,這地方可不敢亂來,一不小心烏紗帽都沒了。總不會有人拼着自己的官位不要,非要為難你這幾畝地吧。”
老裏長說完眯起眼睛笑,靈素趕緊給他行禮:“您這可是救了我們了!不瞞您說,這還不只是田地的事兒,要緊這一口悶氣啊,我想起來就難受得很。”
老裏長笑起來:“哈哈哈,那是肯定的。不過官老爺有官老爺的筆,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心,哪裏那麽由着他們一手遮天了。”
靈素連連點頭。老裏長又往別處看春耕情形去了,靈素這裏就琢磨開了。
晚上回家把這事兒同方伯豐一說,方伯豐也是一喜,又皺起眉頭來:“開十幾畝地的荒談何容易……你別……”
靈素趕緊止住他:“沒事沒事,我自會量力而行。對了,你上回說開荒得有什麽不礙這個不礙那個的,這個要怎麽定?”
方伯豐道:“這都是一處處報上來的,若是新報的還得縣裏農務司的人去當地清查确認過才成。”
靈素道:“那農務司有記錄了?”
方伯豐點頭。
靈素趕緊道:“你先幫我看看,咱們山前頭那塊草蕩浦算不算可以開墾的荒地。”
方伯豐見她這樣子,知道自己攔不了,何況眼前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便點頭答允了。
第二天特地去農務司查了,老司長見他查這個,笑道:“不錯,不錯,這法子好。你們年輕人腦子就是靈光,我怎麽沒想起這一出來呢。”
旁人聽了不解,老司長也不解釋,只朝方伯豐笑笑便走了。
方伯豐查到小河灘那邊的荒地記錄,果然有這一處。只是靠南面與肥水河相鄰的那塊因有地勢分水之慮,需得往後退十步,防着因地侵河,靠北沿堆嶺這邊則全無關系。那塊地方足有百八十畝,這許多年來也沒人嘗試開墾過,可見地況多差。
他一回來,靈素就從竈間裏沖出來問這事兒。方伯豐只好照實同她說了,又特地提了一下從來沒人試懇過的話。靈素自然不放在心上,她剛剛有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可惜不能說出來,只好自己一個人偷着樂,真是可惜。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她便有意無意問起丁田本該在哪裏的話,這在當日裏長出的文書上就有提及,方伯豐道:“就在下灣湖那邊。一樣田地,總是離水近的好,進出水都方便。下灣湖周邊整一圈,都是方家的地,聽說是祖父那一輩陸陸續續花了十好幾年才收攏的……”
後頭還有什麽話,靈素全沒聽見,她只牢牢記住下灣湖這個地名兒。
第二天一早,方伯豐去了縣學,她便裹上鬥篷蹬上靴子往後山峪去了。好歹她也在那裏住過一陣子,再路上聽人提起幾回就找到了地方。
果然一個十幾畝大的水面,周圍都是農田。這個時候正農忙,邊上來回都是人。她裹着鬥篷整個轉了一圈,心裏有了算計,大概做了個記號,就回去了。
在自家山地上點豆種菜,碼籽育苗,培土固岸地忙了半天。回到剩下的那間房子裏,先掃一下那些蠶繭,這外頭養春蠶的都已經忙活上了,這裏怎麽還沒什麽動靜呢。一掃之下,才發覺許多繭裏已經起了變化,這下要怎麽辦!
尋常人家養蠶,為了保證出蛾質量,最開始就要挑繭,完了根據時氣,烘繭催蛾。等蛾子出來了,還得挑過一回,撿那些健壯的配對,再收卵孵化蠶蟻,一點點養大。
等結了繭子,除了挑出來要留種的那些,餘者都直接下沸水缫絲了。便是一時不缫絲的,也得火烘日曬來殺蛹,免得到時候出了蛾子破了繭。
靈素全不懂這些,她那一套人法地地法天的,沒有中間這許多手段。她想的容易,只等這些蛾子出繭,産了籽,她就全給孵出蠶蟻來,然後還散回之前那片柞樹林去。也算自己得了它們好處的一點報答。
果然是想得太容易了,這屋子裏堆了成山的繭,都要發蛾了怎麽裝得下?又叫那些蛾到哪裏産卵?所産之卵如何收集?這陣子又是忙荒山開田堆土種樹苗的事兒,又是分宗和丁田遷籍的事兒,眼前忽然發覺繭子們起變化了,才有些慌了手腳。
好容易鎮定下來,先凝了心神散開神識往裏頭探去,才發覺如今只一兩成的蛹黑透了,快要成蛾子的樣兒,餘者還色作黃褐,估計沒那麽快。雖是如此,這一兩成的也得趕緊想法子安置了。
二話不說,先跑去群仙嶺裏頭南山竹林裏砍了十幾棵老竹子,直接收在靈境裏,拿片竹刀給開成篾片,神識役使着直接在裏頭編起半屋大小的竹筐來。啧,從來神仙都是無中生有,點石成金的,這般笨手笨腳“大有人樣”的還真是少見得很吶。難道不應該使個法訣,喊一聲“變!”就出來一個筐簍?
挑剔也無用,她眼前就只這點能耐。
幸好在靈境裏神識得用,沒過多會兒,已經編成了三四個這麽大的竹筐子,文理細密比得上淘籮,上頭還帶了個能用簽子收緊的竹編蓋子。
這裏一完事,又趕緊回到山上那間屋子裏。把那些蛹已轉黑即将化蛾的繭子都撿出來放到了其中一個籃子裏。這個可就難辦了,因為那蛹都是活物,靈境用不上,她那神識又不足以馭物,只能用神識選中了,再手工找出來放在一邊。完了再用大籃子裝了往那半個房高低的大竹簍裏頭倒。
搬了一多半時,她忽然起了個念頭,又另外拿了個大簍子出來,把餘下的小半放到這個簍子裏。然後用神識将之籠罩了,一動念,将繭子收進了靈境。如此,這簍裏頭就是些黑黝黝的光蛹了。她這是想看看,沒了屋子的蛹們,化蛾之後又會如何。那些破了口的蠶繭,大概還能有兩三成的整絲,餘者都斷了,只能撚線紡綿綢。她去年撿着這些繭子時,怕取了繭害它們被凍死,才放到如今。眼看着如今天暖,若是它們沒房子也一樣能化蛾産卵,那往後用這法子就能留下更多完整的好繭了,實在大妙。
如此一通忙活下來,又是大堆裏挑繭又是編筐的,很有些疲乏了。
眼看天色漸晚,先從靈境裏取出兩個菜來就着飯吃了。——上回那燒鵝席的菜,糊弄不過去的那些只好留着自己偷偷吃了,要不然可說不明白了。
吃飽了覺得又回複些精神,裝備整齊出了門,卻沒有往縣城走,仍奔後山峪去了。
直接到了下灣湖,周圍已經沒什麽人了,這時候白天還不長,晚邊還冷,不比雙搶時候,牛角挂燈夜犁地的都有。
神識散開一探,果然左近沒有人了,她才往之前做好了記號的地方去。白日裏她都拿神識探過了,這邊想是老熟地,土層厚,又肥,端得好田。
自上次神識突破,她如今散開神識可籠罩方圓三十丈有餘。這會兒站在選好的地上,散了神識到最大,試了試,沒成功,心裏嘆息一回,只好往小收了收,再試,不成,再縮小一些。如此,總算試到一個“力所能及”的大小。一動神念,方才被神識籠罩的地方,那一塊熟地好田就被連根收進了靈境。
“果然能成!”靈素高興地差點沒撂蹦兒。太好了!太好了!
略平複下心情,活兒還沒完,接着來!故技重施,連着四五塊田地連着底下土層都叫她收進了靈境裏。這連根收土的能耐還是這陣子漫山遍野挖樹苗練出來的。只是沒試過在這般大地方“刮淨地皮”,真是被自己的能耐給吓着了。
她選的地方緊鄰着池塘,原是方家留着自耕的最肥的幾塊上田。這會兒地皮一去,那下灣湖的水便往下窪處滿了過去,等她這裏搬完了田地,下灣湖的水面比先前足大了一倍有餘。
雖說着輕松,連着搬了十幾畝地的厚土,神識幾乎不支,差點連鬥篷都撐不住了。眼看天色濃黑,自己若再不回去,只怕方伯豐要擔心。往一邊盤腿歇息了一陣,強撐着使動神行靴往家趕去。
家裏方伯豐已經做好了飯,站在門口等着她。眼看着天越來越黑,從前靈素可沒有這麽晚回來的,越等越心焦,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只怕她新得了那個開荒的主意,着急去開荒地弄出什麽意外來。如此一想,越發憂急,真是度日如年。
靈素撿個少行人的街巷裏下了地,趁四下無人收了鬥篷,才往家走去。剛到家門口,就見着方伯豐在那裏站着張望,趕緊快走幾步,方伯豐看見她了,剛要上前迎她,眼睛一花這人已經往自己這裏撲過來了。趕緊一手摟了,轉進門,順手把院子門關上。正要訓她兩句,又被捷足先登,靈素拿腦袋頂他肩上嘴裏含含糊糊道:“今兒可累死我了,做了好多活兒啊……手也痛,腳也痛……好累好累……”得了,這下連訓話都省了。
又說後山峪,大清早有人往田裏幹活去,走到下灣湖邊總覺得哪裏不對,仔細一看,呆了。——湖面忽然漲大了不知多少,邊上一大片田都被淹了。趕緊過去瞧那被水淹了的田地,發覺那田不是被淹了,是“真沒了”。有人趕緊拿手裏的竹篙往下探,那麽老深,這湖攏共才多深?那、那些田呢?這是、這是地陷了啊!
誰家這麽倒黴?那還用說?!下灣湖邊上可不都是方家的地麽!
這地陷本就叫人覺着神異,偏又是方家的地,都不由得想起之前分宗的話,又想起分家的傳言,更有老一輩人神神秘秘說起這下灣湖邊上的良田本是方忠掙下的家業。啧,看來這不止是地陷,這,這是天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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