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年也是行屍走肉，如果能生下一個霍北溟的孩子，那也是我生命真正的延續……”

“南熙！”艾倫看着天花板，拳頭都握緊了，“我怕我沒有能力讓你撐到生産。”

“七個月，孩子就能活了……”

艾倫，一個一米八七的美國小夥子，看着聲音微弱，卻異常倔強的南熙，眼淚差點就從眼眶裏流出來了。

“你簡直就是個白癡！傻瓜！神經病！”

顧南熙看着艾倫的眼睛，笑容溫柔，“艾倫，我能怎麽辦？他手裏捏着星辰，我開始也恨星辰，恨她在我的肚子裏生根發芽，恨她毀了我，可是她有什麽錯？她那麽小，你就抽過她的骨髓來續我的命，我對她的虧欠，來生都還不清……”

看到顧南熙的眼睛裏滾落出來的淚水，艾倫低身緊緊的抱住顧南熙，“南熙，你別哭，我一定竭盡所能，一定讓你順利生下孩子，好不好？”

“南熙，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以後把星辰交給我照顧。”

顧南熙搖搖頭，“兩個孩子有個伴，讓他們在一起，星辰會是個好姐姐，而且霍北溟答應過我，他會待星辰視如己出，我相信他。”

艾倫苦笑，“其實到了最後，你始終還是相信霍北溟，不那麽信任我。”

顧南熙看着窗外白雪層層，嘴角的苦笑，一點點溢出，“我今年24歲，可能最多還能活一年，然而他在我的生命力存在過19年，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只能相信他，雖然我的記憶裏，他從來沒有對我好過……”

從來沒有……

那樣的記憶，她是如何堅持愛下來的？她明明恨他，可是她總覺得自己的愛大過恨。

好像記憶模煳，布滿濃濃的黑霧，她有太多的東西看不清，像是忘記了好多事。

可她卻似乎并沒有忘記怎樣深愛他……

09他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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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六月

顧南熙已經懷孕七個半月，她本想平靜的等到生産，卻偏偏被霍思思找上了門。

霍思思惡狠狠的瞪着顧南熙的大肚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進顧南熙的客廳。

黑人保姆的身材肥胖，面目兇惡，大舌頭的普通話透着刁蠻的味道，“你是誰！出去！”

顧南熙躺在陽臺上的躺椅上，那麽滾燙的六月烈日，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沒有覺得熱，懶懶的搖着椅子。

最近頭發掉得厲害，她只能在炎炎夏日戴着帽子。

她淡淡的瞥了一樣霍思思，“就站在那裏說話吧。”

霍思思唇片發抖，她站在這裏，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宮女要求見太後一般窩囊！

“顧南熙，你算什麽東西！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顧南熙依然懶洋洋的，看着霍思思，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我的确什麽東西都不算，可誰叫我肚子裏懷着哥哥的種呢？有什麽辦法，我就是這麽中用，肚子就是這麽争氣。你一個瘸子，還是個養女，又有什麽資格這樣對我說話？母憑子貴，你沒聽過？”

顧南熙臉色雖是蒼白，甚至聲音透着虛軟的無力，可她每一個反問句都輕輕挑了眉，眉眼間的洋洋自得無以言表，足以讓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有震懾感。

霍思思警告自己一定要平靜，可她看見顧南熙就平靜不了！

而且顧南熙字字句句都戳了她的短處！

她是個瘸子！還是個養女！而且，她肚子裏沒有哥哥的種！

她也學着顧南熙的口吻，想要諷刺，“呵，你連養女都算不上！”

顧南熙突然笑起來，“哈哈！誰要當養女？我有哥哥寵我，給我錢花，吃香的喝辣的還不夠？我為什麽要像你一樣當養女？還當個瘸子養女，我有病嗎？”

霍思思想要沖過去打顧南熙，卻被黑人保姆狠狠的控制住，隔着保姆，霍思思大喊，“顧南熙！我不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

顧南熙聳聳肩，“霍思思，我就在這裏等着，等着你來弄掉我這個孩子，不是我小看你，霍北溟跟你結婚的目的是同情你斷了腿，他對你只有親情，沒有愛情，你真要弄死了他的孩子，你試試看！”

霍思思氣瘋了，回到霍園一路追着霍北溟追到了書房，“哥！你讓顧南熙走好嗎？我看見她，我會瘋的！她三年前為了和墨連城私奔，聯合起來綁架你，要走霍家那麽多錢，然後騙我去，害我被……”

霍思思哽咽着哭了起來，撲進霍北溟的懷裏，“哥！她害我這麽慘，你怎麽能這麽殘忍，還讓她在海城！你想逼死我嗎？”

霍北溟擡手摸着霍思思的頭發，溫柔的樣子，“思思，你是我的妹妹，你因為我受到傷害，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她……”

霍北溟放下放在霍思思頭頂的手， “她是我的底線，其他任何補償你的條件，你都可以開口。”

歷時三年，霍思思終于再次從霍北溟的口中聽到似曾相識的一句話，“思思，南熙是我的底線，你不可以動她，否則！”

原來都是徒勞，無論她下了多少功夫，費了多少周折，霍北溟始終不會改變他的底線，那條線是高壓線，是顧南熙！

10比不上一條狗

“哥，那孩子生下來，你真的能放顧南熙離開嗎？她并不想呆在你身邊，你知道的，她不愛你，她愛的人是墨連城！”霍思思說出這段話，心虛得厲害。

甚至連霍北溟的眼睛都不敢看。

“嗯。”

“你不後悔？”

“不後悔。”

霍思思苦笑，哥，你不後悔，可你為什麽不敢去見她？

——

顧南熙躺在床上，看着吊瓶裏的水滴一點點的落進透明的管子，再一點點流進她的血管裏。

習慣了日複一日的疼，以為會麻木，可是每次藥液推進身體，融進血液，她還是疼快要昏死過去。

黑人保姆擰好熱毛巾，捂在顧南熙冷得發木的手腕上，回頭看着艾倫，不禁然聲音已帶哽咽，“先生，太太這身體，怕是熬不到足月吧？”

艾倫沒有回答，只是說，“拉提法，你先去做點湯，我來照顧太太。”

房間裏只剩下艾倫和顧南熙。

他搓熱的掌心捂在顧南熙的手臂上，一路往上揉，突然鼻子一酸，低頭眨掉眼中蒸騰而起的水汽，“南熙，太苦了，剖了吧。”

太苦了，不僅僅是顧南熙苦，艾倫自己也很痛苦。

他每天看着這個女人漸漸枯萎，目睹她的生命燃盡最後一點灰，那種心痛卻無力的感覺，幾乎日日都在摧毀他的堅強。

他窮盡畢生所學，找了所有德高望重的專家老師，卻不能跟她體內的病毒抗衡。

顧南熙已經吃不下多少東西，她幹瘦如柴。

連出口的聲音都帶着微弱的氣音，“艾倫，我……活不長了，如果孩子能在肚子裏多待一天，他的身體能好一點，我也算是……盡到了一點做媽媽的責任。”

顧南熙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哎，我哪有什麽資格做母親，當我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星辰是，現在這個……也是……”

艾倫眸中光亮突然暗下去，心頭一擊鈍痛，他雙手包裹住顧南熙的手指，想要溫暖她，慢慢的搓着，“南熙，你別這樣說，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想做一個好媽媽了，是這個世界對你太不公平。”

顧南熙看着艾倫在自己的視線中有些模煳起來。

這個世界，哪有什麽公平而言？

同樣無父無母，可霍思思這個養女，嚣張跋扈，受盡寵愛，她卻要仰人鼻息過日子。

“艾倫，你說，我這輩子這樣苦，是不是我來生就可以幸福一點了？”

她故作輕松的聊天，可是笑容總是強撐不了多久，眼角有溫熱的液體順勢而下。

“五歲的時候，爸爸媽媽不會出車禍，我就不用寄人籬下，不用從小那樣自卑，不用連想買條漂亮的裙子都不敢問霍家人要錢，艾倫，如果我有爸爸媽媽，我會不一樣的，是不是？”

艾倫的頭低下，不敢再看顧南熙的眼睛，他只是用力的點頭，連說一個“對”字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如果我的家世好一點，我就可以讓爸爸媽媽提出跟霍家聯姻，我就配得上他，我就不用總是被白雲珍狠狠教育，不用她老是提醒我 ，說我配不上霍家，連做霍家的一條狗都不配。”

“艾倫，那時候我只是家世不配，可是後來，我髒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配了……北溟那麽好，我真的不配，我感覺自己喜歡他，都是一種亵渎……”

顧南熙張着嘴，再也說不下去一個字，她喘着粗氣，眼淚洶湧，過往畫面幀幀閃現，她逃不掉那些噩夢，永遠都在。

那些記憶就像刻字的烙鐵燒紅了燙壓在她的臉上，那是她一生